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溫思染一口茶噴在了鳳容璃臉上,抹了一把嘴角的茶水,“你不會讓我幫著你逃婚吧?”
鳳容璃嘴角一抽,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茶水,混著口水,然后,慎重地頭:“我不能娶那劉檬。”
這兔崽子,還真想逃婚!
溫思染這個做長輩的,覺得他得教導教導了,坐直了,端出長輩的架勢,苦口婆心地道:“那侍衛又不喜歡你,你怎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他才了一句,鳳容璃那臉就悲傷了,十分的喪。
溫思染于心不忍,便懷柔了一把:“乖,聽長輩一句,別不撞南墻不回頭,趕緊回頭是岸,娶了那劉檬,以后好好過日子,別讓你母妃再操心了,你看看你母妃,都被你折騰得老了許多了。”
以往,也只有搬出鳳容璃的母妃來唱苦情戲才有用。
偏偏,這次他是油鹽不進了。
他一臉堅定,一口咬定:“我有很重要的話要問他,沒得到答案之前,我不能成婚。”
這死腦筋!溫思染有手癢,想打人,咬牙忍住:“什么話?”
鳳容璃努努嘴,一臉傲嬌得撇開頭:“我不告訴你。”
溫思染一腳踢過去:“滾。”
他不滾,突然一臉真誠地看溫思染:“一句話,幫不幫我?”
溫思染一句話:“不幫。”
鳳容璃臉一垮,滿臉無助的失落:“思染。”
平日里都是連名帶姓的喊,哪里這么肉麻過,溫思染抖了抖雞皮疙瘩:“少套近乎,叫外公!”
鳳容璃抬眸,眼里全是迫切與無奈,卻隱忍著,暗沉荒蕪的一片。
他:“你幫我一次,就當是我求你。”語氣,帶著央求,也有決然,他,“我真的很喜歡他,你就再讓我試試,我不想就這么結束。”
他從來不求人的,這是第一次。
這孩子長這么大,第一次動情,就弄得傷筋動骨的,喜歡什么樣的美人沒有,偏偏被一個鳥都不鳥他的男子搞得灰頭土臉,現在不僅面子不要了,里子都不管了,做出這等掉份兒的事。
“你少在這一根筋!”溫思染都不知道怎么罵他好。
他不僅沒有幡然醒悟,還堅定不移,眼里透著光,卻有些涼,耷拉著頭:“我只是越發確定了,若是我便如此放手了,我大抵一輩子都不會再快活了。”
聽聽,什么話,又不是苦情女主角!
聽著還真特么讓人心塞又心酸,溫思染心軟:“你便如此鐘情那侍衛?”
鳳容璃飛快地用力頭:“嗯嗯!”
誰讓他是長輩,溫思染恨鐵不成鋼,無奈地嘆:“你這熊孩子!”
大涼三十年,七月二十九,宣王鳳容璃大婚,溫淑妃大辦喜宴,涼都眾位世家宦官前去賀喜。
自然,這喜宴的帖子也送去了欽南王府,因著王爺老人家前幾天被京郊的賊匪傷了手,不宜出門,便由蕭景姒去赴宣王殿下的婚宴。
由于蕭景姒這幾日精神不大好,申時才出門,由云離陪同著,古昔騎馬尾隨在后。
云離一路上都異常仔細心,瞧著自家主子臉色不大好。
“七姐,你如何了?”
蕭景姒懶懶地靠著馬車:“無礙。”唇角抿緊,臉色有些發白,額上滲出了薄薄一層汗。
云離打量了一番,越發不放心:“你臉色好難看,不行。”當下便掀開車簾,喚道,“華管家,停一下。”
因為出行的蕭景姒有些頭暈,便請了十分會駕馬的華支管家隨行,聽到里面云離丫頭喚道,連忙勒緊僵繩,詢問道:“怎么了,世子妃?”
云離代為道:“世子妃身子不舒服,將馬車停在一旁歇會兒再走如何?”
