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古昔的聲音,那個被大雪卷進去的女子,是她自己。
大雪覆沒了她的身體,她大聲地喊:“好好活下去。”
然后,耳邊呼嘯的風聲很大,讓人耳鳴,她漸進聽不到了,身子一一往下墜,忽然,有個聲音從遠處傳來。
“景姒!”
“景姒!”
是鏡湖的聲音,她看見他跳下了雪山,他抓住了她的手,他們身后,是看不到盡頭的萬丈深淵……
“景姒。”
“景姒。”
“景姒。”
“……”
是誰在喊她,一聲又一聲,不知疲倦。她想睜開眼,想大聲叫,卻只發出了一聲聲嗚咽。
她猛地睜開了眼!
“景姒。”
“景姒。”
“聽得到嗎?景姒!”
她木然失神地盯著山洞的上,張張嘴:“嗥、嗥、嗥。”
這不是她的聲音!
有人在同她話,似乎欣喜若狂:“景姒,你終于醒了。”
她動了動,抬手揉了揉眼睛,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雙白色的蹄子……
蹄子!
蕭景姒募地睜大了眼,驚恐地看了許久,她沒有眼花,那確實是一雙蹄子,她用了片刻時間冷靜,然后環顧四周。
“景姒。”
尋著聲音看過去,她看到了一只黑貓,與她時候養過的那只一模一樣。
“是我,我是喬喬。”那只黑貓,的是人話,不是貓語。
她一貫聰慧的頭腦思忖了許久,心里有了一個猜測。
“嗥。嗥。”
她開口,不是她的聲音,是……老虎的叫聲。
那只黑貓跳上石頭,趴在她旁邊,:“別怕,你現在是一只幼虎,要慢慢來。”
她的猜測沒有錯,她變成了一只老虎,看爪子的顏色,是白色的老虎。
蕭景姒很迷惘,從未如此不知所措過,心中有千千萬萬的疑問,張張嘴,卻發出她自己都聽不懂的聲音。
黑貓:“景姒別急,慢慢來。”
是鏡湖的聲音,也是他的語氣,她疑慮更多了,為何,他也不是人了?
這時,洞外走進來一個女子,穿著粗布的衣裳,拄著一根棍子,一瘸一拐的。
女子很欣喜的樣子,端著一碗藥走過來,:“白終于醒了。”
那碗藥是給蕭景姒喝的,從那女子的話里她得知了三件事:一,她叫白;二,鏡湖妖尊夏喬喬叫黑;三,女子叫花,是一只瘸了腿的菱角羊。
她昏昏睡睡,一天醒著的時間并不多,鏡湖告訴她,因為她是只才剛出生的幼虎,所以才沒有力氣醒著,只是鏡湖沒有告訴她,為什么她是只剛出生的幼虎。
“白。”
“白。”
“白。”
哦,她叫白,蕭景姒睜開眼,看向那只叫花的菱角羊,花生得很好看,是個娟秀清麗的姑娘,只是她瘸了一只腿,聽她,是她時候被一只黑熊妖咬壞了腿,那黑熊妖還咬死了她父親母親,一窩羊崽就活了她一個,修了七十年,才變成了人,
花端了一碗奶白色的液體過來,將那缺了口的碗湊到她嘴邊,她怔愣著不動。
花哄她:“你喝。”
她便張嘴,舔了一下,膻味很重,她喝了一口便不想喝。
鏡湖趴在她旁邊,勸她:“你再喝些,你現在是幼虎,只能吃流食。”
蕭景姒張嘴:“嗥、嗥、嗥。”
“……”
她已經不會人話了,蕭景姒趴在石頭上,郁悶得不想吭聲。
鏡湖用爪子把她身上的動物皮毛往上抓了抓,蓋住她:“想什么?”
