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石瞻的吩咐,所有將士在未時都在校場上集合了,石瞻大聲喊道:“諸位將士們,此次出征,我們損兵折將,大伙兒都勞苦功高,昨日陛下已經賞賜,今日,我還有一些東西要給大家。”
石瞻示意李昌,李昌心領意會,命人將石虎賜的金銀抬上來。眾將士見如此多的金銀,私下也交頭接耳,議論開了。
李昌說道:“這是陛下賜給大將軍的一萬金,想必大家有所耳聞,算是對將軍此次戰功的獎賞。但是將軍認為,此次大敗鮮卑人,靠的是我等上下一心,靠的是諸位的浴血奮戰,所以,這功勞不是大將軍一個人的,而是在場的每一位將士和那些死去的弟兄們的!將軍雖為我們的統帥,單不敢獨居這份功勞,所以這一萬金,將軍要拿出來分給你們和那些死去兄弟們的家屬,你們說好不好?”
“好!好!好!”將士們聽了這話,吩咐振臂高呼,他們高興的不是因為有錢可以拿,而是他們的統帥愿意與他們同甘共苦,沒有忘記他們每一戰流下的血汗,這樣的統帥,豈能不讓將士們擁戴?
“這一萬金,分兩份,其中三千金,換成糧食和錢幣,我會派人給陣亡將士的家人送去,另外七千金,全部換成錢幣,按照此次征戰諸位的戰功分發,但是,我對諸位弟兄有一個要求,你們拿到錢,必須在回去探親的時候交給家人,不允許賭博揮霍,若是被我發現你們少給家人一個子兒,我軍法處置,聽明白了嗎?”
“謹遵將軍軍令!謹遵將軍軍令!”將士們異口同聲的喊道。
石閔站在外圍,看著眼前一幕,他被深深的震撼了。他沒有想到,在軍中在家里都十分嚴肅的父親,居然如此被眾將士擁戴,而眼前的這些將士不久前剛剛經歷一場大戰,士氣還能如此高昂,讓石閔從內心里感到佩服。
石瞻抬起手,示意大伙兒安靜,然后大聲說道:“此次班師回朝,將士們好好休整,明日起,大伙兒分批回去探親,順便幫那些受傷不能回家的弟兄們,把錢和信捎回去。路上帶好你們的軍牌,免得被沿途的官兵盤查,另外,爾等不得尋釁滋事,惹是生非,聽清楚了嗎?”
“遵命!”
“各回崗位,繼續訓練!”李昌喊道。
將士們陸續散開。
天下起了雪,寒風凜冽,大街上的行人也裹著厚厚的衣服,縮著雙手和腦袋在大街上穿行。路邊的乞丐衣衫單薄,躲在角落瑟瑟發抖的乞食。
樹木已經凋零,一眼望去,整個世界銀裝素裹,白茫茫的連到天邊,偶爾突兀的山巒不過是白色大海里的一掬細沙。
屋里的火爐上燒著碳,整個房子溫暖的讓人感到愜意。秦婉靜靜站在窗口,看著窗外一片一片飄下的雪,想著此時身在軍營之中的石閔。躺在床上的秦老漢見女兒有些魂不守舍,也是無奈的搖搖頭,女兒長大了,有些事,終究攔不住的。
最深不過人心,最苦不過相思。
盡管秦婉將自己對石閔的好感和深情壓抑在自己的心里,卻無法讓自己不去想他。夜不能寐,坐立不安,大約就是這樣吧。
此時的石閔,依然做著他的執戟郎。他并沒有像秦婉那樣思念著對方,因為此時此刻他的心里,只有石瞻的軍令和軍人的職責。
盡管石閔從小習武,體力過人,但是這軍營的生活,卻也著實讓他不習慣。每次輪到他站崗,不管刮風下雨,一站就是兩個時辰,紋絲不動,還得注意力集中,不可分神,因為石瞻很有可能隨時從他后面踹一腳,看看他是否心不在焉。
由于天氣寒冷,慶王石遵也窩在王府內沒有出門,不過這人沒出去,心思也沒閑著。一日深夜,大街上早已空無一人,一個人影悄悄出現在了慶王府的后門。
那個人披著斗篷,看了看四周,然后輕輕叩門。
“誰?”門內傳來了一個聲音,低沉而謹慎。
“是我。”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披著斗篷的人走了進去,后門隨即被關上。
“劉統領,殿下已經在后堂等你了。”說話的,是慶王的管家。
而披斗篷的,便是巡防營統領劉榮。
劉榮默默點頭,解下斗篷,交給管家,然后進了后堂。
劉榮走到后堂的偏房門口,見里面點著蠟燭,正準備敲門,屋內傳來了石遵的聲音:“不用敲門了,進來。”
劉榮聞言,輕輕推開了門,石遵正坐在桌子旁,手里拿著一本書。見劉榮進來,石遵輕輕的將書放下,似笑非笑的看著劉榮。
劉榮輕輕將門關上,然后轉身跪下向石遵行禮:“殿下急喚卑職,不知有何差遣。”
“起來吧,叫你過來,自然是有事情吩咐。”
“是……”劉榮起身,默默的站在一丈之外。
“十多天前你來跟我說,石瞻那兒子當街打傷你巡防營的人,我本想讓你去父皇那里稟報此事,不過現在想想,本王有了更好的主意。”
“那石閔打人這件事就過去了?”劉榮似乎有些不服氣。
“石閔打人這件事,在陛下那里掀不起什么風浪,就算石閔把你那幾個人都殺了,我父皇那樣的脾氣,最多就是把石閔罵一頓,不會怎么樣,恐怕壓根兒輪不到我替他在陛下面前求情。”
“那殿下有何打算?”
“石瞻現在在朝中是如日中天,父皇眼前的大紅人,而且石瞻對父皇忠心耿耿,我若想拉攏他,或者讓他保持中立,就必須離間他和父皇的關系,你來說說,石瞻和父皇的逆鱗在哪里?”
劉榮撓撓頭,苦笑著回答:“請恕卑職愚昧,卑職實在想不到石瞻和陛下有什么矛盾可以被挑撥的。”
“石瞻再受寵,說到底還是漢人,而我等是羯族勇士,在父皇的眼里,漢人不過是劣等的的奴隸,與牛羊無異。而石瞻素來不與我等交往,且多為其同族謀利,只因我等不是漢人,這下你明白了吧?”
“卑職大概明白殿下的意思了,那不知殿下有什么需要卑職去做的?”
“昨日聽聞,前幾天石瞻將父皇賜給他的一萬金賞給他的部下,還準許那些漢人士兵回家探親,我想讓你制造一點事情,來引發石瞻和父皇之間的矛盾,剩下的還需要本王來教你嗎?”
劉榮想了想,默默點頭回道:“殿下請放心,卑職已經知道該怎么做了,您就在家等著好消息吧。”
“事情做的干凈一點,別把火燒到本王這里。”石遵冷冷的說道。
“明白!”劉榮奸笑一聲,然后問道:“不知殿下還有沒有其他吩咐?”
“沒有,你把這件事做好,本王重賞。”
“卑職明白,您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告辭。”劉榮說著,走出了偏房。
石遵站起身,嘴角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自言自語道:“皇位是我的,你們誰也別想得到。”
“殿下。”
石遵抬頭一看,是他的管家,然后說道:“你派人盯著石瞻那邊,有什么消息立馬向我稟報。”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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