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Ｗｗ Ｗ． Ｘ『Ｓ⒉②２．ＣＯＭ
離綰從一場酣暢的睡眠中醒來，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才現自己躺在一張大床上。床上鋪著的是厚厚毯子，軟綿綿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身上蓋著的則是一床薄被，卻很溫暖，很順滑。
離綰搖了搖頭，一頭的青絲隨之搖晃起來，摩擦得離綰的耳朵有些酥癢。
她打了個慵懶的呵欠，將一雙白玉般的腳從被子下探了出來，有些愣愣地坐在床上。
聽到屋里響動的侍婢早已進屋，恭恭敬敬地站在門口，低聲問道：“姐，您醒了？您有什么吩咐？”
離綰打量著這個一身明黃衣裙的姑娘，看起來只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長得卻很機靈，一雙烏黑的眸子里滿是少女所獨有的那股狡黠。
“幫我打些熱水來吧，我要洗漱一番。”離綰赤著腳踩在了地上，順手抓了抓自己的頭，手感很好，很柔滑，沒有打結，也一也不粗糙。
侍女很快便打了熱水回來，順帶帶回來了一個浴桶。
侍女熟練地從芥子囊中取出一個水壺，將熱水倒入桶中，又加了些花瓣牛奶，才迎上前，道：“婢子伺候您更衣。”
離綰雙臂平展，任由侍女熟練地把自己一身的衣服脫下，才在婢女的攙扶下進入浴桶，將整個人浸泡進入了熱水之中。
離綰很仔細地清洗著自己的青絲。
她對自己的相貌一直頗有信心，不過她最喜歡的還是自己這一頭青絲，因為這一頭青絲有著父親留下的痕跡。
所以離綰將自己這頭青絲照顧到極致，希望讓他看到時，眼前能夠一亮。
可是，他會喜歡嗎？
離綰有些擔憂地想。
但是她很快就意識到自己這個念頭不對，父親還被困在萬壑山中，自己為什么想的全是他？
自己……自己真是不知廉恥。
離綰用人間的話語指責自己，這些年她專門看了一些人間如何教育女子的書籍，對于那些羅里吧嗦的書，她很不喜歡，可是她怕他喜歡。
若是他喜歡那樣的女人，自己要怎么辦才好呢？
離綰臉頰有些燙，急忙搖了搖頭，將滿腦子的胡思亂想驅逐出去，才向侍女道：“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道：“婢子叫做鶯兒，鶯是黃鶯的鶯。”
“鶯兒。”離綰了頭，“難怪人長得這么乖巧，聲音也這么甜。”
鶯兒聞言一怔，旋即臉一紅，道：“多謝姐夸獎，只是比起姐您來，婢子還差得遠了。”
離綰有些不悅地瞥了鶯兒一眼，看得鶯兒一陣瑟縮，才收住自己心中的幾分火氣，道：“算了，你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是，姐。”鶯兒惶恐地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離綰把自己整個人浸入了水中。身為蛟族的她，對水有著天然的親近，浸在熱水中，更是四肢百骸都覺得舒服順暢。
無比疲憊之后的長眠與泡澡，原來都是這樣的愜意舒適。
離綰有些孩子氣地捧起花瓣，微微吹了吹，把花瓣吹得在房間里四處飄舞，才心滿意足地停了下來。
她閉上眼，靜靜地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
等她泡得四肢百骸都舒展開了，她才睜開眼，道：“鶯兒。”
一直守在門口的鶯兒聽得叫喚急忙進屋，道：“姐，您有什么吩咐？”
離綰無奈地搖了搖頭，能夠面對自己，還像個沒事人一樣的，大概只有他吧。
