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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爺駕到束手就寢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撿了個便宜兒子

作者/顧南西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爹爹~”

    “……”夏喬喬一張稚嫩的臉黑了,他想把這個娃娃扔掉。

    “爹爹,爹爹~”奶娃娃抱住夏喬喬,用力在他臉上嘬了一口,“啵!”

    夏喬喬:“……”

    他抬手,用袖子狠狠、狠狠擦掉臉上的口水,然后撒手,不管!

    一個時辰后,陵都南門城下,大涼千人對峙西陵護(hù)城軍三萬,僵持不下時,黔西將軍路正北領(lǐng)軍援助涼軍。

    黔西將軍路正北,親擒西陵帝,以令諸侯。

    不過片刻時間,西陵各路兵馬趕至南門城下,文武百官已聞聲而來。

    路正北擒了楚懷霖,綁在城墻之上,刀架脖頸:“讓他們退兵。”

    西陵楚帝咬著牙,不開口。

    路正北一刀便刺進(jìn)他皮肉:“退兵。”

    楚帝迎風(fēng)哆嗦,對城下西陵大軍令道:“聽、聽朕旨意,退、退兵!”

    西陵三軍不敢妄動,退兵十米。路正北隨后一刀留敲暈了楚帝。

    護(hù)城御林軍統(tǒng)帥方啟遠(yuǎn)急眼大喝:“路正北,你竟敢反!”

    路正北抬頭挺胸,望著城下,面色冷峻,字字?jǐn)S地有聲:“帝君不仁,弒子專權(quán),為保西陵長盛,本將軍良禽擇木而棲,誓死效忠太子殿下。”

    立三皇子為儲至今不過半月,便父子相殘,西陵帝纏綿病榻半年之久,方有好轉(zhuǎn)便與新太子敵對,由此可見,西陵楚氏皇族內(nèi)亂。

    在場眾官員皆默不作聲,省得站錯了陣營惹來殺身之禍。

    自然,也有人言之鑿鑿:“分明是太子彧起兵造反,你竟還倒打一耙!”

    話之人是西陵九章王楚懷印,先帝的第八子,在陵都素有八賢王之名。

    不用腦子想也知道,這當(dāng)今的八賢王自然希望太子倒臺,西陵帝再無可以繼位的子嗣,將來這帝位花落誰家,便各顯神通了。

    哼,狼子野心!

    路正北瞥了九章王一眼:“將宋史官帶來。”

    只見幾人押著內(nèi)廷史官宋毅到眾人面前。

    路正北正色道:“宋史官,將東宮地牢之事一五一十地出來,若有半分隱瞞與捏造,本將軍摘了你的人頭!”

    宋史官畏畏縮縮不敢抬頭:“陛下——”

    “大聲!”

    路正北一聲吼,宋史官命都嚇去了一半,閉著眼視死如歸地高聲道:“陛、陛下于東宮與太子殿下博弈,太子大意不覺,驟然楊將使以銀箭射之,殿下遭、遭難,被囚于地牢。”

    九章王楚懷印當(dāng)著眾人之面大喝:“大膽宋毅,你竟敢污蔑當(dāng)今圣上,本王這便取你——”

    話只道了一半,突然,箭矢破空射來,擦過烽火臺的冉冉火光,濺起了火星子四溢,直直射向九章王。

    一箭正中胸口,九章王驚呼一聲,便捂著胸口倒下了。

    眾人倒抽一口氣,朝著箭矢射來的方向,南城側(cè)門下,女子容顏清雅,一身深色男裝,束發(fā)凌亂,額前兩縷發(fā)隨意地垂著,一雙剪瞳精致,似含冷冷秋水。

    她道:“意圖滅口,興風(fēng)作浪之人,殺。”

    女子聲音清凌,很輕,帶著幾分云淡風(fēng)輕般的幽冷。

    只見駐守城門下的大涼將士紛紛俯首讓道,姿態(tài)極恭敬。

    這身著男裝的女子是何人?