華支一聽便心急了:“這不妥,出門前王爺仔細叮囑過,要心照看世子妃,怎能大意。”
國師大人可是世子爺的心頭肉,可不能有半磕著碰著,要讓世子爺回來看見國師大人瘦了累了,可有的大家受。
這么一想,華支立馬有了決斷:“前面巷子不遠便有家相熟的醫館,里面的大夫醫術也是涼都好的,還是讓世子妃去瞧瞧脈才穩妥。”
云離連連頭:“華管家得是。”云離折回馬車里,坐在蕭景姒一旁,給她斟了杯茶,皺著一張臉,滿臉的擔憂,“七姐,你再忍忍,我們馬上便到醫館了。”
蕭景姒頷首,好笑地看著丫頭:“莫要皺著臉,同太婆似的,我無礙,只是胃里有些不舒坦。”
她家七姐,這樣尊貴的身份,還是一都不嬌貴。
云離懊悔不已,自怨自艾著:“七姐你都瘦了,我早便該不聽你的,找個太醫給你看看才是。”
從世子爺去西陵開始,她家國師主子都精神不振了好些天了,若非國師主子是相思病不打緊,她早就宣太醫了。
自從云離從文國公府去了星月殿伺候蕭景姒,性子便開朗活絡了不少,甚是話多,尤其是蕭景姒的事,面面俱到地顧著,蕭景姒啞然失笑:“我的好云離,莫要嘮叨了,我有些頭暈。”
一聽蕭景姒頭暈,云離立刻便掐細了嗓音:“云離不了。”她坐過去,“我給七姐按按。”將手按在蕭景姒太陽穴旁,輕輕地揉。
云離的手藝極好,蕭景姒有些昏昏欲睡了。
華支的醫館便在前面的巷子里,不遠,不大片刻便到了醫館門口,華支留在外面侯著,古昔騎馬守在不遠處的外面,云離異常心地攙著蕭景姒下車,那架勢,不知情的人還以為蕭景姒是得了什么絕癥呢,弄得她啼笑皆非。
因著蕭景姒不喜歡張揚,馬車只是奢華了些,并無欽南王府的標志,醫館的人只當是權貴家的家眷來問診,招待著進了屋。
好生巧,蕭景姒進門便遇上了正要出去的鳳昭芷。
她笑著招呼:“景姒。”
蕭景姒莞爾,問道:“腿上的傷可好了?”
鳳昭芷蹬了蹬腿:“已經沒有大礙了,今日路過,便順道來拆了腿上的木板。”她仔細瞧了瞧蕭景姒,“你怎么來了?身子抱恙?我看你臉色不太好。”
她頷首:“是有些微恙。”
才幾天不見,蕭景姒便瘦了些,臉色不大紅潤。鳳昭芷便道:“這家醫館有位沈大夫,醫術不比宮里的太醫差,我帶你過去。”
蕭景姒了聲道謝的話,便隨同鳳昭芷去了醫館的問診處,儼然醫館里的人都是識得鳳昭芷的,對她十分恭敬維諾,直接由醫館里的廝領去了沈大夫問診處。
那位醫術高明的沈大夫耄耋之年,一頭花白的頭發,牙齒掉得所剩無幾,精神卻十分好,眼神也相當不錯,一見蕭景姒便知不是普通人家,取了個精致的脈枕,覆了一層薄紗后才開始替蕭景姒診脈。
蕭景姒伸出手,那沈大夫只探了一下脈,便望聞問切:“這位少夫人近日可是會食欲不振?嗜睡厭食?”
一旁的云離代為回話:“正是正是,我家七姐還胃不舒服,吃不得葷腥。”
沈大夫笑了笑:“那便沒錯了。”又細細探了探蕭景姒的脈搏,捋了捋花白的胡須,“脈相往來流利,如盤走珠,圓滑如按滾珠,似數飛數之動象,是滑脈之相。”
滑脈?
蕭景姒與沈銀桑二人并不懂脈相。
云離卻喜上眉梢,連忙再問:“大夫您的意思是?”
沈大夫笑得露出了僅有的兩顆牙:“恭喜少夫人,您這是喜脈。”
蕭景姒與沈銀桑皆是一怔。
云離兩眼發亮:“真的嗎?”丫頭激動得不得了,抓著蕭景姒的胳膊,歡天喜地地,“七姐你聽了嗎,聽到了嗎?是喜脈,是喜脈!”沖著外頭就喊,“華管家!華管家!”
