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空調的電機已經被帶走,中央空調無法工作,但張主任帶領維修組的人員也沒有閑著,趁機把各個科室的中央空調分機清洗一遍。
有一群大男人在,爬高爬低的活兒張主任自然不會讓沃琳一個小姑娘家做,他只是教沃琳怎么清洗空調分機。
到了下班時間,張主任讓沃琳先下班,他們其他人再忙活一會兒,就一起去外面吃。
外科住院樓只有八層樓,比起內科住院樓二十多層的樓來,清洗空調耗時要短得多,稍微加會兒班的話就能弄完,省得晚上再加班了。
“師傅,我不急著走,活干完我再走!蔽至諈s不愿意提前走,確切地說她不想回去面對簡慷。
張主任勸她:“回去吧,小情侶鬧了矛盾就要及時說清楚,越拖,矛盾越容易激化,到最后可能就無法收拾了!
沃琳搖頭:“師傅,有些話是說不清楚的,您別勸我了,來維修組上班以來,我還是第一次和大家一起干活,也是第一次和大家一起吃飯,您就讓我留下來吧,我不走!
不待張主任再勸,沃琳已經往梯子上爬,準備自己動手去拆空調分機。
“好了,好了,你留下來吧,怕了你了,”張主任妥協,“你趕緊下來,這正月里還沒過呢,再把你摔出個好歹來,我怎么向你家人交待!
他看得出來,沃琳才上了幾階樓梯,腿已經開始發僵,眼睛也是半瞇的,明顯是恐高,再讓沃琳往上爬,非嚇掉他半條命不可。
沃琳還繼續往上爬:“沒關系,師傅,我早晚要獨立作業,有自己爬高爬低的時候,不趁著現在有這么多師傅看著我的時候練膽子,以后我獨立作業的時候,豈不是更加什么都干不成。”
“好,好好,那你上,我在下面看著你!睆堉魅沃雷约菏莿癫粍舆@個表面看起來軟綿綿,實際很倔的徒弟。
他很是無奈,雙手張開,時刻準備沃琳從梯子上掉下來,他好接著。
恰巧秀才提著洗好的同一層樓的空調分機過來準備安裝,看見張主任這幅模樣,嘿嘿傻笑:“主任你要飛走了?”
張主任笑罵:“飛你個頭,趕緊先把你手里的東西放下,在梯子那頭接著沃琳。”
心說這小子竟然會開玩笑了,看來不是沒有救呀。
他也是看著秀才這些天的狀態有所改善,就試著出來干活時叫著秀才,沒想到秀才竟然聽話的跟了來。
只是秀才因長期嗜酒導致手腳不利索,他不敢讓秀才爬高爬低地干技術活,就只讓秀才給跑個腿拿個東西什么的。
他這一聲令下,秀才把手里的分機放在一邊,學著他在梯子的另一邊張開雙手,仰頭看著沃琳。
沃琳一頭黑線:“這也太夸張了吧,要不你們再搞個氣墊接著,更有保障。”
“是哦,氣墊,”秀才把沃琳的話當了真,攔住恰巧路過的女醫生問:“有沒有氣墊?”
沃琳趕緊擺手:“我開玩笑的,哪有這么夸張!
如果真找來氣墊圍在梯子周圍,沃琳都不知自己這張臉該做什么表情了,她可不想被當作圍觀的景點。
“沃琳?”女醫生抬頭,驚訝地盯著沃琳,“怎么你也要干這活呀?”
沃琳認出說話的女醫生是張萍:“嘿嘿,我就是干這個的呀,你在這里上班呀?”
張萍當初和沃琳一起在老干休病區幫忙,之后兩人就再沒有見過面。
張萍好笑:“這里是婦產科,我是婦產科醫生,我不在這里上班,還要去哪里?”
當初她在老干休病區的時候就覺得沃琳有些迷糊,這會兒看著沃琳這幅驚訝樣,更是忍不住想笑。
張主任趁機誘哄沃琳:“要說話就下來說,這樣一上一下的說話多不方便!
他不勸還好,一勸倒提醒了沃琳,沃琳沖張萍擺擺手:“我先干活,你也先忙,咱們有空再聊!
