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啟示意得到準許后問道：“顏都督，此地畝產(chǎn)幾何？”
顏思齊想了想道：“當?shù)厮緲O少，周同金說是有阿伊努人從日本帶來的，畝產(chǎn)為一石半左右。至于小麥，大概是一石。”
徐光啟有些遺憾地說道：“可惜比我們這里產(chǎn)量要低一些。”
顏思齊道：“周同金說，因為奴爾干城氣候寒冷，難免受到霜凍的侵襲，而且有時候水會顯得過多，所以產(chǎn)量有些低。”
徐光啟道：“雖然產(chǎn)量比我們這里的水澆地有些低，但既然沒有人認識到它們的價值，那么我們?nèi)ラ_荒墾地也是好事，總比沒有要強吧。臣認為可以收回奴爾干城，這樣其周圍的大量土地將歸我大明所有，我們可以安排更多人移民。”
畢自嚴道：“徐閣老，雖然這里也可以有產(chǎn)出，但現(xiàn)在我們國內(nèi)北方的土地已經(jīng)不緊張了，甚至還有一些荒地沒有開墾出來。而南方人即使是想移民，也不會有人愿意到這天寒地凍的奴爾干城，這樣我們占據(jù)奴爾干城又有什么意義呢？”
他管著戶部，土地和糧食情況他很清楚。大明的北方現(xiàn)在有大量的人移民到遼東，陜西，山西，河南和北直隸的人窮怕了，聽說朝廷的移民優(yōu)惠政策以后，在各地州府官員的慫恿下，有三成多的人選擇了移民到遼東。而農(nóng)業(yè)部的耕者有其田運動在錦衣衛(wèi)和東廠的幫助下開展得如火如荼，這使得這四省一京的土地兼并情況大為好轉(zhuǎn)。
就以現(xiàn)在北方四省一京的情況來看，大明北方已經(jīng)基本上能實現(xiàn)糧食的自給自足了。之所以只說是基本上，是因為現(xiàn)在南方還會每年運輸大約一百萬石漕糧到京城。
要知道，萬歷年間，每年運到京通二倉的漕糧平均為兩百多萬石，這根本不能滿足京城和北邊的需要，北邊倉儲年年告急，要不是用開中法吸引大量商人運糧到北邊，早就造成了大的饑荒。而現(xiàn)在每年一百萬石漕糧運到京城，京通二倉的儲存量卻年年增加。如果將陜西的馬鈴薯的倉儲也算上的話，北方根本不需要南方的供應便能解決糧食問題。
徐光啟笑道：“畢閣老，我大明現(xiàn)在糧食供應情況較好，但也只能保證一年半的糧食供應，離陛下所說的三年所需還遠得很。而且上次閣老不是說過這幾年人口增長加快了嗎？這人口增加會越來越快，這些新增加的人總要吃飯吧，現(xiàn)在多占一塊地方就可以為將來的糧食供應打下堅實的基礎。”
畢自嚴點頭道：“這個倒是不錯，我查過戶部情況，用的是京師保定府的數(shù)據(jù)，天啟元年保定府出生人數(shù)減去死亡人數(shù)，最后是增加了五千兩百十三人，到了天啟四年，這個數(shù)字已經(jīng)變成了兩萬六千兩百二十一人，增長了五倍有余。大明一百五十三府，保定府人口居乎其中上，那么一年我大明可以增加兩百多萬人到三百萬人，這確實是個大問題。但我們不是還有大量荒地可以開墾嗎？”
徐光啟道：“是呀，我們還有荒地可以開墾，但是這荒地開一塊就少一塊，總有開墾完的時候。再說這幾年北地愈冷，南方也有這趨勢，如果某一年突然遭遇大災，那時的糧食儲備情況就非常重要了。”
畢自嚴道：“陛下，臣被徐閣老說服，也覺得應該收回奴爾干城。”
葉向高看著徐光啟和畢自嚴一唱一和，看起來是畢自嚴詰難徐光啟，實際上卻是先將問題提出來，好堵住后面人的嘴。
但他還是覺得這事不劃算。他先對方從哲使了個眼色，然后示意孫傳庭后說道：“陛下，老臣覺得，這奴爾干城產(chǎn)量太低，就算是占了下來，我們也不必現(xiàn)在就開始大規(guī)模地栽種，因為劃不來呀，不如等以后人口多了再說吧。”
方從哲道：“陛下，既然現(xiàn)在耕種所獲甚少，那么占領此地便有些得不償失，不如先扔在那里，讓周同金先撐著，等以后再說。”
他們倆人的意思很簡單，現(xiàn)在一來沒有足夠的移民愿意跑去奴爾干城，二來收獲太少，實在是不值得為此地大費力氣，不如先擱置起來，以后再說。
這樣一來，文官中就有了兩派意見，徐光啟和畢自嚴是支持收回奴爾干城的，而方從哲和葉向高是反對為此而大動干戈的，其他人的意向并不明朗。
這時朱由校咳嗽一聲，孫傳庭忙道：“陛下有訓示。”
朱由校道：“朕剛才聽諸位臣工討論時，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就在南美洲有一個叫秘魯?shù)牡胤剑麄儼l(fā)明了一種叫作培高田地的種植方法，在山地中種植植物，可以收到原來三倍以上的產(chǎn)量。剛才顏卿說到奴爾干城周圍的情況時，朕覺得可以試試。”
楊漣道：“陛下，三倍以上的產(chǎn)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們農(nóng)業(yè)部推廣積肥方法，改善水利設施，選用良種，都最多只能增加畝產(chǎn)三成多，有些地方只有一成。您說的這種方法如果有用，那天下無饑也。”
徐光啟大汗，這下皇帝牛皮吹過頭了，三倍產(chǎn)量，只要是有正常思維能力的人都不會相信。他連忙說道：“陛下，是不是增加三成產(chǎn)量，而不是三倍產(chǎn)量。”
朱由校看著楊漣那略帶鄙視而明顯不信的樣子，心里仔細回憶自己看過的那本書，好象是叫《全球通史》，里面是說的三千多年前秘魯山地農(nóng)民的培高田地法，確實是能夠增加三倍產(chǎn)量呀。
他對徐光啟遞過來的臺階視而不見，咬咬牙道：“就是三倍產(chǎn)量，不是三成。方法是這樣的：在平地里挖出溝渠，將其中的泥土堆積在旁邊，形成大約兩步多寬，長度不限的田塊，田塊要比溝渠深三尺。溝渠中放水深約兩尺多，里面可以養(yǎng)魚，也可以容納牲口的糞尿等物，這種方法一定有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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