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邪惡的魔。
一個鎮壓在佛陀古剎下千萬年的魔。
我無心無身,我的存在由萬千世界的邪與惡組成。
自我成形有意識的那一刻起,佛便說:你不應該存在于世。
因此,我被諸佛以上古封印**陣封千萬年,日日聽經誦法。
我從未見過外面的世界,也不了解外面的世界。
一日,我的封印之地闖入一個小女孩。
她看見我,好奇的問:你是誰。
我說:我是邪惡的魔。
她又問:魔?那是怎樣的存在?
我笑,沒有回答。
從那日起,佛陀不在她便會過來。
我漫長的日子不再無趣,漫長的日子有了等待。
從小女孩的交談,我得知她是上界主神之女,上界的天之嬌女。
而隨著她的一天天成長,她也知道了我是怎樣的一個存在。
但她卻依舊過來,給我講外界的趣事,為我道萬千世界的存在。
我無心無身,無法知道時光的流逝,但從她的身上卻可以得知。
她從一個小孩成長為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
那一日,她尋來,笑若春華,告訴我說:阿魔,不久我便要成年,父君會為我打上仙根,我閉關千年,將不會有時間過來,也不再會過來。
她來與我道別,我沉默。
隨后說:好。
我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身影,第一次痛恨自己連個身體都沒有,連個微笑也不能給她呈現。
又一日,佛來。
佛看著我,他搖頭又嘆氣,他說:魔,不該有愛。
我說:那我便不再做魔。
佛道:可曾想好,不后悔?
我說:至死不悔。
從那日起,我不再聽經誦法,而是日日夜夜以圣火焚身,以佛光燃心。
歷經千年,我終于剔除魔氣,剔除魔心,剔除魔骨。
我,不再是魔。
千年過去,少女出關,出關后的她修為大增,成就道仙。
她尋來封印之地。
看不見我。
她問:佛,魔在何處。
佛說:它已不再存在。
她問:為何?
佛搖頭,卻只是拿出一把古琴:這是它留給你最后的東西。
少女抱著手里的琴,問道:這是一把神器?
佛點頭。
少女黯然,喃喃自語:我不需要神器,我只要魔。
我躺在她的懷里,聽著她的自語。
那一刻,我感到我受圣火焚身的痛苦不再痛苦。
那一刻,我感到我毀身鍛琴的痛苦不再痛苦。
我想告訴她,我便是魔,魔便是你手中的琴。
但是,身為琴的我卻不再有身為魔時的修為,不再有言語的能力。
我被鍛造成了一個神器,卻是不能言不能動的神器。
這便是代價,由魔轉仙的代價,陪伴在她身邊的代價。
最終,她還是帶走了我,她不知道我是曾經的那個魔,卻依舊視我如珍寶。
她對我說:阿琴,你是魔為我留下的唯一東西,從此,你便陪我征戰四方吧。
我笑,可是她卻看不見。
后來,依她所言,我陪她征戰四方。
她是主神之女,她由道仙成長為仙君。
她從一個少女,成長至一個掌控一方世界的王。
她,揚名四方。
而我也沾染上了她的榮光,成為人人敬畏的神器。
那時我想起佛曾問我,你可后悔?
如今我依舊會言,我不后悔。
我以為我能就這樣長久得陪伴在她的身邊,卻不想突遭變故。
她被她的下屬算計,跌落神座。
我恨,恨不能保護她,恨自己僅僅是一把琴,恨自己無能為力。
直到我看見一個小小的真仙為了她獨戰群仙,為了能夠得到更大的力量由仙墜魔,我才看到一線希望。
在那真仙阻擋住眾仙時,我以我畢生的修為打穿六道輪回,把她僅剩的一絲魂魄送往人道,護她轉世為人。
我的行為觸怒天道,天道打下萬世業火。
我在萬世業火下灰飛煙滅。
就在我即將消失之際,佛護下我最后一絲意識。
佛說:可曾后悔?
我說:不悔。
佛嘆氣:最后有何所愿?
我說:唯愿下輩子依舊是她身邊的一把琴。
佛搖頭:如爾所愿。
佛運用通天手段護住我的意識,把我打入一把普通的琴,溫養萬年。
萬年后,佛告訴我,她已轉世為人。
這一世,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凡人,普通的公主。
佛拿著我尋到公主,對她說:公主,這把琴是公主故人所贈之物,還望公主收下。
隨后,佛便離開。
而我也陪伴在她的身邊。
她對我愛不釋手,就如萬年以前一般,精心呵護。
我陪著她從小女孩到少女,再從少女成為一個女人。
看著她與一位將軍相識相知相愛。
然后再看著她為了將軍的死失魂落魄。
我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
后來,她離開了她所生長的國家,帶著我以及她愛的將軍流浪。
她帶著她愛的將軍以及我踏雪山,越天池,登高峰,游世間風景。
但,時光易老,韶華易逝,她終究不過是一個凡人。
我不知道她會不會有轉世,我不知道下一世我還能不能尋到她,我不知道我還有沒有下一世。
因為,佛曾說,你的這一世,便已經是盡頭。
佛曾說,你本就是一個不該出現于天地的存在。
所以,我害怕她的老去,我希望能有更多的時光陪伴她。
所以,我吸取眾生的惡念成就自我。
我本就是眾生惡念的集合體,為了她,我吸取眾生惡念重新成為了魔。
為了她,我用魔的修為延續她的生命讓她韶華不老。
后來,我遇見了曾經的那個小小真仙,那個真仙,如今已是一個天魔。
我看到那個天魔為她續下冗長的生命,看到那個天魔為她將軍的尸骨打下永垂不朽的魔符。
看到那個天魔說,替他鎮守門戶萬年。
我沒有阻止,我想,那也好。
就讓她不那么漂泊。
就讓她與我在最后的時光靜靜相伴。
后來,她曾經的下屬尋來。
后來,那個天魔身亡。
后來,我與她在那個天魔的魔宮中相守二十幾萬年。
后來,佛尋來。
佛說:我不能阻擋她的輪回。
我說:我明白。
然后我不再為她續命,看著她的容顏老去,看著她死亡投入輪回。
獨留我一人。
后來,在無數個寂寞的日子里,我都會想起那段我被鎮壓在千年古剎下的時光,
都會想起佛曾言,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
對她,我求不得,放不下。
對她,我一念成仙,一念成魔。
誰言道,魔無情?
