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
話說夜襲是一門技術活,雜軍弱旅輕易是玩兒不出來的,或者說經常性的玩兒砸,這必須得有一定的精干力量打底,然后行動時步調要一致、配合得默契,否則隱秘性便會被破壞,而夜間又聯絡不暢,彼時進退不得,很容易陷入尷尬境地。
且單有精銳打底還不夠,后面必須有援兵跟進以便突破敵陣后趁勢擴大戰果,而能在夜間維持大部隊不散架,其本身已經算得上較為精銳了,這種軍隊打夜戰的概率很低,不確定性太強,遠不如白天強攻更能發揮優勢。
除非有某些不得不為之的原因,比如敵方實力超出己方甚多,不用偏門根本撐不下去,或者雙方勢均力敵打成爛仗,需要盡快打開局面,此時便要出奇制勝了。
不過黑旗軍幾方面都占不著,他們人比饒萬戶多,裝備精良,士卒經過長期訓練素質遠超對方,旗下船隊不論數量抑或質量跟敵人相比也呈碾壓態勢,按理白日強攻更好,火炮往哪兒一擺,就這百十來個庭院的靠海破村莊,保管撐不住幾下。
只王軼也有自己的想法,在一段時間之內,他與明王朝之間的實力差距完全可以預料的到,那時以少打多的仗肯定不少,出夜襲以制敵不可避免,既如此莫如提前進行訓練,拿海賊們練手正好可以檢驗訓練成果。
這與之前北山軍突襲交易商隊還有所不同,那會兒吳大疤更顧忌船隊所擁有的大量火器,且王軼一直以來深受斬草除根念頭的毒害,壓根沒半點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的想法,對饒萬戶更是如此。
他想將對方一網打盡。
白天大軍行動不僅會引得周邊勢力出動增加變數,還可能讓對手提前發現來襲軍隊然后跑路,他的人手就這些,斷沒希望把所有通道都給堵上。
夜間雖然視線不良,增大了少量漏網之魚成功跑路機會,但只要動作麻利些,總能圍攏住大部分。
今晚的夜襲小分隊,由王軼本人帶隊。
時間是丑時三刻,也就是接近兩點。
其實他本打算在子時左右海賊們睡死之后發動的,早打完回去還能睡一覺,當不得那群鳥人到現在仍然不消停,一直沒完沒了的飲酒作樂,剛才更過分,竟然有人喊著點上幾十根蠟燭,很明顯是準備玩兒通宵,這給他氣得,要再不打,東方該特么泛白了。
把嘴里叼著的特制竹哨吹響,周邊立馬傳來一片蟲鳴鳥叫的回應,跟身旁王筠招呼下,二人隨即離了藏身地,朝村落里潛行而去。
這種行動,作為主將親身參加不太合適,除了安全方面考慮,主官位置自然有更重要的工作需要完成,楊西廷與魏啟明皆都勸過數次,當不得其人一力要求,那二位才不敢繼續奉勸。
按他說法,現在隊伍人數還少,他親自帶隊會極大提升作戰人員士氣,兼且多多收買人心,給大家伙心底深深留下他本人身先士卒的烙印,等日后隊伍壯大了,肯定不會再兒戲。
有張獻忠出川抗清寸功未立卻給人一箭射死的倒霉故事警醒世人,王軼自然會珍稀自個小命。
那可是出師未捷身先死的典型按例,比諸葛亮更符合,否則依著后來他手下最出名的四位養子的戰功來算,他在抗清中所能起的作用,無可估量。
村落防御措施早被馬科手下打探的一清二楚,明暗哨也都標注出了具體位置,為防變動,白天有人拿著王軼當寶貝藏著的望遠鏡觀察了一整天。
村子不大,但突襲人馬也不多,往幾個路口一散,登即便都跑沒了人影,好在前往摸哨的士卒俱是精挑細選而來,主力乃島上用作近身格斗之術整理的那些,又歷經數月強化訓練,他們對后世格斗術的理解加深許多,身手方面有極大提升。
但相比準備充足的黑旗軍,饒萬戶對自家老巢防御雖然較為上心,可本地承平日久,防御不可避免的有所松懈,故而有心算無意,他的哨位還是在極短時間內被拔除了三個。
王軼王筠哥倆的目標是一處暗哨,那邊有一人一狗,人在大門上方窩著,狗在門外拴著,此時正趴地上兩眼冒光瞧向二人方向—狗的聽覺與嗅覺自然遠超人類,所以他二人即便小心又小心的壓低了腳步聲,依然被土狗察覺出異狀。
刻意隱藏身形已經意義不大,再往前那狗肯定會狂吠,恰在此時,遠處有狗的叫聲傳來,頓時引得這邊加入到亂叫中,那暗哨也適時輕聲嘀咕了幾句,機會轉瞬即逝,王軼倏地與王筠打出手勢,借著朦朧月光看個大概的親兵頭子隨即抬手射出鋼弩。
為防一擊不中,他人緊接暴起,猶如離弦之箭快速襲向土狗,人到半途還扔出把短刀插向朝其狂吠不止的狗狗,他的謹慎并非無用功,弩箭還真沒命中,好在緊隨而來的短刀徑直插進了土狗身體,那狗沒等嗚咽幾下,便給比短刀慢不到幾分的王筠一刀削斷大半個脖頸,再用力,狗頭豁然被整個取下,跟猶自抽搐不已的身體分成了兩截。
此行鬧出的聲響不小,即便暗哨在上面睡得開心,警覺性有所下降,也已經醒了過來,抬頭朝下方看去,卻發現拉來代班的寵物身首異處,驚慌失措下剛要發出警報,突然察覺到不對—一張大手緊緊的捂住了他的嘴巴,未等掙扎,脖頸處傳來一陣劇痛,隨即意識消失,魂飛魄散了。
臨死前,他似乎聽到那人輕聲奚落道:“反應真特么慢,老子這還等了你片刻。”
幾乎與兩人的行動一致,剛還叫的歡騰的土狗們似乎在一瞬間失了聲,有竹哨再次響起,王軼也吹了下回應著,然后加快身形朝那幾要呈現燈火通明狀態的院落跑去。
院子大門兩旁有兩個哈欠連天的海賊,他二人在最后關頭發現了幾乎不再隱藏身形的王軼等人,可脖頸處傳來的劇痛讓他們知道,身后也有敵人。
大門是開著的,王筠領了幾人搶在王軼之前趕了進去,旁邊院墻也相繼有人兩兩一組托著伙伴跳上墻頭。
饒景峰剛還心驚肉跳的心臟此時已經平復下來,正站門口雙手扒拉著褲腰帶放水,嘴里“噓噓”的發出聲響,一眾人進到院子時他還猝不及防的呆愣了下,然后與踏入院門的王軼同時罵道:
“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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