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此時前來,可是為侄兒賀喜?”
臉上是賈政眼熟的邪魅,賈璉嘴角微勾,一步步走到賈政面前,目光冷漠。.org
都不用詢問,賈璉就可以斷定,眼下這些人必定是賈政作妖弄出來的。
倒不是什么未卜先知,而是因為手段實在是太低級了。
借著一星半捕風捉影的意思,弄出來這樣一幫子鬼怪妖魔,雖說某種程度上的確很有用。
比如賈璉內(nèi)里沒有換人,比如賈璉沒有做好準備工作,比如秦可卿生產(chǎn)途中眾人闖進去。
這一系列的因素,都可能導致賈璉的暴走,從而落下真正的把柄。
那時候,也就是賈璉真正百口莫辯的時候了。
但如果是換成賈母動手,恐怕就用不著這么張揚。
比如這次,如果賈璉礙于眾人的說辭將秦可卿留在了賈母的院子。到時候門一關,神不知鬼不覺,等再相見怕就是陰陽相隔。
畢竟生產(chǎn)時候一只腳踏進棺材的說法,真的不只是隨便說說的。
而且如果賈璉沒有猜錯的話,賈母在這方面的建樹肯定不僅僅是將自身成功摘出去,說不定還會給你個意外,找一個名正言順、眾目睽睽的背鍋俠。
必定是讓你找不到一指控她的證據(jù)。
畢竟幾十年的宅斗高手了,爾等小輩狂妄,她卻是一都不放在眼里。
賈璉的眼神冰冷讓賈政只覺得背脊發(fā)涼,心頭一慌,忍不住一陣陣倒吸涼氣。
而賈璉后面從未停歇的鬼哭狼嚎,更是讓周圍想要圍上來的人望而卻步,賈政也沒忍住,恐懼的后退一步。
“是,是來為你賀喜的,呵,呵呵。”
心頭劇震,賈政干笑兩聲,先前的威風絲毫不顯,反而眼神閃爍、身子畏縮。
記憶中,賈璉這種眼神的眼睛他是看到過的。就是賈璉臉上現(xiàn)在這種表情,曾經(jīng),金釧兒那個丫頭,就是死在這樣的賈璉手上。
冰冷、變態(tài),無所畏懼。
這就是那時候賈璉留在賈政心里的印象。
似乎是為了印證他的猜想,賈璉突然笑出聲兒,接著捏住賈瑞的手狠狠狠狠一轉,只聽到“咔嚓”兩個齊聲。
“啊!!啊!!啊!”
歇斯底里的哭嚎,賈瑞被賈璉輕輕一甩,然后整個人摔倒了地上。
是,年紀大了,賈璉學功夫是不行的了,但是幾個三腳貓的功夫還是可以的。
至少對付這些跟殘疾人無疑的賈瑞卻是綽綽有余的。
躺在地上,賈瑞從開始的歇斯底里,到后來疼得只知道哆嗦,嘴巴使勁兒抖動,愣是一個字都沒發(fā)得出來。
十指連心,如今一斷就是兩根,其中痛處自然是難以言表。
效果也顯著,門口的那些原本就被賈璉王八之氣震懾的人,現(xiàn)在又被賈璉露出來的這手嚇得心臟猛烈一跳,然后嘩然聲起,眾人又驚恐萬分的退后幾步。
“呵呵。”
輕笑聲起,賈璉拍拍手掌,掃視眾人一眼,最后目光看向遠處,臉上的笑意更濃。
“真好,來齊了。”
來齊了?
聞言恐懼中分出一抹詫異,眾人不明就里的回頭,順著賈璉的眼神看過去,那里賈蓉正帶著賈薔還有王熙鳳急匆匆往這里趕。
“給二老爺請安,您剛才派人和我說璉二叔如何如何的,非得我過來一趟,如今可是又有了什么新情況?”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王熙鳳的影響,賈蓉人還沒有到眼前,聲音遠遠的就已經(jīng)到了。
賈政原本已經(jīng)被賈璉嚇得一動不敢動,但賈蓉的聲音一傳過來,仿佛找到主心骨頭般興奮。
而今天他的任務就是要將事情鬧大,鬧得越大學越好,你們猜會變成什么樣?
