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擦擦擦擦咚擦！”
樂聲在教學樓各處響起，宣告課間休息的到來。
回到講臺后面，張許瑤肅容站定，“下課！”
起立、再見、回禮流程挨個走完，她很快放松下來，把教學平板塞進肩包，轉身便要離開。
就在此時，教室里忽然響起喊聲：“老師，別忘了你的承諾！”
停步轉身，張許瑤笑著看向眾人，“老師當然不會忘，你們也要記得給老師點贊應援吶！”
“沒問題，我們都會pick你的！”
當日歷翻到“2月第33天”，新一年“233大會”如期而至。作為2站人氣p主，“瑤大王”再次受邀參加今年的盛會。
嚴格說來，3月并不適合舉辦這類大型活動，一則春節剛過觀眾的娛樂需求還為恢復，二則學校開學學生觀眾銳減，三來還有兩會和315打假晚會分流公眾關注。
“2站”當初只是隨意為之，后來“233大會”發展起來不好隨便改期，只好將錯就錯。當然，這個時間點也不是沒有好處，娛樂稀少，好產品更容易出頭；學生返校，口頭傳播效果增強；主流媒體無暇關注，于次文化而言同樣不是壞事。
今年的“233大會”被放到蜜蜂新總部那邊，毫不掩飾幫自家“新園”引流添人氣的企圖。雖然還未正式啟動，但已建成區域已經完成了綠化和水電路網接入，卻是不用擔心要在工地上面搞活動。唯一可慮的，卻是往來交通問題，外地p主可以直接入住附近酒店，張許瑤這樣的本地嘉賓卻只能天天趕場，也是有些小辛苦。
敲敲腕表，她笑著朝眾人擺擺手，“那就這樣，老師還要趕時間，咱們下周再見！”
告別這幫學生，她也不回辦公室，直接走進停車樓找到她的粉色小車，駛出校園徑直朝著入島大橋駛去。
晚高峰還沒到，提前下班的張老師輕松穿過大橋，然后折向北方經海底隧道駛入翔安地界，很快就進入名為“新園”的蜜蜂新總部。
停好自家汽車，張許瑤提著服裝袋上了新近啟用的擺渡車，很快就抵達傳說中的“大棚體育場”。
南國春早，方形大棚中間已是姹紫嫣紅開遍、荷葉田田如蓋，看著就讓人心曠神怡。連續穿過數個舞臺，張許瑤出示身份卡片進入活動板房搭建的后臺，很快就看到眾多熟人，其中就有許久不見的好朋友“貓貓”申雪妮。
暑假時張許瑤當了段時間傷號，貓貓特意推遲行程留下陪伴，卻是讓兩人的關系加深了不少。
過了個年，這姑娘的小圓臉貌似更圓了一些，要不是身為本體的圓眼鏡沒有改變，張許瑤差點兒認不出來。
大約是剛表演過的關系，貓貓身上穿著粉白小襖淺綠馬面裙繡花小白鞋，頭發也梳成可愛的雙丫髻插著小巧簪飾，儼然古風軟萌少女。
目光往下，在她左手上猛然頓住，張許瑤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你都這么圓了，怎么還吃啊？”
“吃！為什么不吃？”申雪妮低頭咬了一口紅肉，狠狠嚼了咽下，這才說道：“我只是臉比較圓，真要計較體重，某人貌似更重更需要減肥呢。”
“嘿！我只是身體密度高，”張許瑤放下表演服伸展雙臂，“看咱這腰身、這大長腿，一點兒也不胖！”
“確實，”申小妮隨意瞥了對方一眼，“正面一對a，背面不到40度，也就比平板好一點，還得多補補！”
“要死啦你？”怒瞪呵斥一番，張許瑤眼珠子一轉，“對了，你吃的是什么？”
“臘肉，三湘小臘肉。麻辣味，比辣條什么的更帶勁。來一包？”
接過對方遞來的小包裝臘肉，張老師隨手撕開咬了一口，含糊著說道：“嘿！我算是知道你的臉為什么那么圓了。整天吃這種食物，咬肌一定很發達。”
“咬肌發達有什么不好？平時吃干果啃零食方便省事，和人打架還能下口，多好？”
“動不動就下口咬人，真當你是貓啊？”