大抵是因為鏡湖是大妖,即便是原形也可以人話,不比蕭景姒,她只能嗥,她踢掉身上的皮毛被子,用蹄子撐著身體站起來,不到片刻,就又趴下去了,她再嘗試,反復了幾次還是站不起來。
鏡湖:“你還不會走路,等你再長大一些,我再教你。”
蕭景姒趴下,用爪子在地上畫字,可是這老虎的身體不聽使喚,一堆鬼畫符她自己都看不懂,然后有些急,又有些慪。
鏡湖見她如此,聲音里帶了笑,問她:“你是想問楚彧?”
蕭景姒眨了眨眼,又用力了頭。
鏡湖:“楚彧很好。”他又補充了一句,“桃花與梨花也很好。”
蕭景姒這才放心一些。
“景姒。”
花不在時,他便會喚她景姒,但只要花在,他就喊白,興許是為免有居心不良的妖會趁虛而入,鏡湖很謹慎。
白這個名字是花取的,黑也是她取的,她還養了一只毛毛蟲,叫綠,都是根據毛色來取的名字。
鏡湖又:“等你再長大了一,等你會走路了,我就都告訴你。”
鏡湖會人話,只是似乎用不了妖法。
之后的一個月,她和鏡湖,還有花,以及毛毛蟲綠一起住在洞里,他們吃果子和烤魚充饑,只有蕭景姒喝的是羊奶。
鏡湖,她是剛出生的白虎,是琉璃虎族。
鏡湖教她走路,教她站立和蹲下,她學得很快,他夸她,她很聰明,就算變成了老虎,也是最聰明的老虎,只是,這幼虎太,沒有喝過母奶,身子也虛,她連基本的寫畫都做不到,只會很簡單的動作,一日里,半部分的時間都在睡覺。
過了一個多月,她不會話,也不會防御和狩獵,吃不了生食,還是只能吃花找來的羊奶和水果。
鏡湖一直沒有變成人形,他對她,那日她與他一同被聽茸境的雪卷下了山崖,她身負重傷,奄奄一息時,是聽茸的鳳青妖尊給她用了渡身換魂的妖術,她才得以寄生在一只剛出生不久的幼虎身上,而他之所以會變成原身,是因為帶她去大陽宮的路上,被從誅妖臺逃出來的一只惡妖襲擊,是只黑紋豹,那只豹攝取了他的內丹,是以,他恢復不了人形,因為熾火貓族和琉璃虎族都是北贏的稀貴種族,很多大妖野妖都想吃他們,被妖獸追捕了一個月,一路逃亡,輾轉到了迷云山,是花收留了他們一貓一虎,她睡了整整一年時間,一直待在花的洞里。
她總覺得鏡湖瞞了她什么,渡身換魂的術法,怎會如此輕而易舉,怎會是一語帶過的事情,她曾聽菁云過,整個北贏妖法在鏡湖之上的,不超過五個,他的內丹怎會如此輕易地被一只黑紋豹攝取。
鏡湖不,她也問不了。
這日白天,花出洞采果子去了,不到一盞茶功夫便回來了,她瘸著腿,跑不快,便大喊:“黑白,你們快躲起來!”
花拖著瘸腿跑進來,急得紅著臉大喊:“黑白,你們快躲起來,妖獸們來捕獵了。”
迷云山是一處很荒涼的山谷,很貧瘠,沒有什么靈氣,這山谷里居住的多數是沒有妖力的低等獸群,修得人身的妖更少,大妖更是一只都沒有,妖族的生存規則向來都是優勝劣汰弱肉強食,是以,時常會有妖來谷里涉獵,獸群除了躲便只能逃,根本沒有力量反抗,被獵的獸,若是生得好,可愛溫順,會有大妖養了當獸寵,不然,不是被當作食物就是當作藥物。
鏡湖,尤其是她,要躲得遠遠的。
整個北贏老虎一族很稀少,修習天賦卻是個個都極好,一般的虎妖都惹不起,蕭景姒這種沒有修成人形的幼虎最好下手,因為,大補。而且琉璃虎又是老虎一族中的貴品,除了被吃,還能入藥。
“白,快藏到草堆里去。”鏡湖催促她,他沒有藏,守在了洞口。
蕭景姒只是杵了一下,便躲進了草堆,如今的她,手無寸鐵,不能反抗,那么便要盡少拖累。
洞口,傳來男人粗獷的聲音,似乎很驚喜,:“這里有只熾火貓!”
