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唐明顯想要說些什么,但面色變化再三,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青澈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只會伸著一雙肉乎乎小手咿咿呀呀叫媽媽的小女孩,十年的音訊斷絕早已磨滅了她們那份母女之情,唯一讓她們還有一絲聯系的,也只剩下身上那份割不斷的血緣。
青澈的性格固然乖巧柔順,但不意味著沒有自己的主見,從拒絕一同回賓館的提議,就能看出她這個母親目前在青澈心中僅僅只是一個符號,是沒有任何真正的約束力的。
如果這時她非要以母親的名義強行命令青澈,恐怕非但不會有任何效果,搞不好還會適得其反的激起青澈心中隱藏很深的那點反抗心理。
“那……明天等你起床后,記得打電話聯系我。”
海唐只能選擇假裝什么也不知道,哪怕心里極不舒服,也只能暗暗告誡自己,這次她來的最終目的是將青澈帶回去,不要因為其他的一點小事節外生枝,給整個計劃帶來不必要的變數。
見海唐起身離開,李蒙南意外道:“阿姨,不需要我送你嗎?”
“不必了。”
對于李蒙南那毫無異樣的反應,海唐有些生氣,也不知這小子到底是真的什么都沒看懂,還是在故意裝傻充愣等著占便宜。
算了,再想也是徒增煩惱,反正過了今晚,兩人再想見面也基本沒可能了,權當是讓青澈再最后任性一回吧。
海唐乘坐出租車離開后,李蒙南也開車將青澈重新送回了住處。
車子停穩后,青澈卻遲遲沒有開門下車,手指在小腹前不斷無意識的擺弄著,目光飄忽閃爍,似乎有什么話想說卻又說不出口。
“我有點渴了,介意我上去喝杯水嗎?”李蒙南其實已經猜到青澈想說什么,干脆直接替她說出來。
當然,他的目的僅僅只是想在青澈離開前多陪陪她,絕對沒有其他特殊的念頭。
青澈驚喜異常,小臉漲紅,用力的點了點頭,歡天喜地的牽住了李蒙南的手。
青澈的住處是那種高層公寓,戶型較小,距離市中心商圈較近,大多為收入水平相對較高的寫字樓白領所租住,也有少數服務行業的年輕女子幾個人一起合租,不過很少能看到成家成口的家庭住戶。
只打青澈搬進來以后,李蒙南時常會過來看看這小丫頭,帶她出去購購物吃個飯什么的,因此對這里的環境還是很熟悉的。
以往這個時間段,小區門口一般會聚集著不少小吃攤,給那些加班回來還沒有吃晚飯的上班族們提供些方便。
不過今天的小區門口卻格外冷清,那些小吃攤仿佛集體約好了似的,一個都沒有出現。
李蒙南雖然感到有些奇怪,但考慮到此刻惡劣的天氣,倒也沒有太過在意。
小區的保安很嚴格,除了業主的自用車外,一切外來車輛是禁止入內的,李蒙南雖然算是這里的業主,但他的這輛車還沒有辦理相應的手續,暫時也無法進入其中。
李蒙南也不愿因為這點小事跟門衛起無謂的爭執,于是便將車停在了距離小區大門口稍遠一點的路邊。
青澈踩著雪走在李蒙南的前方,不時張開雙臂迎著飄舞的雪花轉上一個圈,如同一個快樂的雪中小精靈。
“青澈,小心點,別滑倒了。”李蒙南點上一顆煙,不緊不慢的走在后面,不時提醒道。
“沒關系,蒙南哥,地上的雪很厚,就算摔倒也不會很疼。”
青澈忽然在路旁的矮灌木上抓雪團了個雪球,一下砸在李蒙南的身上,隨即咯咯輕笑著轉身就跑。
“你個小丫頭,我剛點的煙……接受我正義的制裁吧!”李蒙南佯怒的吐掉被雪打濕的煙卷,抓起一把雪也追了上去。
就在青澈剛跑到小區大門前的時候,歡快的笑聲不明所以的戛然而止,整個人怔怔的站在那里,仰望著烏蒙蒙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青澈?”
