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護門的安裝人員第二天到達的時候，陳新宇還沒到，他打電話給范工，說家里有急事，讓范工幫他撐幾天，他爭取盡快趕到醫院。

    范工有些無奈：“我幫他撐，也只能幫他鏈接防護門和加速器之間的安全聯鎖，加速器的調試還得他自己來，我平時基本都呆在模擬機組，對加速器不太熟。”

    “那您就干脆多待幾天唄，”沃琳建議，“裴科長說模擬機的防護門過幾天就運過來，剛好您也一起連模擬機防護門的安全聯鎖的鏈接一起弄了。”

    “也只能這樣了。”范工無奈，他真的不喜歡這里天天下雨的潮濕氣候。

    加速器的防護門安裝原預計用一天時間，但因帶動防護門運動的鏈條總也調整不好，不時有卡頓的現象，在試運行過操作中，有不少組成鏈條的金屬片斷裂，安裝人員隨身帶的金屬片不夠用，不得不打電話讓廠里送過來，耽誤了時間。

    用了三天時間，防護門才算調整得運行順利，用手搖把手帶動和電機帶動都沒問題，經物資設備科驗收過關，裴科長簽了字。

    “我的個娘呢，這叫個費勁呀。”孫老板虛抹一把汗。

    防護門安裝的整個過程，孫老板都在場，搶著幫防護門安裝工程師干活，同時又拿出他做為醫院人的主人翁精神，熱情招待防護門安裝工程師，搞得沃琳整個兒成了一個局外人。

    范工朝孫老板豎起大拇指：“只有把自己給別人當孫子使喚的人，才能掙大錢！”

    “沒辦法呀，”孫老板苦笑，“醫院只有這么些儀器，我不多爭取點活干，哪能生活得下去。”

    他也想過到院外攬活干，可外面搞維修的人大有人在，哪里那么好找活，別人還想把手伸進醫院里，搶他一杯羹呢。

    思前想后，他還是先守住醫院這一畝三分地再說。

    而且，醫院在發展，新儀器，新空調，還有其他的新電器，都在源源不斷地增加，他只要守住了醫院這塊陣地，最起碼餓不死。

    相比于加速器的防護門，模擬機的防護門安裝起來簡單得多，不用電動裝置，也不用鏈條帶動，地面裝好凹槽，手動推拉就行，只用半天時間，模擬機的防護門就安裝好，驗收過關。

    安裝模擬機防護門的時候，孫老板也是忙前忙后幫忙，不過他對模擬機防護門沒多大興趣。太簡單的裝置，沒多大賺頭。

    之所以孫老板還能堅持陪著把模擬機防護門安裝完成，是不想讓人覺得他離開得太突兀。

    雖然他已是多半個生意人，但他卻不想被當做生意人，他的父母是醫院退休老職工，他的妻女也都在醫院上班，他的根在醫院，他對醫院有強烈的歸屬感，不想被羅列為異類。

    范工離開的時候，費娜麗送給范工一袋吃的：“范叔叔，這是我家鄉的特產，您路上吃。”

    陳新宇離開后的這些天，費娜麗都沒有露面，她帶著高陽回娘家去了，今天才回來。

    范工欣喜，“我兒子最喜歡吃這個肉干了，我正想著什么時候有同事去你們那邊出差，給我帶點肉干回來，你這可真是雪中送炭呢，首都土特產市場也有賣這種肉干的，我吃著不正宗。”

    看著費娜麗風塵仆仆的樣子，沃琳讓費娜麗回去休息：“這里暫時沒什么事，你不用和我一起干熬著了，有什么事需要你幫忙的話，我會通知你。”

    費娜麗嬉笑：“我還想去你那里混飯吃呢，是怕我打擾你和男朋友的二人世界？”

    沃琳苦笑：“哪有什么二人世界，他現在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不是加班，就是應酬，要么就是休息時間開研討會，我和他一天到晚難得見一次面，很少有時間湊在一起吃飯。”

    “這么忙呀？”費娜麗驚訝，“不是才升任病區主任沒多少天嗎，怎么忙成這樣？”

    沃琳道：“他病區的醫生護士都是他親自挑選的，他還要親手把他們培訓成理想中的樣子，既要嚴格培訓，又要處理好關系，可不就忙嗎，當了領導，不是他以前隨心所欲的時候了。”

    “說的也是，普通醫生和主任，身上的擔子不一樣，為人處世的方法也就不一樣。”費娜麗頻頻點頭，慶幸，“多虧我們家高陽不喜歡當官，要不，守著他，還有獨守空房有什么區別。”

    “你這什么比喻呀，”沃琳好笑，“高陽才上班兩年不到，他就是想當官，也還輪不到他，你這結論下的也太早了，說不定哪天高陽就給你弄個官太太當。”

    費娜麗壓低聲音：“我覺得，高陽跟著我回了一趟家，好像受刺激了，口口聲聲說一定不會讓我跟著他過苦日子，我問他怎么了，他說想好了再告訴我，一回來就去加班了。”

    沃琳問費娜麗：“是不是你家里人給他壓力了？”

    “沒有，我家里人都對他很好，都拿最好的東西招待他，”費娜麗想不通，“我心疼路費，根本沒想回家，是他非要我帶著他回去的，結果回來他就變成這樣了，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大概是因為，你家里人對他這么好，他家里人卻不肯承認你，對比之下，他覺得對不起你吧？”沃琳猜測。

    “誰知道呢？”費娜麗苦惱，“以前他什么話都和我說，嘴巴嘮嘮叨叨沒個停，這次從我家里回來的一路上，我逗他，他才和我說話，話也不多。他如果覺得對不起我，可以和我說呀。”

    沃琳搖頭：“我只是猜測，做不得數的，到底怎么回事，還得你自己問他。”

    費娜麗沮喪：“他要是肯告訴我，我就不用這么煩了。”

    高陽加班，費娜麗一個人呆在家里沒意思，真就跟著沃琳回宿舍混飯吃，其實是為了消磨她因心神不寧而感到難熬的時間。

    看到韶華規規矩矩坐在隔壁宿舍看書，費娜麗一頭扎進韶華的宿舍，兩個小姑娘嘰嘰喳喳鬧得歡騰，給沃琳的感覺，隔壁那倆不是來給她作伴的，而是她帶的兩個小朋友。

    不過，再聽到壽衛國宿舍那邊，小劉和幾個同事嘻嘻哈哈插科打諢的聲音，沃琳有種單身宿舍樓又回到了曾經熱鬧的時候的錯覺。

    “睡仙兒，你一個人做飯多沒意思呀，過來和我們一起湊合一頓算了。”小劉邀請沃琳。

    “我可不是一個人，我還有兩根小尾巴呢。”沃琳指了指探頭出來看情況的韶華和費娜麗。

    小劉的同事接話茬：“多兩個女孩更好啊，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剛剛還有說有笑的壽衛國，忽然變了臉，淡漠地對沃琳道：“我們這邊的菜都很辣，不適合你吃。”

    小劉和他的同事想要爭辯，可看到自家隊長那張比鍋底還黑的臉，都識趣地閉了嘴，安安靜靜吃飯。

    沃琳雖沒看到壽衛國變臉，但壽衛國突然的淡漠讓她感覺莫名其妙，她想不起自己和壽衛國之間什么時候發生過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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