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不爽！”張萍氣哼哼道。

    “誰惹你了？”沃琳說著，把紗巾遞給張萍，“諾，你不是嫌我第一次去你家就空著手嗎，現(xiàn)在禮物給你補上，從首都帶回來的，一直忘了給你。”

    “你明明都自顧不暇了，還惦記著給我的禮物，你說這世界上怎么就有你這么傻的姑娘！”張萍接過紗巾，打開包裝，將紗巾展開。

    立即贊嘆：“哇，這紗巾好漂亮呀，不過，這應(yīng)該不是你挑的吧？”

    沃琳被打擊到了：“喂，不能給留點面子嗎！”

    這紗巾也是沈嫻幫她挑的，如果以她自己的眼光，不是這一條。

    “這里就你和我，留不留面子有什么意思，我不是鄙視你，你的穿衣水平指數(shù)確實有待提高，”張萍拿紗巾對著鏡子在自己身上比劃，“嗯，這個紗巾配我去年買的那件風衣正好，正愁風衣太單調(diào)，不知用什么配呢，你可真是我的及時雨。”

    身穿白大褂，紗巾在身上比劃來比劃去，總也差了點效果，張萍把紗巾疊好放回盒子里：“明天我就穿著那件風衣，戴著這條紗巾，好好的讓某人眼饞眼饞。”

    沃琳促狹：“某人是誰呀，不會是你家那位吧？”

    “嘁，”張萍撇嘴，“離婚了，已經(jīng)不是一家人了，只能稱為某人。”

    “你們真離婚了？”沃琳驚訝。

    “是呀，迫于他那強勢的媽的逼迫，他最終還是選擇了離婚，說是從此和我一別兩寬。”張萍撇嘴。

    忽然又噴笑：“不過當媽的也沒得到什么好處，她兒子也送給她四個字，各自安好，然后再沒回過家，任太太現(xiàn)在是天天以淚洗面，剛才那些吃的是她讓保姆送給我的，想從我這里打聽她兒子的下落。”

    沃琳問張萍：“你是不是知道他的下落？”

    不然，怎么有“讓某人眼饞”這個說法呢，這個某人就是任志宏呀。

    “我當然知道了，”張萍有些炫耀的得意，“沒離婚之前，我經(jīng)常幾天看不到他的人影，現(xiàn)在離婚了，他倒是每天準時來報道，比鐘點工還準時，而且還是自帶工資的鐘點工，一日三餐準備好，衛(wèi)生打掃過，然后消失。”

    “啊哈？”沃琳沒想到結(jié)果會是這個樣子，“那你們倆這算怎么回事？”

    張萍聳肩：“管他怎么回事呢，反正我現(xiàn)在還沒想過找別人，就先這樣過著唄，他愿意伺候我，隨他，要是哪天他不再出現(xiàn)，我也不會覺得意外。”

    沃琳才不覺得張萍有這么想得開：“你就嘴硬吧，明明你們倆這是互相都離不開對方，要不怎么可能還要天天見面，過的日子和兩口子沒什么區(qū)別。”

    “或者？”沃琳做出大膽猜測，“他這是在對他媽上演欲擒故縱的把戲，婚他離了，兒子卻相當于沒了，到最后他媽后悔不該摻和你們倆的事，做出妥協(xié)，你們倆又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想象力這么豐富，你怎么不去做編劇？”張萍正在寫病歷的筆，敲在了沃琳的腦門上，“他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他按時報道，但我和他沒有交流，興許他只是暫時不習慣沒有我吧，如果哪一天他遇到了適合過日子的女人，他就不來了呢。”

    沃琳揉揉額頭，對張萍的故作灑脫嗤之以鼻：“你在我面前嘴硬算什么呀，你要是真舍得他，就不會想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刺激他了，他要是舍得你，也不會給他媽丟下那四個字然后不見面了，你們倆肯定有戲。”

    “有戲頂屁用，他能真的撇下他媽不管嗎？他媽能真的放下對我的成見嗎？我真的忍心逼他和他媽決裂嗎？哪怕我們各讓一步，暫時以大團圓結(jié)局，成見和矛盾真的就能沒有了嗎？”張萍甩出一大串問題。

    這一個接一個的問題，沃琳不知怎么接。

    是呀，現(xiàn)在看似張萍和任志宏還有情，可是一個個的矛盾擺出來的話，有情真的能抵擋得了矛盾重重嗎？

    “不說我了，說說你和韓霆到底怎么回事吧。”張萍突然把話題轉(zhuǎn)到沃琳身上，“怎么每次你和韓霆單獨在一起時，你都或大或小的鬧出毛病來，不是發(fā)燒就是受傷，這次干脆昏睡不醒，是不是韓霆有暴力傾向，你以愛的名義傻乎乎的強忍著他的暴力？”

    韓霆的霸道和對待工作的嚴苛在醫(yī)院是出了名的，張萍作為和韓霆一樣在臨床一線工作的醫(yī)生，她知道的關(guān)于韓霆的傳言和評價，比沃琳要知道的多得多。

