誒,情愛風(fēng)月這玩意啊,便是再神壇上的人也能跌入世俗。
而這世俗里的男子,會嫉妒成性,會獨占成癡,嗯,還會拈酸吃醋。
“阿嬈,那些男子總盯著你瞧。”
語氣,別提多酸多惱怒,他冷著眼,站到蕭景姒正對面,將她牢牢擋在自己視線范圍內(nèi),一眼都不讓別人瞧了去。
蕭景姒下意識環(huán)顧四周,卻讓楚彧的手擋住,他鄭重其事地解釋給他家阿嬈聽:“他們都不懷好意,阿嬈,我們快些走,去河畔放燈!
隨即,也不等蕭景姒回應(yīng),牽著她便漫過拱橋,朝著河畔的方向走去。
這時辰,拱橋兩側(cè)河畔有許多放燈的年輕男女,月牙兒彎彎映在河中,月影灼灼,人影綽綽。
他抬頭,看著身邊的女子,眉目清婉,花燈杏黃色的光影,落在她眸中,美得像幻境,竟有些不真實。
楚彧下意識伸手,落在她臉色:“阿嬈!
“嗯?”她抬起眸子,安靜地回視他的目光。
楚彧的手冰涼冰涼的,滑過她臉頰,將她額間的散落的碎發(fā)拂到她耳邊。
“你信天命嗎?”楚彧問她。
沒有遲疑,也不需思索,蕭景姒搖頭:“不信!
若有天命,她何以浮生一世,過眼煙云,又何以卷土重來,再赴紅塵。
這個弱肉強食的世道,她啊,不信天命。
楚彧對她輕笑,:“我與阿嬈一般,我也不信!
若是天命不仁,他便覆了這天命,星辰時空浮世塵緣,他信的,不過是他身為尊者的殺生予奪。
蕭景姒笑笑,將手里的花燈,放置在微微蕩漾的水中,動作心翼翼地,河畔有風(fēng),她生怕被風(fēng)卷滅了這祈愿的燈火。
楚彧湊過去,瞧著他家阿嬈白皙的手,問她:“阿嬈,你祈了何愿?”
“所念之人,福祿安康,歲歲常相見!彼D(zhuǎn)眸,看楚彧,“你呢?”
楚彧被問到,他突然臉一紅,稍稍低頭,又時不時偷偷打量她,聲地:“姻緣。”
他愿早日娶他的阿嬈,生兩只貓崽子,最好一公一母。
姻緣
她笑,緩緩起身:“我該回宮了!
楚彧立馬隨手將自己的花燈放到水里:“我送你去回去!
蕭景姒頭好,他便乖乖跟在她身側(cè),想牽她的手,又怕唐突了她,便道了句:“河邊路滑,我抓著你走!
然后不等蕭景姒回答,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有些大。
蕭景姒不言,唇角微微揚起。
她不曾與人這般親昵,即便是上一世已嫁作他人婦,她也不愿毫無防備與保留,男女風(fēng)月之事是否便是如此,會有那么一個人,她愿意隨他所欲?嗯,難解!
走過泥濘的河畔,蕭景姒在前走,楚彧快她一步,仔細替她踩平凹凸不平的石子。
他聽力極好,橋頭行人的話語,悉數(shù)落入耳邊,一男一女,言笑晏晏,像情人間繾綣。
女子笑靨如花著,纏著身邊的男子:“江郎,我們?nèi)シ艧舭!?br />
“隨你。”
“賣花燈的老嫗,若是相知之人,將花燈系在一起放,便能恩愛不相離。”那女子輕快歡喜,“江郎,把你的燈給我,與我的系在一起。”
男子無奈,卻十分寵溺:“傻菱,那都是騙姑娘的!
“我便是姑娘啊!彼龘P起頭,明眸皓齒,“江郎,你陪我去系花燈好不好?”
“好,都依你。”
聽到此處,楚彧腳步一頓。
蕭景姒抬頭看他:“怎了?”
遲疑了頃刻,楚彧道:“阿嬈,王府的令牌落在河畔了,我去尋回來,你到岸邊的橋上等我片刻可好?”
蕭景姒頭。
楚彧還是不放心,千叮嚀萬囑咐:“你在這里等我,千萬不要,”他神色極其認真嚴肅,“不要丟下我。”
蕭景姒見他執(zhí)拗的模樣,心軟得緊,答應(yīng)他:“我不走。”
楚彧攏了攏她的披風(fēng),這才往回走。
正站在岸邊等候的菁華懵了,令牌何時落在河畔了?令牌不是在他腰間掛著嗎?
