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衛(wèi)國也看到了沃琳，不過只是掃了沃琳一眼，就像掃視其他人一樣，正討論得熱鬧的人群，像是被人摁了停止鍵，立即集體噤聲。

    在壽衛(wèi)國后面出來的是一個女孩，本應(yīng)個子挺高，卻佝僂著背，顯得很沒精神，穿著沃琳小時候穿過的那種花土布棉衣褲，沃琳看到她，就像小時候看的露天電影里的人，和現(xiàn)代環(huán)境比起來，怎么說呢，就是很土很舊的那種感覺。

    女孩的臉被頭發(fā)遮著，看不真切，如果不是管理員提前告訴沃琳那是個女孩，沃琳還真無法判斷她的年齡。

    最后出來的，是一個年輕警察，手里拎著個行李箱，沃琳認得，那是她隔壁沒人住的宿舍里的那個行李箱，管理員帶她進去看過，艷芬的顏色，一般很少有人用這種顏色。

    三個人走遠，人群聚在一起又議論了一會兒，這才慢慢散開，沃琳也回了宿舍。

    路過隔壁宿舍的時候，她看了一眼，門上依然掛著鎖，和之前沒什么區(qū)別。

    管理員隨后也進來，用鑰匙在那間宿舍門的鎖上比劃了幾次，最后沒有插進去：“算了，警察都來了，我可不敢隨便進去，省得破壞現(xiàn)場，還是等著聽領(lǐng)導(dǎo)怎么指示吧。”

    沃琳心里好笑，大媽您的想象力真不是一般的豐富，什么情況都還不知道呢，您就說什么破壞現(xiàn)場，指不定大媽您的心里有多癢癢呢。

    熱鬧過后，沃琳的意漸漸回籠，捧著書還沒看多少，便鉆進被窩睡著了。

    無事可做，心里放松，沃琳睡了個昏天黑地，直到被手機的來電鈴聲吵醒。

    “沃琳，今天小年，壽隊長也來了，一起去沈嫻家吃飯。”韓霆的聲音里帶著興奮。

    “我今天看到他了。”沃琳的聲音懶洋洋的，還沒有從睡意中完全蘇醒。

    “你怎么會看到他？”韓霆這一驚可不小，“怎么回事？”

    沃琳不是個喜歡玩的人，在z市時，宿舍和科室兩點一線，周末呆在宿舍看書。來到首都后，要是換成別人，巴不得每周末都出去玩，單位報銷差旅費，廠家包住宿和伙食，多好的機會呀。

    可沃琳呢，依然是宿舍和機房兩點一線，周末呆在宿舍看書，對外面的世界鮮少好奇。

    這種足不出戶的人，突然說看到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壽衛(wèi)國，韓霆不驚訝那才叫怪呢。

    “我也覺得奇怪呢，當(dāng)時那么多人，他又是在辦案，我不好問他呀，”沃琳提議，“反正晚上要一起吃飯，你問問他，發(fā)揮你那的舌燦蓮花的功力，套話唄！”

    只要是和案件有關(guān)的事，只要壽衛(wèi)國自己不說，其他人很難從他那里知道點什么。

    “嗯，得令，絕對不辜負媳婦的厚望。”韓霆最擅長的就是順桿爬，立即耍起了嘴皮子。

    沃琳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的抽風(fēng)，和他約好幾點來接自己后，掛了電話。

    在沈嫻家見到壽衛(wèi)國時，壽衛(wèi)國已經(jīng)換上了寬松得體的便服，不似警服那樣緊套在身上，倒也不再顯得那么胖，別有一番灑脫。

    當(dāng)時壽衛(wèi)國在廚房里忙，簡燧在屋里和廚房之間來回跑腿，不是取東西，就是送東西。

    前幾天那場雪之后，天氣越發(fā)冷了，哪怕穿著羽絨服，在室外呆的時間稍微久些，都會覺得冷到了骨子里，而沈夢蓉就像初生嬰兒，大小便由不得自己，不分白天晚上，隔不了多久就要吃東西，沈嫻為了方便，把所有的廚具都搬進了屋里。

    今天吃飯的人多，除了沃琳和沈夢蓉外，其他人都是大胃王，要洗的菜很多，做的菜也都是大份的，在屋里洗菜做菜不是那么方便，壽衛(wèi)國直接在廚房里開干。

    就壽衛(wèi)國那體型，他一個人呆在廚房都嫌擠得慌，別人只有給他遞東西的份。

    壽衛(wèi)國做好一個菜，簡燧就往屋里端一個，他也不喊別人幫忙，自己把菜沿爐臺擺一圈，以免先炒的菜涼了，碗筷什么的他也都自己一個人擺放在折疊圓桌上。

    簡燧雖不排斥韓霆，可是和韓霆呆在一起，還是覺得有點憋屈，也就自覺當(dāng)起了跑腿的。

    韓霆向沈嫻請教英文資料的翻譯事宜，兩人坐在火爐邊討論的熱火，沃琳閑著沒事干，跑進沈夢蓉的臥室去和沈夢蓉聊天。

    當(dāng)然了，這個聊天依舊是單方面的，沃琳說，沈夢蓉只是一個安靜的“傾聽者”。

    總之，各有事干，沒有一個是閑著的。

    所有的菜做好，簡燧在客廳喊沃琳吃飯。

    沃琳告訴沈夢蓉：“阿姨，我要去吃飯了，一會兒再和您聊，今天是小年，我們幾個都是遠離家鄉(xiāng)的人，聚在一塊吃飯，也算是一起過年了。”

    說完，坐在沈夢蓉床沿的她起身，轉(zhuǎn)過身準備出去，忽然意識到哪里不對，回頭，看到沈夢蓉的眼睛正緩緩睜開，嘴唇抖抖索索，像是凍僵了的人想說話一樣。

    沃琳呆住，片刻后才反應(yīng)過來，眼不錯珠地盯著沈夢蓉，唯恐錯過細節(jié)，一只手向門口使勁揮動：“沈老師，你進來看，你快進來看！”

    看什么，太激動的她，如同失語了一樣，忘了用詞語來表達。

    “怎么了？”沈嫻進來，“讓我看什么？”

    沒等沃琳回答，沈嫻順著沃琳的視線看向床上的沈夢蓉，此時的沈夢蓉嘴巴已經(jīng)張開一條縫，眼珠也緩緩地在動。

    “韓霆，你進來！”沈嫻情緒有些失控。

    “怎么了？”韓霆應(yīng)聲而入，壽衛(wèi)國緊隨其后。

    不用沈嫻說什么，順著沈嫻和沃琳的視線，韓霆馬上注意到了沈夢蓉的變化，做為神經(jīng)科的醫(yī)生，他馬上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

    在沒有任何儀器的情況下，韓霆給沈夢蓉做了最基本的檢查，然后打電話讓同學(xué)幫忙安排沈夢蓉住院檢查的事宜，他和沈嫻還有壽衛(wèi)國一起，開沈嫻的出租車送沈夢蓉去了醫(yī)院。

    韓霆開出租車回到沈嫻家時，沃琳在看書，簡燧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沈阿姨怎么樣了？”沃琳問韓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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