聽到李蒙南的呼喚,青澈猛然打了個激靈,滿臉困惑的甩了甩頭,忽然轉身走了回來,拉住李蒙南的胳膊道:“蒙南哥,我忽然不想回家了,要不……我們在外面找個地方住一夜吧。”
“為什么忽然要住外面?”
青澈是個對金錢很敏感的女孩,平日里留給她的零花錢哪怕再多,也從不亂花一分,無論買什么都要貨比三家,不厭其煩的選出一個性價比最高的,而對于一些毫無意義的花銷,除非是李蒙南強烈要求,否則是根本不會去碰的。
明明有自己的房間,卻要在外面住酒店,放在普通人身上恐怕也是很少見的念頭,偏偏會從青澈的嘴里說出來,李蒙南頓時察覺到一絲不尋常的意味。
“大概……因為……”青澈似乎也被問愣了,遲疑很久才勉強道:“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反正就是不想回去。”
“青澈……”
李蒙南的大手從她耳根處的發絲間穿過,輕輕托住她的臉。
眼見那張朝思暮想的面孔距離她越來越近,青澈的呼吸不禁急促起來,俏麗的小臉瞬間飛起羞澀的紅霞,仰臉微微翹起腳尖,滿懷著忐忑和期待的閉起了雙眼。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浪漫的雪中之吻沒有發生,李蒙南只是低頭附在青澈的耳邊低聲說了些什么,小丫頭的身體便徐徐癱軟下去,在李蒙南的懷中睡得極為香甜。
“真是對不住了,小丫頭,不是我不想多陪陪你,偏偏非有一些不開眼的家伙跑來攪局……”
李蒙南的手指在青澈那紅暈未退的小臉上愛昵的刮了一下,反身走回去將她放進了車里,打開空調的同時,不忘細心的在車窗上留了條換氣的縫隙,以免時間太久在里面窒息。
安頓好青澈后,李蒙南重新點上一顆煙,仰頭往了一眼依舊不見減弱的雪勢,徑直向小區大門處走去。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剛進入小區的正門范圍,也就是青澈剛才無故發怔的位置,一道奇怪的波動瞬間襲入他的大腦,不過剛觸及他的精神障壁便如同拍打河堤的浪花般消散得無影無蹤。
“是驅散陣……嗯?好像還有催眠陣?到底是什么人會在這里布下這種陣法?”
驅散陣和催眠陣這兩種陣法在奇門當中并不是什么高深的陣法,除了布置起來稍微有點費時間,但完全沒什么難度,在奇門當中屬于入門級陣法,一般都是在執行任務中清場之用,以免影響到太多的普通人,引來世俗政權的關注和打擊。
這兩個陣法的出現,也就意味著在此刻在這個小區當中,應該有某個,或是某幾個奇門勢力正在執行秘密任務。
“什么人?”
李蒙南忽然感覺到在自己的右上方似乎有人在向他這里窺探,手中瞬間亮起一道寒光向那好似空無一物的天空中射去,只見漆黑的空中瞬間燃氣一團火光,緊接著一片類似超大雪花的物體從上方徐徐飄落。
李蒙南飛身上前,一躍從空中接住了那片大得出奇的“雪花”,放在手中才發現那只是一張紙,被剪刀很精巧的剪成了一只蝴蝶的模樣。
不過此刻這只紙蝴蝶的身體已被他射出的金屬撲克牌從中間劃出一道整齊的切割線,只剩下一丁點在尾部相連。
“紙式神?倭國人?”