菁華想了想,還是想不通,便將腰間的令牌塞進了袖中,隨即跟著自家主子折返河邊。
片刻,橋?qū)γ孀邅硪晃焕蠇炄,白發(fā)蒼蒼,黝黑的臉,背脊佝僂,一只手捂住口鼻咳嗽。
“姑娘,買朵花吧。”
衣衫襤褸的老嫗,提著一籃鮮艷欲滴的紫菀,她低著頭,披散的幾縷頭發(fā)遮住了半邊臉,嗓音有些沙啞。
紫湘警戒地將蕭景姒護在身后,她搖搖頭,走至老嫗面前:“給我一朵紫菀!
老嫗仍舊垂著頭,捂著口鼻的手也未曾放下:“我給姑娘挑一朵開得最艷的吧!
她道:“謝謝。”
那老嫗,借著月光,挑了一朵最是艷麗的紫菀花,遞到蕭景姒面前。
那雙手,皺紋橫亙,手背粗糙黝黑,袖口微微上滑,露出些許手腕的皮膚,竟是如此白皙光滑
蕭景姒微微站遠,屏住呼吸,瞇了瞇眸子,接過那老嫗的花,忽而手輕顫了一下,花枝落在了那老嫗的手上。
她立刻縮回手,用衣袖用力擦那一處。
果然
蕭景姒抬眸,紫湘立馬會意,趁此,不動聲色地將落在地上的紫菀換了一株。
直至老嫗將手背都擦紅了,這才蹲下,掩住口鼻拾起地上的紫菀,握著花梗遞給蕭景姒:“姑娘拿好了!
蕭景姒笑著接過,吩咐紫湘給了銀兩。
待老嫗走遠,紫湘道:“主子,要不要我跟上去瞧瞧究竟!
蕭景姒搖頭:“在這等便可!
“主子可知是何人?”
蕭景姒把玩著手里這株紫菀花:“那老嫗的里衣襟口繡的藤蔓,是夏和霍磲部落的圖騰!
紫湘恍然大悟,方才那朵紫菀花,有毒,而且光是嘴鼻便能入肺腑,還是劇毒
且,拱橋盡頭的河畔旁,楚彧站在岸邊,四處張望,似在尋什么。
菁華好奇:“世子,您回來尋什么呢?”他言明,“王府的令牌在我這啊!
楚彧:“燈!笨跉庥行┘,催促菁華,“快幫我找我和阿嬈的花燈。”
菁華不懂:“找來做什么?”
楚彧沒耐心解釋:“別多問,你找便是!
這脾氣,只要國師大人不在,冷臉就冷,菁華習(xí)以為常了,懶得多言,打著照明的路燈照著河畔,四處尋那兩盞最好看的燈。
“世子,在那里!”
楚彧立刻探著身子去瞧,見正是他的一公一母的貓兒花燈,眉頭這才松開,支使菁華:“你去取來。”特別警告他,“心些,不準捻滅了燈芯,不然本王拔了你的兔子毛!”
菁華真心覺得,世子爺是真看不上他的毛,心心念念地想拔。他退后一步,離妖王遠,放下照明燈籠,縱身飛起,踏過水面將花燈取來,遞給楚彧,隨即,撤退。
見楚彧心翼翼地用束發(fā)的錦帶將兩盞燈系在一起,打了個死結(jié),又不放心,再打了個結(jié),這才將兩盞燈一起放回水中。
菁華瞧了一眼四周男男女女系的燈便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世子,市井傳聞作不得信的!
八成是世子爺聽了什么系在一起放燈就有情人終成眷屬之類的鬼話,一聽就是情人間的胡言亂語。
楚彧不予茍同,十分固執(zhí):“寧可信其有。”
菁華不話了。
這時,突然一陣風(fēng)刮過來,河畔上飄零游蕩地各色花燈搖搖欲墜,跌跌撞撞,好巧不巧,一盞繪了一朵牡丹的紅色花燈撞在了楚彧那一公一母兩燈之間,雖被系在了一起,卻還是被撞得散開了些。
這下不好了,惹惱楚彧了,他陰沉著一張俊臉,冷著眼走過去,拂袖一甩,一陣風(fēng)吹過去,瞬間,打翻了那牡丹花燈,還不解氣,又是一拂袖,登時,翻了兩排五顏六色的燈,遠遠望去,那一片燈光全部熄滅沉水了,唯獨剩了兩盞,燈面繪了貓兒。
這妖風(fēng)作祟,造孽!惹得花燈的主人們暴跳如雷。
“我的祈愿燈!”