    她走至城下:“你們,是降?”頓了片刻,不急,不緩,淡淡道,“還是戰(zhàn)?”

    女子聲音悅耳,輕緩好聽,只是這不瘟不火的一句,竟似不怒而威,讓人無端生出一股懼意。

    “你是何人?竟敢膽大包天以天子相脅?”

    質(zhì)問之人乃御林軍統(tǒng)帥,方啟遠(yuǎn)。

    “我?”她似沉吟了須臾,微提嗓音,“西陵太子彧正妃,蕭景姒。”

    蕭景姒?

    蕭景姒!

    立馬便有官員震驚喊道:“你、你是大、大涼國師?”

    竟不想這挾天子以令諸侯的,竟是大涼的攝政國師,眼下看來,前幾日與華涼國師訂婚的常山世子,確實是西陵太子彧無疑。

    方啟遠(yuǎn)高坐馬上,重重冷哼一聲:“大涼的國師又如何?這里可不是大涼,西陵朝堂你也不是你大涼的朝堂,你要牝雞司晨便回你的大涼去,還輪不到你來我西陵指手畫腳。”長槍直指蕭景姒,大聲怒斥道,“妖女,還不速速將我西陵國君放了,否則,我西陵萬千將士勢必踏過你的尸體。”

    長槍一抬,方啟遠(yuǎn)身后萬千護(hù)城御林軍便震吼三聲,以示威懾。

    大涼大軍遠(yuǎn)在千里,即便蕭景姒有路正北保駕護(hù)航,再憑著大涼精兵幾千,要在西陵翻天覆地簡直異想天開,

    然,她仍不急不惱,膚色勝雪,容貌雅致,難掩一身矜貴淡漠的氣度。

    “本國師與太子彧在大涼便已定下姻親,大涼西陵兩國締結(jié)盟約,西陵帝不仁,太子重傷,本國師身為西陵未來的太子妃,怎就不能指這西陵之政,怎就不能撥亂反正?”

    身為女子,竟如此冷傲恣狂!

    方啟遠(yuǎn)怒目而視:“你不過是大涼的攝政文臣,好大的口氣!我看你拿什么在我西陵興風(fēng)作浪。”言語里,盡是鄙夷不屑。

    一個女子,幾千人馬身處西陵千軍萬馬之中,太子彧始終未出現(xiàn),她即便有帝君要挾在手,要顛覆西陵朝堂,也是癡人夢。

    “傳本將軍——”

    方啟遠(yuǎn)號召三軍的調(diào)令還未完,突然急報傳來。

    “報!”

    方啟遠(yuǎn)抬手,道:“。”

    探兵環(huán)顧了一番城下,各路文官武官匯集,諸侯皆在,猶豫不決了稍許:“邊關(guān)急報,接壤大涼的邊界境外,有大軍臨城。”

    此話一出,諸侯眾臣都面色大變,下意識朝那女子看去。

    挾天子以令諸侯在先,兵臨城下在后,大涼國師她有備而來!

    方啟遠(yuǎn)亂了方寸,急問道:“多少人馬?”

    “大涼戎平軍和楚家軍,有、有百萬雄師,數(shù)不盡數(shù)。”

    百萬雄師……

    大涼善戰(zhàn),天下皆知。

    西陵眾人倒抽一口氣,便是一直態(tài)度強硬的方啟遠(yuǎn)也慌了神色,下意識拽進(jìn)了馬繩。

    “莫慌,兩國已締結(jié)姻親,我大涼的將士自然會以禮相待,只是,若有人蓄意謀亂,本國師也不介意兩國大戰(zhàn)。”

    方啟遠(yuǎn)額上,有冷汗冒出來。

    終于知道這個女子為何如何膽大包天,因為,她勝券在握,兩國戰(zhàn)亂,確實,她一句話便會破了三國鼎立之勢。

    眾官員面面相覷,便是城下千軍萬馬也噤若寒蟬,不敢妄動一步,只聞城下女子清清冷冷的嗓音,不輕不重,恰如其分的凌厲:“今日降者,本國師已上賓待之,官拜原職,若不降,待我大涼大軍揮兵陵都,一律誅其九族!”