然后以此將長房趕出去。
賈蓉是賈氏一族的族長,自從賈珍死后,他就將從前對付賈珍那套用在了賈蓉身上,所以當下不怕賈蓉不和他站在同一戰(zhàn)線。
賈家其他人聽到賈蓉的聲音心里也是有了底,皆是迫不及待的往賈蓉那邊去,仿佛只要賈璉是什么洪水猛獸般危險。
稍瞬賈蓉終于到了,他身邊站在的是王熙鳳還有賈薔,順便還帶了幾個寧國府的管事。
人物到齊好事,商場,第一個被人當靶子的依舊是正抱著手指哭喊得死去活來的賈瑞。
相較于之前無病呻吟的尷尬,這一次賈瑞聲淚俱下,可信度可是高了不少。
顫抖著將自己的手遞到賈蓉面前,賈瑞臉上鼻涕眼淚都已經(jīng)分不清,只知道遞到賈蓉面前,哽咽著開口。
“族長您快看看吧,這都是璉哥兒干的。我都不知道為什么,他一出來就將我的手指頭弄斷了,您要為我做主啊!”
一邊說一邊偷摸著將鼻涕眼淚摸到賈蓉衣服上,賈瑞嘴巴張得老大,那個委屈勁兒就跟老婆被人綠了一樣一樣。
旁邊的人見勢也一同附和,你一言我一語的,七嘴八舌吵得賈蓉腦門疼。
“閉嘴!你們一個一個說!”
當了族長的賈蓉意氣風發(fā),隱晦的和賈璉交換一個眼神,確定好了,隨即繼續(xù)佯裝聆聽眾人控訴的樣子。
王熙鳳在后頭懶得理這些人,她之所以來這這兒,原本就和這些人的目的不一樣。
臉上帶著急切,王熙鳳繞過賈蓉還有其他賈家人,然后走到賈璉面前。
“二嬸子如何,投胎最是兇險,生得也慢,她性子素來綿軟,這時候恐嚇著了。”
發(fā)自肺腑的關心,王熙鳳盯著賈璉,生怕他說出個不好來。
人心都是肉長的,她之前生孩子的時候,才嫁過來的秦可卿就是那般不厭其煩的去陪她,跟她說話。
又有那段最是難熬的時間,雖然她沒問、她沒說,但是她能夠感受到她心情的低落。也是秦可卿默默陪她度過了那段時間。
再一則,自從她們寧國府舉家出資支持了省親別墅后,幾乎就成了一個入不敷出的形態(tài),現(xiàn)在每天的開銷什么的。
真的就全部是仰賴鋼筆廠的產(chǎn)出。
所以于情于理,她對秦可卿都很是關心。
夜幕籠罩,王熙鳳看不見賈璉原本的臉色,只是黑暗中輕笑一聲。
賈蓉往這里來,雖然是賈政派人去叫的。但暗地里,賈璉早就做好了萬全之策。
賈蓉雖然年輕,但是現(xiàn)在身上到底是有著族長的職位。賈政打的主意是想要將長房一脈趕出去,那就越不過賈蓉。
只是王熙鳳這番話,卻是意料之外的。
其實追根究底,今日前來討伐他的人中,不少也是受了他提拔的。只是沒曾想他花了這么多時間錢力,竟然養(yǎng)出來這樣一群白眼狼,倒是王熙鳳這個母老虎,竟然還真心實意待他們夫妻。
“你進去看看吧,已經(jīng)生下來了,這會兒怕是還沒睡。”
想到秦可卿看著兒子寵溺的小眼神,賈璉莞爾,心情頗好的朝王熙鳳開口。
后者有些發(fā)愣,原本她以為被這么些人抨擊,即便賈璉沒有驚懼交加,也該是暴跳如雷的,卻是沒想到她這么淡定。
胡亂的頭,賈璉讓開,方便王熙鳳進門,王熙鳳又是一愣,然后才上前。
說起來,賈璉如今的身份是她的長輩,而且又是身居高位,就算是她要走,也應該是王熙鳳繞路才對,結果賈璉竟然先讓了。
按耐住心里的異樣,王熙鳳又回頭看背對著她的賈璉一眼,然后轉身跟站在一旁沉默不言的賈母施禮,這才匆匆朝里面走去。
有些人,有些事,錯過了就是一輩子。
這個時間,賈蓉那頭亂七八糟的事情也已經(jīng)說完,賈蓉基本上已經(jīng)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憑良心講,這次事情就算事前沒有賈璉沒有跟他通過氣,他也是覺得這幫人閑得蛋疼。
人家老婆生孩子,來這么一群人莫名其妙的堵在門口叫罵,是個人都會氣得夠嗆。
所以當下賈蓉臉上也多了幾分冷笑,然后又看向賈政。
他是賈政派人叫來的,總要聽聽這位二老爺?shù)恼f辭。
“二老爺,您說呢?”