    “哪有你說的這樣，韓霆沒有對我有過暴力，”沃琳替韓霆澄清，“他偶爾對我發(fā)脾氣倒是有的，不過也是關(guān)心我，不是胡亂發(fā)脾氣，我生病是我自己的身體底子差，和韓霆沒關(guān)系。”

    “你以為我傻呀，身體底子再不好，也不會無緣無故犯病，你就護著他吧，別到時候受了委屈到我這里來訴苦。”無論沃琳怎么說，張萍就是對韓霆沒好感。

    張萍忘不了沃琳剛離開醫(yī)院去首都時，就有一對自稱是韓霆的未來岳父和未婚妻的父女來找韓霆的事。

    雖然那對父女后來再沒來過，但韓霆既沒否認那對父女的話，也沒解釋，張萍總覺得韓霆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當。

    尤其是韓霆讓張萍不要把那事告訴沃琳，這就更加凸顯韓霆的欲蓋彌彰。

    張萍再次質(zhì)疑：“你和韓霆正式戀愛已經(jīng)大半年了吧，你和他都已經(jīng)步入大齡青年的行列，韓霆已經(jīng)去過你家里，他有沒有說過帶你去見他的家長，這可是他想不想和你結(jié)婚的關(guān)鍵問題，如果他連家長都不讓你見，我就要懷疑他的居心了。”

    沃琳承認：“他確實沒帶我去見他的家長。”

    她為韓霆找理由：“不過他媽倒是來過，本來是想和我見面的，剛好那天我在你家里，他媽又急著有事要離開，就沒有見成面。”

    “來見你，又有事急著離開？能有多急，宿舍離我家遠嗎，打個電話就是幾秒鐘的事，你從我家回到宿舍就是幾分鐘的事，她再急，難道幾分鐘都等不得？”張萍懷疑，“要么韓霆在說謊，他媽根本沒來過，要么他媽是來看他的，有急事要離開不過是借口，韓霆根本就沒想讓他媽見你。”

    人家已經(jīng)有了未婚妻，干嘛還讓你見人家的家長？

    張萍越想越覺得有理，提醒沃琳：“傻姑娘，多長幾個心眼吧，不要被花言巧語騙了，說不定他在家里已經(jīng)有了要結(jié)婚的對象，所以才耍花樣不讓你見家長。”

    “不會。”沃琳搖頭，“韓霆不是那樣的人。”

    “你怎么知道韓霆就不是那樣的人？”張萍質(zhì)問。

    她答應(yīng)韓霆不說出那對父女來給沃琳添堵，可也不代表她就不能暗示沃琳。

    沃琳嬉笑：“嘻嘻，憑直覺，我相信我的眼光。”

    她很想說韓霆不帶我見家長，肯定是有原因的。

    至于什么原因，從張可欣告訴她的韓霆的過去，她大致可以猜測得出。

    可如果她真這樣說了，張萍要追根問底的話，她又該怎么說，難道告訴張萍，自己有個丈夫做獵頭的同學(xué)，調(diào)查過韓霆的底細？

    她肯定不能告訴張萍這個，以張萍的火爆性子，只要她稍有吐露，她絕對會被張萍刨根問底，然后更會引出一系列的其他問題。

    沃琳早已決定把張可欣告訴她關(guān)于韓霆的信息，永遠埋在心里，除非韓霆和張可欣碰面，張可欣親口告訴韓霆這件事。

    否則，她永遠不會讓韓霆從別人的口中知道這件事，包括從她這里知道。

    她也不會把韓霆過往的事告訴別人，哪怕聽到的人是她的摯友，會守口如瓶，她也不會說，她覺得這是對韓霆的不尊重，是把韓霆的私密明晃晃的擺在陽光下。

    張萍還要說什么，外面護士喊張萍：“張醫(yī)生，十六床宮縮加劇了。”

    “我馬上來。”張萍應(yīng)了一聲，向沃琳解釋，“這個患者是來住院保胎的，宮縮可不是好事，我要去忙了。”

    沃琳告辭：“那你忙吧，我回去了，時間也不早了。”

    “行，我不送你了。”張萍說完，跑出醫(yī)生辦公室。

    沃琳出了外科住院樓才發(fā)現(xiàn)，來時稍有放晴的天空，此時又悄無聲息地下起了雨，細密的雨絲落在臉上，涼絲絲的并不讓人覺出有絲毫寒意，反倒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想來韓霆今晚的手術(shù)會順利吧，鄧姨一定會逢兇化吉，健康長壽，沃琳在心里默念。

    由于下午睡了一個質(zhì)量不錯的長覺，沃琳回到宿舍后并不覺得如往常一樣困乏和疲累，她用電飯鍋熬皮蛋瘦肉粥，以備韓霆下了手術(shù)后，給韓霆當夜宵吃。

    熬粥的事宜弄妥當，沃琳拿了一本書坐在椅子上，邊看書邊守著粥，不時攪動一下粥，以免粥溢出鍋。

    壽衛(wèi)國路過沃琳的宿舍，聞到皮蛋瘦肉粥的香味，問沃琳：“給韓霆那小子做的夜宵吧，我有沒有口福喝上一碗，晚飯吃的不少，聞著香味感覺又餓了。”

