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凡有些怔住。

    也有些意外。

    之前他的確認為歸墟的入口在這邊，也發現了某些微弱的特殊空間波動，然而此時的情況卻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與想像，因為這種情況一點也不像空間通道開啟的樣子。

    但是隨著這道巨大深淵的出現，那絲微弱的空間波動也消失不見了。

    寬達十里的深淵，四面海水蜂擁而至，浩如煙海，如飛瀑落下，形成了一道極為奇特的景觀，置身其中，仿佛是到了世界盡頭一般。

    這種感覺很難用語言形容，便是世界上最大，最為壯觀，位于南部非洲，被譽為世界七大自然景觀之一的維多利亞瀑布，與之相比也不過如此而已。

    十里深淵就像是一只饑餓的恐怖巨獸，張開大嘴轉瞬就吞噬了無量海水，附近許多船只和飛機殘骸順著水流被裹挾著全部落入了深淵底，眨眼消失不見。

    那四只鯨魚和僅剩下半條命的巨蟒在深淵形成的第一個瞬間就掉了下去，被深淵吞沒，雷陰真君和峨眉老祖也沒能幸免，被深淵下一股莫名出現的無窮吸力生生吸了下去，半天都沒見冒出頭來，應該是被吸到下面不知哪個地方去了。

    楊凡也感受到了這股巨大的宛如能吞天噬地的無窮吸力，稍作抵抗之后，他突然就放棄了一切反抗，縱身直接躍入了無底深淵中。

    他到要看看這下邊究竟有什么古怪。

    楊凡縱身一跳，落入深淵之中，很快就看不到影子了，立穩身體再出現的時候是在一處非常奇特的地方。

    這個地方殊為奇特，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四顧茫茫，宛如混沌虛空，而在外面，則是滔滔不絕的海水，萬流入匯，流到了不知道幾千里之外去了。

    雷陰真君和峨眉老祖也落到了此地，見到此等景象，莫不驚訝莫名。

    雷陰真君和峨眉老祖都是修道者，特別是峨眉老祖，修道的同時博覽群書，見到這種景象立刻想起了曾經閱覽過的一部書籍：東晉葛洪的《神仙傳》若士篇，似乎就提到過這種情況。

    《神仙傳》卷一。

    若士篇。

    若士者，古之神仙也，莫知其姓名。燕人盧敖，秦時游于北海，經于太陰，入于玄關，至于蒙谷之山，而見若士焉。其為人也，深目而玄準，鳶肩而脩頸，豐上而殺下，欣欣然方迎風軒輊而舞。顧見盧敖，因遁逃于碑下，盧敖仰而視之，方踡龜殼而食蟹蛤。盧敖乃與之語曰：“惟以敖為背群離黨，窮觀**之外，幼而好游，長而不渝，周行四極。推此陰之為闕，今卒覩夫子于此，殆可與敖為友乎？”若士儼然而笑曰：“嘻，子中州之民，不宜遠而至此，猶光乎日月，而載乎列星，比夫不名之地猶突奧也。我昔南游乎洞濔之野，北息乎沉默之鄉，西窮乎窈冥之室，東貫乎澒洞之光。其下無地，其上無天。視焉無見，聽焉無聞。其外尤有潑潑之汜，其行一舉而千萬里，吾尤未之能也。今子游始至于此，乃云窮觀，豈不陋哉？然子處矣，吾與汗漫于九垓之上，不可以久住。”乃舉臂竦身，遂入云中。盧敖仰而視之，弗見，乃止，愴恨若有喪者也，曰：“吾比夫子也，尤鴻鵠之與壤蟲也。終日而行，不離咫尺，自以為遠，不亦謬也。悲哉。”

    翻譯過來就是：

    若士是古時的神仙，沒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名字。燕人盧敖在秦朝的時候游覽過北海，途徑太陰，進入玄關，到達了蒙古山，就在這里看到了若士。

    若士有著深邃的眼睛，高高的鼻子，兩肩上聳，像鴟鳥棲止時的樣子，修長的脖子，額頭寬，臉頰瘦削，滿面春風，氣宇軒昂地迎著風跳舞。

    若士回頭看見盧敖，立刻跑到了碑石之下，盧敖抬頭去看，發現若士身體像烏龜一樣蜷起來，正在吃蟹蛤。

    于是盧敖跟若士說，“天下間只有我廬敖獨來獨往，不愿和人群打交道，我對天地間一切事物都看遍了。我從小就喜好游歷，長時間這個志向都沒有改變。我遍訪了各地，終于在這里見到了你，你是否愿意與我交個朋友呢?”

