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彧:“……”如果不是怕阿嬈生氣,他應該會打他。
那孩子,應該是被楚彧嚇壞了,紅通通的胖臉上兩行清淚,鼻子上掛了鼻涕,憋著嘴可憐兮兮地抽泣:“娘親,抱,抱抱。”
蕭景姒哪里受得了這奶娃娃麋鹿一樣的眼神,心軟得不像話,當即便將孩抱過來,他立馬便不哭了,摟著蕭景姒的脖子,一口一個娘親。
“……”楚彧咬牙,忍住想把那胖手捏碎的沖動。
蕭景姒也不太會抱孩子,動作很是心,一手扶著腰,一手托著腦袋,生怕懷里的東西摔著:“他叫什么名字?”
紫湘回:“西陵帝一直將他藏著,皇室族譜里沒有一丁這孩子的記載,帶他的老嬤嬤一直喊他四皇子,許是還沒有名字。”
蕭景姒又問:“他可還有親眷?”
“孩子的母妃是朝臣遺孤,并無親眷,那女子生下四皇子之后便病逝了,除了西陵帝于幽禁的太子衡,與四皇子有血緣的親眷便只剩一個。”
“嗯?”蕭景姒一時未反應過來。
紫湘看向楚彧:“世子爺,您與他算是兄弟。”
“……”楚彧不為所動,一張冷臉擺明了他濃濃的嫌棄之情。
看來,這兄弟情深的一幕,是不可能出現的。
奶娃聽不懂大人們什么,孩子到就犯困,趴在蕭景姒肩上:“娘親~”奶音好酥好酥,撒嬌,蹭蹭,“娘親,困,困覺覺。”
撒嬌求抱便算了,還敢得寸進尺!
楚彧俊臉冰凍三尺,森森冷意,糾正:“她不是你娘親。”
孩兒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盯著楚彧,有怕怕,往蕭景姒脖子里藏。
楚彧正要去把那黏在他家阿嬈身上的討厭鬼扯開,便聽蕭景姒耐心地教孩子:“這是哥哥。”
楚彧:“……”如果這話不是從他家阿嬈口里出來,他肯定要用杯子砸那人。
孩兒似懂非懂,又怕又好奇地用一雙滴溜溜的眼睛偷瞄楚彧,笑得露出兩顆大門牙:“娘親,哥哥。”還是很怕,又好歡喜,揮舞著拳頭,沖楚彧喊,“哥哥~”
楚彧冷著臉瞪他:“我不是你哥哥!”
完,他直接把窩在蕭景姒懷里的東西硬生生拽出來,動作粗魯的一只手拎著孩子的衣領,塞給夏喬喬,拉著蕭景姒救走。
夏喬喬僵硬地雙手托著孩,面無表情地看他踢腿揮手,撕心裂肺地喊:“娘親,娘親!”
喊了幾句,還是沒看到蕭景姒,孩兒嘴一癟就要哭。
楚牧走過去,一臉慈祥地:“你娘親要和哥哥睡,你就和爹爹睡。”完,楚牧自己也凌亂了,糾結了,“這孩子喚景姒一聲娘親,卻喚彧兒哥哥,那我是爺爺?伯伯?還是爹爹?”
紫湘:“……”輩分好亂啊。
“爹爹。”
奶娃娃往夏喬喬懷里鉆,困了,迷迷糊糊地轉悠著眼珠子。
夏喬喬拎著他:“再喊我爹爹,”揚了揚得閑的那只手,威脅,“打你。”
奶娃娃非但不怕,還抱住夏喬喬的手,把鼻涕口水全蹭他手上,用奶音撒嬌:“爹爹,困覺覺。”
夏喬喬忍住,沒打他,拳頭松了又緊。
楚牧年紀大了,越看這娃娃越喜歡,真恨不得他寶貝兒子也能立刻整一個出來:“你兒子還沒名字,你這個當爹的取吧。”
紫湘囧,沒辦法將眼前這七八歲身量的夏喬喬當爹看,雖然聽主子過,夏喬喬是只年紀估計一大把的妖,可到底是孩模樣。
他年少老成的樣子,想了老半天,了一個名字:“魚干。”
紫湘:“……”
楚牧:“……”
是有多喜歡魚,才給‘兒子’取了這么貼切的名字。
不過,楚魚干是很開心的,歡喜地用鼻涕吹著泡泡,手舞足蹈地歡呼:“魚干!魚干!”
