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霆，你怎么不說話，是不是在生我氣？”沃琳的聲音悶悶的。

    “是呀，我是在生你的氣，氣你眼瞎，找男朋友找那么個玩意兒。”韓霆感慨。

    “嘁，說得你自己好像多么英明神武一樣！”沃琳伏在韓霆背上的臉換了一個朝向。

    韓霆托著沃琳往上聳了聳，隨著沃琳的晃動，沃琳手腕上的手鏈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呵呵，”沃琳輕笑，“曾經(jīng)我想象過，要是哪天我和他在路上碰到，會裝作不認識各走各的，還是會像電影里放的那樣互相清算當年舊賬，或者像書上描寫的那樣，一笑泯恩仇？”

    說到這里，沃琳陷入沉默。

    “結果呢，剛才你見到他的感覺是什么？”韓霆問。

    “我見到他的感覺呀，”沃琳摟著韓霆的胳膊緊了緊，“就是沒感覺。”

    “不會吧，再說你和他在一起也有那么長時間，即使分手了，再見面也不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韓霆的心里酸酸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也不是沒有談過戀愛。”

    “這確實是我的真實感受，你不信，我也沒辦法，”沃琳打了個哈欠，“我和他剛認識時，都是他主動和我說話，后來我和他熟了，他的話倒少了，我和他在一起后，他幾乎不和我說起他的任何事，也不喜歡我問他的事，我說的事他也不感興趣，再后來，我們就無話可說了。”

    “所以，你們就分手了？”

    “我和他之間，稱不上分手不分手，他在身邊，我為談戀愛而談戀愛，他不在身邊，我很久都想不起他來，我覺得，我和他在一起不過是搭伴過日子，伴搭不下去了，也就各過各的了，沒有道別，更沒有怨恨。”

    “那，你和我在一起的感覺是什么？”

    “你在我身邊的時候，我基本懶得動腦子，你不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每做一件事都會想，要是韓霆在的話，他會怎么說，又會怎么做呢？”

    “這么說，我在你心里還挺重要的咯？”

    “嗯，應該是吧？”沃琳說話的語氣有些含糊。

    “‘吧’字去掉，我在你心里就是重要！”韓霆自我肯定。

    回答他的，是沃琳均勻而綿長的呼吸，還有沃琳手腕上星星碰撞發(fā)出的悅耳的響聲。

    沃琳睡得很沉，韓霆背著她上樓的顛簸，用鑰匙打開公寓門時的聲音，都沒有把她驚醒。

    然而，隨著咔噠一聲關門的聲音，沃琳猛地直起背，猝不及防地從韓霆背上滑下來。

    “咱們到家了。”韓霆輕聲安撫沃琳。

    “哦。”沃琳尚有些迷糊的神志，很快清醒過來。

    韓霆心里嘆氣，看來，即使沃琳對他越來越依賴，但依舊沒有放下她的心防。

    韓霆給沃琳倒了一杯水：“你休息一下，我先洗個澡，你個小丫頭看起來瘦不拉幾的，背這一路，愣是累得我出一身大汗，這個黏糊勁呀。”

    “嗯。”沃琳點頭。

    她的乖巧，在韓霆眼里看起來是那么無助，韓霆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頭頂，這才去洗澡。

    等韓霆洗澡出來，看見桌子上擺著的小點心，驚喜：“你什么時候準備的這些？”

    “昨天啊，今早上吃的只是一部分，我在冰箱里還留了一些。”沃琳把熱好的牛奶擺在韓霆面前，“你這人是個夜貓子，喜歡夜深人靜的時候看書，這些給你當夜宵，不過你得先把牛奶喝了，據(jù)說牛奶安神，我去洗澡了。”

    “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夜里看書？”韓霆驚訝。

    他沒有來G市進修前，大多時候都是他跟著伍天明往沃琳跟前蹭，很少單獨招惹沃琳，而且，因為他的胡說八道，沃琳對他是能躲就躲。

    那時候的沃琳還沒有進維修組，作息時間很規(guī)律，往往他下班或是從外面胡混回宿舍時，沃琳已經(jīng)睡覺，他不知沃琳是怎么知道他這個習慣的。

    “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沃琳甩下這句話，拿了睡衣去洗澡。

    韓霆看著點心傻樂，你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了，也就是說，和我在一起之前，你對我也是有關注的，不是只我傻乎乎地在想你。

    沃琳洗完澡后，韓霆給沃琳把頭發(fā)吹干，兩人一個靠在床上看書，一個坐在書桌前看書，看著看著，沃琳不知不覺睡著了，睡覺的姿勢和昨晚如出一轍，雙手抱著書，抱得緊緊的。

    “你這樣什么都防御不了，還害得自己睡覺不舒服。”韓霆試圖從沃琳懷里將書抽出來。

    誰知，書剛抽出一點點，沃琳就把書又往下抱了一點，而且把書報得越緊，不過還好，沃琳沒醒，只是不滿地動了動身子。

    等沃琳安靜下來，韓霆又試著往外抽書，沃琳干脆翻了個身，側身背對著韓霆。

    “呵呵。”韓霆無奈地笑笑，“但愿一直保持這樣，書不會壓著你，少做幾個噩夢。”