    若士認真地聽盧敖講話，然后笑著說，“你這個中州人，不應該走那么遠到這里來，就像那么多星星加起來也沒有太陽月亮明亮！我從前也曾游歷過四方，往南我到過洞沵之野，那里有許多巖洞，里面全是清澈的泉水；向北我曾在沉默之鄉歇息過，那里荒無人煙，四周一片寂靜；西面我到過窈冥之室，那里幽暗而深遠，妙趣無窮；說到東面，我曾穿越過彌漫無際的澒洞，洞中射出的光束連綿不斷。”

    “我還去過一個地方，那里既沒有大地，也沒有天空，什么都看不見，什么都聽不見，外面是滔滔不絕的江水，一流就到了千萬里之外，我還達不到這樣的能力。現在你才到達了這里就說自己已經看遍了一切，這不是孤陋寡聞嗎？但畢竟你是凡人，也只能這樣了，我和汗漫約定在九天之上見面，不能在這里久待。”

    于是若士舉起手臂，騰身而起，消失在云層之中。

    盧敖抬起頭看著若士，直到看不到了才低下頭，臉色難看得就像家里有死者一樣，自言自語道，“我和夫子相比，就像翱翔在天空的天鵝和土里面的蟲子一樣。整天游歷，卻不過就是很短的行程，自己以為已經走了很遠了，實在太可笑了，實在太可悲了！”

    看看若士說的最后一段話，他還去過一個地方，那里既沒有大地，也沒有天空，什么都看不見，也什么都聽不見，外面是滔滔不絕的江水，一流就到了千萬里之外，是不是很像他們三人遇到的情況？

    峨眉老祖解釋了一下，雷陰真君恍然大悟似的點點頭，像是也記起了《神仙傳》中的這段記述。

    楊凡只是稍微表示了一下興趣就懶得去理會了，不管葛洪《神仙傳》記載的這些神仙事跡是否屬實，對于他來說都毫無作用。

    自從清楚了南極長生大帝的底細后楊凡就對華夏這些所謂的神仙失去了興趣，便是傳說中的天庭，據他推測其實也不過如此，以他的眼光，哪里又會真正看在眼里。

    再者說了，華夏自古以來本就盛行修道，有強大的修道者來過這里被記述下來其實一點都不意外的。

    楊凡對峨眉老祖所說的一點都不感興趣，反而對這片奇特的空間極為好奇，這片空間的確古怪，不像是小世界，也不是什么洞天福地，因為里面根本就什么都沒有，沒有天空，沒有大地，更不要說山川河流和日月星辰了。

    但是奇怪的是，這片空間卻很廣袤，且似乎根本就沒有盡頭的樣子，楊凡和雷陰真君峨眉老祖飛遁了半天都沒有看到邊界，無論從上下左右還是前后四周，都是如此。

    便是海水的源頭，到了這里似乎也再找不到了，就像是它們全都是來自虛無一般。

    數日后，峨眉老祖終于厭煩了在里邊無頭蒼蠅亂竄的日子，沖雷陰真君不滿道：“雷陰真君，這里就是你說的歸墟？陰仙人的真仙洞府呢？”

    峨眉老祖的語氣非常不客氣，臉上的焦躁也同樣顯而易見。

    雷陰真君訕訕的笑了笑：“這里應該就是歸墟了，霍真君別急，再找找看就是了。”

    從之前的環境來看，這里與傳說中歸墟的描述確實很相似，萬流交匯，不是歸墟是什么？至于陰長生的仙府，這個他就真沒辦法了，因為他也不知道。

    雷陰真君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陰長生的仙府所在，峨眉老祖腹中一涌，只覺火氣快壓抑不住了，強按住怒氣道：“你什么都不知道，那還來？現在怎么辦？難道被困死在這里！”

    峨眉老祖眉頭深深的糾結在一起，把這幾天遇到的所有不順都怪在了雷陰真君頭上，若不是他，她哪里會遭遇到這種危機。

    早知道就不來了。

    峨眉老祖開始深深的后悔起當初的選擇，當時怎么就頭腦發熱聽信了他的話呢？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了。

    峨眉老祖感到很后悔。

    （PS：雖然我沒臉說話，但是看評論挺有意思的，謝謝大家的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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