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豁然抬頭，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老人！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么！
一個父親，居然覺得自己的兒子死了好？
林天忍不住想要開口問，問為什么他要這么說！
可始終沒有那個勇氣！
因為……葉峰的死和他有很大的責任！
“葉峰！本來是一個好孩子，是我的錯，是我讓他出了門，去了那充滿誘惑的大都市！”
老人沒有理會林天震驚的目光，依舊看著窗外，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又是在告訴林天一些什么。
“在那里，他學到了一身的本事，而且開始懂得了貼補家用，我很開心，那個以前只會依偎在我懷里，小聲喊著爸爸的孩子長大了！”
“可直到有一天，當同村的人回來之后告訴我，看到他因為做賊被抓，而他學的本事卻是怎么去做賊，我很生氣，我勸他不要再繼續(xù)去做賊了！”
“可他是一個犟孩子，和我的脾氣一模一樣，認定了的事情就絕對不會回頭！”
知子莫若父，兒子和父親的性格相像，是很正常的事情。
更別說，葉峰生長在一個單親家庭。
和父親性格相像，完全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所以我把他趕出家門，并且和他斷絕關(guān)系！”
“我告訴他，這輩子都不要再回來，我葉忠衛(wèi)沒有他這個兒子！”
“除非有一天，他能夠想通了，不再做賊了，并且主動去自首，刑滿釋放！”
“那么我還是他的爹爹，我也可以等到他回來報恩的那一刻！”
老人似乎自言自語，似乎在發(fā)泄著這么多年來心中的痛苦！
好像已經(jīng)完全忘記了這里還有一個人。
“可是……”說到這里的時候，老人的聲音有些哽咽，只是臉色依舊平靜，好像他永遠都只有這么一副表情：“他死了！”
“死得不聲不響！”
“這樣也好！”老人繼續(xù)說著，沒有停下：“他做了那么多的孽，用死來補償，也是一件好事！”
“我的兒子可以沒有出息，也可以當農(nóng)民！”
“但我絕對不希望他是一個賊！”
“做賊賤三分！”
“我葉忠衛(wèi)的兒子，怎么能下賤？”
“他被我視為一生的恥辱，是我最大的敗筆！”
“現(xiàn)在他死了，我很難過，可也很慶幸，因為老天沒有讓他繼續(xù)作孽下去！”
“而是收走了他的性命，這是好事！”
“也是他命中注定的劫數(shù)！”
“凡事有因就有果，他做賊做的事情，或許就害得別人家破人亡，何其該死！”
老人一口氣說了很多話，仿佛是在宣泄這些年來對葉峰的氣憤和恨鐵不成鋼。
只是說完這些之后，坐在墻角的身影，看起來更加的蕭瑟了，好像黑夜中的一盞油燈，隨時可能會熄滅！
“啪嗒啪嗒……”老人拿起煙槍，倒入旱煙，繼續(xù)抽了起來，屋子里濃煙滾滾，將他的老臉徹底的遮蓋了起來，看不到任何的變化。
“可是，他是您的兒子！”林天不可置信的看著老人：“你怎會覺得他該死？！”
林天不明白，也不懂！
葉峰是他的親兒子，老人怎么能以這樣的語氣，說出這種本不應該從他嘴里說出來的話？
恥辱？！
葉峰的職業(yè)或許讓人不恥，可他死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卻讓所有人肅然起敬！
這樣的人，只能用英雄來形容，怎能說是恥辱？！
“我的兒子就應該是頂天立地的英雄，是鐵漢！”老人的聲音鏘鏘有力，不復之前的低沉和低沉：“可他卻做這種讓人不恥的事情！”
“所以他是我的恥辱！所以該死！”
“虎毒不食子啊！”林天心痛莫名，這一刻他突然知道葉峰為什么到死都不肯回來了！
葉峰很犟，他的父親同樣很犟！
兩個人都犟，都覺得自己認為的才是對的！
所以他們到死都沒能再見一面！
林天也終于知道，為什么葉峰當時能夠悍然面對死亡，卻為什么不愿意活著回來見他老父親最后一面！
因為……葉峰知道無法說服他的父親！
或許，只有死亡才能夠讓老人最后對他認可？
可惜……葉峰的猜想是錯的，老人不僅沒有改變想法，反而覺得他死得理所當然，是應該的！
“從葉峰走上這樣一條路的時候開始，他就已經(jīng)不再是我的兒子！”老人平靜的說著話，伴隨著濃煙滾滾，房間里煙味濃重：“他的死理所當然，天道有循環(huán)，種下什么樣的因，就結(jié)什么樣的果！”
“惡人自有惡人磨！”
老人是那般的平靜，好像所說的不是什么大事，平靜得讓人覺得心中發(fā)寒！
“你認為，我這樣的態(tài)度是對他的殘忍！”老人平視林天，正視著他：“可你不知道的是，我曾經(jīng)對他抱著多么大的希望！”
“希望有多大，那么失望就會有多大！”
“我這一生只信奉一個道理，什么樣的人做什么樣的事！”
“從葉峰走上這條路，并且屢教不改開始，他就已經(jīng)不再是我的兒子！”
“可峰哥臨死前做的事情，卻是真正的為國為民！”
林天不希望葉峰的父親這般的誤會他！
他想要改善葉峰在葉忠衛(wèi)心中的地位！
這樣一個為國捐軀的英雄，怎能被說成這樣一個一無是處，活著浪費空氣，死了浪費土地的人！
讓林天如何能夠不為葉峰爭辯？！
“您說峰哥作惡多端，不知道害得多少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可這些都只是您的臆想而已，他真的這么做過了嗎？您親眼所見了嗎？”
“我只知道，在峰哥生命的最后時刻，他選擇為國捐軀，而不是貪生怕死的選擇背叛國家，這樣的人，稱得上惡人？”
“如果連峰哥這樣的作風，都能夠被稱作惡人，那么我已經(jīng)想不出，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好人！”
林天情緒激動，對葉忠衛(wèi)這般的貶低葉峰，心中忿忿不平！
在他的眼中，葉峰是個英雄！
至少在生命彌留的那一刻，葉峰所表現(xiàn)出來的姿態(tài)，深深的震撼了他！
這樣的人，應當被銘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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