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和他一樣,在女兒婚事上是受騙上當。
“官人剛才說,和娘嫁過去當傭人?”王氏驚訝地說。
“是的,你大概還不知道,和娘到現在還沒有和那個張長盛圓房!”
“什么?”王氏尖叫著。
這一刻的她,終于有些憤怒。
這些年來,和娘一直是沒有身孕。
是的。
是沒有身孕。
而不是有了身孕,又掉了。
她這個做娘的,在對上莊氏時,是有些氣短。
自家女兒不能為張家添丁進口。
連她這個做娘的都是底氣不足,感覺對不起張家。
在王氏心里,感覺都是女兒不爭氣。
竟然連個蛋都沒有生。
如今聽說沒有圓房,她才恍然大悟。
沒有圓房,當然沒孩子。
有孩子,才有鬼。
有孩子說明女兒紅杏出墻。
和娘嫁過去時,已經是十七歲。
本身就算是嫁得不怎么早,一般人家很多是及笄之后出嫁。
但京城的風俗不一樣,女兒晚出嫁。
她們一般會在十八歲之前嫁出去。
和娘已經在娘家多待了兩年。
嫁到張家已經三年。
還沒有圓房!
那么,張家這是做什么?
王氏此刻有些急迫地看著子恒。
“張長盛有個青梅竹馬的表妹,張家非要所謂的表妹生下孩子,才打算讓和娘圓房。”
林子恒也是今天才知道,張家的打算。
王氏聽了這理由后,氣得罵人。
可她從小就是三從四德中長起來的,就不會罵什么粗話。
只能是罵混蛋。
氣過之后,她又想起來一件事:“官人,你今天就應該讓張家,把那個表妹趕走,何必和離?”
在她看來,這樣女兒就可以在張家呆下去。
至于那個孩子,留下來就是。
“那么女兒這些年的苦都白吃了?就這樣放過張家?”
子恒有些怪異看著妻子。
此刻的他,無法了解妻子是怎么想的!
趕走所謂表妹有什么用?
說句不客氣的話,那個表妹是有點責任。
但責任不大。
最大的責任人就是張長盛。
他作為母親的兒子,妻子的丈夫,并沒有從中調和兩個人的矛盾。
反而對妻子的被婆母欺壓,裝作看不見。
這是助長莊氏的氣焰。
其次是莊氏的責任也不小。
還相當的無恥。
喜歡用孝道壓人。
要是放過前女婿,女兒還留在張家。
女兒會有好日子過才怪。
那個老虔婆能放過自家女兒?
他才不信。
他們夫妻兩個人講話,并沒有注意到和娘與桃葉兩個人,竟然溜回來。
躲在一邊偷聽。
和娘此刻是臉色不好看,用牙齒輕咬朱唇,側耳細聽。
剛才父母爭執時,她有些緊張。
可現在安靜下來,她更加擔心,不知道該怎么辦?
親娘明顯和自家的親爹的想法不太一樣,那么會不會出問題?
就聽子恒終于開口說:“而且他們張家如此看重那個表妹,現在送走,但以后絕對會接回來。”
“過后,只怕他們一家人更加覺得要補償那人,你讓女兒怎么辦?”
這幾句話讓原本打算進去說,不和離的和娘一下停下。
那么,不和離不成。
可是要和離,親娘不滿意。
和娘憂心忡忡,離開張家時,她以為日子會好起來。
但母親的態度,讓她明白過來,家里人并不是都歡迎她回來。
“可和娘不是嫁了嗎?”
“嫁了可以和離!夫人,他們張家人喜歡的是表妹,而不是和娘。”
“女人嫁人后,就要謹守女德,就是被丈夫打,也是應該的,”王氏還想要說,女人嫁雞隨雞。
在她的眼睛遇到丈夫那雙冒著怒氣的眼睛時,她一下子卡殼了。
因為丈夫的眼睛里帶著一種懷疑。
見鬼!
要不是當初女兒出生時他就盯著,他都以為和娘不是妻子生的。
明顯的,妻子并不喜歡讓女兒回來。
看到丈夫的目光,王氏是害怕的。
還有些委屈。
她真的是為了女兒好。
“這是怎么一回事?你為什么害怕女兒大歸回娘家?”
“不不不,官人,你誤解妾身了。現在的人家多是講究的,要看家風的。”
“兒子的婚事雖然定下,可要是和娘大歸,會被人認為家風不正,豈不是兒子的婚事要難上幾分?”王氏說。
她是為女兒心痛。
但更擔心兒子的婚事受影響。
還有,誰家弟媳婦愿意將來給姐姐養老?
