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辛長舒成圣牽動了很多人的心思,沒有人愿意給乙辛長舒緩過一口氣的機會——乙辛長舒已然成圣,超脫于六界之外。
他已經不需要鬼國可能存在的那份力量或者機緣了,但是人們卻因此更為畏懼——因為乙辛長舒不需要那份機緣,他就可以選擇毀掉那份機緣。
他們并沒有因為乙辛長舒的成圣而少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反而是因此更多了幾分無法確定的因素。
所以他們必須趁著乙辛長舒重傷,實際戰斗力還在大帝可以應對的范疇之內聯手擊殺乙辛長舒——不然后患無窮。
有資格參與圍剿乙辛長舒的大帝都暫時放下了恩怨,循著在天地間傳遞的波動去往了那被鎖死的空間聯手絞殺乙辛長舒。
然而從某個時刻起,那在天地間傳遞的訊息倏然便斷絕了,而趕到那一片空間的大帝所看到的也只是一片殘破的虛空。
那一場大戰到底演化到了怎樣的地步,結局如何無人知曉,很多人期望著在自己之前參戰的那些大帝與乙辛長舒同歸于盡。
事情的發展似乎在滿足著眾多大帝的猜想,時間在不斷地流逝,乙辛長舒與那些大帝始終都不再被任何大帝所發現,就仿佛真的從世上徹底地消失了一般。
然而這樣的情景非但沒有讓任何大帝放下心來,反而愈發警戒起來。
沒有任何人親眼見到了乙辛長舒的死亡,那就意味著乙辛長舒可能已經死了,但是也有可能不曾死去,而是隱匿在某個陰暗的角落里,用陰影偽裝了自己,等候著合適的時機再出現在臺面之上。
如果真是那般的話,那對于誰都是威脅。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距離鬼國與人世的對接越來越接近,很多人都越來越坐立難安。
哪怕數日之前盤踞了陰山的眾多大帝極其門人幾乎盡數覆滅,但是這幾日之間新趕到陰山的大帝也絡繹不絕。
只是這一次,眾多的大帝都不再克制,戰斗,無休止的戰斗成為這幾日的主題。
仇怨,爭端,使得陰山以北的廢土之上的轟鳴幾乎不曾斷絕,大地也徹底變更了一副模樣。
但凡在陰山附近的大帝沒有人能夠避免這樣的宿命,而在陰山以南數千里外的楚風卻還在慢慢地養傷。
經過了幾日的調理,楚風的傷勢也已經好了四五成,畢竟現下他已經是大帝,療傷的速度自然快了不少。
而靈紅蘿雖然也是重傷,但是楚風稍微恢復了元氣之后兩次協助調理便使得靈紅蘿的傷勢基本痊愈,剩下的不過便是花費數日休養一下精神罷了。
“明天鬼國便該開啟了。”靈紅蘿趴在窗框上,百無聊賴地看著小鎮上的人群流動。
楚風聞言也微微一怔,旋即點了點頭,道:“是啊,所有的事情也許就都在明天這一天了。”
所有的事情,都將在這一天之內終結嗎?
那還真是一個極其艱巨的任務啊。
“師傅你說最后的贏家會是誰?”靈紅蘿小聲問道。
楚風沉默了片刻,而后搖頭道:“不好說,變數太多了。”
靈紅蘿微微笑了笑,轉過頭看向了楚風,眨著眼睛問道:“師傅,你說我能活下去嗎?”
“可以的。”楚風鄭重地點了點頭,萬分堅定地道,“你一定可以活下去,不管彥都無忌打算用你的身體干什么,我都會挫敗他,一定的。”
靈紅蘿的眉眼隨著笑容彎了起來,細細的月牙很是好看。
楚風看著靈紅蘿的笑顏也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微笑,很平和,也很寵溺。
“你們師徒這又干嘛呢,笑得這么高興。”沈瑕思推門而入,看著楚風和靈紅蘿無奈地翻了翻白眼,而后順手扔給了楚風一封信函,道,“有人讓我給你的,又是一個美人哦。”
楚風接過沈瑕思扔過來的信函,不由得皺了皺眉,因為信函上的氣息他并不是熟悉。
如果是他認識的人的話,那想必也是很久之前打過交道卻也不多的人。
楚風緩緩地運集了真氣渡入那信函之中,在信函表面保護住信函的氣息隨之一滯,而后仿佛認出了楚風的氣息一般瞬間便退散而開,使得那一封信函徹底地變成了普通的信件。
楚風將信件取出,一張白紙之上寫著幾個娟秀的文字:鎮外青山。
楚風微微皺了皺眉,看向了沈瑕思道:“這信函是什么人給你的?”