“我的燈怎生也翻了!”
“哪來的妖風(fēng),氣煞本姑娘了。”
“怎就偏偏那兩盞燈沒有刮翻!
“真是怪哉。”
“”
此時此刻,怨聲載道,若不是那兩盞貓兒花燈已漂到了河中央,這些翻了燈的姑娘們八成會撲上去,撕爛了它。
菁華摸摸鼻子,臉皮發(fā)熱,很想遁走。
“咳咳咳”
許是動了真氣,楚彧咳得厲害,臉色慘白了些。
菁華擔(dān)心:“世子,”遞出錦帕,苦口婆心,“何必您動手,屬下代勞便是!
楚彧沒搭理,盯著河面,一副大敵當前嚴陣以待的模樣。
菁華實在覺得世子爺過分了:“世子,將別人的燈挪開些便行了,您為何打翻別人的燈!边@行經(jīng),著實是不厚道。
楚彧不以為然,義正言辭得很:“那些燈一都不安分守己,居然想撞開我和我家阿嬈的燈。”他冷冷一暼,蔑視,“哼,自不量力。”
菁華:“”
它們不過是一盞燈,怎就自不量力了,至于嗎?
燈也系了,不安分守己的也滅了,楚彧放心了,最后叮囑:“菁華你留下,在這里守著,仔細給我盯著,要是還有不知死活的來撞我和阿嬈的燈,全部給本世子打翻,一盞都不要留!”
這是和一干花燈杠上了!
菁華:“”真是有難以啟齒,“屬下遵命!
楚彧這才放心,往回去,剛走了幾步,又回頭叮囑:“千萬要看緊了,別讓我和阿嬈的燈散開!彼谖**蠻橫,“否則,為你是問!”
菁華咬牙:“屬下明白!
他家世子,是北贏最純情的妖,最狠辣的妖,最無理取鬧的妖!
半柱香時辰,楚彧還未歸來,路上行人漸進稀少,靜謐幾許,蕭景姒等在橋頭,依著圍欄,看湖面月影。
忽而,有女子的聲音由遠及近,嗪著幾分笑意:“國師大人在此處侯誰呢?”
紫湘緊了緊手中的佩劍,神經(jīng)瞬間便繃緊了,蕭景姒對她笑笑,示意她稍安勿躁,緩緩轉(zhuǎn)身,道:“與你何干?”
來人,是鳳儀公主,趙晗,三五個女官隨行,大紅的衣裙,張揚肆意。
微微抬起下巴,她看著蕭景姒,笑意滿面,眼底卻絲毫沒有半柔光:“侯常山世子嗎?”
蕭景姒淡然自若:“是與不是又如何?”
好個目中無人不識好歹的女子!
趙晗臉色驟然沉下:“本公主奉勸蕭國師一句,速速找個荒無人煙的地方,規(guī)避四楚!彼⒅捑版,突然發(fā)笑,“哦,順便找?guī)讉身強力壯的男子。”
來者不善,終于,露出尾巴了。
蕭景姒不言不語,若有所思。
趙晗抱著手,走近一步,嘴角牽起毫不掩飾的嘲諷:“若是蕭國師不便,本公主大方些,送你幾個侍衛(wèi)如何?”
來勢洶洶,趙晗大抵篤定了勝券在握,是以,如此明目張膽。卻見蕭景姒仍舊不瘟不火,眼底毫無波動:“你做了什么?”
趙晗自顧笑了,似洋洋得意,似胸有成竹,那般睥睨她人,目光鄙夷:“不過是送了國師大人一份薄禮,好讓楚世子瞧瞧你這高坐神壇上的一品國師是何等放浪不知廉恥,也好教他擦亮眼看看你這奉佛修行的道人嘴臉有多**!
那毒,原來非毒。
蕭景姒失笑:“你還是這樣!碧ы,目光似秋霜般冰寒,她道,“如此下流又無恥!
像上一世一模一樣,本性難改,不知死活。
她本不想先發(fā)制人,卻是趙晗自掘墳?zāi),蕭景姒看著她,冷冷清清?br />
趙晗惱羞成怒,絲毫沒有半分收斂:“居然還有力氣罵本公主,看來是本公主的藥不夠烈!
