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里，蘇妹心無旁騖，正在專心的刺繡。

    屏兒卻靜不下來，外面響起槍聲后，就一驚一乍的，以為有海盜殺來了，起初嚇的臉發白，可等了一會兒，發現沒有喊殺聲，就有納悶了。

    大著膽子出去看了下，才知道是家丁們在練習火銃。

    “姐，啥時候才能到松江？”

    丫頭有無聊，沒精打采地問道。

    蘇妹頭也不抬地道：“安心等著就是了，急個什么。”

    屏兒聲嘀咕道：“船上哪也不能去，快悶死個人了。”

    蘇妹也不理她，只是心里卻不無憂慮。

    此去松江，委實福禍難料。

    屏兒安靜了一陣，又有些憋不住了，道：“姐，婢見過那個杏花了，她真傻，跟在少爺身邊，竟然跟家丁好上了，虧得少爺沒把她賣了。”

    蘇妹瞪她一眼，道：“你知道什么，別亂嚼舌根子。”

    屏兒吐了吐舌頭，不敢再，心里卻不以為然。

    她覺得那個杏花好傻，跟在少爺身邊，就算做個填房丫頭，也比嫁給一個家丁強。不過這樣也好，聽少爺從來不沾花惹草，以后也少個狐媚子跟自己爭寵。

    正亂想呢，李川推門進來了。

    屏兒立馬紅了臉，幸好少爺沒注意到。

    “來了！”

    蘇妹放下畫布，多少有不太自然。

    當時破門而出多少有些沖動，這些天冷靜下來，才覺得有莽撞了，別的先不，如何跟李川相處，就是個問題，沒名沒份的首先稱呼就是個問題。

    李川卻并沒有不自然，道：“長時間刺繡對眼睛不好，你也別成天躲在船艙里，沒事多出去透氣，船上的家丁都是自己人，他們不會笑話你的。”

    蘇妹有些赧然，渾沒了以往的堅強明快。

    “走，到外面去轉轉。”

    李川上前牽了她的手，拉著蘇妹往外走。

    蘇妹有不好意思，可不知怎的，心里卻有甜甜的。

    屏兒眨了眨大眼，也興高彩烈的跟了出去。

    李大官人待姐如此貼心，那以后的日子就差不了。

    長江入海口很寬，除了右側的江岸，左側的盡頭是水天相連，望不到邊際。江岸上風光依舊，只是卻不可避免的多了些深秋的蕭瑟，仿佛萬物皆在輪回。

    李川牽著蘇妹站在甲板上，放松心態欣賞沿途的風光。

    家丁們還在打槍，沒有往這邊湊。

    只有趙鐵柱和黃天翔站在不遠處，目光偶爾往這邊掃過。

    丫鬟屏兒則忙前忙后，忙的不亦樂乎，臉上蕩漾著童真的笑容。

    欣賞了一陣風光，蘇妹就回艙內了，屏兒也跟了進去。

    李川則去了船尾，看家丁們練習射擊。

    萊文搞的這批M14有整一百支，子彈則有一萬發，認真起來不算少，但對李川來卻遠遠不夠，這子彈估計還不夠家丁練習槍法，只夠每人打兩百槍。

    俗話的好，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就知道了。

    射擊這種活，其實也需要一天賦的。

    雖苦練也能夠練好槍法，但天賦強的進步自然比別人快，打了會槍，幾個在這方面有天賦的家丁立刻就拔尖冒頭了，三槍里面竟然有兩槍能夠命中目標。

    這樣的進步速度，連李川都有些嫉妒了。

    要知道當初他練習槍法時，可是足足消耗了三千發子彈，甚至打廢了一支槍，才做到打靜靶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命中率，比這幾個家丁差遠了。

    而家丁們打的可不是靜靶，不但距離遠，而且木頭被大船拖動，一直在載沉載浮，如此遠的距離下，比打靜靶要難的多了，可幾個家丁才打了十來槍就能有這么高的命中率，天賦的重要可見一般，若是多花功夫培養一下，不難成為神槍手。

    船行一日后，天黑之前到了寶山所。

    這里已經到了海上，夜晚行船并不安全。

    李川只得下令停船休息，不過船上有大量槍械，這東西既然拿了出來，就不可能再無緣無故的消息，上岸不太方便，只得將就著在船上歇息了一夜。

    盡管條件有限，王桂花還是盡心做了一桌飯菜。

    次日四更天，黃天翔就帶著一干水手拔錨起航。

    沿著海岸線一路前行，不時可見到大大的商船或客船，快到正午時，大船已經過了南匯咀，距離金衛山已經不遠，估計四五到金山衛沒有問題。

    過了南匯咀，沿途的海岸線上盡是灘涂，少見綠色。

    “這就是幾百年前的上海？”

    李川多少有失望，只看那亂石林立的野地，實在難以想象幾百年后的這里會成為中國的經濟中心，也不知道金山衛又是怎樣一副光景，可千萬別讓自己失望。

    正胡思亂想時，一群黑出現在了視線之內。

    離的近了，才看清那群黑竟是數十艘船。

    “是海寇。”

    黃天翔最有發言權，只看了一眼就下了論斷。

    “海盜？”

    李川感覺有新鮮，他還沒見過這個年代的海盜呢。

    “把船靠到岸邊去。”

    黃天翔有豐富的水上討生經驗，不等李川吩咐就下了指令。

    水手們則各就各位，迅速調整風帆，控制著大船靠向岸邊。

    “慌什么，那些海盜未必就是沖我們來的。”

    李川有不以為然，覺的黃天翔有神經過敏了。

    黃天翔解釋道：“但凡海寇出沒，遇到的船只皆無幸理，這是有備無患。”

    “有道理，按你的做！”

    李川立馬意識到自己缺乏這方面的經驗，當即就改了口風。

    不懂就學，千萬不要輕易置疑專業人士的意見。

    在這方面，李川還是能夠聽得進專業人士的意見的。

    這和面子無關，純粹是心態問題。

    黃天翔則精神一振，少爺的肯定讓他終于找到了久違的存在感，當即指揮一干老兄弟將大船迅速靠向岸邊，可是臉色卻不由自主的凝重了起來。

    那些海盜船的目標很明確，明顯是沖他們來的。

    然而要命的是，大船的移動速度太慢了。

    特別是在海上，只靠風力驅動，速度實在沒法跟船比。

    若是照著一個方向行駛，速度會漸漸提起來，可若是強行改變航向，對于長度超過三十米的大船來，實在有太過困難，就好比讓大象翻跟頭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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