夏喬喬嫌棄地用魚干的袖子給他擦鼻涕,然后跟魚干去睡覺,一手抱著魚干,一手從懷里掏出來一條魚干,一個叫得很歡快,一個啃得很歡快。
再正殿寢宮這邊,楚彧牽著蕭景姒回了房,一路無言。
蕭景姒替楚彧將披風脫下,扶著他躺下:“你不開心?”
他尾巴都耷拉著,沒什么精神的樣子,擰著眉頭生了一會兒悶氣之后,還是忍不住問蕭景姒:“那個奶娃娃不能丟掉嗎?”
蕭景姒為難:“除了你,他沒有其他親眷了。”將錦被打散,給楚彧蓋好,又用凈面的帕子沾了熱水,給楚彧擦手,隨口問著,“你不喜歡他?”
楚彧老老實實地:“他喊你娘親,卻喊我哥哥,阿嬈,這是什么道理!”
原來,他在糾結這孩的童言無忌。
蕭景姒失笑:“孩子,不懂事。”
楚彧很堅持,很不滿:“可他喊夏喬喬那個野妖精爹爹,你是要我嫁給我的,怎么任由他人喊你娘親。”
蕭景姒哭笑不得,將帕子擱下,打趣道:“吃醋了?”
他用力頭:“嗯,吃了好多好多。”
她摟住楚彧的脖子,笑出了聲音。
“阿嬈。”
“嗯?”
楚彧抱著蕭景姒,一同躺在榻上。
他側身,支著頭看蕭景姒:“為何你還沒有懷我的寶寶,我們都交配那么多次了。”著,手落在她腹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揉著,似乎要揉出一個寶寶來。
蕭景姒羞囧:“……”紅著臉,許久才道,“你不是人類與妖族不容易懷有子嗣嗎?”
楚彧不服氣似的:“我是妖王,我才不是一般的妖族。”
蕭景姒:“……”可菁華,白靈貓族更不易受孕。
楚彧想了想,得出了結論:“肯定是交配得不夠多。”他現在特別特別想跟阿嬈生一窩崽子,省得別人家的兔崽子亂認親戚。
對此話題,蕭景姒無言以對,只是羞得將臉埋在了楚彧胸口。
楚彧雖也不好意思,但閨房之事,他素來就膽大,在蕭景姒面前一都不遮遮掩掩,言明:“等我養好了傷,我們再努力一。”
再努力?
蕭景姒臉更紅了,滾燙滾燙的,聲地問楚彧:“你不是不喜歡孩嗎?”
楚彧沒什么耐心,又脾氣不好,除了蕭景姒,也不會遷就人,若真有了一窩貓孩,想必楚彧也會煩。
他:“我現在覺得若是有個女兒喊你娘親喊我爹爹,我會很開心很開心的。”
想來,是被四皇子那孩給刺激到了。
蕭景姒就問:“兒子呢?”
楚彧很勉強,很湊合將就的樣子:“一般般吧。”
“……”
蕭景姒覺得楚彧重女輕男這件事,是個大問題。
夜半三更,紫湘去了一趟偏殿,菁云正躺在榻上,哼哼唧唧。
妖族若被銀器穿了肩胛骨,聽是重傷,很難調養,紫湘好奇,盯著菁云看。
他脫了上衣,被子只蓋到了腰間,被火辣辣的視線一盯,莫名的很不自在,把被子往上提了提。
紫湘收回視線:“這是我主子讓我送過來的。”將藥瓶往矮榻上一扔,“人類的藥對妖族也有用?”