    先禮后兵,嗓音輕輕,卻威震三軍。

    尾音久久不落,擲地賦聲。

    頃刻死寂之后,城下一眾官員紛紛弓腰俯首,高呼:“我等尊太子之命。”

    “我等尊太子之命。”

    三軍投降:“我等尊太子之命。”

    這世道,是強者為尊,忠義禮孝在生死富貴前,便顯得微不足道了,楚彧的對,強權(quán)暴力果然立竿見影。

    她莞爾一笑,緩緩上前。

    方啟遠(yuǎn)慌亂地跌下馬背,下意識后退,警覺地盯著女子:“你、你想做什么?”

    “莫怕,我不會殺你。”她走近,輕聲冷語,“你去夏和告訴你的主子,讓她在夏和好生等著,大涼與西陵的大軍,他日定踏平夏和都城。”

    方啟遠(yuǎn)身子一震,出了一身冷汗。

    亥時,大亂方休,一眾前來‘救駕’的百官諸侯回去后都三緘其口,三軍撤離陵都,南門城下安靜得似從未戰(zhàn)亂。

    西陵史官宋毅記道:西陵三十三年,楚帝專權(quán)弒子,于南門城下與太子彧兩軍對壘,太子重傷,百官諸侯匡扶正本,擁立太子,擒下楚帝,幽禁于章華殿,朝政由太子代理。

    一夕之間,政權(quán)跌宕,西陵臣民議論紛紛。

    有人道,帝君不仁弒子專權(quán);有人道,太子不孝起兵叛亂。

    眾紛紜,誰又得出個明明白白,這宮廷風(fēng)云已平,成王敗寇,西陵日后便是太子的天下了。

    是夜,楚彧昏迷未醒。

    菁華吐了一口濁氣,收回手,體內(nèi)妖氣渡盡,他腳步虛浮,下了榻,將楚彧放平,探了探他的脈息,然后舒了一口氣,可算是穩(wěn)住了。

    蕭景姒守在一旁,急急問道:“如何?”

    “暫時沒有大礙,爺催動妖法,元氣大傷,修養(yǎng)長一些時間便能恢復(fù)。”

    楚彧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菁華給他渡了三次妖力都沒有醒,蕭景姒怎會信他的安撫之詞。

    “你與我實話,楚彧的身子到了什么地步?”一雙眼灼灼,盯著菁華,她神色平靜到有些冷寂,心平氣和地咄咄逼人。

    菁華遲疑不定,考量良久,還是道出了實話:“沒有內(nèi)丹護(hù)體,催動妖法,便等同于損命,爺他的心脈,已經(jīng)越來越弱了。”

    “多久?”

    蕭景姒冷靜得有些反常,垂下了眼睫,便看不出面上半分波瀾,只是抿著的唇微微發(fā)白。

    越是不動聲色的人,一旦牽動情緒,心里越會驚濤駭浪。菁華知曉,蕭景姒在強忍,不敢亂,也不能慌。

    菁華緊了緊收攏的拳頭,道:“屬下不知,北贏從未有過前例。”更無法估量妖王尊上身上白靈貓族的血統(tǒng)與天賦有多強大,底限又在哪。

    她不再多問,坐在榻旁,伸手拂著楚彧白得近乎透明的臉,俯身湊在他耳邊。

    蕭景姒:“楚彧,你若不能陪我老,我就陪你死。”

    菁華震驚得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你若不能陪我老,我就陪你死……

    原來,戲文里那句酸溜溜的山盟海誓,不僅只是唱唱而已,真有人用生死相許,赴一世情深。

    楚彧是這夜后夜才醒來,睜開眼時,便看見蕭景姒正趴在床榻上,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看,大抵許久未睡,一雙眼有些紅腫。

    “阿嬈。”

    楚彧起身,想抱她到榻上躺著。

    蕭景姒連忙扶住他,心地不讓他亂動,在他身后墊了軟墊:“心口還疼不疼?”

