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宏垂不急檢查學(xué)生作品也沒什么話，拿優(yōu)盤讓楊景行從自己電腦里拷貝了文件夾，再問：“明天來不來？”
楊景行還耍大牌了：“下午來行嗎？上午去處理工作上的事。”
賀宏垂頭，冷著臉：“行……編鐘獎就投這個吧”
編鐘獎是浦音舉辦的作曲比賽，是接受全世界投稿，所以在國內(nèi)學(xué)院派內(nèi)還有影響力。今天更是大辦，據(jù)第一名的獎金已經(jīng)達到八萬塊。這個事情師徒倆上學(xué)期就溝通過，楊景行早表明沒興趣，不知老師為何又提起。
楊景行重申：“我平時得到的照顧已經(jīng)太多了，比賽就不參加了。”
賀宏垂斷然搖頭：“就這么定了……我不是李教授！”
齊清諾：“教授，其實這首作品和這次的主題不太呼應(yīng)……”
賀宏垂習(xí)慣性瞪楊景行：“還是學(xué)生吧？有沒有銳氣？”
楊景行嘿嘿：“我是覺得……”
“你覺得？”賀宏垂動怒的樣子：“你不來找我也正準(zhǔn)備找你，研究生部的那首鋼琴四重奏怎么回事！？”
齊清諾比楊景行還先明白：“哦，你上學(xué)期的那個……抄你的。”提醒日理萬機的男朋友。
賀宏垂更氣憤了：“你也知道！都知道，就我不知道？我下午去搞作品預(yù)選，越看越不對勁。”
楊景行還嘿：“別人是副校長的學(xué)生，我不想惹麻煩。”
賀宏垂是真生氣了，一巴掌拍桌子上：“胡鬧！”
齊清諾和楊景行也立刻嚴肅了。
賀宏垂幾乎指著楊景行鼻子罵：“我早知道你這臭脾氣遲早出問題，遲早……”
齊清諾問：“教授，怎么了？”
賀宏垂還是罵楊景行：“自己的作品不懂得珍惜，你學(xué)作曲干什么？你相當(dāng)慈善家？學(xué)你爸爸還差不多！”
齊清諾又提醒楊景行：“認錯呀。”
楊景行很聽話：“教授，我錯了。”
賀宏垂又搖頭，不話。還好，沒沉重一會，龔曉玲在系主任辦公室門邊出現(xiàn)了：“老賀……都在呀。”
楊景行和齊清諾問好，賀宏垂還是氣鼓鼓的樣子。
龔曉玲走進來，察覺出了氛圍，關(guān)心楊景行：“受批評了？賀主任，別怪他們，不是楊景行的錯。”
賀宏垂對同事的語氣就溫和了許多：“來交作業(yè)的，鋼協(xié)寫完了。”
龔曉玲就驚喜得多：“終于有新作品了，還以為你心思沒在學(xué)校了呢，老師們都可惜呢……我看看。”
賀宏垂像告狀一樣：“叫他報名，又推三阻四！”
龔曉玲有為難，靠在桌邊好看楊景行的正臉，想了一下：“聽賀主任的話，這么多人關(guān)心你，要交出成績。”
齊清諾懂事：“龔教授，您坐。”
龔曉玲頭卻不坐，繼續(xù)對看起來很無奈的楊景行：“剛剛我也在選作品，賀主任和吳校長有不愉快……”
楊景行和齊清諾都吃驚，齊清諾甚至焦灼的樣子。
賀宏垂對龔曉玲擺手，然后對楊景行也溫和一些了：“和剛才的事無關(guān)。你也知道經(jīng)驗應(yīng)該分享給更多人，你的經(jīng)驗也是經(jīng)驗，學(xué)校就是用來交流分享的，故作謙虛其實高人一等，不要這樣！”
楊景行頭：“我錯了。”
賀宏垂又拿出威嚴：“比賽參不參加？”
楊景行頭：“我聽您和龔教授的。”