王氏真的是覺得,自己為了女兒好。
看到子恒不信任的目光時,她是有些傷心。
就在此刻,外面傳來一個聲音,“阿姐,你回來了。”
這是林大郎回來。
一眼就看見姐姐和娘站在廳堂的大門外,正在無聲地哭泣。
于是叫起來。
林子恒既然聽見,就走出來。
看到女兒正在垂淚。
此刻的他是有些手足無措的。
因為他是一個男人,看到女兒哭泣,他反而不可能上前勸慰。
就在這時候,桃葉已經撲騰一聲跪下:“大人,請不要把大娘子送回張家,你看,這是大娘子的手,這三年來變得粗糙無比。”
“現在就是想要在絲綢上繡花都做不到,因為一碰都抽絲。”說到后來,她含淚舉起如娘的手。
“桃葉,不要說了。”和娘搖著頭。
林大郎已經走過來,看了一眼和娘與桃葉的手,她們原本的手都是又白又嫩。
如今,已經是布滿了痕跡。
姐姐過得的確不好。
他低聲道:“阿姐,桃葉你們回來,我歡迎,就安心住下吧。”
和娘看向他,帶著幾分審視。
她發現長大很多的弟弟,眼睛里帶著誠懇。
說的是真話。
這讓她松了一口氣。
除了父親外,弟弟并沒有反對她回來,心里好受幾分。
她快速地擦干眼淚。
而林子恒看了一眼女兒的手后,說:“桃葉起吧!你們主仆是我愿意帶你們走,就沒有打算再讓你們回張家。”
“這個家,是我說了算,安心在家里住下就是。”
他的話里有話,讓和娘主仆兩個人放下心來。
和娘點點頭。
她心里是有些不怎么舒服的,主要是母親的態度。
“去吧!你們主仆兩個人去休息吧,明天我還要帶你們去見楊家姑奶奶,這一次多虧她們幫忙。”林子恒笑著對女兒說。
他對妻子是很有些失望的。
對女兒來說,她這個做母親的太冷漠。
好像是不在意女兒生活的如何。
一心想著兒子的婚事。
在他看來,要是兒子的未婚妻一家,看不上自己家,那么就退婚好了。
和娘猶豫了一下,想要說什么。
但林子恒搖搖頭。
她咬咬下唇,帶著桃葉下去。
兩個女孩子,相互依偎著走遠。
林子恒笑著,看著她們消失在視線里。
臉上的笑容也隨之消失。
“大郎,我先告訴你,也許你姐大歸后,會耽誤你的婚事。”
“你會不待見和娘嗎?”
“不會,和娘是我的姐姐,在我小的時候,就想著為姐姐撐腰。”
“是啊,那種不通情達理的人家,不要也罷。”
“你們!”王氏剛才有些不怎么敢看見和娘,一直等到她走掉,才走出來。
正好聽到父子兩個人的說話。
和著就她一個是狠心人,他們都是善人。
她還不是為了這個家。
她眼圈有些發紅。
就一摔手里的帕子,說:“我娘生病了,讓我去看她。”
“嗯,代我問候一下岳母。”子恒說。
現在妻子不在,對和娘來說反而好,而且孝道上也無法阻止王氏的行動。
王氏一聽,差點氣炸。
但念及這是自己的丈夫,她忍下氣。
帶著自己的心腹就回了娘家。
再說和娘主仆兩個人,回到原本的閨房。
感覺有種回家的感覺。
這里有著和娘,未出閣時的家具和擺設。
甚至還有一些衣服。
現在的她,穿以前的衣服,都是寬大的。
因為她更瘦了。
家里的仆婦已經準備好熱水,打算讓她們洗漱一番。
這讓和娘兩個心里感動。
不管怎么樣,親爹還是很靠譜的。
在洗澡時,泡在浴桶里的和娘,很舒服地嘆了一口氣。
有多久沒有這么舒服的活著?
自從嫁過去之后,她感覺自己快速地老了二十歲。
原本休閑自在的生活,宛如一夢。
“桃葉,這一次咱們回來正確吧?”和娘問道。
這些年來,她們名為主仆,實在是情同姐妹,一直是相互打氣,才活下去。
“那當然,大娘子,咱們終于活著走出來。”
桃葉一直看著和娘吃苦,想要和老爺說一聲,也被和娘制止。
在和娘看來,就是告知了這件事,也沒有辦法。
因為她已經嫁過去,是張家的人。
娘家人知道,徒增煩惱而已。
她娘說過,女人要認命。
出嫁之后,要柔順,對于夫家的人要以和為貴。
當初取名叫和娘,就是讓她注意一個字和。
她認命。
即使她像一支桃花,快速地萎縮下去。
“大娘子,要是你再這樣下去,絕對會死在張家,到時候,張家再把我給除了,那么就可以獨霸你的嫁妝,你樂意?”桃葉說。
在兩個人里,桃葉更加有著反抗精神。
這段時間里,余穎已經通過她知道更多的事情。
在她看來,憑啥讓張家那些人像吸血蟲一樣吸食和娘的嫁妝?