蕭景姒看了看手里那朵嬌艷的紫菀花,指尖捻了花瓣,漫不經(jīng)心地把玩:“不過一朵紫菀花,本國師還要得起!陛p輕用力,她折斷了花徑,“鳳儀公主,下次長教訓(xùn),莫要再犯蠢了。”
紫菀花瓣落地,殘花妖嬈,不及蕭景姒眼底一抹凌光。
如此處之泰然,如此不慌不忙,便好似是趙晗猛地瞳孔放大:“你在什么?”
蕭景姒笑而不語。
趙晗正欲質(zhì)問,忽而身子一顫,她臉色大變:“你、你對我做了什么?”
“公主!”
幾位隨行的女官皆是惶恐不安,只見鳳儀公主額頭冒汗,身子趔趄,瞳孔細微地變化,越發(fā)迷離。這模樣,像是
蕭景姒道:“我以彼之道,禮尚往來而已。”
這時,隨行女官中的一人突然癱軟在地,發(fā)出一聲破碎的輕吟。
這女子,正是趙晗命其喬裝賣花的老嫗!此時,她正蜷縮在地,渾身發(fā)抖,撕扯了著自己的衣衫。
合歡散,是合歡散藥效
趙晗難以置信,盯著地上那朵殘碎的紫菀:“偷梁換柱,你竟敢害本公主!”
這夏和的合歡散,聞之,便入骨髓,她費盡心思了讓侍女送上大禮,卻被原封不動地帶回來,甚至自食其果。
無色無味,聞之,動輒,藥入肺腑,這便是夏和宮廷的秘藥,極烈,極致歡愉,卻無藥可解。
趙晗瞠目,瞳孔幾欲凸出:“你”
蕭景姒打斷,冷靜而沉凝:“別再耽擱了,速速找個荒無人煙的地方,規(guī)避四楚!彼D了頓,補充,“哦,順便找?guī)讉身強力壯的男子。”
趙晗的話,悉數(shù)奉還。
趙晗由女官攙扶著,抓著領(lǐng)口,眼底清明越來越渙散,她重重喘息,唇角咬得充血:“蕭景姒,你竟敢,竟敢如此對本公主。”
這時,古昔從暗處走來,舉著劍,劍端掛著那籃紫菀花,逆著風(fēng)高高挑起,濃烈的花香撲鼻,趙晗的幾個女官頓時各自捂住口鼻,哪里還顧得上趙晗。
古昔請示:“主子。”
蕭景姒逆著月光而立,一身白衣,目下無塵,道:“將那朵開得最艷麗的紫菀花,給鳳儀公主的侍衛(wèi)喂下去!
趙晗扶著橋欄,對蕭景姒咆哮:“你敢!”
呵,她有何懼。
蕭景姒凝眸,眼底似融了這一彎冷月,沐了深秋的寒,俯睨著因虛軟而癱坐在地的趙晗
她道:“趙晗,無論你是誰,做了什么,都要還的,只是你若聰明,我興許會少討些利息,然而你,”她斂了斂長長的眼睫,遮住眼底冷漠,字字錚錚道,“愚不可及!
既然送上門來,上一世的債,便一并清算吧。
趙晗趴在地上,已是渾身冷汗,潮紅的眼,已渙散不清,卻咬緊了牙,將姿態(tài)高高端起,怒罵:“蕭景姒,你算什么東西,你敢、你敢讓本公主有任何閃失,不夏和,大涼皇帝也,也不會放過你的!”
正是劍拔弩張的時候,古昔提著空籃子過來,劍出刀鞘,沾了血。
“主子,”他面無表情,“共七個侍衛(wèi)!
趙晗頓時如墜寒潭,然而體內(nèi),卻越來越熱,越來越燥,她大口大口喘息,看著身邊那些不敢近身一步的女官,心底大涼,只有一個念頭,完了
“難受嗎?”蕭景姒問她。
趙晗張嘴,已全是破碎的呻吟,她握緊了手,指甲陷進手心,掐破了一手的血,都毫無痛感,趴在地上,漸進迷離的眼中,蕭景姒在笑,沒有洋洋得意,好似漫不經(jīng)心。
她取出隨身攜帶的匕首,扔到趙晗面前,刀刃的光閃了一下,蕭景姒緩緩啟唇道:“夏和宮廷的合歡散并非無解,需要本國師教你如何解毒?”
趙晗募地瞪大眼,不可置信:“你”
她怎會知道?怎會如此了如指掌?