真空小包裝里面只有兩片臘肉，很快就被解決下肚。直到此時，張許瑤方才想起一事，“臘肉不能多吃，三湘那邊的尤其不能多吃，你還是悠著點兒。”
“不就是用病死豬做臘肉么？”申雪妮混不在意地撇撇嘴。
因為正好趕上號稱“史上最嚴”的新版《食品安全法》施行，臘肉案被辦成樣板上了新聞。即便時間過去兩年多，倆人都還留有印象，一經觸動立即想起。
抓起一只小袋撕開吃掉，她接著說道：“之前那些賣病死豬臘肉都被抓起來判了刑，短的2年、長的15年，就算將來從牢里面出來，也被終身禁止從事食品行業，我有什么好怕的？”
“那可不見得，關了肖老板，還有后來人，不能高估了資本家的底線。”
“嘿！”聽見這話，貓貓姑娘頓時樂了，“你自己也開公司也是資本家，還真是狠起來連自己也罵啊？”
“就是一皮包公司，除了牌子是自己的，其他都要靠外包，就算想要沒底線掉節操，也沒那么機會。”
張許瑤看著對方，“換成別的企業，情況可就不一樣了。”
“這個你倒是可以放心，”申雪妮再次遞來一包小臘肉，“這個是主辦方提供的加油包。佳境牌，這下你該放心了吧？”
“啊哼？”張老師微微有些驚訝，“佳境食品也開始做臘肉了？”
由不得她奇怪，實在是熏臘制品和腌漬食品是出了名的不健康食品，一方面這類食品大多含有微量亞硝酸鹽，可與食物蛋白質結合生成致癌物質亞硝酸胺；另一方面之類食品特產含有過量的鹽或者糖，而維生素卻大量損失。雖然正規制品吃了沒毒，但若是長時間大量食用，就會明顯增加罹患肥胖、高血壓、鼻咽癌、甲狀腺癌的患病幾率。
佳境食品向來以健康有益做標榜，自然沒有生產這些品類的意愿。
聽見她的疑問，申雪妮低頭找到外包裝袋遞過去，“看見沒？佳境食品榮譽奉獻，無煙臘肉。”
結果袋子看了看背面的配料表，張許瑤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呵，原來是假的臘肉。”
這東西說是臘肉，實際生產過程卻沒有傳統的鹽漬煙熏工藝，而是用特制的果木液體煙作為代替，嚴格說來應該算是臘味肉制品。
傳統熏臘工藝需要用煙熏制幾個月甚至幾年，現代工業辦法加大煙量和溫度以期提高生產效率，卻也帶來口感下降、污染增加的問題。為了解決這些問題，有人嘗試引入工業除塵裝置試圖達成無煙工藝，還有人索性對煙熏工藝下刀子，改熏烤為浸泡。使用富含天然芳香物質的果木干餾液噴霧浸泡肉品，可以產生類似煙熏的口感風味。
比之直接燒木頭煙熏，濃縮液體煙可以減少果木原料的運輸成本，更加利于工業生產。肉品無需高溫熏烤，也不容易產生致癌物質苯并芘。至于由此帶來的嚼勁下降、不耐儲藏、口感和風味不一致等問題，也能通過包裝調味等技術手段加以彌補。
“管它真的假的，”申雪妮笑得見眉不見眼，“只要好吃就行了！”
“也是，”張許瑤低頭掏出一小袋撕開吃掉，笑著說道：“細品還有荔枝清香，這批應該用的是荔枝木。”
“膩害！”貓貓對她伸出大拇指，“這你都能吃出來？”
“你不也知道么？”
申姑娘指了指旁邊的手機，“我是后來看視頻才知道的。”
配料表里只寫著果木液體煙，卻沒說是出自何種果木，不過這卻難不倒小貓姑娘。佳境食品很早就應用了產品溯源系統，手機掃描包裝上的二維碼，就能看到產品從進廠到出廠的整個生產過程，如果原料來自自家農牧場，還能進一步看到禾苗生長、小豬哼哼的畫面。
沿著生產流程一路上溯，申雪妮第一次看到荔枝樹的樣子，知道了這些果木煙的來歷。佳境在國內各地都有果園，他們把剪下來的廢枝拿去干餾凈化，做成荔枝木炭和液體煙，木炭賣給當地的深井燒鵝作坊、液體煙用來制作熏肉，卻是一點兒也不浪費。