蕭景姒拉了拉她,有些無奈地道:“云離,莫要聲張。”
云離吐了吐舌頭,撓撓頭:“云離太高興了,一時失了禮,請七姐恕罪。”
蕭景姒搖頭道無礙,眼眸帶笑,許是人逢喜事,精神氣色看起來好了些許:“大夫,請問腹中胎兒可好?”
沈大夫言:“已有兩月有余,并無大礙,少夫人的癥狀皆是孕婦時有的害喜之癥,并無異常,只是少夫人身子消瘦,氣血有些不足,癥狀才嚴重了些,待我給少夫人開幾貼保胎的藥調養一番便會有所緩解了。”
蕭景姒笑笑頷首:“謝謝大夫。”
沈大夫擺手,只覺得這位少夫人氣度與禮儀都極好,沒有半分宦官世家貴人常有的居高臨下,真是個仙兒似的人。
沈大夫開了方子,云離便隨著藥童去藥柜取藥。
鳳昭芷拱手,笑得嘴角彎彎:“恭喜恭喜。”
“謝謝。”蕭景姒想了想,“還請公主替我保密。”
鳳昭芷揚了揚眉毛:“我曉得,你要給你家那位驚喜嘛,懂的懂的。”
蕭景姒但笑不語。
取了藥,三人一同出了醫館,華支正守在馬車旁,見蕭景姒出來,連忙上前去,幫忙拎著藥包。
華支不敢大意,問云離丫頭:“世子妃如何了?”
云離方才會了意,知曉自家主子是要給世子爺親口傳信,便道:“并無大礙,只是受了些風寒,大夫開了藥,調養調養便無礙了。”
華支放心了:“那便好,那便好。”見時辰不早,道,“我這就將馬車牽來。”
鳳昭芷瞧了一眼欽南王府的馬車,又瞧了瞧蕭景姒完全平坦的肚子,想到自家嫂嫂落胎的前車之鑒,便心了,對蕭景姒:“你那馬車可能有些顛簸,坐我的吧,我腿不好,馬車里專門鋪了軟墊減震,車輪子也是溫思染讓人改裝過的,不會顛人,你身子不舒服,坐著能舒坦些。”
蕭景姒也不與她客氣:“如此便謝過公主。”
“與我客氣什么。”她拉著蕭景姒走到自己馬車旁,隨口問道,“你身邊那個喬喬呢?”
“他去怡親王府接魚干了。”
鳳昭芷笑不可支,打趣道:“他倆倒是父子情深,可憐我皇兄到現在都哄不來魚干一聲爹爹。”
確實,魚干同夏喬喬感情極好。
申時了,宣王府正是熱鬧,張燈結彩,吹鑼打鼓的,前來賀喜的賓客絡繹不絕,府內,眾人言笑晏晏,府外,層層駐兵嚴陣以待。
這宣王殿下成個親,這陣仗,怎么像防賊?
這時,有一勁裝黑衣的健碩男子三步并作兩步跑來。走近了,門口的駐兵才認出來,此人是溫伯侯爺身旁四大護衛之一,喚什么來著,哦,金子。
金子一驚一乍地:“不好了,不好了!我家侯爺在前面的巷子里遇刺了,來人十分厲害,我等不敵,還請眾位兄弟速去救援。”
這位,聽以前是武林第一高手,也是讓人聞風喪膽的江湖角色,畫風竟已經被溫伯侯給帶偏成這樣了。
門口那位駐兵大哥懵了好一會兒:“可淑妃娘娘讓我等在此守著,不得離開一步。”淑妃娘娘了,若是讓宣王殿下逃了,他們的腦袋都要不保。
金子一聽,神色便強硬了:“就是淑妃娘娘也得喊我家侯爺一聲叔,若是侯爺有個三長兩短,你等有幾個腦袋夠摘!”拿人來壓人,誰不會,自家侯爺別的不,霸王的名聲還是響當當的。
鑒于溫伯侯祖宗官位大、輩分高、錢多人腹黑,守門的一干人面面相覷,權衡掂量了一番:“還請金侍衛領路,我等這就過去。”
“跟我來。”金子轉過身去,揚唇一笑,侯爺這調虎離山之計,不高明,但管用。
且這遇刺的溫伯侯這會兒身在何處。
宣王殿下寢殿外面,宮人丫頭侯了一院子,這大喜的日子,眾人臉色都不見喜色,反而是戰戰兢兢的緊張感。
只聽見有人吹了一聲口哨。
眾人望過去,紛紛見禮:“侯爺。”
可不就是溫伯侯這個祖宗!
