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譚先生額頭上冒出一些冷汗,因為到了最后,那個倒霉的女人,就是被休回娘家,也沒轍,族人沒法替她套個公道,誰讓她沒有生孩子?
不孝有三,無后為大!
其實也不是那個女人不能生,她曾經懷上過,可是因為過于操勞的緣故,孩子最終小產了。uuk.la
后來還沒有修養好,就早早出來操持家務,結果竟然成了崩漏,最終也沒有生下一男半女。然后,被自己的夫君以無子這個名頭,給休了。
譚先生一想到這里,自然是知道不討婆家人喜歡的媳婦,那日子有多么難過!最后那個女人,被前夫家趕出來沒有多久就去了,那還是有娘家人在。
而現在任家小娘子甚至連個娘家人都沒有,那婚書要是沒有了之后,就只能看未婚夫一家的臉色,甚至能不能保留身份,也要看那一家人有沒有良心,但劉家人是有良心的嗎?
這一刻譚先生是無比的懷疑,于是心里自然是更加偏向余穎,畢竟人都是偏心的,他和任家人更加熟悉,而且眼前的小娘子更弱,所以譚先生自然會感覺劉家人很差勁。
原本劉太太特意派齊媽媽來教櫻娘的時候,譚先生還以為要把櫻娘培養成劉太太心目中的合格兒媳,所以對于齊媽媽的教導,他就是有些看不過眼,也沒有提意見。
在譚先生看來,小娘子太過溫順,太過以夫為天,其實最后倒霉是小娘子本人,比如那位被夫家趕出來的女人,真的是以夫為天。
但是櫻娘不是自己的孩子,譚先生縱然感覺有些不對勁,也不能說什么不是,就沒有開口。
而王氏則認為婚姻合不合適,就一個人穿新鞋一樣,開始不見得正好,有些緊,但是經過種種磨難的,然后穿穿就合腳了,婚姻亦然。
也許櫻娘按照夫家的要求調教出來的話,就會很契合夫家的要求,將來可以減少婆媳矛盾。
只是王氏現在一看,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另外王氏在回想一下,那個齊媽媽的很多行為,實在是給人感覺有種說不出高傲,一個奴婢又不是從高門大戶出來的,有什么值得傲的!
“櫻娘不要嚇我和你伯母,這絕對不可能。”譚先生臉色不好看。
此刻的譚先生心里,雖然有些相信余穎的說話,但是同時又不敢相信,怎么說都是任賢弟收留了他們一家人,他們要這么做事要天打雷劈的。
“老頭子,這怎么就絕對不可能?恰恰相反,我認為可能。”王氏卻說出了反對意見。
這時候的王氏,是因為女人的直覺,讓她相信余穎的話,事實上她也感覺劉家人就不是好東西,然后王氏微微一撇嘴說道:“這世上不是有東郭先生嗎?”
譚先生啞然,因為這個小故事他也是知道,東郭先生救了狼,狼被救之后反而要吃東郭先生,這個小故事就是提醒人們不要亂發善心。
而余穎在一旁聽見,眼睛一轉,就插口道:“也許在狼看來,它被獵人追殺的時候,的確是應該求救,而等著過了危險之后,肚子餓了,自然可以吃了東郭先生,因為它餓了。”
聽了余穎的話,譚先生夫妻兩個人面面相覷,其實站在人的立場上,狼的行為是忘恩負義,但作為狼,是沒有人類的道德約束,自然可以隨心所欲。
也就是說狼做的沒有錯!只是這邏輯有些混亂!譚先生有些囧,然后猛地反應過來,他現在是人,當然要站在人的立場上,干嘛管狼是什么立場!