“行,我今天值晚夜班,一整晚都在科里!睆埰颊f完,進了病房。
沃琳繼續往梯子頂上爬,張主任看得心里那叫個緊張。
直到沃琳騎坐在梯子頂,張主任的心才算放下一半,他指點著沃琳拆空調分機,雙手依舊張開沒敢收回去。
沃琳按照張主任的指點,一步步拆掉空調分機,然后一手提著分機,一手抓緊梯子,一階階下了梯子,當她的雙腳踩到地面時,不止張主任松了口氣,她自己也長舒一口氣。
“我成功了,師傅,下一個分機還由我拆。”盡管沃琳心有余悸,可還是看到了克服恐高的希望。
“行,你拆就你拆吧。”張主任也覺得沃琳能行,最多他多看著點兒。
吩咐秀才把拆下來的分機送去給曹師傅統一清洗,張主任扛著梯子走向下一個分機。
所有的分機都清洗完并重新裝好,已是晚上七點多,沃琳雖說還沒有完全克服恐高癥,可也比拆第一個空調分機的時候強了很多,她決定以后再有高處作業的時候,她都要親自動手。
梯子的高度還稱不上高處作業,可也比地面高不是?
張主任準備帶著大家去醫院門口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店子吃飯。
張萍叫住沃琳:“沃琳,你等一下,我有事問你!
“什么事?”沃琳希望張萍要問的事不要太麻煩,她肚子很餓了,好想吃飯。
張萍卻沒有急著問事,而是向張主任打招呼:“張主任你們去吃飯吧,不用管沃琳了,我帶的飯菜不少,我和沃琳兩個人都吃不完!
“行,那我們先走了!睆堉魅魏敛贿t疑地丟下沃琳,和其他人一起離開。
通常這種情況都是女孩子之間有私密話要說,他就沒必要非得把人帶走了。
張萍拉著沃琳就走:“咱們邊吃飯邊說。”
沃琳掙脫開張萍:“臟,到底什么事呀,這么神神秘秘,我這還沒有洗手呢。”
“彼此彼此,我也得洗手呢!睆埰己臀至涨昂竽_進了醫生值班室。
兩人洗了手,張萍拿出飯盒,一個一個在微波爐里熱,沃琳數了一下,總共有五個飯盒,看起來每個都滿滿的。
“哇,”沃琳感嘆,“你這是連夜宵都帶著了吧?”
張萍苦笑:“只是晚飯,到了吃夜宵的時間,會有人再送飯過來!
“你好幸福呀,”沃琳贊嘆,“我記得你說過你住在男朋友家里,晚飯都這么多菜了,還另有夜宵,看來他家里人對你還真的好!
“別人都覺得好,卻不知道我心里的苦處,”張萍苦笑,“他家里人對我太好了,事無巨細全部包攬,我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巨嬰,只管接受,不用動腦子!
“這還不好呀,”沃琳呵呵笑,“有多少人想過這樣的日子呢,可惜沒幾個人有你這樣的福氣!
張萍搖頭:“巨嬰也有自己的情緒吧,最起碼不高興了可以哭,可是我呢,只能服從,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一旦我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干點什么,他們家人就不停地問我,他們哪里做的不好,只要我說出來,他們一定改,搞得我覺得自己十惡不赦。”
“然后呢,你找我要說的事,和這事有關系嗎?”沃琳直接了當地問。
張萍把飯菜擺好,這才說:“我想從他們家搬出來住,可總務處說單身宿舍沒有空位置了,你不是就住在單身宿舍樓嗎,我就是想拜托你幫我留意一下,看什么時候有位置空出來,我第一時間先搬進去占住!
“就為這個呀,我還當多大事呢,我宿舍里就有一個空位置,你要是不嫌六個人擠得慌,就搬進去和我住唄!蔽至沼X得張萍的性子是她喜歡的那種,毫不猶豫地把陶麗瓊離開的事告訴了張萍。
“太好了,我下班就去占位置。”張萍高興地一個勁讓沃琳多吃菜。
沃琳向張萍請教家庭護士的事,張萍搖頭:“這個我也不了解,不過既然人家雇得起家庭護士,肯定是有錢人,經濟上應該是不會虧了陶麗瓊,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
陶麗瓊能下決心跟人家走,也是奔著錢多去的,其他方面會不會受苦,這個是她自己的選擇,你擔心再多也沒用是不是?”