    他一雙眸子,是深藍(lán)色,:“不疼。”

    菁華,他受傷太重,這幾日最好以半妖原形養(yǎng)傷,不止為何,他的指甲無端褪下了好幾根。

    蕭景姒看著他,很不安。

    楚彧將她拉過去,俯身脫了她的鞋,要她挨著自己坐,他枕著她的肩,伸手去輕輕戳她的眉心:“別皺眉,我用原身養(yǎng)養(yǎng)便會好了。”

    他臉上一血色都沒有,隱約能看見細(xì)微的筋絡(luò),甚至那一雙藍(lán)色的藍(lán)眸,似乎我退卻幾分灼熱的溫度,變得有些黯然,有些無神。

    他啊,傷得很重,還在她面前表現(xiàn)得云淡風(fēng)輕。

    “等我處置了楚懷霖,”蕭景姒很堅定,“只要你身體好些了,便動身回大涼。”

    “為何這么急?可是涼都出了什么事?”

    蕭景姒搖頭:“長白醫(yī)仙興許可以治你的心疾,而且,”她扭頭,正視楚彧的眼,“楚彧,我想把婚期提前。”

    楚彧恍惚了一下,本就蒼白的臉,褪了一分顏色:“怎么了?是不是菁華同你了什么?”

    他隱隱感覺到,阿嬈她很不安,在怕什么。

    她很快便搖頭:“沒有。”反問楚彧,“你不想早娶我?”

    楚彧還沒細(xì)想,就本能地頭:“當(dāng)然想。”若是給他一對紅燭,兩個喜字,他恨不得現(xiàn)在就把楚牧拉來,三拜高堂,直接入洞房。

    他想娶她都想了很多很多年了,嗯,從他第一次春潮時夢見阿嬈開始,便確定了,要娶她同她生崽的。

    大抵,她被他的傷嚇到了。

    也好,能早當(dāng)阿嬈的夫君。

    蕭景姒眉間陰郁散了稍許:“那我們回去立刻成婚。”

    楚彧歡喜,頭如搗蒜:“好。”人逢喜事,臉上瞬間多了幾分血色,“受傷真好,阿嬈會很疼我。”

    蕭景姒抬頭就在他下巴咬了一口:“不準(zhǔn)胡。”她不笑,表情嚴(yán)肅,“以后你再敢受傷,我便不理你,還有,你再敢催動妖法,我便——”

    本來想,便與他和離,話到嘴邊,又舍不得嚇唬他。

    楚彧知道她是心疼他,乖乖伏耳認(rèn)錯:“是我不好,菁云為我賣命,我不能讓他沒命,也不能讓你陪我來冒險。”

    蕭景姒沉默了一會兒,反駁他:“邏輯不對。”

    他藍(lán)色的眸子,鹿般清澈:“嗯?”

    她鄭重其事的口吻:“自然不能不管菁云,可你要記住,”仰起頭,目光堅定,“你死了,我絕不獨活。”

    話里,盡是決絕。

    楚彧被她嚇得怔忡了許久,慌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阿嬈,你不準(zhǔn)亂。”

    他沒有辦法設(shè)想她會死去,想都不能想。

    這一次,她沒有依著他,倔強又強硬的口吻,毅然決然地像恐嚇,她一字一字,似乎故意得很難,很清晰:“楚彧我很認(rèn)真,我早便知道,妖族怕銀器,你敢死,我就敢弄死自己。”

    楚彧臉都白了,唇色毫無血色,抓著她的手都有顫:“阿嬈……你、你別嚇我。”

    他會陪她死,可是若要阿嬈陪他死,光是想想,他都怕。他沒有內(nèi)丹,興許壽命不長,也想過他死后阿嬈怎么辦?她總陪他黃土白骨,他其實怕得要死。

    蕭景姒笑,拍拍楚彧的背:“我嚇你的,知道怕就好。”

    楚彧微惱,用力勒住她的腰:“以后不準(zhǔn)這樣嚇我了!”