而且最主要的是,劉家人是人,不是狼,他們應該是人的道德約束的。
就在這時,余穎有些幽幽地說:“可是有些人外表是人,其實心里就是那種忘恩負義的狼。伯父,劉家人中就有這樣的人。”
好一陣沒有別的聲音,余穎沒有吭聲,而譚先生他們夫妻亦是。
“櫻娘,你的意思是,一定要......”王氏說到一半的時候,猛地停下,因為下面的話,她實在是說不出口,畢竟退婚這件事,實在是不好插手。
“我要退婚,因為我怕自己會不明不白地死了。”余穎看上去很是鎮定,說道。
但是譚先生夫妻兩個人,看的出來小娘子的眼睛里,還是露出幾絲惶恐,甚至連聲音上邪帶著幾分顫音。
這是余穎揣摩出來的心情,畢竟原主是一個才剛剛失去了相依為命的父親,甚至年紀才不過十幾歲,雖然心里下定決心,但是還是惶恐的。
“只是你是一個單身女子。”王氏有些猶豫地道,不知道說什么好,因為小娘子的處境是左右為難。
當初任家和劉家結親的時候,王氏感覺櫻娘父親還是很有眼光的,給女兒定親的對象,是個讀書種子,只有這樣的女婿,才會讓女兒有出人頭地的機會。
這些年,任家對劉家幫扶不少,其實讓王氏感覺出一種齊大非偶的感覺,怎么看都是女方上趕著倒貼!哎!這么多年過去,這后果終于出現了。
只是王氏知道,這世道一個小女子生存不易。
如果可以,王氏還是希望小娘子能嫁進劉家,畢竟如果有心,會過好自己的一生。
“就是因為我是一個單身女子,沒有娘家人。如果進了劉家,豈不是羊入虎口,任他們捏圓搓扁?他們說我是妻就是妻,說我是妾就是妾,甚至把我賣了也沒有人說什么。”余穎聲音有些顫抖著說。
這一刻的余穎,不單單是聲音有些哽咽,甚至淚水在眼睛中滾動,馬上就要流下的樣子。就見余穎吸吸鼻子,然后飛速地擦去淚水。
看到這一幕,王氏一下子想起來剛才余穎說過的通房丫頭,也是臉色一變。
另外王氏也聽說過,有些窮極了的男人,的確會把自己的妻子給賣了,更可怕的是,這是合法的。
“另外,伯父伯母,我爹也給我留下人了。”余穎堅持著自己想法。
這時候的余穎,內心是絕對不愿意和劉家人在攪到一處,以余穎的實力,的確是不畏懼劉家人的算計,但是和劉家人住在一處,太膈應人了,指不定她們會怎么敗壞櫻娘的名聲?
就是把她們兩個人弄成殘廢,但是去伺候已經殘廢她們的人,不就是余穎自己嗎?這不是給自己找事做嗎?難道余穎還要掙錢給劉熙讀書?
這樣,余穎在盤算一番之后,才定下解除婚約這件事。
而譚先生聽余穎談起阿一,倒是記起來那個阿一,心里一動。
按說像阿一這樣的身材的人,在走動的時候,多多少少會有些聲音,因為分量比較重。只是阿一走出來的時候,腳步聲卻很輕。
想到這里,譚先生倒是有些放心,那個阿一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女護衛,如果他們走了,再和劉家斷了親,櫻娘依舊會有人做支撐。
同樣的王氏,也感覺小娘子身邊有了忠心耿耿的人,境遇會好一,其實如果是王氏的女兒要是碰到這種情況,絕對不會和劉家做親。
因為有句話說: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誰能保證一輩子沒有個溝溝坎坎的?
這邊任家的頂梁柱剛剛倒下,那邊就敢把婚書弄出來銷毀掉。
哈!等到以后,還真的有可能把櫻娘隨隨便便給賣了。
“櫻娘,這件事一旦做出來,就無法回頭了,要知道劉家熙哥的天分不錯。”譚先生還是不放心,問道。
要知道劉家熙哥可是很能考上進士的人,將來可以給自己的妻子一個官夫人的封號,而櫻娘再找的人,卻就很難說有沒有這個可能。
“伯父伯母,櫻娘感覺好好活下去,才最重要,沒有了生命,就什么也沒有。”這時候的余穎的聲音里,透著一種堅持,甚至原本的惶恐也已經漸漸消失。
“哎!”譚先生到了這個時候,只能是嘆了一口氣,現在的情形是勸小娘子解除婚約,不好,但是保持婚約,更不見得好。
最終,譚先生只能是說了一句:“如果櫻娘你堅持的話,那么就讓劉家人來一趟。”
這時候的譚先生,發覺面前的小娘子,已經不是那個活潑天真的小女娃,她有了自己的思想,這對小娘子來說,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在生活中,如果人活得太明白,就會活得太累,正所謂是難得糊涂。想到這里,譚先生卻只能在心里嘆一口氣,心里的話沒有說出來。
然后譚先生就揚聲叫人進來,然后命自己手下人,去請劉家人來。
這時候的齊媽媽聽到這里,看向房間里的時候,眼睛中帶著一絲惶恐,原本什么都好好的,以為自己什么把柄都不可能被人抓住。
齊媽媽卻沒有想到的是,這個一直看上去是老實巴交的櫻娘,應該在背后捅刀,太可惡了。
枉費她這些年費心費力教任櫻娘禮儀、女紅、廚藝,都是白費勁,一也不知道感恩。想到這里,齊媽媽惡狠狠地瞪了走出來的余穎一眼。
這時候的齊媽媽,完全忘記她教原主這些技能的動機,就是為了以后好好壓榨原主一番。
而余穎出來,是要把齊媽媽提進去,同時讓齊媽媽閉嘴,俯視了一眼齊媽媽,然后余穎道:“阿一,把齊媽媽請進去吧!”