這語氣,怎么有種輕視的樣子。
雖然此次他大意被人暗算了,但好歹是一只年事稍高的大妖啊。
菁云躺著,語氣頗為拿喬:“我們和你們人類一樣,也有血有肉。”
紫湘哼了一聲:“還以為你們有多厲害。”
“……”
這簡直就是赤條條的鄙視!
菁云覺得自尊心被人踩了一腳似的,心頭很是不舒服,坐起來:“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紫湘聳聳肩,“沒意見。”就是有不爽,“兩百歲的大妖連人類都斗不過。”若非這只妖遭人暗算了,世子爺也不用來西陵冒險,自家主子也不用這么折騰一番。
眼神,還是赤條條的鄙視!
菁云窩火了,不顧被子滑下胸口,不顧肩胛傷口拉扯,他要據理力爭:“那是他們偷襲!他們用銀箭偷襲!”
紫湘瞥了一眼:“我對細節沒沒興趣。”
菁云:“……”就沒見過這么不把他放眼里的雌性,想他也是兔族一族的妖尊,多少母兔子對他言聽計從,再看看這人類女子,多放肆,多粗魯,多目中無人,不能忍了,菁云手一攤,,命令,“你過來給我上藥。”
紫湘站著不動,一臉‘你在搞笑’的表情。
喲,架子不啊!
菁云強硬:“你不是侍女嗎?”
紫湘臉一冷:“我是戎平軍少將軍。”紫湘十三歲便在戎平軍里封了將,與古昔同為正三品的少將軍。
她平日里只是低調,不代表好欺負。
菁云笑笑:“那好,紫湘將軍,過來給我上藥。”
紫湘走上前,本想過去給他兩個耳刮子,卻腳步一頓,瞪大了眼,盯著菁云的肩:“你的傷口好像在愈合。”
見菁云肩上猙獰的傷口,有細微的愈合跡象,雖比不上妖王尊上那般變態的自愈速度,卻也是相當神奇的。
菁云抬頭挺胸,很自豪的口吻:“現在知道我的厲害了吧。”
紫湘愣著沒回答,好一會兒過后,她走過去,雙手撐在榻上,湊近。
菁云猛地往后一撞,呃,有慌。
她又湊近,一雙眼睛近距離地盯著那傷口。
“你、你做什么?”菁云口齒不伶俐了,一低頭就看見一個腦袋,伏在他胸口的位置。
一直手伸出來,不像北贏女妖的手白白嫩嫩,有一粗暴,還有老繭,指腹落在了菁云肩上,摸了摸,又摸了摸。
他沒穿上衣,那受傷的地方又貼近胸口,被人這么一摸,菁云行為本能地顫了一下,縮了一下,結巴了一下:“你做、做什么摸我?”
“我看看。”
然后,她就很認真地看,專注的視線,好奇的神色,目不轉睛……
菁云只覺得有熱氣噴在心口,一下輕,一下重,他屏住了呼吸,出奇地還是聞到了女子身上的氣息,不像北贏女妖們身上的香氣,這女子一都不香,有股淡淡的皂角味……
一團紅光炸開,紫湘伸手擋住刺眼的光,再睜眼,只見榻上一件男子衣衫,還有……一只兔子,火紅火紅的毛色。
紫湘傻了:“……”
次日晚,章華殿大火,火勢極盛,御林軍極力營救,幸保得西陵楚帝性命,只是大火灼傷了帝君圣顏,全身肌膚重度燒傷,需閉門修養,太醫院診斷,灼傷太重,不可見光,不可外露,不可得見外人,以防傷口惡化感染。
太子彧下旨,西陵帝深居章華殿養傷,任何人沒有傳召,不得踏進一步。
有傳聞道:太子暴政,西陵已徹底換主。
楚彧養傷不便,章華殿大火一事是由準太子妃全權處理。
蕭景姒回東宮時,正好是早膳的時辰。
夏喬喬黑著臉,黑著眼圈,抱著魚干來用膳,家伙一見蕭景姒就很是雀躍興奮,使勁兒往她那邊撲。
“娘親,抱。”
楚彧拉住蕭景姒,不讓她抱。
魚干不開心,喂他喝粥,他不吃,吐泡泡。
夏喬喬把他放在昨夜剛給魚干做好的孩童木椅上,無精打采地對蕭景姒:“我想丟掉他?”