龔曉玲高興了：“賀主任是為你好，不要有包袱，我們看看作品吧。”
賀宏垂：“去給龔教授復(fù)制一下，明天我們再……齊清諾，你現(xiàn)在工作忙，比賽的事……還是工作為重。”
齊清諾笑：“我也沒準(zhǔn)備。”
兩個學(xué)生跟著龔曉玲去她辦公室，作曲系的教授到五十多歲如此從容優(yōu)雅的境界了也還是八卦：“賀主任是個直性子，當(dāng)場就指出來作品雷同，沒留面子……是愛護你。”
楊景行頭：“我明白。”
龔曉玲又：“這件事你們也別往心里去，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人在做天在看。”
龔曉玲還是一睹為快，不過看了前幾頁總譜后就放兩個學(xué)生走了，因為問出來楊景行還沒去李迎珍那。
出了辦公室，齊清諾也怪起楊景行來：“當(dāng)時就該有措施，拖到現(xiàn)在麻煩得多……恰恰趕到一塊去了。”
楊景行想的是：“等會開你的車去吃飯。”
齊清諾同情那個研究生：“女人可以什么都不要，惟獨尊嚴……”
楊景行：“我對別人的尊嚴沒興趣。”
李迎珍在辦公室，把正在看的東西甩給楊景行：“師弟師妹。”
挺詳細的資料，看上去是沒有很好的苗子，楊景行還覺得不夠具體：“沒照片。”
李迎珍不高興：“開學(xué)一個星期了，才看到你的人影……什么事？”
楊景行：“交作業(yè)。”
李迎珍對齊清諾笑：“自己坐吧，接水喝……什么作業(yè)？”
楊景行：“鋼協(xié)完工了，先給您看看，合格了就給昕婷。”
李迎珍連優(yōu)盤都不接，比作曲系的教授們高瞻遠矚得多：“我之前跟浦海愛樂提過，我們盡快去拜訪一下他們的王總監(jiān)。”
楊景行越來越不聽話：“學(xué)校更容易一些吧。”
李迎珍皺眉：“這個不要你操心！”
就浦海來，李迎珍能考慮的樂團就三個，浦海交響樂團，浦海愛樂樂團，浦音交響樂團。
浦海交響樂團的大指揮張家霍已經(jīng)被楊景行得罪了，而浦音交響樂團的首席指揮和主管又是張家霍的好朋友。而且水平上吧，浦音交響樂團似乎也配不上百年不遇的天才。
不過從管理上來，浦海愛樂相對來更規(guī)范，其實更難找關(guān)系。好些年前，浦海愛樂的音樂季就辦得有模有樣能自負盈虧了，浦海交響樂團還是后來跟著學(xué)的。
而浦海民族樂團這種就不用了，音樂季這東西才提上研究日程，更別自己養(yǎng)活自己了。楊景行的譜子要求兩管編制的樂團，民族樂團還湊不齊一半。
李迎珍也清楚：“這件事也不是我了算……作曲系怎么？”
楊景行搖頭：“還沒。”
齊清諾話了：“李教授，賀教授的意思是拿這件作品參加編鐘獎。”
李迎珍看楊景行：“是嗎？”
楊景行嘿：“不定運氣好，能混獎金。”
李迎珍已經(jīng)能無視學(xué)生的無聊，問正經(jīng)的：“你自己彈？”
楊景行搖頭：“不是鋼琴比賽，讓昕婷彈吧。”
李迎珍懷疑：“只有一個多月時間了！”
楊景行：“不難，她能勝任。”
齊清諾又：“您和賀教授可能需要溝通一下。”
李迎珍問齊清諾：“沒上班？”
齊清諾解釋：“這幾天在學(xué)校多，下半個月單位才開始忙。”
李迎珍頭，又問楊景行：“你跟昕婷怎么的？”
楊景行：“還沒，先等您通過。”
李迎珍略欣慰：“父母來一趟有作用。我先看看，你們?nèi)グ伞！?br />