    “我煮了很多呢。”沃琳起身去碗柜里拿碗。

    她每次煮夜宵都會多煮一些，就是備著過路的同事嘴饞好嘗一嘗，夜宵剩下的話，她還省了做早餐呢。

    壽衛(wèi)國哈哈笑：“我開玩笑呢，你還當真了，我要是想吃東西，就得是扎實的飯菜之類，粥不大管用，消化太快，一下子就又餓了。”

    說完，壽衛(wèi)國就撤身離開，回了伍天明宿舍。

    粥熬好，沃琳還是沒有睡意，她坐在被窩里繼續(xù)看書。

    眼睛盯著書，心思卻完全不在書上。

    聽著外面的腳步聲近了，又遠，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不是韓霆的腳步聲，時間越來越晚，腳步聲響起的時間間隔越來越長，直至夜深人靜，只剩淅淅瀝瀝的雨聲傳進沃琳的耳朵。

    沃琳放下手里的書，抬頭盯著天花板，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心里默念，既然手術(shù)不算復(fù)雜，興許，這個時候手術(shù)已經(jīng)做完了吧，韓霆應(yīng)該在醫(yī)生值班室睡下了，雨下大了呢。

    懶得下床去關(guān)燈，沃琳就那樣躺下睡覺，腦子里亂七八糟想著韓霆手術(shù)中可能遇到的各種情況，每設(shè)想一個，她就否定一個，直至她在混沌中睡著。

    如果此時她能起來打開門向外面看一眼的話，她就能看到，正對著她宿舍門的走廊窗戶旁，背對著她站著一個大塊頭，這個大塊頭正是壽衛(wèi)國。

    壽衛(wèi)國凝望著路燈映照下越來越密集的雨絲，聽著越來越大的雨聲，心中慶幸著雨越下越大，本該這個時候換班回家的醫(yī)護人員，被大雨阻隔，大多數(shù)會留在科室休息，很大幾率地避免了與歹徒的遭遇。

    同時他也擔心，下這么大的雨，歹徒會不會為了避雨而隨意鉆進哪個科室，那這個科室的所有醫(yī)護人員和患者以及家屬，就都處在了危險當中。

    今晚的這個歹徒，正是兩年前闖進春暉旅社沃琳前一天住過的那個房間，傷人致死的那個歹徒，當時歹徒逃跑了，兩年時間過去，那個歹徒又重返春暉旅社，而春暉旅社已經(jīng)拆除，歹徒便就近進入z醫(yī)院，正好被來醫(yī)院看病的小劉看到，小劉匯報給了壽衛(wèi)國。

    醫(yī)院人口密集，壽衛(wèi)國沒有讓小劉輕舉妄動，以免歹徒狗急跳墻，誤傷無辜人員，而壽衛(wèi)國也不能親自動手，因為歹徒和壽衛(wèi)國交過手，而且壽衛(wèi)國的高大身軀就是一個很明顯特征，很容易被歹徒提前發(fā)現(xiàn)。

    在調(diào)動和布置好警隊人員以及相關(guān)保安之后，壽衛(wèi)國突然想起沃琳來，兩年之前沃琳僥幸逃過一劫，兩年之后歹徒再次出現(xiàn)，沃琳會不會恰巧和歹徒遭遇呢？

    不是他把事情往糟糕處想，實在是這么多年經(jīng)過他手的案子太多，各種奇奇怪怪的巧合他也見到過太多。

    想到這種可能性，壽衛(wèi)國的心便無法再從容冷靜，反正以現(xiàn)在的情況，他也只能遙控指揮，呆在哪里也是一樣的，不如去單身宿舍樓呆著。

    路過沃琳的宿舍，看到沃琳安靜地坐著看書，壽衛(wèi)國的心也莫名地安靜下來。

    聞著皮蛋瘦肉粥的香味，壽衛(wèi)國其實是很想喝的，不過鑒于他自己的飯量，他還是真當玩笑了，因為估計那一鍋粥都不一定夠他一個人喝的。

    回到伍天明的宿舍，壽衛(wèi)國繼續(xù)用手機遙控指揮警隊人員以及保安和歹徒周旋，以便伺機抓捕歹徒。

    隨著夜越來越深，雨越下越大，壽衛(wèi)國擔心如果沃琳真的遭遇歹徒，而雨聲干擾得錯過營救時機，于是他便悄悄走到了沃琳的門外。

    壽衛(wèi)國心里明白，他這個塊頭就這樣站在這里，如果歹徒真得往這邊跑，一眼就可以認出他，但他并沒想躲起來。

    最起碼，他在這里對歹徒有震懾作用，歹徒不會傻到往他的槍口上撞，他也不會笨到給歹徒當活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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