“怎了?”
難得,夏喬喬的冰山臉上出現了一絲嫌惡:“他尿床。”
昨夜,蕭景姒將冷宮那位一直照顧魚干的江嬤嬤請來帶孩子的,可魚干非哭著鬧著要和爹爹睡。
然后,魚干晚上喝的粥,尿了三次。
夏喬喬就很輕地打了他屁股一下,一晚上都怎么合眼。
蕭景姒:“不能丟掉。”
夏喬喬連吃魚都沒胃口了。
這時,魚干打翻了碗,突然躁動地扭開扭去,大眼滴溜溜轉向夏喬喬:“爹爹,魚干,褲褲。”
一桌子人,都不知道魚干的意思。
夏喬喬伸手摸了摸魚干的褲子,然后臉一垮:“他又尿了。”
眾人懵:“……”
夏喬喬抱起魚干,駕輕就熟地給魚干換尿布。
“……”
這才兩天,這七八歲的孩子,當起爹來,竟毫無違和感是怎么回事。
因著楚彧的傷不能舟車勞頓,又是半妖原形,回大涼的日期便一直延緩,連著幾日楚彧被蕭景姒勒令在東宮養傷,不準他長時間下地,不準他勞心國事,而且,還讓他吃魚補身子。
蕭景姒幾乎事事親力親為,更是寸步不離地守著他,楚彧的臉色這才有了些血色,這傷養得楚彧身心俱舒暢,當然,有一件事讓他心情很不爽,就是那撿來的兔崽子成天亂認親戚,對蕭景姒一口一個娘親,夏喬喬一口一個爹爹,親昵得像親生的似的
然后看到楚彧就乖乖地不敢鬧騰,禮貌地叫人:“哥哥。”
“……”
哥你大爺!
出來不粗話只打人的楚彧,都忍不住暗罵了一句,如果這個兔崽子年紀大一,他應該會把他扔進北贏的食人魚窟里去喂魚吧?會的!
楚彧身子好了不少,已經可以自己下榻了,阿嬈不知是不是去廚房給他燉補品了,不在屋里,外殿的地上鋪了一張絨毯,楚魚干正坐在上面玩耍紙鳶,咯咯地笑著,口水流了一地,他穿著黃色的褂,胖手揮舞地起勁。
真蠢!看著就蠢!楚彧這么覺得。
楚彧走過去,踢了踢魚干的胖腿。
魚干抬起頭,笑口水飛流直下:“哥哥。”
真臟!看著就臟!
楚彧好嫌棄,尤其是這一聲哥哥,他蹲下,把帽子取下,一雙藍色的眸子等著魚干:“叫爹爹。”
這兔崽子叫他家阿嬈娘親,怎么能叫他哥哥,所以,便委屈自己一,給這兔子天大的恩寵,讓他喊一聲爹。
楚魚干似乎覺得楚彧的耳朵新奇,趴過去,伸手去抓:“哥哥~摸摸~”
摸你個兔崽子!
楚彧直接一巴掌拍在魚干的胖手,魚干嘴一癟,就要哭。
“不準哭!”楚彧狠狠瞪他。
魚干繼續癟嘴,忍不住,就要哭。
楚彧順手在案桌上拿了兩顆附屬國進貢的春棗,魚干立馬兩眼一亮,也不知道怕了,往地上一撲就朝楚彧爬過去,胖手一張一合,流著口水喊::“要,要!”