沈瑕思聳了聳肩,道:“不認識,我就出去逛逛,遇到一個女人,讓我把這封信交給你。”
“女人?”楚風眼簾微微低垂。
靈紅蘿又露出了促狹的笑容,神情頗是玩味。
“長什么模樣?”楚風問道。
“嘖嘖嘖,師傅原來就只在乎女孩子長什么樣的。”靈紅蘿強忍著笑意道。
楚風笑著白了靈紅蘿一眼,也不分辨什么,倒是靈紅蘿笑得愈發燦爛了起來。
這幾天靈紅蘿都是這副模樣,一直高高興興的,像是發生了什么天大的喜事一樣。
沈瑕思仔細地想了想,握著一道光芒在手,而后迅速地勾勒出了一張傾城絕世的容顏。
楚風看著那一張浮現在空中的面龐想了想,忽然一怔,有些訝異地說道:“冰之儀?怎么會是她?”
“冰之儀,那是誰?”沈瑕思見楚風那驚異的神情,不由得也有了幾分好奇。
“凝寒教真正的首徒,冰之祺的姐姐,當年在萬壑山中被一個大帝收去做了弟子,為什么會找到我……”楚風皺著眉頭道。
“那就要問你當年是不是對人家做了什么,讓人家念念不忘,又找上門來了。”沈瑕思有些嘲諷地說道。
楚風慢慢地搖了搖頭,道:“我還是得去走一遭,你們……”
“我們在這里等你吧,應該無礙。”沈瑕思擺手道。
楚風想了想,也點了點頭,此處距離陰山頗遠,而且此刻正值重要關頭,應該不會有大帝前來此地,而她們二人都是九階巔峰,自保也應該無礙。
盡管如此,楚風還是叮囑了二人萬事小心,又布了一道守護的陣法,才急匆匆地趕往鎮外的青山。
青山是一座不高而秀的小山,高不過兩三百丈的模樣,也不甚險峻,然而景致卻頗是秀麗,尤其是其四面皆有險峰,無論何時,四面都因為錯落的陰影而有不同的景致,招來了方圓頗多的游客。
只是時近黃昏,游客都在下山,只有楚風一人走在上山的途中,顯得有些突兀。
楚風其實很驚異冰之儀到底是怎么發現自己的,要知道,他從頭到尾始終不曾察覺到冰之儀的一丁點氣息,如果真的是冰之儀發現的自己,那就意味著冰之儀的修為比他更高深。
楚風登山了半山的涼亭,涼亭后是從山頂沖簌而下的瀑布所匯聚而成的水潭,潭面騰起朦朧的水霧,朦朧氤氳,很是可喜。
楚風看著那水面,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在那平靜的水波之中他終于察覺到了一絲異樣的氣息。
隨著他的神念鎖定那一縷氣息,潭中陡然發出一陣“嘩啦”的聲響,幾股水流相互交纏著向上涌出,匯聚成一個女子的模樣,而后水流順著那女子的曲線又重新流入了潭水之中,露出了其下那秀色的女子來。
那女子看起來二十歲左右,一襲冰藍色的衣裙與冰藍色的長發連成一體,身材傲人,胸脯飽滿高聳,腰肢纖細,雙腿修長而勻稱。
她的身姿綽約,容顏更是堪稱絕色,無論是高挺的鼻梁,還是布著幾分寒霜的藍色眼睛,掛著一抹霜白的睫毛,還是淡紅中有一絲白色的嘴唇,楚風都挑不出一絲毛病。
“你來了?”冰之儀踏著水面,踩著一圈圈漣漪來到了岸上,看著在岸邊的楚風問道,絲毫沒有見外的意思。
楚風點了點頭,而后根據冰之儀身上散發的氣息約略估計了冰之儀的修為,雖然已經進入大帝一段時間,但是修為還不算太深厚,不至于能夠完全對他隱匿氣息。
“別感知了,你忘了我本體是什么了嗎。”冰之儀仿佛看穿了楚風的心思,淡淡地說道。
楚風微微一怔,旋即終于回想了起來,冰之儀的本體是無根之泉,本就是虛無縹緲無法捕捉的東西,因此能夠隱匿氣息也并不奇怪。
楚風頓了頓,說道:“你怎么突然就回來了?”
冰之儀搖了搖頭,道:“哪里是突然。”
楚風沉默了片刻,眉頭微微一蹙,道:“原來你也是為鬼國而來的。”
冰之儀嘴角微微一挑,笑道:“是啊,我也是為鬼國來的。”
楚風瞑目,而后睜開了眼睛,萬分認真地道:“敵人,朋友?”
冰之儀愣了愣,旋即忍不住輕笑出聲,笑得楚風有些發憷,才頗有幾分調侃意味地道:“你以為你還有朋友?”
楚風點了點頭,很認真地道:“我當然還有朋友。”
“那你知不知道,你的行蹤是你的朋友透露給乙辛長舒的?”
冰之儀看著楚風,一字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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