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哥，麻煩你幫個忙。”
“什么事，快說，我在外地，有任務。”
“麻煩你查一下邵主任的底細。”
“哪個邵主任？”
“就是上次銀樓展覽會上碰到的那個邵主任。”
“你怎么又想起他了？”
“沃琳突然發高燒，我覺得跟那個邵主任有關系。”
“沃琳發高燒？你們又碰到邵主任了？”
“沒有，衛國哥，詳細的情況我一下子也說不清楚，麻煩你了。”
“你別急，先照顧好沃琳。”
掛掉電話，韓霆看向躺在病床上打吊針的沃琳，沃琳小臉通紅，燒比剛下山時退了一些，因沃琳不停地說著胡話，他給沃琳用了有助于安眠的藥，沃琳現在睡得很沉。
想起沃琳說胡話時的模樣，韓霆就心疼，這丫頭小小年紀，不知哪來的毅力，說個胡話都這么克制，無論他怎么引導，沃琳的胡話始終都只有三個字：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誰，是對不起自己嗎，她沒有什么對不起自己的，反倒自己是從第一次見到她起，她那柔柔弱弱有禮貌而又克制的模樣，自己就想要欺負她。
從開始的欺負，到心有不忍，再到后來的心生憐惜，這就是他對她的心路歷程。
可是，從頭到尾，他的嘴巴都很壞，讓她受了不少委屈。
現在她反倒來對他說對不起，她沒什么對不起他的，他對她心存愧疚才對。
韓霆心里疑惑，那個邵主任到底對沃琳做了什么事，把沃琳嚇成這樣，上次沃琳的突發高燒，是見到那個人之后，這次雖然那個人沒出現，可韓霆就是覺得和那個家伙有關系。
他自認不是什么好人，年少輕狂的時候也做過不少蠢事，可也不至于把女孩子嚇成這樣，沃琳這種狀況，說是有心理陰影也不為過。
“師兄，怎么回事，沃琳好好的怎么會突然發高燒？”李磊進病房就問，“她的身體明明越來越好，作息也很規律，加減衣服也很及時，按說不該犯病這么突然呀。”
曾依依嘟囔：“你倒是對她了解，連作息規律和加減衣服都弄這么明白。”
“這種醋吃著沒意思，”李磊皺眉，“大家同樓層住著，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別說是我了，換成任何其他人，都說得出她的現狀，這個時候你就別添亂了。”
他和沃琳見面就斗嘴，互相挑對方的刺，自然觀察對方比一般人要仔細一些，否則怎么打得贏嘴仗呢。
“我也沒說什么呀，至于把你急成這樣嗎？”曾依依被李磊懟得心里不舒服。
韓霆不耐煩：“好了，你們倆要是沒事就回去吧，這里有我一個人就行。”
曾依依道：“韓老師，你一個人照顧沃琳多少有些不方便，還是我跟你一起吧。”
“那也行，曾依依留下，李磊你回去，我看著你煩。”看著你兩個秀恩愛煩。
李磊心里撇撇嘴，這會兒卻不敢刺激韓霆，他給自己找事：“要不，我去買夜宵來。”
“隨便！”韓霆沖他揮揮手，眼神都懶得給他一個。
那意思再明顯不過，趕緊滾吧，別在這兒礙眼。
李磊前腳走，韓霆隨后也離開了病房，趁這會兒有曾依依照顧沃琳，他回宿舍把這個月沃琳要喝的中藥拿去中藥房，讓損友給熬制打包好。
被韓霆從被窩叫起來的齊春紅氣得要死：“韓神經，麻煩你發神經也要換個白天的時間，每回都是大半夜搞事，你他媽沒事干，我白天還要上班呢。”
幸虧今天他老婆帶著孩子回娘家了，要不大半夜被人闖進家里，老婆非要跟他鬧不可。
韓霆情緒不高：“算是哥們求你了，再辛苦你這一次，下次我絕對換做白天來打擾你。”
齊春紅覺得韓霆不對勁：“哥們，你這是怎么了，不會是真神經了吧？”
從他第一天認識韓霆，就沒見這家伙如此低落過，這家伙從來求人都求得趾高氣揚。
韓霆搖頭：“沒什么，喝藥的這個女孩子病了，發高燒！”