這些人現(xiàn)在的意思就是賈璉不忠不孝,不配為賈氏兒孫,而賈赦先是敗壞家族名譽,現(xiàn)在又是教子無方,而且常日里對他們這些族人也是眼高于頂,所以不如將整個長房一并除去,讓他們自立門戶。
賈政原本想著只要這些人應該就夠了,他自己還是可以隱藏在暗處的,而賈蓉之前是收了他好處費的,所以這種事情大家你明我了的,直接做了就成,問出來卻又不同了。
刑氏帶著賈迎春林黛玉站在不遠處,賈母賈璉站在院只門口,所有人的目光隨著賈蓉的話看向賈政。
這些人,其實在賈家要說是有頭有臉的,這個反駁不了,因為說起來,往上兩輩大家估計都是嫡親的關系。
只是若是細究,這些人跟榮國府,還真是沒有什么關系。
所以說一千道一萬的,長房一脈究竟如何,還是二房的人來說更加合理、服眾。
賈政原本正想著應該怎樣讓眾人知道,這一切都是賈元春的意思,這樣才好讓他們無從反駁。
誰知道這火一下就燒他這兒來了。
感覺到幾束目光的冰冷,賈政左右環(huán)顧幾番,跟賈母的眼神對上,馬上心虛的又回了頭。
他知道,這時候賈母這個表情,怕是已經(jīng)猜到他的目的。
畢竟,他在一開始就已經(jīng)將這一切對賈母和盤托出的。
只是選擇性的隱瞞了一部分的事實而已。
而另外幾束,不用看,賈政也知道其中必定還有賈璉的。
“開祠堂吧,讓大家會兒評判評判。”
臉上露出他慣常掛上的得體又不是禮貌的笑容,賈政朝眾人開口。
這話雖然沒有明說,但內(nèi)里意思大家基本也就知道了。
因為現(xiàn)在的情況是,賈蓉將族長的這個權利交給了賈政,賈政在明明可以直接拒絕的情況下,甚至連答應都略過了,直接就要求執(zhí)行。
其中意思不言而喻,眾人臉上露出默契的笑容。
三更天,雖然還不是月半,但月光十分皎潔。
賈政的話隨著風傳達到每一個人的耳朵,剛才參與了撞門沖鋒的眾人一聲歡呼,賈赦賈母賈璉三個人卻是十分冷靜。
倒不是說她們就真的不怕,只是她們更加相信自己的丈夫、孩子。
再一則他們又不是死的,如今這個家他們都還在,將來,也有許多的可能。
賈蓉求證的回頭,賈璉不可置否,十分爽快的就答應了下來。
將計就計,他真的非常期待賈政最后自食惡果的結局。
又因為各人心思各異,所以一個個通通都都想要第一個上唱,
“打開。”
溫和甜美的聲音將所有的聲音都關在外面。
為了祭奠她們已經(jīng)失去的青春。
于是大半夜的,整個賈府因為這次突然的事情,氣氛都變得十分古怪壓抑。
好在后來又因為賈璉的配合,于是很順利的,除了邢夫人帶著賈迎春林黛玉先行回院子,其他人又一股惱的往祠堂走去。
漆黑的夜,夜幕下祠堂顯得莊嚴肅穆。
手上各自提著一盞燈,然后眾人又魚貫而入,賈璉斷后,看著這些人覺得好笑。
秦可卿才生了孩子,因為固然說得很嚴重,不能這個不能那個的,,所以呀保護他啊。賈璉并沒有答應讓她出來。
這種事情,交給他就好。
氣定神閑的進屋,賈璉就這樣靜靜看著眾人臉上的表情。
他不怕,一都不怕。
實力看得見,或許還是有吃貨的執(zhí)念。
而其他人,本來就心虛,如今更是讓人打橫批死。對比之下,賈璉對秦可卿簡直不要太好。
而為了公平起見,除了現(xiàn)目前的這些人,賈蓉又趁著月色將剩余賈府里頭另外的有頭有臉的人都清客請出來。
賈璉有些無奈的看著濃濃大霧,恨不得干脆直接個傅小司算了,至少人家好寫了。
這位**十歲的老太太跟沒有沒有顧忌這個東西是別人的,依舊是衣服高高在上的感覺,這種感覺糟透了。
而且相較于溫水煮青蛙,賈璉已經(jīng)放棄了。
慢慢等吧,等把他行書交給你。
明天要去廟里還愿,從后天開始,每天萬更。
稍瞬外頭的喧鬧聲起,四更天到了,睡意朦朧的眾人這才迷迷糊糊的開始不知道照著什么。
孩子的病大致是好了,明天去廟里還愿,后天吃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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