溫祖宗抬抬下巴:“你們有沒有看到本侯爺的玉佩?”
掌事的李公公上前問:“什么玉佩?”
溫祖宗想了想,一本正經地:“就是那塊又圓又大又白的玉佩啊。”
又圓又大又白?
確定是玉佩?李公公規規矩矩地回話:“老奴沒看到。”
眾人也都搖頭附和。
溫祖宗冷臉就冷臉:“那你們還傻愣著做什么?還不快去找!”
李公公等人沒動,為難:“淑妃娘娘讓我等侯著宣王殿下,待時辰到了,便陪同去劉府迎親。”
一雙妖嬈好看的桃花眼一挑,溫思染問:“迎親有本侯爺的玉佩重要嗎?!”
眾人哪敢有。
他眼皮一抬,趾高氣昂的霸王,一臉痞相地脧過去:“那可是本侯溫家的傳家之寶,若是丟了,你們擔待得起嗎?”
這難伺候的祖宗啊!
李公公沒了法子,確認一番:“侯爺當真是丟在了這附近?”
溫思染疾言厲色,橫眉豎眼的,甚是跋扈:“那還有假,怎么,本侯爺的話,也敢質疑了?”
李公公俯首,擦擦腦門上的汗:“老奴不敢,老奴這便去。”
“你、你、還有你們,都去找,找不到本侯爺的玉佩,都提頭來見。”
“是是是。”
“若是找到了,重重有賞!”
“是是是。”
被溫思染如此一吆喝,偏殿的院子里,一下子就空了,四下無人。
樣!
溫思染摸了摸口袋里又圓又大又白的玉佩,甚是驚嘆于自己的聰明才智,走到殿門前,踢了踢門:“行了,出來吧。”
三腳之后,殿門打開,露出一顆腦袋來,四下張望:“外頭都搞定了。”
溫思染橫了鳳容璃一眼:“我溫思染出馬,會搞不定?”懶得廢話,催促道,“趕緊走,王府外的人被我引開了,你若再磨蹭,他們便會發現端倪追回來的。”
鳳容璃拱手作揖:“大恩不言謝。”
溫思染賞了個白眼:“別給我整出什么幺蛾子就行了。”
結果,還真出了幺蛾子,還是很大的幺蛾子!這,就是后話了。
申時,宣王府外,侍從高聲通報。
“國師大人到!”
正殿里,作為東道主的溫淑妃連忙前去相迎,規規矩矩地欠身行禮:“見過國師大人。”
按照溫淑妃的妃位,見了國師,亦是要行欠身禮的。
蕭景姒頷首,報以一笑:“淑妃娘娘多禮了。”
溫淑妃對蕭景姒素來敬重有加,便十分客氣恭敬:“國師大人能來,便是給了本宮極大的面子,這禮自然不可廢。”并親自在一旁領路,她道,“請國師大人上座。”
眾臣見蕭景姒前來,立馬都起身見禮:“臣等參見國師大人。”
如今,這國師大人可不只是大涼國師,還是西陵的掌權人,名副其實的女權至尊,一干官員,是又敬又怕。
蕭景姒落座,隨意拂了拂裙擺,姿態從容:“諸位大人都免禮,今日是宣王殿下大婚,虛禮都免了。”
“謝國師大人。”雖如此,眾人還是都很拘謹。
這時,溫淑妃身邊的桂嬤嬤急急忙忙跑進殿,嘴里直喊著:“娘娘!娘娘!”
溫淑妃低聲喝止:“慌慌張張的,成什么體統。”
“娘娘,”桂嬤嬤走到溫淑妃的后面,壓低了聲音,“王爺他不見了!”