——
我是神佛座下的一名佛陀。
以驅魔除惡、普渡蒼生為己任。
一年,神佛告知我,天下一魔頭即將誕生于世,命我除去魔頭。
我遵守神佛的命令,找到這個魔的成形之地。
那是一處萬惡之地,天下蒼生惡念、邪念紛紛聚集至此。
我夜夜蹲守,直至那個魔成形。
這個魔無心無身,一團黑霧,初誕意識。
我對魔說:你不該存于世間。
魔無言。
隨后我便以上古封印之法把他鎮壓在佛陀古剎下,對他念經誦佛,以望超渡。
魔無反抗。
百年過去,他魔性稍減,我感于他雖本性邪惡,卻宛若初生嬰孩,日日沐浴在佛經之下。
我不再日日誦經念佛,回歸神佛座下。
神佛問:可把魔去除?
我道:已除。
然我毎過一段時間依舊會到佛陀古剎下為他誦經念佛。
又是百年,我再次來到他鎮封之地,卻發現本是無心的魔,有了心。
我嘆氣,道:魔,不該有愛。
魔說:那我便不再做魔。
我問:可曾想好,不后悔?
魔說:致死不悔。
隨后,魔懇求我,讓我剔除他身上所有關于魔的一切。
我嘆氣,由魔入仙,哪有如此簡單。
我把魔放入神爐,日日夜夜以圣火焚其身,以佛光燃其心,以阿彌陀經為他剔除魔性。
他在圣火中翻滾,由一團霧氣燃燒至無。
我又問:可曾后悔?
魔說:不悔。
我照他的懇求,折取菩提樹干,為他作得一個琴身,來鎮壓他的魔性。
至此,他成為一把由菩提樹干組成的一把神器。
一日,一女子尋來,那女子為仙,卻問:佛,魔在何處?
我道:它已不再存在。
她又問:為何?
我搖頭,未回答她。
我把魔化作的琴遞與她,告訴她,這是魔留給她最后的東西。
她問:這是一把神器?
我點頭,卻未告訴他這把神器是魔所化。
我看著她黯然神傷的神情,搖頭嘆息。
魔,終究是魔,即使化作神器,依舊改變不了他的本質。
是蒼生的邪與惡造就了他,只要他不滅,便永遠是魔。
魔與仙如何能有結果?魔與仙,終究不能,也不會有結果。
我離去,回歸神佛座下,日日誦經超渡眾生。
卻在一日,似有所感,心神不定。
我尋到魔,卻發現他已奄奄一息。
才得知他因強行打穿六道,干擾輪回,被天道打下萬世業火。
我護住他最后一絲意識,問他:可曾后悔?
因為那個女子而遭受的一切,你可曾后悔?
魔依舊言:不悔。
我又問:最后可有所愿?
魔說:唯愿下輩子依舊是他身邊的一把琴。
我搖頭嘆息:如爾所愿。
我感嘆于魔的癡情,違背佛道,護住魔的最后一絲意識,打入一把普通的琴,護他存續于世。
待那女子轉世為人之后,我把他帶到她身邊贈予她。
時光流逝,幾十萬年過去。
一日神佛掐指運算天道。
神佛對我說:佛陀,幾十萬年前我讓你除掉一魔頭,本意為考驗你。卻不想你未把那魔頭除去,仍助紂為虐,留他于世間。如今他的所做所為已違背天道,強留一女子于世間,干擾輪回。你的道已亂,你的佛光已不純,我命你去了卻因果,后往菩提羅剎寺自我普渡萬年。
我沉默。
我謹尊神佛所言,尋得魔。
直到看到魔的那一刻我才發現,魔已不再是神器,而是重新為魔。
我告知他:你不能阻擋她的輪回。
他說:明白。
而后,因果了解。
我便前往菩提羅剎寺自我普渡萬年。
也許正如神佛所言,我佛道不穩,佛光不純,我助紂為虐。
但我認為,并非世間所有的魔便是惡,并非世間所有的仙便是善,萬物眾生平等,一個存在的善惡不能依照他的根源來判斷,而應該依據他們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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