“女孩子？”齊春紅從韓霆的話里聽到了不可思議的消息，“你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別看韓霆平時哥哥妹妹的和女孩子說得親熱，中年婦女都被他逗得臉紅，那也只是韓霆的惡趣味，韓霆外表沒個正型，內心其實驕傲的很，基本沒什么女孩入得了韓霆的眼。
現在韓霆竟然為了一個女孩子這般神情，這可真是不見天日的大事情。
“沒什么戀愛，是我單相思。”韓霆苦笑。
“誰呀，是咱們醫院的嗎，哪個科的，叫什么名字？”齊春紅連珠炮式發問。
韓霆拽著齊春紅往出走：“少他媽廢話，趕緊煎藥。”
“嗨，對哥們還保密哈。”對于韓霆的粗魯，齊春紅一點都不生氣，反倒越覺得有意味。
可是他無論怎么問，韓霆就是不接茬，他干脆也不問了，接過韓霆手里的中藥，去了中藥房：“哥們，放心去陪你的心上人吧，我絕對給你弄得妥妥帖帖，不會出任何差錯。”
他和韓霆同一批進的醫院，他的孩子都上幼兒園了，韓霆卻才開竅，怎么著他都得幫兄弟一把，把兄弟推進天天為油鹽醬醋茶算計的日子，這才是患難兄弟嘛，哈哈。
韓霆沒有心思和齊春紅逗悶子，他急匆匆趕回病房。
進門看見曾依依趴在沃琳的病床上睡著了，他把曾依依拍醒：“回去睡吧，這里有我呢。”
曾依依有些窘：“韓老師，對不起，我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的，可能是今天坐車太累了。”
“累了就回去睡吧，這里有我就行，沃琳醒來估計到天亮去了。”韓霆催曾依依。
他如此難得的沒有責怪曾依依，倒讓曾依依不知怎么辦了：“韓老師，對不住。”
“好了，你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韓霆幾乎要失去耐心。
他一晚上就聽沃琳說對不起了，此時他最不想聽的話就是對不起。
“好，那我走了，韓老師。”曾依依不敢再多言，出了病房，把門從外面關上。
韓霆從中午上火車到現在，就吃晚飯時算是休息了一會兒，其他時間一直都在奔波忙碌，大熱的天連澡都時間沒洗，這會兒已是疲憊不堪，可他不想休息，只想不錯眼地看著沃琳。
千里之外的一家旅社，和韓霆通過電話后的壽衛國，一根煙接著一根煙地抽。
小劉那個心痛呀：“頭兒，你不是戒煙了嗎？”
他的煙很貴的，自己舍不得抽，遇到朋友時充場面用的，好煙發給朋友，倍兒有面子。
壽衛國沒有理他，再次拿出一根煙。
小劉不干了，趕緊把煙揣進口袋里，他不就是洗個澡換個衣服，把口袋里的東西掏出來放在桌子上嗎，怎么最貴重的東西就被頭兒盯上了。
頂頭上司擅自動用下屬的貴重物品，大家又都是警察，這個冤他要到哪里去申訴。
他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人呀，一分錢都得算計著花，比不得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的頭兒。
“瞧你這點出息，”壽衛國扔給小劉一百塊錢，“去給你自己買包煙，順便把飯買回來。”
“得咧！”小劉的臉立即笑成了韭菜花，拿著錢屁顛屁顛出去了。
壽衛國把煙夾在耳朵上，隨后也出了旅社，小劉走的相反方向，他找了個ic卡電話。
撥通電話，那頭傳來慵懶的女聲：“喂？”
“是我，壽衛國。”壽衛國壓低聲音。
“你怎么現在打電話過來，”女聲埋怨，“你也不看幾點了，人家還要不要睡覺。”
壽衛國呵斥：“少廢話，我上次問你的事，怎么樣了？”
那邊女聲冷哼：“一點都不溫柔，難怪幾十歲了娶不到老婆。”
沒有聽到壽衛國反應，女聲繼續說：“你說的那個女孩子，我只見過一次，是在邵祖翔家里看到的，聽邵祖翔說是給他女兒補課的大學生。
“后來還聽邵祖翔的老婆埋怨，說她女兒眼見著就要考大學了，關鍵時刻，那女孩說不來就不來了，招呼也不打一聲，罵那女孩白眼狼，說她一家人就不該對那女孩那么好。”
壽衛國問：“那你知道女孩為什么突然不去他們家了嗎？”
女聲道：“這個我倒是沒問，這是別人家的私事，我沒興趣打聽。”