還一臉的高傲。
好像和娘欠著他們什么。
這一次為了和娘,她才與余穎的合作。
給和娘擦洗完畢后,桃葉笑著說:“大娘子,你不愿意去見見你的恩人嗎?咱們可以換一個活法。”
和娘點點頭,說:“我累了,先睡去。”
“嗯,大娘子這一次能好好睡一覺。”
“是啊!我終于可以睡到床上,現在想想都如同是做夢。”
和娘感覺自己累得很。
就在桃葉的幫助下睡下。
也許是因為心情放松的緣故,她當天下午就發燒起來。
整個人變成了一個紅通通的人。
桃葉一看,十分吃驚,趕緊去找王氏。
才知道這位主母已經回娘家去了。
讓桃葉是有些著急的。
怎么這位主母是這么不著調?
早年她對王氏的感覺很好。
因為她脾氣好,基本沒有發過什么脾氣。
但經過張家的揉搓,對王氏的觀感是有些變化的。
不管怎么樣,一個當母親的,竟然在女兒受到各種委屈后,只是一味地要求女兒柔順。
真的是很可怕。
在接觸時,無視自己女兒的憔悴。
甚至一次都沒有追問過,孩子嫁過去好不好?
這一次鬧和離,只怕大人沒有告知她。
另外找人。
好在是另外找人。
不然王氏絕對不同意和離。
一定會讓自己女兒忍忍。
忍什么忍!
甚至她們回來,也是不高興。
讓桃葉不喜歡她。
但那是和娘的親娘,也是她的主人。
所有的不滿,都要藏在心里,不然就是給和娘招災。
主母不在,她只能是找林子恒。
而他倒是在家,就見桃葉叫喊著,“大人,大娘子生病了。”
“什么,和娘生病了?”
林子恒就特意找太醫給女兒看了一下,才知道自己的女兒是積勞成疾。
而且身體也有些寒氣。
和娘這一病就是好幾天,吃了不少苦藥。
然后他這才知道,合著自己女兒嫁過去后,一直在婆婆的房間里打地鋪。
靠!
可真是很威風。
張家可真好!他在心里狠狠地說。
在拿回女兒的嫁妝時,林子恒先給了張長盛幾記耳光,為人夫到了這個地步,還真的很少見啊。
“你做什么?”莊氏大怒。
“干什么?打他!”這句話是咬著牙說的。
“我女兒嫁過來,難道是給你家當女仆的嗎?”
“還有,和娘晚上睡覺時,就在婆婆床前打地鋪!有誰家的兒媳是這樣的待遇?”
“我不打女人,但可以打她的兒子!”林子恒紅著眼睛說。
“你們家的”莊氏就想著罵和娘時。
林子恒上來就是踹了張長盛兩腳,同時他說:“再罵再打!”
莊氏氣得不行,渾身哆嗦。
但不敢再罵和娘,就怕林子恒再打自己兒子。
張長盛一動不敢動。
這件事張家的確是做的不好。
岳父只怕會在別的地方,算計自己。
前岳父要是打幾下,出些氣,說不定好點。
要是現在不出點氣。
折騰自己會更狠。
他已經知道自己是要外選。
到地方上去做官。
也許能熬出來。
也許,他根本就熬不出來。
此刻的他心里沒底。
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做一個地方官?
沒有人告知。
要是和林家的關系還在,絕對比現在好。
他心里無比后悔,就不應該因為孝順,事事聽從自己母親的話。
結果到了現在,和林家成為仇人。
說什么都晚了。
就這樣,子恒把女兒的嫁妝收拾好帶走。
莊氏只得看著家里最大一筆財產,拍拍翅膀飛走。
此刻的她又氣又惱。
在心里嘀咕著:帶回家去買棺材吧。
這時候的林子恒仿佛聽到了她心里的詛咒,看了她一眼。
他在心里后悔,當初就不應該讓莊氏相親。
現在看莊氏,原本慈祥的圓臉。
因為這段時間吃不好、睡不好,一下子瘦脫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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