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白雪和手中的白刃一樣清冷,耀眼。
敵眾我寡,徐風蔣遼只能各擋一面,把各自的后背留給對方。
沒有試探,沒有變招,一開始就是狠厲的砍殺!
冷風驟起間,殘雪微卷,刀光閃爍。
白日的街巷間甚至有些安靜,偶爾響起樸刀砍在身上的聲音,急促的呼吸聲,閃轉騰挪帶起的風聲,以及中招后痛苦的悶哼聲。
兇險,激烈的搏殺在沉悶中進行。
徐風蔣遼各自抵擋一面,將自己的后背讓給對方,寧愿自己挨上一刀也不放過一個將要越過自己的敵人。這是一種戰術,更是一種信任。
二人手中短刀上下翻飛,刀刀都是向要害部位招呼,脖頸,心臟,大腿,下襠。
不過片刻的時間,徐風蔣遼已經殺成血人,滿頭滿臉的鮮血在冷風中冒著熱氣,早已分不清是敵人的血還是自己的血。
六具尸體倒地后,黑衣死士暫停攻擊,調整方位,企圖縮小包圍。當殺到徐風蔣遼背靠背的時候,黑衣死士才能發揮出人多勢眾的最大優勢。
死士,就是死了也是一個士,黃家早已花了大價錢。戰死一人,全家老小有人撫養,這是大夏王朝江湖上的規矩。
只是喘息的功夫。猛烈的廝殺再次驟然而起。
為首的一個死士出劍角度刁鉆古怪,已經連續兩次挑中蔣遼的大腿。
蔣遼悶哼一聲,壓制住出血的疼痛,長臂揮出一個弧度,逼的黑衣人后退半步,沒等蔣遼收招,黑衣人再次潮水般殺回,蔣遼重新陷入圍攻。
徐風低頭躲過平削的長劍,身體順勢向前,短刀狠狠的劃開一名死士的小腹,側眼看見另一名死士即將越過自己的后背,徐風迅速就地一滾,以最簡潔的動作一刀揮出,死士的右腳在將要落地的瞬間,腳腕與身體分離,一聲慘呼摔倒在地,鮮血激射在殘雪之上,灑出一道紅線,分外刺眼。
急速慘烈的近身廝殺,徐風二人的力氣將要耗盡,各自往回退去,背部重重的靠在一起,快速的喘息著,鮮血順著刀尖滴落,打在腳下的雪地上。
徐風蔣遼二人的表現大大出乎黃俊才的意料。
幽冥島的日子不是白過的,將近一個月時間的陣法修補,二人對于修行,特別是天地間元氣流動的規律已經有了感性認識,感覺比起常人要靈敏的多,靈敏的感覺對于生死搏斗間的判斷至關重要。
這是徐風和蔣遼第一次殺人。第一次就遇上如此慘烈的對戰,使二人完全沒有時間思考,更沒有時間恐懼,斷肢殘雪紛飛之間,沒有什么比保命更加重要。
…………
百里之外的仙臺城,荊七正在院子里練劍。
一名少年隨從慌忙跑來,遞上一塊令牌,荊七只看了一眼,問道:“哪里!”
“中都,六尺巷。”
“通知鐵爺,我先行一步!”
一匹黑馬,載著黑衣勁裝的少年,如疾風一般飛奔在雪野之間。
少年身后背著一張大弓,箭壺裝滿箭矢,疾風飛雪中,一人一馬像一道冷厲的黑色閃電,迅猛的劃過雪原。少年猶顯速度不夠快,不時抽打著馬鞭。
灰眸禪師已經恢復過來,空洞無神的眼睛,緊緊盯著徐風蔣遼二人。徐風暗聲道:不要看他的眼睛。
被神念鎖死的感覺非常奇特,二人感覺體內的五臟六腑像要造反了一樣,煩躁不安,頭頂的泥丸宮內掀起一陣狂風,眼冒金星,血氣上行。
說話間禪杖再次揮動,因為血的緣故,地上的雪已經被染成了紅色,紅雪在地上激蕩,禪杖迎風一指,一條紅雪匯成的巨龍向徐風二人急速襲來!
蔣遼穩穩向前踏出一步,一手緊握刀柄,另一只手握住刀尖,猛然橫在胸前,仰頭向天,發出一聲震天狂嘯!
徐風想要阻攔,依然來不及了。
禪杖揮出的雪龍撞擊在橫刀之上,只是微微一滯,橫刀瞬間斷為數截,雪龍夾雜著狂暴的神念撞在蔣遼胸前,蔣遼雙腳在地上拖出兩道白塵,狠狠的摔在十幾丈遠的街道之上。
徐風心中禁不住一陣悲鳴,再也不顧生死,狀如瘋魔,眼中兇光噬人,短刀上下翻飛,周身血霧彌漫,一往無前的向灰眸禪師殺去。
一尺!二尺!