溫淑妃臉色驟然一變,猛地起身:“本宮先失陪一下。”對眾人道了句,便匆匆往內院去了。
待走到了后院,四下無旁人了,溫淑妃才急急問道:“怎么回事?那么多人看著,他怎么還逃得了。”
桂嬤嬤回:“是、是溫伯侯爺幫襯著,將院子里和府外看守的人都支開了。”
“真是胡鬧!”好脾氣的淑妃娘娘都急了,臉色十分不好地命令下去,“立刻派人去找,一定要在迎親前將人給本宮帶回來。”
“是。”
且前廳,眾位賓客喝著酒,吃著心,話話朝堂事,算算時辰,吉日快到了,也該去迎親了。
“哥哥,哥哥。”
女孩兒聲音稚嫩,拉住了古昔的袖子,他看了一眼,并不認識,那孩穿的衣服是極好的料子,不知是誰人家的孩子。
“什么事?”古昔不習慣與人親近,推開女孩兒。
姑娘笑瞇瞇的從袖子里掏出一張折疊成一團的紙條,遞給古昔:“有位哥哥給我給你的。”
將紙條塞到古昔手里后,那姑娘便跑了。
古昔打開,一行字躍然紙上,龍飛鳳舞的一句:城西河畔,你不來,本王就跳下去!
這語氣,不用署名也知道是誰。
古昔皺皺眉頭,正要撕了,蕭景姒轉頭看過來,道了句:“去吧。”
想來,她已經都猜到了,
古昔猶豫不決,并不放心:“夏喬喬不在,主子身邊都沒人護著。”雖然,他家主子的身手蓋世,不過,萬無一失才穩妥。
蕭景姒并不多言,只道了句:“無事,你速去速回。”
古昔遲疑了片刻,適才離開。
宣王府離城西河畔不遠,古昔騎馬一刻鐘便到了,他到河畔橋梁時,鳳容璃已經等在了橋頭,見到古昔,前一刻還焦急煩躁的臉,立馬便放晴了,喜上眉梢。
“你來了!”他跑過去,心花怒放的樣子,“我便知道你會來。”
鳳容璃身上還穿著那一身大紅的喜服,甚是扎眼,往來的路人都會看上幾眼,古昔不喜歡引人注目,直接往一旁人煙稀少的河畔走去。
鳳容璃趕緊追過去。
古昔背著手,開門見山地問:“叫我來做甚?”眉頭皺著,沒什么耐心。
“我有話問你。”鳳容璃不敢對視古昔的眼睛,低著頭一副局促不安的樣子。
他神色冷而自持:“。”
鳳容璃支吾其詞,好像鼓起了很大的勇氣,這才抬起頭:“那日蕭景姒大婚,我雖醉酒了,可我記得,你,”他羞澀,又期待,“你親了我。”
古昔眉頭皺得更深了,一臉漠然地看著鳳容璃,這么被盯著,鳳容璃渾身不自在,手足無措地低著頭,支支吾吾地:“你為何會、會親我?”
斷片了,別的不記得,這一茬倒沒忘。
古昔有些匪夷所思:“你便是想問這個才將我叫出來?”
語氣,怎么聽著有些嫌棄。
鳳容璃一咬牙,不管了,豁出去:“是,你快回答我。”
古昔沒什么表情:“是你撲上來的。”
撲?
他竟如此孟浪?!果然是酒壯慫人膽,惡向膽邊生!
鳳容璃羞窘,眼神飄忽,都不敢看古昔了,舌頭有打結:“就、就算如此,那我為何不記得你推開過我?”
他方才想了,搜腸刮肚地回憶了一遍都沒有他被推開的片段,這侍衛武功那么好,若不是對他不忍心,他怎么可能占得了他便宜,如此推敲來看——
鳳容璃正想入非非著,冷不丁地從對面冷冰冰丟過來一句:“我直接敲暈了你。”
“……”難怪沒有被推開的片段,原來是暈死了!
這是什么劇情走勢!鳳容璃再一次認定,戲本里酒后亂性天雷地火的橋段都騙鬼的!
