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若水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山門大殿之中,側身用胳膊肘壓著座椅的扶手,扶著自己的額頭,瞑目靜思�!海祝鳌海祝兀英并冢玻茫希�
過去,在這個大殿里,他沒有坐著的份。
現在,他終于坐在了主人的座位上。
這些日子他很忙,忙著處理各種各樣的事情,忙著殺人,忙著分配利益。
他從來沒有這么忙過,不過自起就協助離赟管理離水事務的他,再忙處理起任何事務來都是井井有條,沒有絲毫紊亂。
他所想要做的事情,基本都已經做成了,除了兩件。
第一件事自然是殺了那個竟然死里逃生的楚風,但是他現在行蹤不明,生死不知。
第二件事,自然是離綰。
離若水一直很喜歡離綰,甚至已經到了為了離綰不惜付出自己生命的地步。
但是離綰從來沒有正眼看過他,滿腦子只有那個只有運氣好的人而已。
離若水不知道楚風到底有什么好,為什么這么多年過去了,她還是念念不忘,所以他很惱火。
離若水嘆了一口氣,他看向了空蕩蕩的大殿,突然覺得這個大殿里有些冷清。
昔日的熱鬧與喧嘩,都已經隨著那一夜的鮮血流淌干凈,現在在外人眼中,他離若水就是一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也是一個強權的霸主。
大概,不會有一個正面的評價,不管是他的敵人,還是他的簇擁。
但是又有誰知道他的苦衷呢?
難道他就真的那么想要背叛離水嗎?
如果不是離浣那個賤人密謀著想要對他下手,他又怎么會被迫在匆忙之間與萬妖宮勾搭上,爭取萬妖宮的支持,從而換取自己的一條生路呢?
如果自己不動手,那死的人,可就是自己了。
可是誰又想去了解這些呢,在所有人眼中,突然難的是他離若水,殺人的是他離若水,用下三濫手段逼迫離瀾自廢修為的還是他離若水,又用離瀾威脅離綰嫁給他的依然是他離若水。
反正,什么壞事都是他離若水做的,與離水宗族的那些人一干系都沒有。
離若水自問自己這些年來,為離水不是嘔心瀝血,但是也是盡心盡力。
最后換來的卻是猜忌,是陰謀,這些苦,他又向誰呢?
他除了自己一個人默默地反復咀嚼,他又能向誰自己的苦呢?
他最愛的離綰,現在看他的眼神讓他不寒而栗,讓他根本就不敢靠近離綰。
他怕,他甚至怕有一日,離綰默默地引爆自身,也要與他同歸于盡。
可是我真的做錯了什么嗎?
不管是殺離赟,還是突然難血洗離水,他都不認為自己做錯了。
因為不那么做,自己就會死。
憑什么我就要去死,而不是你們去死?
我為離水盡心盡力,但是不意味著我就心甘情愿地成為離水的傀儡,成為離水的一條狗,生殺予奪,都被離水掌握在手中。
自己的命運,應該還是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想要殺我的人,我自然要殺了他們。
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可是為什么,做這些天經地義的事情,卻沒有人能理解呢?
離若水有些不解,難道自己就真的該乖乖地等死,等離赟殺了自己然后夸贊一下自己的孝順,等離浣殺了自己現自己并沒有野心然后為自己默哀,或者干脆就是慶祝剪除了一個惡人?
但是那個時候,自己已經死了。
對于死人來,這些都沒有意義。
任何事情,都是對活人才有意義,死人什么也不知道,也不需要那些無聊的意義。
所以離若水要做一個活人,而不是死人,哪怕是被千萬人詛咒痛罵的活人,也遠遠勝過一個被人懷念的死人。
事到如今,一切都是被逼做出的選擇,無奈而又辛酸,卻不會有后悔之意。
因為只有這樣做,他才活到了現在。
離若水悵然若失,神情有些呆滯。
大殿外突然響起了腳步聲,一個身影迅地走入了大殿之中,石玉寬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入了殿內,到離若水跟前,遲疑了片刻才道:“少主,離綾已經被擒獲,離緒被殺,離怒等四人被離綾所殺�!�
離若水皺了皺眉,才冷笑兩聲道:“離綾的修為能夠殺死離怒么?有離怒在,難道又會容忍離緒被殺而坐視不理嗎?既然他們都死了,又是誰擒回了離綾?”
