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作下那首詩開始,馮霽雯似乎便料準(zhǔn)了金溶月接下來會有怎樣的舉動。
“她心性如此,并不難猜。”
馮霽雯說道。
“起初我還不信亭之當(dāng)年之事是她暗中構(gòu)陷。”靳霖板正的面孔上帶著一絲冷意,“可得見她今日之態(tài),方知這世間人心之險惡,竟與年紀(jì)長幼沒有半點(diǎn)干連。”
不愧是金家教出來的好女兒。
“只是如今還拿不出證據(jù)來。”馮霽雯看向靳霖問道:“靳先生可見過劉大人了?”
伊江阿探聽來的消息,向來可信,但他的消息網(wǎng)也有著需要遵循的規(guī)則,故而這些與劉家非親非故的人是絕無可能會站到明面上作證的。
所以證據(jù),還是得自己找。
而對當(dāng)年之事了解最清楚的,無疑是劉家人。
不料靳霖想也不想便道:“見他們?nèi)绾危俊崩^而冷聲道:“當(dāng)年亭之出事,若非是他們不問青紅皂白便責(zé)罰怪罪于她,亭之興許也不會生出輕生的念頭來!”
彼時外面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已經(jīng)足夠可怕了,更遑論是家人的不信任。
那時亭之不過才十三歲的年紀(jì),哪里能承受得了這些!
想到這些,靳霖便氣得發(fā)抖。
他無子無女,唯將劉亭之視為己出,這些年來,每每想到她出事之時自己遠(yuǎn)在他鄉(xiāng),未及照看,便覺愧疚至極。
偏生出事之后,劉家似將此事當(dāng)作了忌諱不愿再提,他悲憤之下,又因徒弟離世而心灰意冷之下,離京一去數(shù)年未回。
時隔至今,再回到京中,不料卻遇到了似對當(dāng)年之事有所了解的馮霽雯。
忽如其來的線索,讓他重新起了為劉亭之洗脫不堪之名的念頭。
但劉家人,他卻是絕不想再見的。
馮霽雯聞言勸道:“想要證明劉小姐清白,必然要拿出有力的證據(jù)來。若單靠先生一人之力,只怕極難。”末了又道:“劉大人與劉夫人晚輩也曾見過數(shù)面,依晚輩拙見,劉家書香門第,對此事必然是忌諱的,當(dāng)年之舉只怕也是迫于無奈而為之——劉小姐過世,于他們而言定也是極難接受的。”
想來他們也不曾料到劉亭之會以這種剛烈決絕的方式來了結(jié)這一切。
靳霖聽罷馮霽雯所言,冷笑了一聲。
“你言下之意是讓我與劉家一同詳查當(dāng)年之事?”他諷刺地道:“他們只怕會認(rèn)定我在多管閑事!”
見他對劉家成見已深,馮霽雯也不多勸。
只是這廂剛在心里念了一句‘解鈴還須系鈴人’……
‘系鈴人’便真的來了。
“劉家公子前來求見靳先生。”
有家丁前來通傳道。
“不見。”靳霖想也不想便皺眉說道。
“先生——”馮霽雯語帶勸阻之意,繼而向那家丁問道:“劉公子可言明來意了?”
“劉公子道是奉了劉大人之命,特來請靳先生過府一敘。”
靳霖聞言眉頭皺得當(dāng)即更深了。
“我跟劉家人無話可說!”
“到底是舊識,先生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如此不問緣由相拒,恐怕會失了體面吧?”馮霽雯在一旁道。
“你少拿這套話來奉承我。”靳霖執(zhí)意道:“讓他回去吧——”
家丁唯有應(yīng)是。
“劉家既來請了先生,想必也并非如先生所言那般無情。”馮霽雯最后道:“晚輩無插手之意,只是若先生當(dāng)真想為劉小姐洗脫污名,還當(dāng)以大局為重。”
以大局為重?
靳霖聽得臉色微微一沉。
這不是明晃晃地在指責(zé)他任性嗎?
怎么現(xiàn)在的年輕人都這么目無尊長!
他做事情,難不成還要這些毛孩子來教?
“晚輩告辭。”
望著馮霽雯帶著丫鬟離去云淡風(fēng)輕的背影,靳霖直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
這場雪斷斷續(xù)續(xù)地下了兩日之久,直到第三日,才有雪停放晴的跡象。
今日是十一阿哥永瑆大婚的日子。
傅恒府內(nèi)外點(diǎn)綴的一團(tuán)喜氣,女兒拜別上轎之后,坐在正堂中的傅恒夫人拿帕子揩去了眼角的淚水,望著身側(cè)空蕩蕩的位置,不由輕嘆了一口氣。
女兒出嫁這樣的大事,六爺竟也沒能親眼見著。
為人臣子自然要以國事為重,可一想到傅恒如今兇險未卜的處境,心底難免還是倍覺不安。
這些時日以來她一面準(zhǔn)備著女兒出嫁事宜,一面打理著家中瑣事,表面看似與往日無異,可暗下卻是一夜好覺也不曾睡過。
日日焚香念經(jīng),只祈禱著傅恒能夠化險為夷,早日歸京。
屋頂上的積雪消融,雪水沿著廊檐往下滴答著,砸在廊下的青磚上,形成一片片小水洼。
同一日,香山別苑貼出了一張“致歉布告”。
布告之上,極詳細(xì)地羅列出了金溶月近年來所抄襲剽竊的詩詞文章之名,并綴明了原作名號。
整篇布告皆為袁枚先生親筆,其在布告之上表明自己教徒無方,枉為師表,亦無顏再以香山楓會之名廣聚天下有才之士前來,故從即日起,自愿請去操辦香山楓會的資格。
又于末了告誡天下學(xué)子“以德載文”,德在前,方為讀書之本。
“分明是金家小姐抹黑了袁先生的名聲,怎么到頭來還要讓袁先生站出來承擔(dān)啊?”
小茶聽完小野子打聽來的消息,瞪眼說道。
馮霽雯也在旁邊輕輕嘆了一口氣。
她早知道以袁先生的性子,必然不會置身事外。
小野子道:“奴才聽老太爺說,以后香山別苑再不會舉辦詩會了。”
“如此一來,袁先生心里怕是得空落一陣子了。”馮霽雯略有幾分歉疚之意。
坐在一旁的馮舒志卻道:“我看倒未必——昨日里袁先生來過,我聽他與祖父說待明年打春,便四處游歷一陣子去,日后也不會再操辦什么有的沒的詩會了,省得一旦真的辦起來了,想脫手都難。”
馮霽雯聽得眼角一抽。
一旦真的辦起來了,想‘脫手’都難?
她不禁想起了之前曾聽祖父提起過,起初的香山楓會不過是袁枚先生用來宴請好友的私人聚會而已,只是一來二去地,慕名前來之人便多了起來。
所以還真有可能是‘不一小心給辦大了’。
“太太。”
此時小仙自外面走了進(jìn)來,稟道:“有客人上門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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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第二更~(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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