“下不了手?”蕭景姒驟然聲音一沉,冷冽而狠絕,“那便安生些,脫了衣衫躺到別人看不到的暗處,我對你最大的仁慈便是閉口不言!
目無焦距,趙晗艱澀地張嘴,磕磕絆絆地質(zhì)問:“你、你為何要,要害我至此?”
蕭景姒微微沉吟后:“因為你欠了我的!
上一世,趙晗嫁入敏王府,鳳知昰死于奪嫡之亂,礙于兩國聯(lián)盟,趙晗以敏王府遺孀的身份住進了宮中。
那時候,楚彧揮兵而來,她被趙晗下了合歡散,舌尖被咬破,匍匐在地上,她一聲不吭,看著趙晗站在冷宮門外。
“他來了,帶著他的西陵子民,不惜血染大涼,也要來尋你!
藥性很烈,她沒了力氣,耳邊嗡鳴,趙晗的聲音刺耳而尖銳。
“一手將鳳傅禮送上皇位,又一手毀了他大涼的江山,讓鳳家子孫一個一個摔下萬丈深淵,你滿意了?叫他楚彧為你屠城,為你烽火狼煙,為你血洗我夏和千千萬萬臣民,你得意了?”趙晗咬牙切齒,字字逼問。
當日,楚彧為蕭景姒赴倉平,他中計被囚,困在夏和半年之久,天下大亂時,楚彧揮兵北下,第一個破國的便是夏和,夏和從君主,到臣民,全部被楚彧誅殺,血洗了夏和天下。
趙晗恨蕭景姒入骨,為了她的國家,也為了被蕭景姒奪權(quán)壓迫的敏王府。
她揪住蕭景姒的衣領(lǐng),大聲咆哮:“蕭景姒,你到底給楚彧下了什么蠱,讓他為你這般瘋狂!
趙晗將她推遠,大笑:“我倒要看看,他見過你放蕩**的樣子之后,還會不會為你神魂顛倒?”
她笑,鬧,嘶喊,揪扯,可是自始至終蕭景姒卻面無波瀾,只是咬著牙,斂著眸,沒有一分失色,沒有一絲落敗的頹喪,還是那樣驕傲與隱忍。
趙晗憤怒至極,用力推她,扯她的衣服,歇斯底里地喊:“你為什么不話?為什么不求我?!為什么不放下你那該死的自尊跪地求饒,你要是跪下來求我,我興許能告訴你解毒的方法,你求我啊!求我!”
黑發(fā)散亂,蕭景姒抬頭,一張臉,白得慘然。
“今日我若活著,”她一開口,張嘴便涌出大口大口的血,咬破了舌尖,卻字字擲地有聲,她,“他日,你必生不如死。”
趙晗癲狂地大笑:“哈哈哈,蕭景姒,這可是你自找的!彼莺莶茸∈捑版Φ氖,用力踐踏,嗤笑著,“你不是一身傲骨嗎?我便告訴你,這合歡散的解法,除了與男人不知廉恥地交合,你便只能一刀一刀片下你身上各處大穴的骨肉,不能有一絲手軟,越狠越好,血流得越多越好!
趙晗將匕首扔給她:“來,剔干凈些,讓我看看你這一身傲骨!
她咬牙,拿起了匕首
那日,她剜了自己九刀,每一刀都深入骨血,護住了她的清白與尊嚴,卻險些送了半條命。
這一世,還是合歡散,還是這般不知悔改的下流手段。既然如此,上一世的債,今日便討一些利息吧,蕭景姒靜靜依欄站立,月影在她身后,寒冷而孤寂,她聽見,橋下的暗處,傳來嘶喊的聲音,傳來掙扎與怒罵,傳來許多男子急促地嘶吼,然后漸進,輕吟,曖昧。
趙晗終究沒有勇氣拿起匕首,所以,選擇了折辱,她與趙晗不同,她可以拋棄任何東西,唯獨兩樣不行,所愛,還有尊嚴。
蕭景姒笑,喃喃自語:“我本不想這么快沾血,為何要來惹我呢?”她轉(zhuǎn)身,走進月色里。
突然,腳步頓住,蕭景姒看見了他,楚彧,就站在她身后的月光里,極美的容顏,一雙蠱惑人心的眼,讓她猝不及防。
楚彧的眼,發(fā)紅,不知為何,身子有些顫抖。
她問他:“你看到了多少?”