出了門，齊清諾也覺得李迎珍打算是正確的，現(xiàn)在對楊景行來最合適的就是跟浦海愛樂樂團。
楊景行為難：“沒時間跟樂團練……干脆作曲指揮演奏都用學(xué)生。”
齊清諾吃驚：“……幾個教授也不會答應(yīng)。”
楊景行笑：“你答應(yīng)不？”
齊清諾呵呵：“這樣你反而有時間？”
楊景行：“能成什么樣聽天由命。”
齊清諾頭：“也行……昕婷，經(jīng)驗少多磨合，有好處。”
楊景行感嘆：“諾諾總是這么周到。”
齊清諾哈哈笑：“這個我不介意，真的……而且我衷心希望她能更好。”
楊景行自卑：“我怎么就沒你這種覺悟。”
握住新奔馳的方向盤后，楊景行感覺良好：“這下沒人敢輕易開口送你了吧。”
齊清諾呵呵，把剛從楊景行那搜刮的cD收好，甚至包括昨天在滑冰場用的那張，因為生日快樂的曲子也是楊景行自己錄的。
王蕊在校門口等著的，上車后好好觀摩了一番，就對自己還沒到手的新車嫌棄起來了，不過又著急早拿到駕照。
年晴已經(jīng)在單位附近的飯館好菜，齊清諾幾人到了后就開吃。然后幾個女人送楊景行回學(xué)校，還威脅他要開新車去風(fēng)流一番。
楊景行趕到北樓已經(jīng)七過，跟兩位等著的學(xué)生道歉。
安馨挺理解：“這今天你肯定很忙。”
楊景行：“沒什么忙的，你們也別想偷懶。”
喻昕婷透漏：“這次學(xué)校為你話的人多好多了。”
楊景行不知好歹：“重任在前還逛論壇，罰你先練十分鐘基礎(chǔ)。”
喻昕婷委屈：“都在，不看也知道。”
安馨也不怕罰：“當(dāng)時我們想把視頻下載了，可是學(xué)校網(wǎng)速太慢了，后來又沒了。”
喻昕婷又：“我記得齊清諾穿的衣服，就是贏手表那天……”
楊景行笑：“記憶力這么好就多背譜，快開始。”
喻昕婷現(xiàn)在的練習(xí)狀態(tài)確實比以前更好了，一節(jié)課上了一個多時，她也沒提醒老師休息，楊景行跟安馨什么的時候也不打岔，都認真聽著。
直到八半過，楊景行的手機震動了才宣布下課，出門去接龔曉玲的電話。
龔曉玲的語氣充滿精神：“楊景行，新作品我大概看了一遍。可能是年紀(jì)大了，最喜歡第三樂章。”楊景行不好意思：“明我寫得不合格，您應(yīng)該喜歡第二樂章才是。”
龔曉玲呵呵：“和之前的奏鳴曲不同，這件作品非常精致，非常美，這也是你難能可貴的一，照顧聽眾的第一感受。不要理會別人怎么，音樂本來就是為大眾服務(wù)的。”媚俗的也不少呀。
楊景行笑：“謝謝您的鼓勵。”
龔曉玲：“我本來有擔(dān)心你對樂團的駕馭能力，現(xiàn)在知道完全多余了，恭喜你又創(chuàng)作出這么優(yōu)秀動人的作品。”
楊景行：“離不開老師的教導(dǎo)……”
龔曉玲自顧自：“真的有一種迫不及待的心情，早日看到你取得更大的成功。”
楊景行不謙虛了：“我努力，爭取不讓您失望。”
龔曉玲也干脆：“那就這樣，我不啰嗦了。”
回去繼續(xù)上課到十鐘，楊景行居然要和兩個學(xué)生一起離開。
安馨似乎很了解老師了，自然就把話題扯到師妹上來：“……我在食堂看到了幾個好看的，不過不知道是哪個系的。”
楊景行嘿嘿：“我明天去轉(zhuǎn)一圈。”
安馨頭：“估計都認識你，就算以前不知道，論壇上也在。起碼鋼琴系的都應(yīng)該知道。”