熾火貓可是難得一見的品種,若能獵了去,賣了可能賺一大筆,不賣就吃了,大補!絕對是助修行的好東西。
花擋在洞口,把鏡湖攔在后面,:“它是我的獸寵。”
來獵獸的是幾只山雞妖,是附近山頭的妖,時常來迷云山獵獸。
那山雞頭目脧了花一眼,十分不屑的樣子:“你不過是只跛腳的菱角羊,哪里弄來的熾火貓,還是只純種的。”
花怯怯地:“我、我撿來的。”
山雞妖嘿嘿一笑,一雙黑紅色的眸子盯著花身后的黑貓,眼底閃過貪婪的精光:“熾火貓族的領地離這有千里,你上哪去撿,帶我也去撿一只。”
在北贏,血統與種族越高貴的,族里的妖主都會保護得很好,在修成人形之前,絕不會給其他種群獵取的機會。熾火貓族又是曾經的皇親國戚,領土幾乎都在妖都附近,離迷云山有十萬八千里,這群山雞自然是不信花的話。
花也不出個所以然來,支支吾吾地:“我、我,”
“既然不出來,那就不是你的。”那山雞妖哈哈一聲大笑,“那就歸我了。”
花急了,張開手攔住,大喊:“不準動它!”
那山雞妖一把推開花,惡狠狠道:“滾開,不然連你也一起抓。”
花被重重推倒在地上,顧不上疼,用身子去擋住鏡湖。
“喵!”鏡湖沖著那群山雞妖齜牙咧嘴,黑色的瞳孔里閃著幽幽冷光。
那山雞妖的頭目躍躍欲試:“不愧是純種熾火貓族,吃了它,最少能增幾十年妖法。”他吆喝道,“兄弟們,圍住它。”
頓時,幾個修成了人形的大漢圍住了鏡湖。
鏡湖將花推到一旁,炸毛叫了一聲:“喵!”
“上!”
話落,身形高大的男人步步逼近,手里握著削尖了的竹叉,幾人面面相覷打了個眼神,便一同舉起手里的竹叉,朝地上的黑貓狠狠刺去。
鏡湖沒有退,猛地跳起來,先發制人,一爪子撓中了一人的脖子,那人嗷嗷大叫,他剛落地,左右便夾擊過來,他用爪子擋住,從縫隙里躲開攻擊。
他只是防御,不想打草驚蛇,是以沒有主動進攻,他速度很快,若是逃,一定能脫身,他不走,是因為蕭景姒還藏在草垛里。
一番周璇之后,那伙山雞妖竟半上風都沒有討到。
“好快的速度!”那人眼里貪婪的光芒越發晶亮,咧嘴露出一口黃牙,“嘿嘿,我們今天撿到寶了!”
那頭目操了兩把竹叉,親自上陣。
顯然,這只山雞的修為是最好的,會些瞬移的妖法,對鏡湖窮追不舍,將他逼退至一角,左右都有同伙守著,讓他逃竄不出包圍圈。
鏡湖步步后退,突然,停下了腳步,他后面,便是草垛。
他這一頓,那只山雞妖便抓住了時機,迅猛地抬起手里的竹叉,對準地上那黑貓的腿便狠狠扎下去。
鏡湖沒有躲,一步都不退,因為草垛后,景姒在那里。
那竹叉落下之際,千鈞一發時,蕭景姒撥開了草垛,吼了一聲:“嗥!”
鏡湖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眼里帶了幾分惱意。確實是她不計后果了,只是,她怎能眼睜睜看著他受傷。
他將她擋在身后,立馬戒備起來,與方才防御時不一樣,鏡湖的眼里,此刻殺氣騰騰。
這時,忽然有人驚喜若狂地驚呼了一聲。
“大哥,是琉璃虎!是琉璃虎啊!”比熾火貓更為稀貴的琉璃虎!