使用符紙進行區域監控,是符箓一脈的典型手法,華夏的奇門修煉者一般稱之為“符兵”,而倭國的奇門修煉者則稱之為“紙式神”。
想要區分究竟是華夏的“符兵”還是倭國的“紙式神”其實也很簡單。
華夏國的符箓一脈向來講究實用,無論是那種樣式的“符兵”,在激發前都只是普通的長方形符紙形象;而倭國的符箓一脈很喜歡故弄玄虛,所有的“紙式神”一般都會剪成很形象的模樣。
所以只要看看符紙有沒有被剪過,基本就能判斷來者究竟是華夏奇門還是倭國奇門了。
不過這一發現非但沒有解惑,反而讓李蒙南愈發感到奇怪了。
奇門與武者不同,奇門宗派往往都是領地意識很強的,一般不會容忍其他宗派的奇門修煉者在自己的地盤上瞎折騰,而且不同國家間的奇門宗派,往往這種區域排斥還會更加嚴重。
最關鍵的是,由于歷史原因,華夏國奇門向來視倭國奇門為死敵,華夏奇門間共同制訂的一些規矩,對于出現在境內的倭國奇門修煉者是沒有任何約束作用的,也就是說,只要倭國修煉者敢出現在華夏國境內,就算被華夏國奇門修煉者殺了也是白殺。
當然,倭國奇門組織的報復不可避免,但指望華夏奇門這邊給說法是絕對不可能的。
正因為如此,除了一些官方組織的活動以外,倭國奇門修煉者一般是不會吃飽了撐的往華夏國跑的,畢竟誰也不想走在路上就莫名其妙的被人拍了黑磚。
可偏偏就在今天晚上,在三山市這樣一個身處華夏國內陸腹地的城市,居然出現了倭國的奇門修煉者,而且居然還敢在人多眼雜的居民區光明正大的展開陣法……哦不,按照倭國奇門的叫法,應該稱之為結界。
果然是妥妥打算作死的節奏。
李蒙南扭扭脖子踢踢腿,簡單做了個熱身,徐徐旋開了帶在中指上的雷晶戒。
他其實并不想殺人,不過眼下這種情況,那些不知隱藏在哪里的倭國奇門修煉者肯定不會輕易讓他帶著秘密活蹦亂跳的離開的。
李蒙南一直很欣賞古人的智慧,比如“你死我活”這個成語,他是不打算死的,那就只好讓對方去死了。
在式神使面前隱藏身形是毫無意義的,師承華夏符箓一脈的他們,有一百種以上的方法能把你給找出來,除非你會施展傳說中的土遁術,否則就算你把自己挖坑活埋了也沒有用。
因此李蒙南也懶得去做那個無用功,索性大大方方的坐在小區門口一塊用紅漆寫著“翔”子的觀賞石上,悠哉悠哉的抽著煙,等著對方主動找上門來。
不出兩分鐘的工夫,三名相貌服飾都極其普通的年輕男子出現在李蒙南的視線范圍內,盡管外表看上去與普通華夏人毫無區別,但李蒙南還是能從這三人的站姿和步伐中看出一股濃濃的生魚片味。
不管是普通人還是奇門,倭國人骨子里那種死板是很難改掉的。
這三人是發現探查式神的波動消失,才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事發地的,個個面色凝重,如臨大敵。
因為他們很清楚,能夠輕易突破驅散陣和催眠陣,并且在探查式神尚未發出警告前便發現并將其瞬間擊落的,絕對不可能是什么普通人,必然是華夏國的奇門修煉者或是武者。
這三人本以為即將面對的將會是一場耗時的追擊戰,卻沒想到對方居然沒有任何要逃跑的意思,反而就在原地抽著煙等著他們,好像雙方不是你死我活的生死大敵,而是多年未見面的老朋友一樣。
李蒙南有恃無恐的架勢頓時令這三名倭國式神使心生警惕,停在距離李蒙南大約二十米左右的位置便不再向前,而是緩緩向兩側散開,呈一個扇形將他包圍在其中。
對于擅長遠程攻擊的式神使來說,這是一個對他們極為有利的距離,既可以保持對式神的最佳掌控,又不會被一些擅長近戰的奇門修煉者或武者瞬間貼身秒殺。
見李蒙南依舊沒有先下手為強的舉動,三名倭國式神使迅速交換了一下眼神,每人手指從胸前夾出一張剪成人形的符紙。
隨著三人的口中念念有詞,三張人形符紙在呼嘯的風雪中詭異的靜靜懸浮起來。
噗噗噗——!