楊景行笑：“我不準(zhǔn)備再招學(xué)生了。”
安馨呵呵，喻昕婷埋頭踱步。
楊景行想起來：“嘉嘉爸爸要給你漲工資的？”
喻昕婷頭：“一百了。”
安馨嘻嘻：“請客。”
……
回到家，楊景行打電話給齊清諾。齊清諾沒問他老師當(dāng)?shù)迷趺礃樱墙裉斓骄瓢杀悔w古問起偷歌事件。趙古挺有義氣，還想當(dāng)個證人什么的，可惜楊景行自己不主動，他也不好意思問。
齊清諾的意思是：“以后還是多交流，免得讓他們覺得被當(dāng)外人了。喻昕婷是你的事業(yè)，他們也是。”
楊景行喊冤：“我忙愛情去了，沒顧上。”
星期五早上七，楊景行晨跑回家發(fā)現(xiàn)手機上兩個未接來電，顯示的號碼是一串零，他就沒理。
不過等了幾分鐘后，鈴聲再度響起，楊景行就接聽了：“喂。”
“喂……”一個女生的聲音。
楊景行聽出來了，哈哈笑：“任初雨，什么風(fēng)把你出來了。”
一陣一年多以前很熟悉的輕柔咯咯笑聲：“……你起床了？我都要去吃午飯了。”
楊景行：“對不起，之前電話響我罵人了，我鄭重道歉。”
任初雨又咯咯：“……你好嗎？”
楊景行：“挺好的。你在那邊習(xí)慣嗎？”
任初雨：“不習(xí)慣也習(xí)慣了。”
楊景行炫耀：“我上次還去買新西蘭進口水果了。”
任初雨：“這邊好便宜。”
楊景行笑：“那你多吃，對皮膚好。”
任初雨呵呵：“還懂這些了呀？”
楊景行：“士別三日啊……”
任初雨：“那是，你都成作曲家了，早忘記我們了吧。”
楊景行：“就算等到我成作曲家那一天，幾十年之后，我也不會忘記老同學(xué)。”
任初雨哼：“老同學(xué)，多老了？”
楊景行糾正：“任初雨同學(xué)。”
任初雨笑很低，這也咯咯一陣：“……知道你開心就好了。”
楊景行問：“怎么了？有什么不開心的事出來我開心一下。”
任初雨又樂：“……我一兩個星期沒上校友錄了，今天上午才看，才知道。你怎么不上校友錄話了？”
楊景行：“我怎么知道你會上呀。”
任初雨：“都挺關(guān)心你的……譚東以前經(jīng)常來逛的，現(xiàn)在也不見了。國內(nèi)的視頻網(wǎng)站我又看不到。”
楊景行明白了：“這事呀，已經(jīng)過去了，謝謝關(guān)心。”
任初雨較真：“什么叫已經(jīng)過去了？”
楊景行解釋：“就是雙方達成和解了……”
任初雨問：“怎么和解的？我再也不聽唐瀟曉的歌了。”
楊景行不要臉：“不定我以后還給他寫歌呢。”
任初雨大聲：“不行，絕對不行！”
楊景行還是維護一下歌手，唐瀟曉也不是故意偷歌，而且對事情的處理態(tài)度積極誠懇。
任初雨就松口了：“這還差不多……可是我好像看你的視頻，怎么辦？”
楊景行：“這我就幫不上忙了，現(xiàn)在也找不到了，那是別人偷錄的……”
任初雨不明白：“為什么蔣箐看到了？”
楊景行：“她倒霉唄……”
任初雨又笑。
楊景行也笑，然后：“我要去上班了，有時間再聊吧。”
任初雨：“好吧，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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