    她笑著頭。

    才不是嚇?biāo)模羲嫠懒耍⒖叹拖氡M辦法去死。拋下所有關(guān)心疼愛她的人赴死確實很自私,可她別無他法,以前怎么過的她忘卻了,以后她沒辦法過沒有楚彧的日子。

    叫她怎么舍得讓楚彧一人深埋在黃土里。

    興許是蕭景姒夜里一番話嚇到楚彧了,他抱著她一夜,不睡覺也不撒手,生怕一撒手她就不見了,到天蒙蒙亮?xí)r才被蕭景姒哄著睡下。

    楚彧一覺便睡到了黃昏時分,他還在熟睡,蕭景姒便去了章華殿。

    西陵楚帝被鎖住腳踝,長長的鐵鏈捆在了章華殿的石柱上,偌大的宮殿,鐵鏈只有十米長,昔日的一國之君淪為階下之囚,活動的范圍便在方圓十米內(nèi),與世隔絕。

    聽聞腳步聲靠近,楚懷霖驟然抬頭看去,見來人,他拖著腳鏈猛地?fù)渖先ィp目猙獰:“妖女,你將朕的兒子抓去哪了?”

    十米鐵鏈,拖著誒,發(fā)出刺耳的聲響,喪失理智的男人奮力前撲,卻被鐵牢牢牢扯住。

    蕭景姒走近殿,隔著幾步距離,看著男人狂躁的掙扎,眼里有似是而非的笑意:“自身難保還惦記著幼子,倒是父子情深。”眸色突然一沉,“同樣是你的兒子,你對楚彧又做了什么?”

    提及楚彧,西陵帝愈發(fā)狂躁,狠命扯著腳下鐵鏈:“他不是朕的兒子,他是妖孽!他和他的母親一樣,都是妖孽!”理智被眼底的火光燃燒殆盡,他嚎啕嘶吼,“她背叛了朕,那個孽畜不是朕的兒子!不是!”

    楚彧過,他的母親沙華被除序妖王抓回北贏被剔了妖骨,受了半年折磨,曾逃回來過一次,不知除序與楚懷霖了什么,他便心存了芥蒂,在他看見了楚彧的妖身夠,便徹底否決了那個他曾獨寵過的女子。

    市井都傳西陵帝癡情于沙華,為她散盡六宮佳麗,獨摘一朵芳華。這帝王佳話,曾被多少人傳唱。

    而真相,卻這般丑陋。

    楚懷霖能因為除序的幾句話,便將夫妻情分剝離得一干二凈,甚至殺子,他最愛之人,終歸是他自己,是他身為帝王的尊嚴(yán)與傲骨。

    若是情深,怎會固守那可笑的尊嚴(yán)。

    “是,他不是你的兒子。”蕭景姒冷言,略帶諷刺,道,“你哪配。”

    大抵是往事重提,楚懷霖發(fā)了瘋般,憤恨大喊:“妖孽!妖孽!朕十二年前就該弄死他的!他該死!”

    他恨楚彧,也恨沙華。那廣為人傳的帝王佳話在他眼里,是恥辱。

    這個該死之人!

    蕭景姒頓時便眼覆冰寒,難掩一身戾氣,她逼近,字字凌厲:“你倒提醒我了,十二年前的賬,我今天就要跟你好好算算。”

    她眼里,全是陰鷙,殺氣騰騰。

    楚懷霖恍然回神,被眼前女子逼視得竟有幾分膽寒,不由得拖著鐵鏈后退:“你、你想做什么?”

    血債血償!