沃琳皺眉:“你說的這個我知道,可是越相處的久,越是覺得她還是個孩子,多少都有點擔心。”
“擔心也白擔心,人都已經走了,”張萍為她自己的事發愁,“你說我明天拿什么東西去占位置,回他家拿東西吧,肯定又是一大通啰嗦,去買吧,我這人又比較挑剔,一時哪里買得到合適的。”
沃琳給張萍出主意:“陶麗瓊人是走了,可床上的東西沒帶走,要不你就先用著她的東西,她的被子什么的肯定沒你的好,不過她也是個愛干凈的人,衛生絕對沒問題!
“這是個好主意呀,”張萍興奮,“我巴不得現在就去你宿舍看看呢!”
兩人邊吃邊聊,吃完飯沃琳要去洗碗,問張萍剩下的菜怎么辦,菜真的是太多了,兩個人只吃掉一半。
張萍攔住她:“不用麻煩,一會兒他家派人送夜宵來,會把臟碗拿回去洗。”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快晚上十點鐘了,沃琳犯睏。
張萍不讓沃琳走:“你就在醫生值班室睡,陪陪我唄,我平時就家里醫院,醫院家里,兩點一線,也沒個伴兒,今晚事不多,咱倆說說話!
“行,那我就陪你吧!蔽至諞]有猶豫。
陶麗瓊走了,沈嫻也搬走了,肖虹雖說今天上白班,可她是個黏男朋友的人,晚上除了睡覺,基本都不在宿舍,沃琳回到宿舍也是自己一個人。
沃琳想起了簡慷問她想吃什么的事,她心里一陣煩躁,如果簡慷不是對她照顧得這么好,她就不用背心理負擔了。
此時的簡慷,還提著煮好的餃子等在沃琳宿舍門口,餃子早已涼了,坨在了一起。
他下午下班時間就過來等,一直等到現在,沃琳沒有回來,肖虹和其他室友也沒有回來,他就是想進宿舍拿自己的衣服,但沒有人給他開門。
路過的其他人和他打個招呼,便各自去忙自己的,誰也幫不上他的忙。
他想去外科住院樓找沃琳,可是八層的住院樓,每層樓幾十個病房,沃琳會在哪里,他要找到什么時候,要怎么找,挨個病房找的話,會不會被當成小偷。
伍天明出入自己宿舍幾趟,看見簡慷一直在沃琳宿舍門口當門神,他什么都沒說。
以他安?聘笨崎L的身份,只要沃琳目前還在醫院里,他要想打聽沃琳的位置,不是什么大事,因為每個科室都有保安全天候巡邏,他只要一句話,很快能找到沃琳。
白天的時候他已明顯感覺到簡慷對他的忌諱,這會兒又何必再多事呢。
一直等到夜深人靜,有上夜班的護士起床的時候,簡慷還沒有看到沃琳回來,他心里安慰著自己說,沃琳應該是忙得又要熬通宵才沒回來,心里卻是越來越慌,興許,沃琳這次是真生氣了。
都說好脾氣的人輕易不發脾氣,發起脾氣來就是一根筋,如果沃琳以后都不理他了,他又該怎么辦。
以前都是女孩子圍著他轉,他想理就理,不想理完全可以當對方不存在,他還從沒有被女孩子這么對待的時候,他真的不知該如何應付。
梁穎起來上廁所,睡眼朦朧看到門口的簡慷,嚇了一跳:“你怎么還沒有走啊,大半夜的我還以為遭賊了呢。”
主要是簡慷那張臉太黑,走廊燈光又不是很亮,猛地看到這么一個人,不害怕才怪。
簡慷沒有吭聲,提著飯盒默默離開。
第一次,他離開沃琳的宿舍的時候心事重重。
回到實習生宿舍,簡慷把餃子放在桌子上就睡下了,他沒吃晚飯,肚子很餓,可是沒有胃口。因輾轉倒換車而出了一身汗,身上黏糊糊的,可也沒心情洗澡。
第一次,他因感情的事心里空落落的。
一直以來他都自持對沃琳好而給沃琳各種限制,動不動就冷臉,挑起冷戰,而沃琳從來都不把他的冷臉當回事,反過來還調侃他活躍氣氛。
那時候的他只覺得沃琳好脾氣,好控制,現在他才體會到,沃琳不是沒有脾氣,也不是好控制,而是一直讓著他,將就他。
現在沃琳不想讓著他了,不將就他了,他覺著心里陣陣驚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離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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