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多心有余悸的向桑鐸頭哈腰，贊嘆道：“首領(lǐng)雄才大略，用兵如神！”
桑鐸得意的笑著，忽然又瞬間笑容全無，問道：“老鴉山那邊，沒什么問題吧？”
嘎多連忙答道：“回首領(lǐng)的話，一切都準備就緒，就等他們送上門了！”
桑鐸頭，深吸一口氣，他神色嚴峻的看著前方，幽幽的說道：“今夜，一切將要塵埃落定！”
說完，便大步走開了。.org
夜幕降臨，金頂大帳之內(nèi)，羌族的萬戶和千戶都已經(jīng)到齊。胭脂夫人坐北朝南，位列正中，而桑鐸自然是坐在胭脂夫人右手邊的頭坐。
酒宴剛剛開始，氣氛就顯得有些詭異，所有人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言不發(fā)，有的人甚至低著頭，始終沒有正視胭脂夫人。
“今日有些奇怪，諸位是擔(dān)心酒肉不好吃，還是都身體抱恙？為何這么多人在場，卻一動靜都沒有？”胭脂夫人鎮(zhèn)定的問道。
眾人低著頭，面面相覷，誰都沒有說話。
桑鐸哈哈一笑，說道：“大嫂，先不管他們，我有事請教。”
“哦？何事？”胭脂夫人拂了拂衣袖，不慌不忙的問道。
“咱們羌族人，酒肉用來招待朋友，馬刀用來招呼敵人。大嫂今日既然設(shè)宴招待我等，那我冒昧想問一句，這酒，為何而喝？”
胭脂夫人微微皺眉，桑鐸的開門見山，顯然是她沒有預(yù)料到的。
“我作為首領(lǐng)的夫人，招呼我們的諸位萬戶千戶喝碗酒，不需要什么理由吧？”胭脂夫人答道。
“大嫂，若是我大哥還在，你這首領(lǐng)夫人倒也是叫的順理成章，如今……”
“你大哥不是已經(jīng)在回來的路上了嗎？”胭脂夫人假裝不知，故意問道。
“眾所周知，我大哥被俘割舌，就算回來，讓一個啞巴做咱們羌族的首領(lǐng)，怕是要被人恥笑吧？”
“你什么意思？”
“大嫂，話就不必挑明了說吧？你我心知肚明，說的太直白，怕也不妥。”
胭脂夫人笑了笑，說道：“事情做的絕一，便也妥了！”
桑鐸微微皺眉，胭脂夫人的這句話，顯然是在嘲諷他。
“來，諸位！咱們一起敬首領(lǐng)夫人一杯！”桑鐸舉起酒杯，對那些一言不發(fā)的萬戶千戶們說道。
眾人遲疑了一下，但是在桑鐸的威懾下，還是舉起了各自的酒杯。
“既然大嫂有心安排了今日的酒宴，趁著大伙兒都在，咱們也把一些事情給定下來。”桑鐸放下手里的酒杯，對眾人說道。
“哦？我倒是想知道是什么事情。”胭脂夫人看著桑鐸說道。
這時候，坐在桑鐸旁邊的一個萬戶說道：“還是我來說吧！”
“薩魯萬戶，你說說看，我聽著。”胭脂夫人說道。
薩魯說道：“胭脂夫人，恕我直言，自木都當了羌族首領(lǐng)以來，這些年咱們羌族絲毫沒有壯大。我們這些萬戶們，手里的牛羊不曾增添，奴隸也不曾增添，兵丁數(shù)量甚至有衰減的趨勢。咱們曾經(jīng)強大的羌族，已經(jīng)淪落到要看匈奴人的臉色。”
“薩魯萬戶，你是首領(lǐng)的叔父，有話直說，不必拐彎抹角。”胭脂夫人說道。
薩魯看了看胭脂夫人，又看了看桑鐸，停頓了一下，鎮(zhèn)定的說道：“木都已經(jīng)不配再做我們羌族人的首領(lǐng)了！”
胭脂夫人絲毫沒有覺得意外，掃視眾人，說道：“諸位若是有什么想法，都提出來，不用藏著掖著，我雖然是個女人，但是也知道以羌族人的利益為重！”
這時候，坐在薩魯對面的一個人起身說道：“今年開春，木都首領(lǐng)帶著一萬多部眾隨匈奴人入中原，至今無一生還！敢問夫人，這件事要怎么向部眾交代？”
胭脂夫人反問道：“交代？你想要什么交代？你身為千戶，安撫部眾是你職責(zé)所在，你居然問你的首領(lǐng)要交代！那要你這千戶何用！”