    欠了楚彧的,她怎會不討。

    蕭景姒啟唇,語速放慢,一字一字道:“十二年前,你對楚彧做過的,今日,你便一樣一樣還。”

    十二年前,他親眼目睹楚彧的真身,將他關(guān)進(jìn)了地牢,用盡了所有殺人的刑法,甚至火刑。

    楚懷霖臉色頓時煞白,牙關(guān)發(fā)顫:“你、你敢!朕是西陵的皇帝,你敢動朕——”

    悠悠嗓音斷了楚帝的話,毫不遲疑的狠絕:“古昔,所有刑具,全部用一遍,不要弄死了,明天還要刑火刑。”

    殿外,古昔回道:“是。”

    話落,楚懷霖面如死灰,整個人虛晃幾下,便狠狠癱軟在地,怔怔發(fā)愣,盯著那越走越遠(yuǎn)的女子背影。

    她突然頓住,沉默許久:“留一口氣吧。”

    楚帝大汗淋漓,張張嘴,抖得不出話來。

    蕭景姒回頭,冷目而望,她:“你是他生父,留你一命,便當(dāng)是還了你的血緣之情。”

    她轉(zhuǎn)身,推開章華殿的殿門,殿外已天黑,夜色初臨,一縷月光灑下,地上有纖長的影子,蕭景姒抬頭,便看見了楚彧,他站在月下,有些失神。

    他聽到了吧。

    蕭景姒回頭看了一眼殿中:“若是你覺得我太狠了,可——”

    楚彧毫不遲疑:“是他欠我的。”

    他們都不是慈悲之人,也斷然不會有菩薩心腸,其實蕭景姒與楚彧一樣,奉行有仇報仇有恩報恩。

    楚懷霖,他罪有應(yīng)得。

    楚彧牽住她的手,將章華殿的門關(guān)上:“阿嬈,他不是我的父親,我的父親是大涼的欽南王。”

    這話,算是糾正她方才那句留情的話。

    蕭景姒頭:“嗯,我記住了。”

    他攏了攏身上的披風(fēng),因著是半妖原形,大大的兜帽遮住了額頭與耳朵,露出一張比女子還還精致的臉,牽著蕭景姒的手,走在空無一人的長廊里,已是夏日,他的手還是冰涼冰涼的。

    藍(lán)色的眸子垂著,楚彧突然道:“那個男人,不配讓我母妃到死都記著。”

    蕭景姒沉默,聽他輕聲地:“他五歲時救了我母妃的原身,我母妃幻作人類女子等了他足足十五年才得以入宮為妃,散盡一身修為為他生兒育女。”

    能讓沙華等了那么久那么久,不只是恩情吧,只是,錯付了一聲。

    楚彧興許是像沙華,為著人世間情愛,不顧一切。

    “我五歲時,母妃被除序抓回了北贏,剔了妖骨,忍著剔骨之疼逃回西陵,就為了最后見他一面,可是除序只了一句構(gòu)陷我母妃清白的話,他便眼睜睜看著我母妃生生疼死,在我母妃閉眼之前,只了兩個字。”唇緊緊抿著,他笑得嘲諷,“他,妖孽。”

    他牽著她的手,無意識地收緊了力道:“我六歲時,他看到了我的原身,也是了這兩個字。”聲音越發(fā)飄忽,輕得讓人心疼,“我母妃,真不值。”

    是啊,多不值。

    那樣的一世芳華,那個美麗的女子,卻被世間丑陋遮了眼,香消玉殞,徒惹了一身人世的傷。

    她也是恨的吧,恨自己,恨那個愛了不該愛之人的自己。

    “楚彧。”

    蕭景姒走到楚彧面前,踮起腳,仰著頭溫柔地凝視他:“別難過,他不是你的父親,你的父親是大涼的欽南王楚牧。”她撫平楚彧眉宇間褶皺,還,“父親在東宮等你回去。”

    楚彧頭:“嗯。”

    回到東宮時,楚牧便站在殿門口,了一路的宮燈,將來時路照得明亮,遠(yuǎn)遠(yuǎn)見楚彧回來,便急急忙忙出殿門去迎,他脾氣不好,很上火的樣子:“大晚上的你去哪了?”