楚彧瞇了瞇眼,抬高手,就是不給他,他放軟語氣,難得好耐心地哄:“喊爹爹。”
楚魚干喊:“哥哥。”
楚彧冷眼:“叫我爹爹。”惡狠狠地,“不然不給你。”
魚干似懂非懂的樣子,巴巴地看著楚彧,作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當然,也就蕭景姒最吃那一套,見不奏效,就乖乖喊了一聲:“爹爹。”
楚彧滿意了。
這下,他和他家阿嬈才配對了,心情不錯,便給了魚干兩顆。
楚魚干沒吃過,好奇地玩了一會兒,然后才用門牙去咬,嘗到了甜頭立馬塞進嘴里,開心地手舞足蹈,對楚彧撒嬌:“哥哥,還要,魚干還要。
這一聲哥哥,喊得楚彧好心情一掃而空,北贏的妖王尊上哪里有他治不了人,起身,俊逸傾城的臉冷若冰霜:“本王讓你喊爹爹!”語氣里,是他一貫的強勢與**,“除了我,不準喊別人爹爹,尤其是夏喬喬!”
這般冰凍三尺的神色……
孩子不經嚇,哇的一聲就哭了,淚珠子滔滔不絕,楚彧煩躁,將桌上一碟棗子都扔給魚干:“都給你,不準哭!”
魚干哭得越來越厲害,越來越大聲。
“……”
楚彧不知道怎么辦了,罵不聽,又不能打,也不能丟掉,他不耐煩,咬咬牙,學著他家阿嬈的哄孩子的樣子,拍了拍魚干的背:“別哭了。”
可是……
他拍得太重了。
魚干扯開嗓門,放聲大哭。
“……”楚彧從來沒有這么想打人過,卻還要忍住,憋了一個字出來,“乖。”
又不是哄他家阿嬈,當然談不上溫柔,魚干根本不吃這一套,哭得昏天地暗,正當楚彧想撒手不管的時候,魚干突然停下了,打了個嗝,臉突然就白了。
“呃!呃——哥,哥……呃!”
像被扼住了喉嚨,魚干哭都哭不出來,臉頓時發青,躺在地上一直抽搐。
楚彧如臨大敵,整個人慌了,又不敢碰魚干,手足無措地傻站著。
許是聽到了魚干的哭聲,夏喬喬和江嬤嬤都來了。
夏喬喬把手里的粥隨手一扔,趕緊把魚干抱起來,瞪楚彧:“你喂了他什么?”
“棗。”
楚彧的表情,大概從來沒有這么慌張無措過,他大喊:“快傳太醫。”
許是動靜太大,楚牧與蕭景姒他們都來了,孩子的哭聲,楚彧催促聲,一片混亂。
魚干的奶嬤嬤趕緊上前去查看:“是被卡到了。”當下便道,“快讓四皇子趴著,用力拍他的背。”
夏喬喬照做,一掌拍在孩后背,興許是顧念魚干太,他不敢用力,江嬤嬤便去搭手,用力一拍。
魚干嚎了一句,吐出了一顆棗核,然后就大聲哭喊,臉色這才好了些。
眾人松了一口氣,江嬤嬤趕緊抱過孩子去哄,道:“吐出來就沒事了。”有些膽寒,還是壯著膽子對楚彧,“太子殿下,四皇子他還,是吃不得棗的。”
夏喬喬暗暗決定,以后魚干也不給魚干吃了,擦了擦汗,他又恢復面無表情。
難得楚彧沒了性子,乖乖頭。
孩子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魚干努努嘴,吸了吸鼻子,從奶嬤嬤懷里往蕭景姒那邊扎:“娘親~抱抱~”
楚彧不吭聲,讓蕭景姒去抱他。
魚干一臉委屈,抽噎著:“娘親,疼,魚干疼。”兩歲的孩子,已經會告狀了,“哥哥不好,哥哥不好。”
楚彧我不話,抿著嘴,站到蕭景姒旁邊,臉色也不太好。
蕭景姒知道楚彧在自責,便不提,對魚干:“以后不要亂吃東西,知道了嗎。”
魚干一抽一抽,哭紅了鼻子,鼻涕蹭蕭景姒一手:“魚……呃……魚干知道。”哭累了,他又困了,窩在蕭景姒懷里,眼皮打架。
楚彧乖乖去認錯:“阿嬈,是我不好,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蕭景姒看他臉色也不好,許是方才也被嚇到了,“你不要起身,去屋里躺著。”
楚彧還有些心有余悸:“你跟我一起去。”
楚魚干像聽懂了似的,瞌睡立馬醒了,抱住蕭景姒的脖子,哭腔很濃:“娘親,魚干痛,痛痛!”