距離越近,黑衣死士的抵擋越堅決,徐風緊咬牙關,不顧身上刀劍相加,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剁下灰眸禪師的頭顱。
百米遠的窄巷圍墻上,平整的墻面詭異的凸起一個大包,緊接著一聲轟鳴,一匹黑馬撞翻圍墻,狂暴的砸在當街。
磚石飛崩間,一個黑衣少年凌空而起,人在空中搭弓射箭,箭矢去如流星,準確的貫穿一名死士的脖頸,飆出一蓬鮮血!
少年落在雪街之上,沒有片刻停留,一邊奔跑,一邊射箭。
黑衣死士受襲后,立刻展開防備。為了獲得不同的角度,少年以“之”字形奔跑,左手持弓,右手閃電般控弦,每一箭射出就有一名死士應聲倒下,例不虛發!
奔跑射箭的少年速度不但不減,反而越跑越快,腳下殘雪紛飛,百米遠的距離眨眼就到,少年棄弓抽刀,身體順勢斜斜一跪,手起刀落,一名死士應聲栽倒。
論實戰經驗,荊七比場間所有人都要豐富,刀頭舔血的生活練就了快速有效的殺戮。
幾個呼吸間,數名死士就葬在荊七手下,徐風壓力大減,殺到離灰眸禪師僅有一尺的距離。
灰衣老者布滿皺紋的臉上突然閃過一絲輕蔑的獰笑。
神念攻擊只是灰眸禪師諸多手段之一,灰修行已經到了金石中境,身體堅愈鋼石,豈是普通刀兵所能傷害。
禪師笑容還沒有落下,就感到后心一陣涼意,一道猶如實質的罡氣已經奔到近前!出手之人修為竟然不在自己之下!
灰眸禪師猛吸一口冷冽的空氣,調動全部修為想要抵擋這正面一擊,可是為時已經太晚。
噗的一聲輕響,猶如鼓槌不小心掉在鼓面上,那道罡氣砸散禪師臨時調集的神念,擊打在他的后背。
灰眸禪師硬生生擋這一擊,體內氣血翻騰,內傷盡出。剛要卷地而逃,只覺得前心一涼,一把短刀已經插入心臟!
徐風面無表情的用力一攪,灰眸禪師生機斷絕,頹然倒在地上,臉上仍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別讓那烏鴉跑了!”鐵石道長在十丈外喊道。
荊七反手摸出利箭,才發現弓已經扔了。
徐風早有準備,頭也沒抬,揚手射出飛鏢,已經到半空中的黑鴉應聲而落,在雪地上撲棱兩下,沒了動靜。
戰斗其實發生在極短的時間之內,黃俊才看著眼前的道人,知道自己不是對手,掉頭向另一邊跑去,那面是荊七和徐風。
荊七看向渾身淌血的徐風,徐風輕輕搖頭,意思是——我自己來。
黃俊才畢竟是出身富貴之家的大家公子,殺人也是假他人之手,那里見過今日這樣的慘烈場面,早已嚇得面無人色。
徐風持刀前揮,黃俊才用佩劍堪堪擋開,徐風順手從墻上拔下被禪杖擊飛的短刀,毫不猶豫一刀捅穿了黃俊才的胸膛。
衡水惡少,就此死去。
“為秋田幫兄弟報仇!”徐風對著荊七輕聲說道。
剩余的兩個死士見主子已死,自己回去也沒了活路,企圖想襲擊一旁的小影,被徐風荊七一刀一個剁翻在地。
一番慘烈的廝殺,就此結束。
徐風和荊七此時都沒有注意到,一個面容清俊的少年,白衣勝雪,非常完美的隱藏在灑滿白雪的墻頭。
在灰眸禪師出手的同時,白衣少年其實已經做好了出手的準備,只是沒有想到蔣遼這么勇猛,更沒有想到發瘋了的徐風如此狠厲。待到灰眸禪師受襲,鐵石道人現身,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時機,再出手偷襲不一定能成功,更有可能被追殺。
那伏在墻頭的少年,正是追蹤徐風多日的沈一郎。徐風蔣遼的感覺是對的,雪原上不光有黑鴉,更有一個修行者隱藏在雪地里。
在船上殺徐風不成,沈一郎擔心傳揚出去,威名受挫,想借此截殺的機會,撿個便宜,不料場間變成如此局面。
他也不惱,悄悄的隱下身子,消失在中都的大街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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