說完自己的見聞，她又忍不住感嘆道：“佳境食品果然不差錢，視頻存檔居然長達18個月，相比之下那些30天就要覆蓋一遍的監控簡直弱爆了。”
“這個原因我倒是知道，”張許瑤再次取出一小包，邊撕邊說：“一般的視頻監控通常直接使用主流編碼方法，雖然也支持動態碼率，但還是不夠極致。佳食用的是專為靜態監控設計的編碼方案，自動忽略靜態背景、視頻碼率大幅降低，存儲開銷自然要小很多。而且這些都是保存在蜜蜂視頻的服務器上，他們有一整套專門的冷數據存儲系統，會定期把視頻存到光盤或者磁帶上，需要用時再調取。”
“光盤？還有磁帶？”貓貓瞪大一雙眼睛，“我沒聽錯吧？”
“確實是光盤和磁帶，但是比民用的要高級很多，”張許瑤點頭確認，“服務器磁盤價格偏貴，持續運轉也很費電。所以不常使用的數據一般會放到成本低、速度慢、可以離線的存儲設備上，比如物理磁帶庫和藍光存儲系統。這些東西有專門的遙控機械臂，能夠自動完成磁帶和光盤的放入取出、讀取搜索寫入操作，除了速度太慢，幾乎沒有缺點。”
“原來是這樣，”申雪妮點點頭，擺出一副受教表情。緊接著，她剛剛恢復的眼睛再次瞪大，手指空癟的外包裝袋，“你你你，吃完了？”
卻是兩人邊說邊吃，竟將袋子里剩余的小臘肉一掃而光。當然，因為近水樓臺的關系，大部分進了張許瑤的肚子。
丟掉所有塑料袋，抽出濕巾淡定擦嘴，后者言語里寫滿了坦然：“這東西脂肪含量太高，吃太多會發胖，我也是為你好。”
“你就不怕胖？”
“我等下要出節目蹦跶，正好補充一點兒能量。”
擺出一副“i服了yo”的表情，申雪妮好奇看向旁邊的衣服袋子，“這是你的服裝？”
“當然。等下，擦擦手！滿手紅油你沒發現么？”
不耐煩地擦了手，申雪妮拉開服裝袋，看到了內里的事物，卻是一件淺粉色，有銀色和藍色彩條裝飾的連體衣。另外還有白色亮面靴子以及特制眼鏡盒。
看到這些，她很快反應過來，“這個好像是你在bb機斗3里面穿的戰衣？”
“嗯哼，”張許瑤欣然點頭，“bb3里面也有2站一份，他們自然不會放過聯動推廣的機會。”
“你們那個比賽還成，不過老是打來打去，稍微有些單調。”
“格斗可不就是這樣，”張機師不屑撇嘴，“要說單調，跑步和游泳才更加單調。”
“沒錯，使用電視臺只會轉播最頂尖的跑步和游泳比賽，”把袋子還給對方，申雪妮好奇問道：“你這次是什么節目？機斗還是跳舞？”
“都有。”
聽見回答，申雪妮忍不住看向外面，“跳舞還好說，你們那個防彈戰斗艙呢？怎么沒見運過來？”
“沒過來，知道你們嫌棄比賽無聊，這次特地準備了專門的月球模式，模擬在月球表面戰斗，高延遲、低重力，打起來會很有趣。”
地月距離在36.3萬千米至40.5萬千米之間，真空光速是30萬千米每秒，再加上設備轉發處理帶來的時間消耗，地月通信通常有2秒左右的延遲。
為了幫即將上線的《火星日記》做宣傳，蜂視本想安排兩邊機器人去“火星”上打，后來發現地火通信延遲超過10分鐘，只得放棄計劃改到更近的“月球”。這樣的延遲既能給選手帶來阻撓，又不至于徹底破壞比賽，帶來嶄新看點又有科普意義，若是受到歡迎，將來還可以將八大行星打個遍。
“延遲好弄，軟件上設計一下就好了，重力怎么辦？好像月球的重力只有地球的六分之一？”
“這個簡單，”張許瑤手指體育場中心方向，“機器人掛上配重，就能模擬月球重力。”
“那水的阻力怎么辦？水池里的魚怎么辦？沒有了火花帶閃電，還是機器人格斗么？”
“所以這個方案被咔了，”張許瑤笑著歪頭，“這次是虛擬對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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