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客氏給他下了一碗長壽面,一碗面只有一根面條,面條里面加了雞蛋和菜汁,面湯是熬了一夜的母雞湯,味道極好,朱由校吃得汗都快出來了?褪显谝慌圆煌5貏袼c吃,但她臉上露出的笑容暴露了她內(nèi)心的得意與滿足,平時御膳房做的飯食小殿下可沒吃得這么香喲。
朱由校放下筷子,她連忙接過旁邊宮女托盤上的熱毛巾,仔細地給他擦臉:“哥兒吃了長壽面,百歲才是一小段,我們哥兒福壽綿長,百子千孫!”朱由校一笑:“借奶娘吉言,奶娘你做的長壽面太好吃了!”客氏笑得眉不見眼:“哥兒以后每次生辰都給做長壽面,到哥兒一百歲時還做!
吃過早飯,準(zhǔn)備先走一走消消食,李進忠又送來了一封信。信是徐光啟寫的,上次朱由校要他問的事有眉目了。他首先問了他在北京的傳教士朋友,但這個朋友不是很清楚,所以由這個朋友向澳門去信來轉(zhuǎn)問,正好今年六月有一批二十多個傳教士從歐洲來到澳門,其中有兩人正好精通遠望之鏡制造,兩人精通大炮冶煉之術(shù),鐘表匠倒是沒有找到,不過應(yīng)該可以從西方請來。至于造幣機,有人知道其存在,但沒有相應(yīng)的圖紙,所以沒法制造,不過已經(jīng)答應(yīng)傳信回歐洲詢問圖紙和制造工匠,等下次來大明就會一并帶來。
這份生日禮物雖然在他心里不會比荷包和長壽面更重要,但對于朱由校想要改變這個世界的理想來說,實在是太及時了。他太感激徐光啟了,他知道徐光啟現(xiàn)在迫切需要火器練兵,雖然兵仗局中有大量的火繩槍甚至燧發(fā)火銃,但自己卻沒有辦法送給他。他在兵仗局搞搞武器改進沒人會管他,只當(dāng)是小孩子好玩罷了,但如果想取出武器送給別人,那就是大事件了,從他的皇帝爺爺?shù)教影职值礁魑淮蟪级紩䥺柫耍骸盃栆庥螢椋俊彼运荒茉谛睦飳π旃鈫⒄f聲抱歉,當(dāng)然,其實他對徐光啟作為一個科學(xué)家是否能練出一支強兵來,是持懷疑態(tài)度的,在他想來,徐光啟這樣的人只怕是有點唯武器論的。而憑現(xiàn)在這個年代的技術(shù)水平,火器對冷兵器并不具有絕對優(yōu)勢。
萬歷四十八年正月初一,晴。
這是朱由校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新年。明朝宮中的新年很熱鬧,自年前臘月廿四祭灶之后,大家就開始穿葫蘆景補子和蟒衣,各宮都蒸上好吃的點心,把肉食做一些初加工,以便在后面的日子專心地吃,玩。昨天晚上,大家就開始互相拜祝,叫做“辭舊歲”,門旁掛上桃符板、將軍炭,貼門神,室內(nèi)懸掛福神、鬼判、鐘馗等畫。床上懸掛金銀八寶、西番經(jīng)輪。櫓楹插芝麻稈,院中焚柏枝柴,稱為“焴歲”。
大家都頭戴用烏金紙裁成,畫上各種顏色的“鬧蛾”,或用草蟲、蝴蝶簪于頭,以應(yīng)節(jié)日之景,有些則戴小葫蘆,如豌豆一般大小。媞媞就戴了一個蝴蝶鬧蛾,她強迫朱由檢戴了一個象毛毛蟲的鬧蛾,并不停地取笑他,朱由檢只能無可奈何地笑,也不摘下來。
五更時,朱由校和朱由檢一起焚香放紙炮,媞媞躲在門后,探出頭來看。放完炮后,朱由校將門栓在院子地上拋擲三次,稱為“跌干金”。大家喝椒柏酒,酒有點苦而且辣,取吉祥之意。然后大家一起吃扁食,就是現(xiàn)在的餃子,客氏在包的時候在扁食里偷偷包上三個銀錢,據(jù)說吃到的就會一年都吉祥好運。她偷偷告訴了朱由校包有銀錢的扁食的特征,于是在分扁食時,朱由校把這三個扁食分別夾給了朱由檢,媞媞和客氏?褪喜桓抑苯影炎约旱慕o朱由校,又擔(dān)心他得不到好運,這時,媞媞吃到了有銀錢的扁食,高興地大叫,并向朱由檢炫耀,不想接著朱由檢也吃到了。朱由校吃完了也沒吃到,媞媞要把自己的銀錢給哥哥,朱由校說:“弟弟妹妹都有好運了,哥哥當(dāng)然也會有呀。”客氏這時才吃到有銀錢的扁食,朱由校道:“奶娘這一年吉祥好運,要做大官了呀!”客氏聽他胡說,臉上笑著,心里卻還是擔(dān)心,早知道這樣,就自己分扁食就好了。
吃了扁食,大家又開始互相拜祝,和昨晚的不同,稱為“賀新年”。當(dāng)朱由檢和媞媞祝賀哥哥新年如意吉祥時,朱由校掏出了兩個紅包遞給弟弟妹妹,紅包是紅布做的,里面是一個銀錢,和包在扁食里的一樣,是銀作局專門為皇家制造的銀幣。媞媞興奮不已,朱由檢則是面色平靜地收下然后向哥哥致謝。一般的壓歲錢這時都是用紅繩子串著的,而且一般也都是長輩給晚輩的,少有年齡相近的哥哥給弟妹的,所以他就變了一個方式,用紅布包著給他們。他又掏出一個紅包遞給客氏道:“壓住歲數(shù),奶娘就會長壽了。”客氏笑著收下了。
然后三兄妹一起去給父親母親賀新年,父親賞給三個人每人一串銀錢,每串五枚銀幣,李選侍也給了同樣的壓歲錢。然后父親帶著他們?nèi)ソo皇帝和皇后賀新年,皇帝爺爺賜了每人一串銀錢,就讓他們?nèi)セ屎竽抢铩?br />
皇后身體一直不大好,她只生了一個公主,平日對太子朱常洛極好,可以說朱常洛能坐穩(wěn)太子之位與她是有極大的關(guān)系的。所以他們在皇后這里受到了熱烈的歡迎,皇后賞給三個孩子也是一人一串銀錢,但朱由校的是十六個銀幣,朱由檢和朱徽媞是十個銀幣,是按他們的年齡來的,一歲一個。宮女端出許多點心,看得媞媞兩眼發(fā)光,皇后吩咐他們慢慢吃,就和朱常洛到一邊去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皇后讓朱由校過去,原來皇帝準(zhǔn)備給他找個老師,皇后問朱常洛有什么要求,朱常洛無可無不可,表示一定會聽皇帝老子的,于是皇后就親自問朱由校想要個什么樣的師傅,其實本來這事不應(yīng)該問他的,不過皇后疼愛這個長孫,就想先問個情況,然后根據(jù)他的意愿來向皇帝提要求。朱由校想這倒是個機會,正好徐光啟練兵不順利,于是道:“孩兒聞聽少詹事曾為翰林院庶吉士,想來學(xué)問應(yīng)是極好的。”皇后看向朱常洛,朱常洛道:“少詹事兼河南道御史徐光啟,現(xiàn)在通州練兵。”皇后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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