齊媽媽看到余穎的動作之后,恨不得咬余穎一口,得意什么!一會等著太太來,就好好治治櫻娘這個小賤人!
就見阿一上前,一把提起齊媽媽,同時順手了齊媽媽的穴位,讓她閉嘴。
說起來這位齊媽媽長得不太胖,但是長得很敦實,她的體重絕對有一百二十斤以上。
結果阿一提溜齊媽媽的時候,就是一副很輕松的樣子,就如同提的是十斤的東西一樣。
這讓譚先生目露異彩,同時心里松了一口氣,他從知道劉家的行為之后,就想著櫻娘將來該怎么活下去?
要知道譚家因為要搬走的原因,就沒法幫著櫻娘,畢竟櫻娘這三年應該是要守孝,留在小鎮上。
那么和劉家解除婚約后,就意味著萬一有什么事,櫻娘得不到任何支持。
就算是是小鎮上的人,和任賢弟關系不錯,但是一旦牽扯到了自身利益就很難說。
但是譚先生同樣知道,一個不受未來婆家人待見的小娘子,就是做的事情再多再好,也不會得到婆家人的歡心,其實真的到了這時候,就只能是快刀斬亂麻,和那個未來的婆家一刀兩斷。
不過因為櫻娘不是譚家的人,譚先生不但不敢做出這個決定,甚至還要再三詢問余穎。
就是怕將來有一天,劉熙有一天衣錦還鄉,而解除婚約的櫻娘,卻只能當個最平常的婦人,這落差太大,讓櫻娘后悔自己當初的決定。
其實在譚先生看來,這決定做的對極了。
但是譚先生他也見多了那種做了選擇,卻因為在之后吃過很多苦頭,又在后悔自己當初選擇的人。
那些人一般會自怨自艾,當初自己為什么會做出那種選擇?如果選擇的是另一條路,也許就會順順利利、風風光光的。
甚至有人還會遷怒于,那些沒有反對他們當初做決定的人。這就是譚先生問了余穎好幾次是否真的下定決心的原因,他不想著櫻娘將來也是那種情況。
但是如今一看,就知道櫻娘想的很清楚,雖然不知道小娘子是怎么想的,但是譚先生感覺,小娘子應該在經歷過父親亡故這件事之后,一夜之間成熟起來。
果然,沉痛的打擊是讓人最快成長起來的動力。
其實在譚先生看來,任賢弟做起事來也是頗有章法。唯一可惜的是,弟妹死的太早,走了之后,還將任賢弟的心也基本都帶走了,正所謂情深不壽。
于是譚先生嘆了一口氣,說道:“櫻娘,要知道女子退過一次婚的話,那么......”說到這里,譚先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退親,不管責任出在那一方,女方是最倒霉的。
“伯父,再差能比自己小命不保差?”余穎說道。
只是這話語中,譚先生能聽出來,那種苦澀,就聽小娘子接著說:“在他們眼里,先父就是一個獵戶,而他們應該覺得自己是所謂的書香門第,根本就是不相配。”
其實譚先生也知道說起來,兩家人算不上是門當戶對,但是一個真的書香門第人家,會看上劉家這個破落戶嗎?
也就是任賢弟這人心地好,才會對所謂劉家處處幫忙。
所以這時候,他們夫妻兩個人彼此對視一眼,卻只是張張嘴巴,卻說不出什么話。
“原先先父在的時候,能夠打獵,給他們銀子,現在先父去了,那么沒有人給他們送銀子了,那么我這一個孤女如何配得上他們?”說到這里,余穎嘴角浮現出一個自嘲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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