那個千戶官被胭脂夫人的話噎的臉色甚是尷尬，一臉不滿了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我看出來了！你們是想趁首領(lǐng)不在，好謀逆造反啊！”胭脂夫人依舊不慌不忙的說道。
“夫人，此言差矣！”薩魯板著一張老臉，面無表情的說道：“首領(lǐng)之位，從來都是有能力者居之，咱們羌族人要的是一個能夠帶領(lǐng)部眾過上好日子的首領(lǐng)！咱們要的是生存！不是滅亡！”
“薩魯叔父，你現(xiàn)在可是還活的好好的，能吃肉能喝酒，你日子過不下去了嗎？”胭脂夫人反問道。
“一萬多羌族男兒，就這樣沒了！那可都是咱們羌族人的孩子！木都難辭其咎！”薩魯拍案罵道。
胭脂夫人依舊淡定的坐在位子上，說道：“打仗難免會有死傷……”
“夫人，你打過仗嗎？”又有一人站出來，直接打斷了胭脂夫人的話。
胭脂夫人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沒有應(yīng)聲。
“打仗會有死傷，確實如此！但是全軍覆沒，那就是統(tǒng)帥的無能！”那人毫不客氣的說道：“咱們羌族人生來就是與猛獸為伍，能騎擅射，歷來哪個首領(lǐng)不是智勇雙全的勇士？”
“所以呢？”胭脂夫人不耐煩的問道。
“所以咱們應(yīng)該選一個新首領(lǐng)！一個能讓咱們羌族強大的首領(lǐng)！”
“那依你之見，選誰比較合適？”胭脂夫人看著問道。
那人看著薩魯，說道：“薩魯萬戶是木都的長輩，也是我們的長輩，新首領(lǐng)的人選，還是由薩魯萬戶來說比較合適！”
薩魯微微直起身，倒也一不推辭，說道：“先首領(lǐng)在時，曾經(jīng)說過，諸子之中，最勇猛而又有智謀的，是桑鐸！所以我認為，推舉桑鐸為新首領(lǐng)，當最為合適！”
薩魯剛剛說完，桑鐸立馬說道：“薩魯叔父過獎小侄了，小侄何德何能，能代替我大哥做這個首領(lǐng)？”
胭脂夫人倒是頭，說道：“我雖然是木都的夫人，但是說到底，我也是咱們羌族人。今日既然大伙兒都在，也對木都這個首領(lǐng)之位頗有爭議，那不如這樣，咱們來選舉一下，若是多數(shù)人覺得桑鐸更適合做咱們羌族首領(lǐng)，那我也就沒有意見了，如何？”
桑鐸假意推卻道：“大嫂，這似乎有些不妥吧？”
這時候，薩魯說道：“我覺得沒有什么不妥！就這么辦！按我們羌族人的規(guī)矩，一人拿一粒黑豆和一粒紅豆，支持桑鐸的，把黑豆扔到我的這個口袋里，支持木都的，就扔紅豆！”
胭脂夫人笑著頭，對身邊的侍女吩咐道：“去準備紅豆和黑豆！”
“是！”
桑鐸面帶微笑的看著胭脂夫人，在他看來，這個女人對他已經(jīng)沒有任何威脅，因為所謂的選舉，其實只是眾人自欺欺人的一個把戲而已，這一，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不一會兒，胭脂夫人的侍女拎著紅豆和黑豆走了進來，然后依次給每個人發(fā)了一粒紅豆和一粒黑豆。
“好了！都拿到了吧？現(xiàn)在開始吧！”薩魯從腰間拿出了一個袋子，放到了桌案上，然后自己率先捏起那粒黑豆，高高舉起，當著所有人的面，把那粒黑豆放了進去。
其他人見此情形，也陸續(xù)起身，走向薩魯。有的人刻意向他人展示了一下自己手里的是黑豆，然后才扔進去，而有的人也是緊緊的握在手心里直接塞入口袋，沒有做任何的炫耀。
一旁的桑鐸看著眼前的情形，心里自然是樂開了花，他沒有注意到的是，胭脂夫人的眼睛，正死死的盯著那些挨個兒扔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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