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燧開的還是沈嫻那輛出租車。
簡燧告訴沃琳:“這還是我回來后第一次開這輛車呢,導師給我介紹了個翻譯的活兒,人家把稿件送到我那里,我翻譯好后人家自己過來拿,我不用跑腿,也就用不上車。”
“你這是把出租車當私家車用了,十天才開一次,”沃琳覺得劃不來,“聽說出租車司機交給出租車公司的份子錢可不少,你就把車這么空放著,不覺得虧得慌嗎,還不如還回去。”
“我也想還回去呀,可這車是沈嫻姐從出租車公司租的,押金也是沈嫻姐交的,我辦不了手續(xù),”簡燧也心疼錢,“等沈嫻姐一回來,我就讓她趕緊把車還了。”
開出租車辛苦不說,掙的錢還大部分交給了出租車公司,自己落不了幾個錢,還是干翻譯的活比較實在,足不出戶,工錢還高。等沈嫻姐回來,讓導師給沈嫻姐也介紹個翻譯的活,導師說了,他手頭上還有不少資源。
沃琳問起簡賦:“你哥還好吧?”
“也就那樣吧,凈忙著走親戚了,過年還不都是那樣。”想起走親戚時的場景,簡燧心里有些別扭,“以前總幻想著,要是哪天我發(fā)達了,一定要在親朋好友面前好好顯擺顯擺,現(xiàn)在我沒有了這種想法,反倒對這種想法厭煩。”
他不過是保送研究生而已,走個親戚,就聽到了各種贊揚,奉承,巴結,羨慕,嫉妒,有的真心贊揚,有的心口不一,有的從頭到尾都在說著刻薄的話。
短短三天時間,見識了各種面孔,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家,哥哥也支持他。
如果是以前,他可以毫無顧忌地和人打一架,但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他學會了忍。
沃琳嗤笑:“你是從小到大被你家里人保護得太好,現(xiàn)在只是遇到言語攻擊而已,你就受不了,以后你可能還會遇到各種不堪場面,那時候你往哪里逃,難道躲進深山老林里不見人嗎?”
簡燧沒言語。
過了很久,簡燧才問沃琳:“我是不是很沒用?”
沃琳搖頭:“這不是有沒有用的事,是你年齡還小,見的場面少。”
“嘁,說的好像你見過多少場面一樣,你還不如我呢,”簡燧不服,他不喜歡沃琳說他年齡小,“最起碼我大多時間都在外面撒野,見的東西比你多,你都窩在家里養(yǎng)身體,只會紙上談兵。”
沃琳笑道:“窩在家里養(yǎng)身體的人,不代表見識就少哇,你不惹事,事卻來惹你,躲都躲不過。”
“行行行,我投降!”簡燧甘拜下風。
無論是強詞奪理,還是正經(jīng)說理,他就沒有在沃琳面前不露怯的時候,干脆投降還好些,還能保留一點風度。
“我去老大家里了。”簡燧打心底里不想在沃琳面前提起簡慷,可他又怕沃琳想知道簡慷的情況,還是說起了簡慷。
兩年時間沒見,簡慷變化很大,在家里的地位也大有變化。
以前的簡慷,在花錢方面稍不如簡母的意,簡母就會對簡慷大打出手。
這次簡燧見到的簡慷,不但出手闊綽,簡母對他也非常客氣,客氣到已經(jīng)完全不像一家人,簡慷的弟弟和妹妹對簡慷前所未有的熱情,也熱情到完全不像是一家人。
簡父和簡慷之間的相處,還是像以往一樣沒有變化,但簡燧總是有種感覺,簡父對簡慷的態(tài)度也有些微變化,這個變化他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
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這個變化,簡燧覺得,用縱容可能稍微恰當些。
但簡燧又覺得,簡父對簡慷更多的是無奈,不過簡父將這種無奈掩飾得很好,兩人之間表現(xiàn)出來的,是明晃晃的父慈子孝,看起來那么真切,又那么假。
只有在簡爺爺面前,簡慷還是原來的那個簡慷,沒有一點作偽的痕跡,感情也絲毫不摻假。
“世易時移,人都是會變的。”沃琳用一句書面語言總結了簡慷一家人的變化,再不想說什么。
“你不想知道簡爺爺怎么樣了嗎?”簡燧最敬重的是簡爺爺。
“你說。”想起那個笑呵呵和她用筆交流的老人,沃琳心里升起別樣的溫情,但心理上的矛盾又使得她不想多說話。
簡燧長出一口氣:“看在老大闊綽的份上,嬸嬸對簡爺爺照顧得很周到。”
再多的情況,他也不知道,他只說出他看見的。
簡慷不在家,簡賦去簡慷家的次數(shù)也就少了,即便簡賦不用上課,也把精力用在了給孩子們答疑解惑上,周末還要辦輔導班,沒有多少時間去探望簡爺爺。
所以,對于簡慷家里,簡賦不比簡燧知道的更多,簡燧也就只能告訴沃琳這么多。
之前他還擔心沃琳會問起簡慷有沒有提起她,他打心底里不想沃琳問這個問題,現(xiàn)在看沃琳根本沒這個打算,他放心了,所以才長出一口氣。
“嗯。”沃琳點頭,她覺得自己似乎該說點什么,可是又覺得無論說什么,都是那么沒有意義,索性沉默。
“你沒什么想問的嗎?”沃琳如此簡單的回應,簡燧心有不甘,也覺得沃琳有些冷血,簡爺爺對沃琳那么好。
沃琳反問:“你想讓我問什么,你是想讓我對前男友的家事繼續(xù)過問嗎,我就是問,你回答得上來嗎?”
“我?”簡燧卡殼。
是呀,他想沃琳問什么呢,沃琳又能問出什么呢,他這個自小在簡爺爺家混玩,和簡爺爺之間的情分比沃琳親近得多的人,也只知道這么一點情況,他還想沃琳怎么樣。
前男友這個詞,刺痛了他的心,可是再痛他也得忍著,誰讓他自己提起簡慷的呢!
心痛得無法呼吸,簡燧給自己找樂子:“秀才這個人你認識嗎,他在我家過的年,這個人很有意思,跟他說話,好像在跟雕像說話一樣,得不到一點回應,可你想忽略他吧,又忽略不了,他那腦瓜子太靈了,算數(shù)比計算器都快。”
“他就是那樣的人,時間長了你就習慣了。”想像著簡燧家的人和秀才相處時的懵逼樣,沃琳就覺得好笑。
簡燧的聲音變得神秘兮兮:“秀才和別人沒話說,跟我哥可是很有話說,嬉笑怒罵,人該有的表情他一個都不缺,我怎么覺得我哥待秀才,像待媳婦一樣,他們倆不會是那種關系吧?”
沃琳大樂:“這話你問不著我,你該去問你哥才對呀,當事人是最清楚滴,哈哈。”
“嘿嘿嘿。”簡燧也被自己的想法逗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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