蕭景姒看了看魚干,對楚彧:“你先回屋里,我等會兒去陪你。”
楚彧有些失落地回房了,他覺得,阿嬈怪他了,不寵他了。
楚牧搖頭,對蕭景姒:“你們兩以后生了孩子,千萬別給楚彧帶。”
蕭景姒鄭重其事地頭。
這次的事兒便這么有驚無險地過了,興許是楚彧自責,這幾天都分外容忍楚魚干那個娃娃,然而,孩子不知道什么叫得寸進尺,不僅白天時刻粘著蕭景姒,都亥時了還賴在東宮的主殿寢宮里不肯回去。
蕭景姒去給魚干泡迷糊了。
魚干在軟榻上自己玩,玩著玩著就皺起了臉,:“哥哥,尿。”
楚彧走過去。
魚干張開手:“魚干,尿尿。”
楚彧盯著他。
魚干往前撲:“哥哥,魚干尿尿。”
楚彧問:“想要尿尿?”
眼珠子里水汪汪的,家伙頭如搗蒜:“嗯嗯~”
楚彧抱著手,居高臨下地看著榻上的短腿撲通,:“叫爹爹。”
關于這輩分稱呼的事情,楚彧很執著,嗯,很執著!
魚干還是喊:“哥哥。”
楚彧糾正:“爹爹。”
娃娃都快哭了,胖臉擠成一團:“魚干尿尿,哥哥。”
這孩,怎就如此不識好歹,楚彧沒耐心:“本王讓你叫爹爹!”
“哇!”
“……”又哭了!楚彧皺眉,越擰越緊,原來男孩不僅不聽話,還愛哭。
“哇!”
又一聲哭喊,然后便見榻上飛流直下三千尺的尿滴下來……
“……”楚彧臉黑了。
蕭景姒回來便看見魚干坐在那哭:“怎么了?是不是魚干餓了?”
魚干哭著:“尿尿,褲子,尿尿。”
隨同蕭景姒一起進來的夏喬喬走過去,把魚干抱過去,已經可以很熟練地給魚干換褲子了。
蕭景姒問楚彧:“怎么尿褲子了,魚干不是會自己嗎?”
楚彧沉默。
魚干被脫得光溜溜的,被毯子裹著,抱著夏喬喬的脖子告狀:“哥哥,是哥哥。”
楚彧撇開頭:“這么大還尿褲子,不知羞恥。”
羞恥?
魚干不懂,揮舞拳頭:“哥哥,怪哥哥!”
楚彧沒好氣:“把他抱走。”
夏喬喬就把魚干抱走了,留在這里,他不放心。
寢殿里,只余楚彧與蕭景姒,他抬頭,她家阿嬈正在看他。
“你為何如此看我?”
