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

    趙清棠站了起來。她清澈的眼睛看著趙雪峰，臉上寫著擔憂。

    她知道那件事在爺爺心中深埋了很多年。已經成為了他的心魔，一直困擾著他，甚至失眠已經越來越嚴重了。

    這事要是公之于眾，以他的性格，怎么能受得了啊！

    看著孫女的擔憂，趙雪峰擺了擺手，“清棠，沒事兒。爺爺已經想通了。就像魯迅先生寫的那樣‘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敢于正視淋漓的鮮血。’如果這點事兒我都無法面對，我還有什么顏面被稱之為‘先生’？”

    ‘先生’是尊稱，達者為先，師者之意。

    “每個人一生中都會有無數道坎兒，在五年前，我就有一道坎兒邁不過去……”

    事情是這樣的，五年前的趙雪峰早就有了‘先生’之名。

    作為中醫第一人，上門來找他看病的人自然不在少數。每天都是人滿為患，那些人甚至比狗仔還厲害，蹲在家門口，就跟蹲點似的。

    回不了家，也回不了學校的趙雪峰，請了個假，帶著徐婉出去旅游了。

    旅游的地點叫做‘安康’山，是他們老兩口以前年輕時候，一起下鄉的地方。

    好不容易閑了下來，他們正好去哪兒看看。

    從飛機到汽車，最后一段是山路，他們兩就租了兩輛自行車，開始‘自駕游’。

    安康山其實就是個小山村，只有幾十戶人家在哪兒落戶。有公路，但是沒有醫院，就連小賣部、菜市場都沒有。想要買東西還得騎電動車或者摩托去買，或者等趕集的時候。

    趙雪峰老兩口玩了一天，晚上給了老鄉一些錢，就在他家住下了。

    可是半夜的時候，突然滿村子的燈都亮了起來，熱鬧非凡，也不知道發生什么事兒了。

    老兩口各人披了一件衣服也出去看了一眼，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有一個年輕的媽媽要臨盆了。

    可是村里根本就沒有什么醫療條件。至于穩婆……這種‘職業’早幾十年前，就因為不科學、危險性高而淘汰了。

    現在哪里還有女孩會接生孩子？

    所以都是讓那些年齡大、生孩子經驗多的婦女去幫忙。這么一召集，村子里能不燈火通明么？

    那些婦女生孩子都是去城里醫院生的，有醫生有設備。就直接接生，他們也不會啊……

    有人提建議，要不就學電視上，直接硬生。

    這也是實在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老趙一聽，哪里肯答應？學電視上那種生法兒，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當即，趙雪峰就沖入了人堆里。他喊了一句“我是醫生，我來接生！”

    頓時，慌張的局面有所穩定。

    按照趙雪峰的吩咐，大家會兒去燒熱水，隔壁幾家用隨手泡就好了。

    接著，找兩個心態比較穩定的婦女進到了產房中，準備接生。

    此時，毛巾、蠟燭、剪刀、熱水等等一切簡易的工具已經準備好了。

    趙雪峰一問才知道，這個女人是早產！妊娠才30周，這已經是比較早了。

    趙雪峰是中醫。在西醫進入華夏大地之后，穩婆都漸漸消失了，中醫怎么可能還會生孩子呢？

    沒有一點兒經驗的趙雪峰開始慌張了，但是他還是看過醫書的。

    按照古代醫術上的步驟，他先給產婦嘴里咬了一塊布。這是為了不讓產婦把自己的舌頭咬斷。

    古代的接生手法有很多，但無一不是簡單粗暴的。那種疼法兒不知道比現在生孩子要疼多少倍。

    用死去活來形容毫不夸張，那時候，女人生孩子還有一種說法，就是‘過鬼門’。就跟走一次鬼門關似的，是生是死只能聽天由命。

    在影視古裝劇中，經常有大夫問‘保大還是保小’這種情節。事實上，碰到這種危險的情況，是一個也保不住的！

    趙雪峰以前可沒有想過，自己也會有接生孩子的一天。

    而且還是一個早產兒。

    早產兒比正常的孩子還要難接生，更何況是在這樣的環境下。

    老趙開始慌了，他深呼吸著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可這個時候怎么能冷靜！

    趙雪峰一手抓著孕婦的手，在她耳旁喊著：“用力！”

    這是古代最常用的方法，叫做順產。當然，趙雪峰要做的，還要引羊水、剪臍帶、這些事兒。

    羊水混著血水滲了出來，嚴重影響了趙雪峰能夠觀察的情況，所以只能用熱水擦干。這個時候不能用冷水，因為冷水沒有消過毒，容易感染。

    眼見著產婦汗流浹背，趙雪峰連忙讓屋內的其他幾個女人用熱水給她擦身子。

    熱水能夠讓產婦覺得舒服很多，也有利于宮口擴張，讓孩子生下來。

    早產，在古代被認定為出軌，在宮廷內的妃子更是會被處死。就算不處死，恐怕也活不了。

    早產兒比起一般的孩子要輕，也要來的虛弱。

    努力許久，孩子沒有生下來，那個產婦已經累得虛脫了。這個時候趙雪峰更慌張了，他給產婦把了一次脈，發現產婦的脈搏極其虛弱。

    她……就快要活活疼死過去了。

    “救我孩子！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孩子！”產婦大聲的喊著，她的聲音幾乎是咆哮出來，在外面所有的人都能聽得見。也包括產婦的丈夫。

    趙雪峰臉色極其痛苦，他可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啊。

    “醫生！醫生！你看，小早是不是……死了……”在房中一個幫忙的婦人問道。

    趙雪峰低頭看去，只見產婦臉上全是汗珠，唇色發白，就連肚子都不會起伏了。

    趙雪峰大慌，他把了一下產婦的脈搏，摸了一下鼻息，整個人身心都跟著顫抖了起來：“死……死了……”

    這個噩耗很快就傳了出去，很快，外面孩子的父親已經喊了起來，“不顧一切代價，也要把孩子救出來！”

    能把孩子救出來，恐怕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現在能救孩子的唯一方法……剖腹產！

    歷經幸苦，終于，一個帶著血的孩子取了出來。

    只是……孩子也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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