古昔冷冷問:“完了?”
“……”好受傷啊。
“完了便回去,迎親的時辰已經過了。”
“……”心在滴血!鳳容璃咬牙切齒,堅決表態,“我才不會娶那劉檬!就算你不喜歡我,本王也絕不與不歡喜的人過活!”
古昔反問:“與我有關?”他漠不關心,一副旁觀者的冷傲樣子。
鳳容璃如墜冰潭:“……”
不戳他心就不舒服是吧!毒舌!無情!
鳳容璃被逼急了,紅著眼嚎了一句:“當然與你有關!本王就只想與你過活!”
古昔脫口而出:“我沒興趣。”完,轉身就走人。
鳳容璃脫了大紅的外袍,對著古昔的背就砸過去,破口大罵:“你這個無情無義的冷血動物!”
他只頓了一下,便繼續往前走,沒有回一下頭。
鳳容璃咬著唇,走過去,將外袍撿起來,運功便撕了個四分五裂。
再宣王府,這迎親的時辰都過了許久了,仍不見宣王殿下的人影,只見淑妃娘娘急得臉色發白,王府進進出出的人一波又一波。
想來,是出什么岔子了。
“吉時都過了許久了,宣王殿下怎還不去劉府迎親?”云離站在蕭景姒身后,不禁八卦了一嘴。
蕭景姒抿了抿杯中的茶,笑著:“大抵去不了了。”
去不了?云離一臉疑惑。
屋外的院子里,溫淑妃正急得團團轉,門外侍衛跑進來:“娘娘!”
溫淑妃滿頭大汗,忙問:“王爺找到了?”
那侍衛搖頭:“沒有。”上前低聲,“是劉府,劉府的姐也逃婚了。”
溫淑妃眼前一黑,身子踉蹌著便往前栽。
“娘娘!”桂嬤嬤趕緊上前攙扶住,心下也是大吃一驚,不想外面傳言是真,那劉家姐當真心有所屬不愿嫁來宣王府,不過是被劉璟拘著訂了親,其實心早便被金吾衛那的副指揮給騙了去,王爺也是,魂兒不知道是被哪個妖精給勾去了。
溫淑妃穩了穩心神,抓著桂嬤嬤的手,指尖發白,艱澀道:“去告知各位賓客,今日喜宴取消。”
不大一會兒,便有溫淑妃的貼身宮人來正廳致歉,是淑妃娘娘突然染了重疾,臥榻不起,宣王殿下親自服侍膝下,婚事暫擱。
眾人訕訕,了幾句掃興的閑言碎語便都紛紛來向國師大人告退,拂袖離席。
蕭景姒起身:“我們回府。”手下意識護在腹上,走得很緩。
待出了宣王府,云離便忍不住閑語了幾句:“怎回事?宣王殿下哪去了?莫不是病得迎不了親了?”她才不信是溫淑妃病了呢。
見姑娘一臉好奇的神色,蕭景姒笑道:“逃婚了。”
“啊?!”云離嚇到了!
宣王府外百米,有家茶肆,兩個黑衣男子戴著氈帽,眼神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宣王府門口,桌上,一壺茶,兩柄劍。
其中一人道:“就是那輛馬車,我親眼看見從頤華長公主府里出來,里面坐的定是我們要找的人。”
對面的男人身形高大,氈帽的黑布圍住了半邊臉,只露出一雙斜長陰鷙的眼:“你沒看錯?”
“絕對不會錯!”
男人拿起劍,視線追著那輛馬車:“傳令給眾兄弟,不惜任何代價也要將里面的女人擒下。”
從宣王府出來后,蕭景姒便打道回府,馬車行駛地很慢,并不顛簸。
云離比來時更緊張了:“七姐好些了嗎?還難不難受?”
鳳昭芷的馬車并不顛簸,蕭景姒只是有些犯困罷了:“無事。”
云離仔細瞧了瞧蕭景姒的臉色,倒是比先前在府里紅潤了幾分,想來是肚子得了好消息,人逢喜事精神好,心情也不由得雀躍了,:“我們回去便給西陵傳信,世子爺知道了,肯定會很歡喜的。”
話剛完,馬車突然猛地一震,隨即便是一聲馬嘯聲,蕭景姒的背重重撞在了馬車上。
云離臉都嚇白了,趕緊上前查看蕭景姒的情況:“七姐,你沒是吧?”
