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慶知第二天就知道了蔣昊博“遇刺”的事情,只不過他是從徐有志嘴里得到這個消息的。
這種事情,蔣昊博不可能也不會知會蘇慶知的,畢竟不是什么好事,況且也不什么大事。
蘇慶知給蔣昊博打了電話,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將遇到了這樣的事情,他這個老板打電話慰問一番還是很有必要的。
“蔣師兄,沒什么事吧?”
蘇慶知的語氣很平靜,既能讓員工聽出自己對他的關(guān)心,又保持著老板的兩分威嚴,沒有顯得過分親昵。
蔣昊博沒想過告訴蘇慶知,但也知道瞞不住他,便笑道:“虛驚一場,沒什么事的。”
兩人隨便聊了幾句,蘇慶知話鋒一轉(zhuǎn),問道:“蔣師兄,那個行兇者現(xiàn)在怎么樣了?”
蔣昊博搖搖頭,說道:“具體我也不太清楚,被公安局帶走了,反正沒有造成什么實質(zhì)性的傷害,我也不打算追究,法律該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吧。”
他對此倒是沒有什么心理負擔,劉全中是一個成年人,理所應(yīng)當為自己的魯莽沖動負責。
至于說他的行兇動機是因為兒子沉迷《傳奇》游戲而變得叛逆,并且耽誤了學業(yè)……
這就好比打仗死了人,反戰(zhàn)者把原罪歸咎在武器制造商身上,完全找錯了對象。
開發(fā)游戲本身就是為了消遣,豐富人們的業(yè)余生活,游戲開發(fā)商就好比是軍火制造商,武器可以殺人也能救人,游戲能帶給人消遣娛樂但也能使人沉迷,這就看運用他的人怎么把控了。
劉全中的兒子今年18歲,已經(jīng)具備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他可以對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
對于小劉而言,網(wǎng)游就相當于一個行走在大街上相貌誘人的妙齡少女,他見了后情不自禁,一時沖動做了違法犯罪的事情,這難道要怪那位少女長的太漂亮嗎?
顯然是不合適的。
因而蔣昊博對這件事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當下蘇慶知聽了蔣昊博的話,沉聲問道:“蔣師兄,我覺得這件事不能就這么算了。”
蔣昊博聽了,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你的意思是追究行兇者的責任?”
蘇慶知說:“不是追究責任,而是你親自去一趟公安局,幫忙求情,盡量別為難那位父親。”
“順便告訴那位父親,以后公司出錢請家教老師,為他兒子補習功課,并且會幫助他戒掉網(wǎng)癮,如果孩子明年高考分數(shù)過重點線,鋒趣網(wǎng)絡(luò)會承擔孩子四年的學費……”
蔣昊博聽得一臉懵逼,蘇慶知的話完全超出了他的預(yù)料,甚至可以說是顛覆了他的認知。
鋒趣網(wǎng)絡(luò)出錢出力,幫助沉溺于網(wǎng)游的學生戒掉網(wǎng)癮,請輔導老師為他補習功課,考上大學了還要承擔他的全部學費……
這是什么道理?
雖說這點錢不算什么,但公司為什么要這樣做呢?
這樣做,豈不是間接承認了《傳奇》游戲誤人子弟?
明明不是自己的責任,為什么要大包小包的往自己身上攬呢?
蔣昊博百思不得其解,站在鋒趣網(wǎng)絡(luò)的立場上來看,蘇慶知的這種做法,對公司百害而無一利。
他還沒有想明白,只聽蘇慶知又說道:“我知道未成年人玩?zhèn)髌娴牟辉谏贁?shù),你們研究一下,盡快開發(fā)出一套‘防沉迷系統(tǒng)’,利用技術(shù)手段對未成年人在線游戲時間予以限制。”
“比如說,玩家累計游戲時間超過8個小時,系統(tǒng)自動檢測為‘疲勞’游戲時間,這個時候減少玩家的游戲收益,以此迫使玩家下線休息。”
“另外,開發(fā)實名認證功能,玩家注冊游戲,必須登記身份證信息,否則不能登陸游戲,以此來保護未成年人……我知道要實現(xiàn)這個很困難,所以不要求大家一步做到位,但我們一定要試著去推廣去做,一定要規(guī)范自身的行為,負責任有擔當,為行業(yè)樹立表率。”
蘇慶知的話音落地,蔣昊博震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剛才他說的那些措施,一旦付諸實行,將會對鋒趣網(wǎng)絡(luò)造成巨大的傷害,極有可能損失很大一部分游戲玩家……
“老蘇,我不明白為什么要這么做?國內(nèi)的網(wǎng)游公司又不止鋒趣一家,別家都沒有實名認證沒有做游戲防沉迷系統(tǒng),咱們這樣做的話,不是把用戶推向競爭對手嗎?”
蔣昊博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蘇慶知反問道:“蔣師兄,拋開經(jīng)濟因素,我們做游戲的社會意義是什么?”
蔣昊博愣了一下,想了片刻,說道:“作為一個游戲人,我的志向是有一天能做出傳遞愛傳遞幸福的游戲。我相信,愛和幸福是比簡單的快樂更高的情感滿足。”
蘇慶知點點頭,說道:“蔣師兄的這個想法是正確的,游戲并不是洪水猛獸,不是鴉片毒品,沒有天然的原罪,但如果我們在保護未成年人上缺乏擔當,就罪不可赦了。”
“誠如剛才蔣師兄所說,如果不能解決游戲的道德瓶頸,那種虛無縹緲的所謂幸福,所謂快樂,所謂情感滿足,就會變得一文不值,甚至令人作嘔。”
蘇慶知這話說的相當嚴厲,蔣昊博也沉默起來,聆聽老板的“訓話”。
“即便我們的游戲在法律上沒有任何問題,但是在國家規(guī)定之外還應(yīng)有企業(yè)社會責任,未成年人本身就缺乏自制力,家長也不可能整天盯著孩子,所以我們應(yīng)該謹小慎微地考慮到這種問題,而不是利用人性的弱點去獲取經(jīng)濟利益。”
“一家企業(yè),一種游戲,如果只想著賺錢,身上沒有責任和道德的血液,不去謹小慎微地衡量可能的社會影響,注定是跛足的,注定走不遠。”
掛斷蘇慶知的電話,蔣昊博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自己真的做錯了嗎?
沒有!
從公司成立到運營再到各項管理,他把自己的一切行為都限制在法律規(guī)定的框架內(nèi),從未逾越雷池半步,他自認為是一個守法守紀的好公民。
但自己沒有做錯嗎?
正如蘇慶知所言,法律之外,還有社會責任,還有道德約束,自己做的事情合乎法但卻悖于情……
蔣昊博沉思良久,最后深深的吐了一口濁氣,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說道:“盡快安排一下,明天我要去公安局見那位要殺我全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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