幾乎是在數息之間,那三張符紙燃成了三個臉盆大小的火球,火光熄滅后,三個身高超過兩米,穿著類似倭國陰陽師服飾,頭戴黑色高帽與白色無臉面具的人型式神,陸續出現在李蒙南的眼前。
李蒙南從那塊“翔”石上跳下來,雙手插在褲兜里,叼著香煙笑道:“原來是‘白衣丸’,我還以為會遇到什么不得了的家伙……”
“你居然知道‘白衣丸’?”
聽李蒙南一口就道出他們所驅使的紙式神名稱,三名倭國式神使心中猛的一驚,還沒開戰就已經被人看穿底細,這基本就等于他們已經輸了一半了。
“你們這些倭國式神使,難不成還真以為你們用的紙式神有多高大上?你們那幾手三腳貓功夫從哪學來的,你們的祖師爺不會沒告訴你們吧?你們現在學的那些東西,都是當年我們華夏符箓師一脈玩剩下的,也就是你們在我們華夏翻點垃圾就當寶貝……”
“八嘎!”
不僅僅是式神使,倭國的所有奇門幾乎都傳至華夏奇門,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但那些自視甚高的倭國奇門修行者一般都不會承認這一點,此刻被李蒙南**裸的揭了傷疤,這三名倭國式神使氣得連國罵都從嘴里蹦出來了。
虧了是李蒙南現在才開的嘲諷,若是在他們激發式神的時候聽到這話,估計當場就得精神力反噬,吐血暴斃。
“怎么著?還不讓說啊?我們華夏奇門有教無類,當初教就教你們了,就算你們當年干了不少欺師滅祖的缺德事,我們不也沒殺過去來個清理門戶什么的嗎?承認一下是我們華夏的東西又怎么了?還是說你們倭國人也打算跟棒子國人學了?”
若論放嘴炮,這些勉強剛能把華夏語說明白的倭國式神使哪里是李蒙南的對手,一頓直擊要害的組合拳可謂是拳拳入肉招招見血,那三名倭國式神使連反駁都插不上嘴,憋屈得差點吐血。
“八嘎!你這個惡毒的華夏人!不要再說那些沒有用的東西,有本事就在戰場上見真章!”
一名看起來最年輕的倭國式神使忍不住了,當即就要驅使式神向李蒙南發起進攻,卻被另外兩個同伴按住肩頭。
“大橋君,不要上當,你沒有發現嗎?眼前這個華夏人一直在試圖激怒我們,動搖我們的心神,很可能有別的陰謀……”
那個叫大橋的年輕式神使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如果不是同伴及時提醒,他恐怕就真的上了李蒙南的當了。
“我們華夏有句名言叫做‘難得糊涂’,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盡管只有簡單四個字,卻闡述了一個不簡單的人生至理,那就是——做人別太聰明了。”
李蒙南猛吸兩口煙,吐了一個大大的煙圈,向這三名倭國式神使搖了搖手指,遺憾道:“我們家那個老頭子曾經告訴過我,其實想要激怒你們這些倭國人最簡單不過了,我也是本著人道主義精神才不用那無差別大殺器的,可既然你們三個這么不給面子,那我就只能考慮先問候一下你們天皇及其家屬什么的……”
“八嘎!我要殺了你!”
三名倭國式神使終于忍不住暴怒了,天皇對于所有倭國人來說就是活著的神,不容許任何人進行攻擊和侮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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