    他給沃琳把被子蓋好，坐回書桌前繼續(xù)看書。

    感覺到肚子餓的時候，韓霆下意識看了看手表，時針指向凌晨三點鐘，沃琳的睡姿一點都沒變。

    韓霆走過去看，沃琳睡得很香，小臉紅撲撲的，抱著書的手已經(jīng)松開，書本一頭搭在沃琳的胳膊上，一頭搭在床上，緊挨沃琳的身體，就像嬰兒枕著母親的胳膊依偎在母親懷里。

    韓霆的心里猛然悸動，他忍不住附身去親沃琳那紅潤的嘴唇。

    只是蜻蜓點水般挨了一下沃琳的嘴唇，韓霆就強制自己直起身。

    沃琳現(xiàn)在只是對他越來越依賴，但還沒有完全放下心防，他不能操之過急，嚇跑沃琳。

    要不，明天給沃琳在賓館訂一間房，以免自己把持不住，犯下后悔終生的錯誤。

    可G市的治安比較亂，他又怎么放心讓沃琳一個單身女子住在賓館。

    要不，在G醫(yī)院的實習進修生樓給沃琳訂一間房，那里的環(huán)境相對單純一些，入住的人不是實習生，就是進修生，或者是他們的家屬，夜里也有保安巡邏，比較安全。

    可仔細想想，韓霆覺得還是不妥。

    他這人善于交際，又在實習進修生樓住了近一年，幾乎認識整棟樓一半的人，這些人里不乏他的仰慕者，要是有誰在沃琳面前胡說八道，沃琳對他防備心更重，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左想右想，還是覺得把沃琳放在身邊最安全。

    何況現(xiàn)在他不用上班，有大把的時間陪伴沃琳，他干嘛要把沃琳推離身邊，傻了吧他。

    肚子咕嚕嚕的叫聲提醒韓霆，客廳的桌子上有沃琳給他準備的小點心，韓霆放下心事，躡手躡腳出了臥室。

    如果離開前的韓霆回頭看一下，就能看到沃琳緩緩睜開了眼睛。

    韓霆自以為觸碰沃琳嘴唇的動作已經(jīng)很輕了，但即使只是輕微的觸碰，沃琳也感知到了那種麻癢，雖然只是稍瞬即逝，沃琳還是醒了過來，她沒有睜眼，等待著未知的下一步。

    她等到的，是韓霆在床前長時間的站立，而后是快速離開。

    沃琳心里松了一口氣，無聲地輕笑。

    其實，如果韓霆真的強行對她進一步的話，她都不知自己會是什么反應，順勢和韓霆真正在一起？或者是反抗，等到兩人結婚那一天再進一步？

    現(xiàn)在韓霆主動放棄了，倒省了她抉擇。

    凌晨的氣溫越低，空氣里帶了絲絲寒意，沃琳緊了緊被子，很快陷入夢鄉(xiāng)。

    夢里，她拼命地跑，拼命地尋找，目標越來越近，前面是一個模糊的影子。

    就在她快要繞到目標的前方時，一個聲音從天籟而來：“沃琳，醒醒，沃琳，你醒醒！”

    然而，她不想醒，她想看清目標的真面目。

    可是，那個聲音對她不依不饒，離她越來越近，她感覺到耳邊有溫熱的氣息，還有焦灼而又忍耐的呼喚：“沃琳，醒醒，時間不早了，你該上班了。”

    上班？沃琳夢地坐起。

    “砰”一聲，突然的劇痛讓沃琳猛然清醒。

    “你可真是一個上班狂魔！”韓霆哭笑不得，一只手捂沃琳的耳朵，一只手捂自己的嘴。

    怕聲音太大刺激到噩夢中的沃琳，他耐著性子在沃琳耳邊呼喚，可是沃琳沉浸在噩夢中無法自拔，想到沃琳曾經(jīng)晝夜顛倒的作息時間，他試圖用上班刺激沃琳醒過來。

    辦法倒是奏效，結果卻讓他猝不及防，沃琳的額頭和他額頭相撞，耳朵從他嘴唇上掠過。

    這算是一種親吻嗎，可這結果也太痛并快樂著了吧，不知沃琳的耳朵有沒有被他的牙齒刮傷，他的嘴唇反正是疼得很。

    “哎喲！”沃琳疼得一只手捂額頭，一只手蓋在韓霆捂著她耳朵的那只手上。

    看著沃琳滑稽又可憐的小模樣，韓霆好笑，笑聲越來越大，最后變成肆無忌憚的大笑。

    “你笑什么？”沃琳惱怒，雙手捧住韓霆的頭，把韓霆扳倒在床上。

    韓霆的笑聲依然不止，還有繼續(xù)笑下去的趨勢。

    沃琳左看右看，尋找可以捂住韓霆的嘴，又傷害不了韓霆的東西。

    “睡吧，”韓霆用被子將沃琳裹住，抱著被子卷，躺在床上，“既然你知道我是個夜貓子，也該知道我早上喜歡睡懶覺，反正你晚上也沒睡安穩(wěn)，就陪我一起睡吧。”

    “可是？”沃琳掙扎。

    “不用可是了，有你這么個抱枕，我不會凍著的，”韓霆打了個哈欠，“你怕冷，我可不怕冷，這種天，你要真給我蓋被子，我會熱得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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