離綰忽然笑了起來，這一笑，讓鶯兒有些茫然，又有些熟悉。
因為這樣的笑容，她曾經在照鏡子時，在自己臉上見到過——那個時候，自己在想隔壁家的哥哥，會什么時候來娶自己。
“我洗好了，伺候我更衣打扮吧。”離綰站起身，在急忙上前的鶯兒的攙扶下，走出浴桶，而后鶯兒拿起一旁早已準備好的換洗衣物，輕手輕腳地幫離綰換上。
離綰想了想，才搖頭道：“不要這件衣服，換這件吧。”
著，她從自己的芥子囊中掏出一套紫色的衣物，這套衣裙是她四年前做的，一直不曾穿過。
鶯兒不知道離綰在想什么，但是還是老老實實地幫離綰換上了這套紫色的衣裙。
比起之前那套水藍色的衣裙來，這套紫色的衣裙做工雖然依然考究，只是樣式卻異常樸素，連多余的花邊綴都沒有，也沒有什么別出心裁的創意，平凡得有些過頭了。
鶯兒扶著離綰坐在了梳妝鏡前，輕聲道：“姐，您要怎么打扮？”
離綰想了想，才有些氣惱地道：“紫色的口紅，紫色的眼影，還要把頭盤起來。”
人間的女子嫁為人婦不都是要把頭盤起來么，我看你著急不著急。
離綰有些惱火地想到，還要那個敢跟自己作對的婢子，她不就是穿紫色衣服嗎，你喜歡紫色嗎，我就全來紫色好了。
鶯兒有些愕然，紫色與這位姐的氣質可以完全不搭，只是既然姐話了，鶯兒也不得不聽，拿起紫色的口紅遞給離綰，又拿起眉筆細細地為離綰描眉，然后開始為離綰盤。
全部打扮完了，看著鏡中的自己，離綰“噗嗤”地笑了出來，因為鏡中的自己實在滑稽得有些令人笑，所以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鶯兒也想笑，但是她不敢笑，只能咬著下唇在一旁看著，直到離綰在她頭上輕輕賞了一記，笑道：“丫頭，你那么怕我做什么，我難道會吃人不成嗎？”
鶯兒急忙擺手道：“婢子不敢，婢子不敢……”
鶯兒著，言語之中已經帶上了哭腔，似乎頗為惶恐，頗為害怕。
離綰有些無奈地扶了扶額，才抓住鶯兒的手，故作溫柔地道：“好了，你不用怕我，只把我當姐姐就是了，我又不會打你。”
鶯兒搖了搖頭，卻不話，倒是眼淚跟斷線的珠子一般不住地簌簌落下。
離綰有些氣惱地道：“我你……”
離綰本來還想，但是見鶯兒瑟瑟抖的模樣，心中不由生出幾分憐惜，她畢竟也快二十了，不再是當初那個可以任性妄為的少女，這些年連下一代的族人都開始圍繞在她身邊叫她姑姑了，她又怎么可能還完全是當初的少女？
“好了，不哭了，沒事的。”離綰伸手幫鶯兒擦了擦眼淚，她覺得這個場面很熟悉，她想起來很多年前自己被父親訓斥，感到委屈在母親面前哭訴的時候，也是這個模樣，真的是分毫不差。
“我娘呢？”離綰輕輕摩挲著鶯兒的面龐，問道。
“夫人她有要事需要連夜商量，姐您若悶得慌，可以在城里逛一逛，明天午時之前回來就是了。”鶯兒擦了擦眼睛，感受到眼前這個姐真正的善意，她也不再那么害怕，也不再哭了，只是聲音中還帶著些鼻音沒有消散。
離綰了頭，笑道：“那我們便去逛逛吧，逛逛這座平陽城。”
離綰所住的離水城其實是座水下城市，對于6地上的大城市，她見過，但平陽這么大的城市，卻還是第一次見到，所以心中也有些好奇。
“那姐，我們去逛哪里？”鶯兒局促地玩弄著裙角，有些怯生生地道，一邊心翼翼看著離綰的神色。
離綰想了想，才道：“我想去一座牌樓。”
“平陽城內牌樓很多，最有名也是最壯觀的是宮城外的那座城主牌樓……”鶯兒開始細細地介紹起來。
可我不想去那座牌樓。
離綰露出一絲俏皮的笑容，眼睛里有光芒閃爍。
我想去的牌樓，那里有一個人，會為我撐起了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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