幾人聞言都看向草垛里突然躥出來的幼虎,那山雞妖立馬眼露精光:“靠,這種窮鄉僻壤里還真是藏龍臥虎,這樣的極品都被我們撞見了。”他盯著幼虎,毫不掩飾眼底的貪婪,“兄弟們,抓了它們,我們就發了。”
頓時,四五個大漢就為圍上去,摩拳擦掌。
鏡湖將蕭景姒擋住,壓低了聲音,道:“白,退后。”
蕭景姒會意,立馬退至攻擊范圍之外。
那幾只人形妖步步緊逼,鏡湖后退了一步,突然借力起跳,他先發制人,一口咬住了那山雞妖的頭目,對方慘叫一聲,抬手就要攻擊,可鏡湖更快,尖利的爪子毫不猶豫便劃破了他的頸動脈。
“啊——”
那山雞妖慘叫了一聲便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兩下,便一命嗚呼了,頃刻,尸體便化成了原形。
一擊致命!疾如閃電!
這才是熾火貓族的真正實力,即便沒有了內丹,也非任人欺壓的鼠輩。
剩下幾只妖,頓時畏手畏腳了,不想這連人形都沒有修成的熾火貓竟有這般速度與力量,遲疑不前。
便是這須臾的遲疑,鏡湖發起了進攻,以爪為器,直攻命門,速度快得看不清動作,眼花繚亂間,那幾只妖便命喪了黃泉。
他也受了傷,爪子被竹叉刮到,流了很多血,最后一只妖倒下后,他也倒下了,吐了一口血。
蕭景姒叫了一聲,甚至撕破了嗓子。
鏡湖躺在地上,動不了,只是對她搖了搖尾巴,:“無礙的,只是傷。”
他爪子上的是傷,真正要命的,是內傷。
鏡湖沒了內丹,肺腑早就受損了,蕭景姒不傻,知道內丹對妖族有多重要,方才那一番纏斗,是耗盡了他的元氣的。
他內丹之事,定有隱情,蕭景姒從未如此束手無措過。
那幾只山雞都死了,為了不引人注目,他們便毀尸滅跡了,花將那幾只山雞直接燉成了雞湯,給洞里一貓一虎補身子,他們沒有藥,是花去采了草藥,嚼碎了敷在鏡湖腿上,藥效很慢,鏡湖如今沒了自愈能力,便是那傷,他養了許久都不見好。
晚上,花出去覓食了。
蕭景姒昏昏欲睡時,鏡湖在喊她的名字。
“景姒。”
她睡得不沉,便坐起來,知道他有話要,一雙瞳孔里滿是復雜的光影。
鏡湖沉默了許久才開口。
“那時,你剛寄生在琉璃虎的身上,身體很虛弱,我帶著你從聽茸境出來后,還未走到妖都城便遇到了野妖伏擊,之后流落至迷云山,你一直在昏睡,這一年里我其實是有機會將你的消息送去大陽宮的,可是我沒有這么做。”
蕭景姒只是聽著,一雙琉璃虎的眸子琥珀一般。
他:“因為,我舍不得。”
熾火貓的體型很,他身子不好,受了傷蜷在那里,的一團,他:“我妄想偷偷地藏著你,然后等你長大,教你修煉,教你所有我會的東西,只要等你修成了人形,那時候,再讓你去找楚彧,若是你修不成人形,你就陪我久一,等我死了,就送你去楚彧那里。”
蕭景姒疑惑地看著他,她總覺得,鏡湖還瞞了她什么。
他停頓了許久,再開口時,聲音有些哽塞了:“不會很久,我不會活很久的。”
她募地瞳孔一滯。
這話是什么意思?
“嗥!”蕭景姒叫喚了一聲。
鏡湖只是用爪子順了順她的毛,并沒有多做解釋。
他:“現在我改變主意了。”停頓了片刻,鄭重其事的口吻,“景姒,我送你去大陽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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