“那你見到那女孩的時候，有沒有發現有什么異常？”壽衛國再問。
“沒有啊，女孩表現挺正常的，”女聲調侃，“你怎么突然關心起女孩子來了，這不是你的風格呀，怎么，你老人家動春心了？”
“不該問的別問，你的寶貝弟弟現在可是跟我在一起，再多嘴，你信不信我官字一張嘴，讓你弟弟跑斷腿。”壽衛國語氣平靜。
那邊女聲罵：“壽衛國，老娘當初真是瞎了眼，把弟弟托付給你！”
壽衛國沒有吭聲，等著對方平靜下來，吩咐：“你再幫我查一下，當初那女孩在邵祖翔家里發生過什么事沒有，否則女孩怎么就說不干就不干了呢。”
女聲嘆氣：“不是我推托，這事可能真查不到了，邵祖翔的女兒高考結束之后，他們兩口子就離了婚，邵祖翔調走，他老婆辦理了病退，去給女兒陪讀了，我后來再也沒見過他們。
“再說，我們辦公室解散，我現在已不是他們廠里的人，貿然回去調查這件事，對你說的這個女孩子也不好，沒有的事，也會被那些人編出七分真相來。”
“好，這事你就不要管了。”壽衛國說完要掛電話。
女聲著急：“喂，你可不要欺負我弟弟，否則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那你就試試。”壽衛國說完，沒有再給女聲說話的機會，直接掛了電話。
壽衛國回到旅社，小劉已經先他回來了。
小劉見面就埋怨：“頭兒，你去哪了，再不回來飯就涼了。”
“不該問的別問，”壽衛國打開飯盒，開口就罵，“又是麻辣燙，你小子早晚被燙死。”
出差這幾天，不管出去吃，還是買回來吃，小劉天天都點麻辣燙，導致壽衛國看見麻辣燙就倒胃口，早知道就不讓這小子去買飯了。
壽衛國朝小劉伸出手：“拿來。”
“什么？”小劉戒備地往后退。
“找的錢呀，你別告訴我，就這點麻辣燙花完了一百塊錢。”壽衛國瞪眼。
小劉傻笑：“嘿嘿嘿，頭兒，給出去的錢，你還要回去呀？”
“行，我不要了，剩下也沒什么要緊事了，你掃尾，我先回去了。”壽衛國說完就走，“車我給你留著，我自己搭火車回去。”
小劉著急：“哎，頭兒，不就是幾十塊錢嗎，你就這么拋棄我了。”
壽衛國站住：“不走也行，你把錢還我。”
小劉再往后退：“嘿嘿嘿，頭兒你還是走吧，剩下這點屁事，我一個人就夠了，頭兒你是辦大事的人，守在這兒就是浪費時間。”
這幾十塊錢，省著點花，夠他吃半個多月的，而掃尾的工作頂多兩天時間，怎么著還是他自己留下來劃得來，這幾十塊錢，夠給兒子買好幾樣玩具了呢。
壽衛國哭笑不得：“就你小子這點出息，一輩子都發不了大財。”
“嘿嘿，咱們警察是為人民服務的，哪里是為了發財呀，”小劉催壽衛國，“頭兒，你要走就趕緊滴，這天可不早了，趕回家得天亮了。”
“行，那你一個人多注意著點兒啊。”壽衛國再沒啰嗦，大步離開。
然而，他并沒有如他所說回z市，而是到了h市就下了火車。
此時天色已大亮，壽衛國信步在街上溜達，找了家離h法院最近的飯店，他在靠門口的位置坐下，點了一碗餃子，等待的時候，他時刻注意著周圍的環境。
看到邵祖翔朝這邊走過來，他低頭擺弄一次性筷子，眼余光注意著邵祖翔的去向。
邵祖翔沒做停留，徑直進了對面的h法院大門。
壽衛國走到柜臺前，掏錢：“老板，我突然有急事，餃子我不要了，錢我照付給你。”
老板挺厚道：“你先別急著給錢，我問問餃子下鍋了沒有。”
壽衛國把錢放在柜臺上：“不用問了，錢我先給，說不定一會兒辦完事還回來吃餃子。”
老板樂呵，“那行，你自己可要記著啊，店里來往的客人多，我不一定還記得。”
壽衛國哈哈笑：“我肯定記得呀，花了錢的事怎么會記不得。”
說完，他去了對面的h法院，在門口亮出自己的工作證，門衛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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