蕭景姒一言不發,她在想,以后生了寶寶一定不能讓楚彧和寶寶單獨待在一處。
興許是有了楚魚干這個先例,楚彧對公崽子的定義是:吵,愛哭,黏人,不聽話……等一系列的貶義詞。
也許正因如此,梨花哥哥出生后不久,就被父親扔給了楚牧。
不過,后來的事實證明,楚彧種種不會帶孩子的行經遇到桃花妹妹后,嗯……不藥而愈了。
西陵楚帝退位,太子彧執掌國事的消息傳來了大涼。
六月下旬,夏日已見炎熱,涼都近來很平靜,不似西陵證亂,涼都從敏王被處決之后,朝堂上下都安分守己了,即便國師大人已經大半個月未露面,也都本本分分的。
若要涼都有什么大事,便數明惠長公主與怡親王之間那事了,消息被壓著,旁人也就知道個大概,似乎是明惠長公主一心想要把已經毀了容的安陽郡主許韶卿嫁進怡親王府。
這就不厚道了,自己女兒把人正妃的孩子都搞掉了,還強取豪奪地把毀容女兒往人家王府里塞。
是還有更過分的,明惠長公主下了最后通牒,就在七月,七月一定要怡親王府來迎親。
溫伯侯府,管家上了一壺上好的茶去書房,讓后讓下人退下。
鳳朝九問:“查到了?”
溫思染斟茶,給未來的大舅子遞了一杯:“自然,這世上就沒有我溫家查不出來的把柄,便是沒有把柄,也能給他弄出一堆來。”他將桌上的卷宗推到鳳朝九面前,“不過,倒是讓人意外,明惠長公主夫婦竟然黑料如此之多。”
鳳朝九瞧了瞧卷宗上的記載,笑道:“正合我意。”
“你不是要都捅出來吧?”溫思染好奇,自己這大舅子可不是吃素的,明惠長公主一家絕對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鳳朝九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銀桑不喜歡冤冤相報,不能明著動刀動槍。”
所有,要陰他們許家一把咯!
溫思染往椅子里一躺:“夠簡單粗暴啊。”
鳳朝九飲了一口茶,垂眸,眼底一片陰冷,若非估計銀桑性子溫善,他可能直接用血腥的法子了。
“溫柔端莊的明惠長公主圈養男寵,溫文爾雅的許駙馬私通兄嫂,貪贓枉法中飽私囊,哦,還有長子強搶民女,次子克扣軍餉。”溫思染咋舌,“倒是兩位郡主,養成兩朵溫室的花朵。”
光鮮亮麗的駙馬許府,內里簡直是一灘腐臭。明惠長公主不是想利用流言可畏來威脅人嗎?那便以彼之道還施彼之身。
“王爺!王爺!”
怡親王府的管家氣喘吁吁地趕過來,出大事了。
鳳朝九起身:“何事?”
“方才明惠長公主府的人來王府給王妃下拜帖,王妃已經被請去了公主府了。”
王府管家的話才剛完,抬頭便已不見了自家王爺的身影。
一刻鐘后,明惠長公主府的大管家將怡親王妃恭恭敬敬地送出了府,她似魂不守舍,走得很緩,步子有些趔趄。
沈銀桑很瘦,搖搖欲墜,似一股風便能將她吹走。
“銀桑!”
一聲急促的喊聲,伴隨著馬蹄聲急促,鳳朝九勒住馬繩,急急忙忙地下馬。
沈銀桑抬頭,帶著面紗,一雙眸子很大,抬頭望著鳳朝九:“九哥。”
她聲音無力,似耗盡了力氣,腿一軟,便往前栽去。
“銀桑!”鳳朝九抱住她,臉色極其難看,“他們對你做什么了?”
她一言不發,眼里有濃濃化不開的陰郁,有些怔愣,癡癡地看著他。
他的眼,一瞬便森冷了:“我去殺了他們!”他將她抱上怡親王府的馬車,隨手拿了趕車的馬鞭便轉身,手卻被一只毫無溫度的手抓住。
她輕聲喚他,似乎沒有力氣:“九哥。”
鳳朝九回頭。
她看著他,不知何時紅了眼眶,沉默了很久,哽咽著:“你娶了安陽郡主吧。”
鳳朝九手里的馬鞭驟然掉落,目光如炬地盯著女子慘白慘白的臉:“你、你什么?”