離若水一口氣問了三個問題,讓石玉寬一時也有些答不上來,他倒不是沒有想到,只是面對一個盛氣凌人的淮山家的姐,他也無計可施。
石玉寬沉默了片刻,才答道:“是淮山家的嘯月渙姐將其擒獲帶回,她此刻在外等候少主的召見。”
離若水眉頭愈一擰,才自言自語道:“嘯月渙?她不是該在淮山受審嗎……”
離若水對嘯月渙的突然出現充滿了疑惑和不解,他與淮山和萬妖宮、清流澗等方面雖然已經聯系上了,但是除了必要的支援和合作之外,卻還不至于如此明目張膽地往來。
所以嘯月渙突然出手相助,還要拜訪自己,未免也太奇怪了一些。
離若水思索片刻,還是決定不能怠慢了嘯月渙,就算她已經失去了淮山的寵愛,但是她的哥哥嘯月煥卻依然還是淮山這一代的最受矚目的天才,若是出任了實權人物,也必然不會忘了嘯月渙。
若是此刻擺什么架子而得罪了嘯月渙,那便得不償失了。
離若水當即快步走出大殿,便在前廳見到了獨自坐在椅子上慢慢喝茶的嘯月渙。
在嘯月渙的左手邊站著一個披著深黑色羽毛大氅,帶著黑色圍簾斗笠的人,一縷縷黑氣在大氅之上彌散,似乎象征了極度的不祥。
在嘯月渙的右手邊,則站在有些狼狽的離綾,但是神色之中卻滿是不屈與恨意。
令離若水在意的是離綾的衣物已經不是離水的傳統衣衫,反而是淮山的銀白色月牙紋飾衣裙,似乎昭示了離綾已經投入了淮山。
一道返回的離甘和簡嬰二人則在嘯月渙對面坐著,沉默不語。
眾人見離若水出現,同時起身向離若水行禮,嘯月渙也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向離若水微微一揖,笑道:“恭喜離兄執掌離水了�!�
離若水溫和地一笑,還禮道:“姐笑了,離水自然還在我師娘的掌握之中�!�
“哼�!彪x綾冷哼了一聲,雙眼之中滿是怨毒。
“主人話,誰允許你話了。”嘯月渙呵斥一聲,頓時嚇得離綾一陣哆嗦,讓離若水皺了皺眉。
“不知道離綾師妹這……”離若水指了指離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嘯月渙笑了笑,才道:“我見這女子生得漂亮,實在不忍心她平白送了性命,便收她為奴,還請離兄給個面子�!�
離若水沉吟片刻,才道:“有什么話,我們到里面再�!�
雖然現在幾乎都知道離若水動叛亂與淮山有關系,但是淮山與清流澗與萬妖宮之間的那層關系卻還沒有戳穿,離若水自然也不愿意讓人知道,所以接下來的事情,自然還是要到無人的地方再。
離若水伸手做了延請之態,嘯月渙微微頭,跟在了離若水的身后,楚風與離綾相繼跟上,卻被離甘和簡嬰攔住,示意二人不得跟進。
嘯月渙皺了皺眉,冷哼一聲,才道:“離兄是怕我圖謀不軌么,如此心謹慎?”
離若水微微踟躕片刻,揮了揮手,示意二人放心,才繼續前進,走到把嘯月渙帶進了里間。
離若水示意嘯月渙入座,坐定才道:“不知道嘯月姐這次前來離水,是有什么事情?”
嘯月渙冷冷一笑,才道:“別的事情倒沒有,就是想殺你而已。”
場間,頓時殺意彌漫,劍拔弩張,隨時都要生一場大戰一般。
離若水“哈哈”一笑,雙手捏住了自己座椅的扶手,笑道:“不知道在下何處惹怒了嘯月姐,竟然讓嘯月姐想要殺我�!�
“你也知道,我其實是一個失勢的人,一權勢也沒有。所以,我很討厭那些仗勢欺人的人。然后,我是個女人,所以我很討厭男人,尤其是滿腦子齷齪勾當的男人。再者,我還是個主人,所以我很討厭欺侮我仆人的人。你管不好你的狗,我身為一個主人,又不好跟一條狗計較,那我自然就只有把這筆賬記在你的頭上了�!眹[月渙神色冷冽地道。
離若水微微一怔,旋即明白了嘯月渙是什么意思。他微微一笑,才道:“原來如此,我自然會吩咐下去,讓人注意收斂自己的行徑�!�
嘯月渙秀眉微微一挑,才道:“那自然是感謝不盡了。隨便一提,那幾條狗,都被我宰了,還請離兄不要見怪才是�!�
嘯月渙得很是淡然,卻讓離若水神色微微一變。
俗話打狗還要看主人,現在離水與淮山之間是合作關系,嘯月渙就這樣不動聲色地把自己的人殺了,還什么主人不好和狗計較,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離若水只是微微一怔便立即神色如常地笑道:“不過是幾條狗罷了,嘯月姐宰了便宰了,只要姐高興,再送幾條狗給姐宰也無妨�!�
嘯月渙冷哼一聲,才起身道:“那我要的事情已經做完了,我想在離水盤踞幾日,就煩請離兄幫我安排一下住宿的事情�!�
離若水了頭,送走了嘯月渙,才冷聲吩咐石玉寬道:“你趕去淮山,向他們打聽一下嘯月渙的事情,我總覺得嘯月渙……別有居心�!�
給讀者的話:
離若水是反派,但是我還是想把反派寫得像個人一樣…………他們有自己的痛苦,有自己的悲哀,有時候只是為了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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