    蕭景姒笑了,果然,楚彧是欽南王楚牧之子,脾性很像,沒耐心,越是在乎,便越是放肆。

    楚彧哼了一聲,別扭得一句話都不。

    楚牧見他不話,很急,沒好氣地吼:“你這身子還亂跑,命不要了?”一邊擺臉色,一邊嚷嚷道,“快快快,進(jìn)去躺著,不然受風(fēng)了怎么辦?”

    “我無礙,你去休息。”

    難得,楚彧開了尊口。

    聽聽,他寶貝兒子還是疼爹的,楚牧什么氣都消了,吩咐殿外的宮人:“去把殿下的藥端來。”

    楚彧還是不理人,不過,乖乖坐在榻上,等著喝藥。

    紫湘走上前,對蕭景姒:“主子,菁華與菁云兄弟還在外跪著。”

    這兄弟二人,都是倔性子。

    “讓他們起來,回了北贏自己去誅妖臺領(lǐng)罰。”楚彧聲音微微提高了些。

    外頭那對請罪的兄弟應(yīng)該聽到了。

    就在這時,一聲奶娃娃的聲音傳來。

    “爹爹~”

    稚嫩的奶音,軟軟糯糯的。

    就見夏喬喬抱著個孩子進(jìn)來,與其抱,更像拎,動作僵硬,托著孩兒的腰,夏喬喬一臉嫌棄。

    照理,那姿勢,兩歲的孩子會難受地哭,然而相反,奶娃娃開心地瞪腳,艱難地扭著頭,將自己沾滿口水的粉拳塞到夏喬喬嘴前:“吃,吃。”

    這孩,興許是常年藏于冷宮,比一般孩子心智要緩些,會的字眼不多,卻是生得圓圓乎乎的,一雙眼珠子鹿般清澈又明亮,紅紅的唇,總掛著口水,粉粉嫩嫩的臉,短腿短手的,煞是可愛。

    “爹爹!”

    “爹爹!”

    奶娃娃歡喜地對著夏喬喬一個勁兒地叫。

    前兩日楚彧傷勢嚴(yán)重,蕭景姒倒忘了這孩子,這是第一次見,有些詫異,怎就兩天時間,這孩子便叫爹叫得如此順溜。

    紫湘解釋道:“興許是雛鳥情節(jié),那孩子一直是宮里的老嬤嬤帶著,出生后便沒見過其他人。”

    蕭景姒啞然失笑。

    夏喬喬鐵青著稚嫩的臉,他也才半人大,抱著個孩子,姿勢怪異,走到蕭景姒面前。

    “他,”夏喬喬指手里亂扭的孩子,問,“能不能丟掉?”

    蕭景姒一時無言。

    那娃娃扭過頭,好奇地順著夏喬喬的手,烏溜溜的眸子一轉(zhuǎn),然后嘿嘿一笑,對著蕭景姒撲過去:“娘親~”

    “……”

    眾人:這也是雛鳥情節(jié)?

    楚彧的臉,黑滴喲!他對著夏喬喬手里的孩子就疾言厲色:“她不是你娘親!”

    娃娃很怕的樣子!更用力地往蕭景姒懷里扎,揮舞著拳頭:“娘親,抱,抱抱~”

    這孩子,是冷宮里的嬤嬤帶大的,平日里不與人接觸,便是西陵帝也沒見過幾次,養(yǎng)出來的孩子倒沒有半分皇家孩子的規(guī)規(guī)矩矩,尤其得……放飛自我。

    楚彧好嫌棄,好嫌棄:“立刻丟掉!”

    夏喬喬頭,也想丟掉。

    孩子還,再膽大也架不住楚彧那副恨不得揍人的表情,嚇得人孩子縮著脖子,怕得不要不要:“娘親,兇,兇兇……”

    “我再一遍,她不是你娘親!”喊他阿嬈娘親便罷了,還喊夏喬喬那只夜妖精爹!簡直不可饒恕!

    娃娃被吼得愣了一下,然后癟癟嘴,嘴巴一張:“哇!”

    哭聲,驚天地,泣鬼神!

    楚彧:“……”如果不是怕阿嬈生氣,他應(yīng)該會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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