她咬了咬唇,有淡淡血腥,喉嚨里像被什么堵住了,張張嘴,全是酸澀。
轉開了眼,不看鳳朝九的眼睛,沈銀桑:“你娶她吧。”
隨后,他沒有話,很久很久死寂般沉默之后,鳳朝九將她抱起來,放在馬車上的坐榻上。
“這種話不要再,我會生氣。”
她紅著眼,沉默不語。
鳳朝九掀開車簾,看著明惠長公主許府的門第:“告訴你們長公主,這筆賬,本王先記著。”
字字,帶著怒氣,還有殺氣。
隨即,鳳朝九親自駕了馬車回到怡親王府,一路上一句話都沒有,到了王府,他抱著沈銀桑直接去了寢屋,將所有伺候的下人都趕出去,整個人抖變得有些暴躁易怒。
他將她放在了榻上:“他們對你了什么?”
他從未對她這樣嚴肅強硬過,眼里似有暴風雨欲來,沉沉浮浮的一片狂亂。
沈銀桑不退不避,正視鳳朝九的目光:“我們不會有子嗣。”
果然,明惠長公主了這事。
鳳朝九將拳頭收緊,壓下心頭的暴怒:“是我不要子嗣。”
口吻好似不冷不熱,不在乎的模樣。
只是,怎么可能不在乎。
“鳳朝九!”沈銀桑大喊,“你做決定前有沒有想過我?你明知道我寧愿折壽……我寧愿折壽,也不愿讓其他女子為你誕下子嗣,九哥,現在你讓我怎么辦?”
這般脾氣好的女子,這樣歇斯底里,也許,她比他想想得要痛苦,要在乎,他是知道的,他的妻子從來都不在乎自己,卻將他視作一切。
鳳朝九扶著她的肩,放軟了聲音:“銀桑,我不需要子嗣,我只要你。”
她用力搖頭:“可我要不起。”她仰起頭,眼眶很紅,卻沒有淚,似絕望而決絕,“九哥,等你而立之年,等我頭發花白,等我們都老得走也走不動的時候,我怕你回首往事時,會有遺憾,怕你會對我有一丁的怨。”
一生都不會有子嗣,她會心疼他,會害怕將有一日,到了兒孫滿堂的年紀,他會心存不快。
畢竟,他那么喜歡孩子。
“縱使有遺憾,也好過讓你傷神,銀桑,”鳳朝九嘆了一聲,將沈銀桑攬進懷里,“我看不得你委曲求全。”
“我不委屈,能嫁給你,我怎樣都不委屈。”她抬著頭,眼里全是倔強,“我去看過安陽郡主了,看得出來她對你情深,也并非有意害我們的孩子,若她嫁到怡親王府,定會處處為你著想,斷斷不會讓你擔下欺君之罪。”
他就知道,他愛著的這個女子,有多固執,從來便不會替自己想。
他大喊她的名字:“沈銀桑!”
她眼睛一眨,淚便掉下來了。
他最看不得她哭了,不忍兇她,輕聲:“不要再這些讓我生氣的話。”
平日好性子的女子,這次卻一步不退,字字錚錚:“即便不是安陽郡主,以后也會有別的女子,娶許韶卿,是萬全之策。”
鳳朝九一掌拍烈了床沿,手掌有血液滲出來,他卻好似不知疼,滿眼陰沉地咆哮:“去他狗屁的萬全之策,本王通通不要!你若再胡亂給我塞人,我便將你捆在床上,日日夜夜都只能與我相對!”
“好好看著王妃,別讓她出房門一步。”
留下一句話,鳳朝九便出了寢屋。
下午,怡親王鳳朝九便問太白醫仙要了一味藥——絕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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