蕭景姒搖頭,撥開車簾,對馬車外的華支問了聲:“怎么回事?”
“有人擋路。”
華支話剛回完,對方一只箭便射在了馬車上,力道之大使得馬車又震了一下。
華支怒喝:“何人如此大膽?可知馬車里的是何人?竟敢放肆!”
對方來人有好幾十,皆黑衣黑帽,手持兵刃,各個生得孔武有力,身影高大魁梧,一看便是練武之人。
那領頭的黑衣男人道:“我們當然知道馬車里是何人。”給了個眼神,他的人立馬便圍上去,將馬車團團包住。
頓時,路人尖叫著四處逃竄,一片混亂。
華支勒緊了馬繩,沉聲厲喝:“知道是何人那還不快速速滾開!”
男人冷笑一聲,抬手將劍背在肩上,吆喝一聲:“兄弟們,將馬車里的女人抓了。”高聲又道,“抓活的!”
這群人,顯然是沖著馬車里的人來的。
華支心知情況不妙,立馬拿了袖中的陶瓷哨子,剛要召喚欽南王府的暗衛,那賊匪頭領一腳便踢了華支手里的哨子,劍柄對著他肩上就是一擊。
華支摔落在地,吐了一口血便暈了過去。
“鏗——”
劍出刀鞘,男人手里的劍高高抬起,便往暈厥的華支身上砍。
電光火石間,轎門突然大開,一股勁風刮來,快得不見實物,只見那正欲砍人的男子額前的發被撩起,隨即便聽聞他痛呼一聲:“啊——”
一聲慘叫,歇斯底里。
眾人看去,只見男人的劍落在地上,握劍的手背,釘著一只白玉蘭花的簪子,血液汩汩流下。
噤若寒蟬時,女子的聲音傳來:“你敢動我的人試試。”清清涼涼,帶了微微怒氣,卻淡然自若。
所有人的視線,望向馬車里的女子,一襲白衣,淡雅如蓮,清麗干凈的眸,黑白分明,脧著這突然冒出來的一行人。
突然,那一行人中不知是誰,大喊了一句:“就是她!抓了她爺重重有賞!”
頓時,幾十個人蜂擁而上,將蕭景姒層層包圍,刀光逼近,便朝她正面襲來,蕭景姒隨手便抽出了馬繩,單手纏繞在腕上,以繩為鞭,纏住華支將他擲進了馬車里,隨即又是重重一揮手,直擊一人臉上。對方卻沒有給她喘息的時間,一前一后兩柄劍夾擊而來,她縱身跳起,一腳踩在馬車上,借力退開。
“嘶——”
馬嘯一聲,高抬起前蹄,帶著整個車身往后一撞,蕭景姒猛地撞在了車角,身子踉蹌了兩下,突然腹下一痛,她驟然便停下了攻擊的動作,雙手下意識護住了腹部。
云離站在馬車上,急得直掉眼淚:“七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往外跳,“姐,你快走,別管我們,快走!”她家主子功夫這么好,若非要護著不懂拳腳的她與華支,要自保逃脫絕非難事。
蕭景姒揚起馬鞭,掃視著漸進靠攏的匪徒,喝道:“躲到馬車里面去。”
云離用力搖頭。
她大吼:“快!別拖累我。”
云離跳下馬車的動作頓住,哭著又往里面退了退,一雙兔子般紅通通的眼,眼珠子直掉。
對方匪徒越漸逼近,領頭男人道:“我們這么多人,你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在劫難逃,束手就擒了吧,也免得你受皮肉之苦。”
蕭景姒抿著唇,腹中隱隱墜痛,對方武藝皆是上乘,不能硬拼,且不勝算,她絕不能拿腹中孩子冒險。
她一手握著馬鞭,一手護在腹部,咬著唇,額頭有薄汗滲出,良久思索后,她道:“放了他們,我跟你們走。”
既然是要抓活的,大抵要的不是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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