楚彧沉默不語,眸間,盡是動亂。
哦,他看到了,看到了她折辱一個花樣的女子,讓之生不如死。原來,不是無所畏懼,她竟開始害怕了,膽怯了。
蕭景姒突然發(fā)笑,眼里,冷得發(fā)寒:“我這般心狠手辣,嚇到楚世子吧!
她的話,剛落,手被楚彧冰冷冰冷的手拉住,用力一拉,他緊緊抱住她,似乎恨不得將她揉碎,用盡了力氣,將她抱緊。
“阿嬈,”
楚彧的聲音,哽咽。
他:“都是我不好!
他:“我又做錯了!
聲音顫抖得厲害,還有他的身體,抱著她的雙手,都在顫抖。
蕭景姒咬緊的唇緩緩松開,眼底漫進一抹柔光,來勢洶洶地占據(jù)了她所有視線。
她伸手,輕輕拉住楚彧的衣角,然后用力拽緊。
“你為何總向我認錯?”
她重活一世,帶著滿腹血仇,一身的骨刺地赴了楚彧的滿腹情深,甚至,學(xué)不會柔軟,學(xué)不會世間女子都會的兒女私情。
而楚彧呢,他的兩世,毫無保留地全部給了她,蕭景姒甚至想,若是楚彧知道了有上一世,知道他曾為了她背棄了整個天下,也被全天下背離,他會不會怨她,哪怕一絲一毫。
蕭景姒抬起頭,眼眶紅潤:“楚彧,你又何錯之有。”
錯的是她,是人心,是丑陋的貪欲,還有這不公的宿命。
楚彧搖頭,將臉埋在她脖頸:“是我不好,我不該放你一個人,不該縱你放你,任你親手沾了血腥。”
蕭景姒笑了,然后哭了。
她想,這不公的世間原來對她還留有一絲溫柔。
眼淚滑進了楚彧脖頸,滾燙滾燙的溫度,他渾身都僵硬了,不停不停地哄她,輕聲細語。
“阿嬈!
“你別哭。”
“我怕你哭!
“我要打要殺都好,我都聽你的好不好。”
“你別哭了。”
“我怕你難受,阿嬈,你別這樣,我心疼。”
“對不起,阿嬈,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他不會哄人,只會認錯,只會用袖子笨拙地給她擦眼淚,只會跟著她眼紅,跟著她淚流滿面。
蕭景姒卻笑出了聲,:“楚彧,我忘了一件事情!
楚彧愣愣的,心疼地給她擦臉擦眼:“什么?”
蕭景姒卻但笑不語,伸手抱住他。
她忘了,忘了滿腹血仇之外,還有一個楚彧,忘了像世間女子一樣溫柔繾綣,忘了還有一個她不擅長的領(lǐng)域,叫做風(fēng)花雪月。
哦,原來重活一世,為了仇恨,更為了這個喚她阿嬈的男子。
“阿嬈!
“阿嬈!
“”
楚彧一遍一遍喊她,心疼得哽塞了喉。
他想,他的阿嬈才不狠呢,他的阿嬈是世間里心地最美的女子,狠的人是他,上一世,大涼國破,阿嬈跳下城墻傷了心肺,他血染了涼都,殺了好多人,無辜的,有罪的,全部死了,大涼都城里,浮尸遍地,血流成河。
而那趙晗倒沒死,喂了藥,關(guān)進了北贏的蛇窟,無日無夜的與最低等的畜生交媾茍合。
自然,他怎會讓她的阿嬈知道,他背負了一身血債亦重生而來。
情愛,從來便是包裹著華衣的毒藥,絕非善類。
楚彧將蕭景姒送回星月殿出來時,已過了戌時,夜深人靜,殿外,巡邏的侍衛(wèi)被屏退,只有菁華守在此處。
楚彧道:“你去敏王府傳信!
這鳳儀公主之事,他也是方才知曉,心里著實被國師大人這手段驚了一把,倒是世子爺,見了自家阿嬈這般狠,還心心念念的是如何添油加醋火上澆油。
這二人,真是一路的。
菁華思忖,問:“世子,為何是敏王府?”
題外話
四件事:1,上架后,更新時間,中午12。2,禮物鳴謝與領(lǐng)養(yǎng)結(jié)果,長期置評論。3,昨天首訂評論爆了,原諒我舍不得花一個時去一一回復(fù),僅此一次,不回評論。4,本章中提到楚彧上一世赴倉平中計了,囚于夏和這一段,不要多問,后面會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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