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三號星期五下午近五，楊景行的車開進浦海民族樂團院子。他沒事前通知，三零六的排練室好像也沒人。
顧問上樓的時候并沒虛張聲勢，上去發現三零六在開會，辦公室擠坐滿了，蔡菲旋和王蕊還是依靠在門邊的。
會議紀律不錯呀，挺安靜的，就齊清諾在話：“……還是的那幾，方方面面盡量都拍下來，先完成任務再逛街約會，能順便觀察一下時間段人流量更好，其實最好是能跟物業方先溝通一下……”
楊景行接話：“溝通的事找人去做，你們看好地方就行�！�
王蕊被嚇一跳，跳著轉身怒目譴責：“……死阿怪！”
蔡菲旋驚喜加驚嚇地多次一舉：“怪叔來了。”
面對電腦顯示器的齊清諾回身看一眼，好笑：“曹操曹操到，敢露面是有指望了？”
劉思蔓指楊景行手上拿著的幾張紙：“有有有！”
女生們基本都有笑臉了，尤其郭菱：“終于來了，加班，搞藝術！”
“快給我！”王蕊偷襲搶楊景行手里的東西。
楊景行躲讓，抽出一張遞給郭菱：“菱子你先看看�！�
郭菱幾乎要雙手接過，眼睛放光：“……我也有高待遇了，第一呀�！�
幾個女生輕笑一下，就何沛媛比年晴更無視顧問，不過也沒甩臉子，就是完全事不關己的樣子。
楊景行再遞出一張：“甜甜�！�
柴麗甜哈哈一笑：“不好意思了各位�！�
就剩最后一張了，楊景行把手伸長一些：“媛媛的。”
何沛媛把臉朝過來，不過是視線是瞄準紙張的，并沒看人，伸手接了過去，也沒啥要表示的。
除了王蕊抗議顧問偏心外，其他女生都沒啥意見，因為拿到譜子的三個伙伴都沒氣，愿意和大家一起看的。
于菲菲都還沒瞄上呢，就先：“哇，精彩精彩。”
柴麗甜驚喜：“我陶笛終于登場了，第一次就跟標桿合奏�！�
齊團長有風度，并不急于看東西，但是也判斷出來了：“就這么？”
楊景行嘿：“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劉思蔓邊朝郭菱身邊擠邊問一下顧問：“什么時候回來的？”
“上午�！睏罹靶校骸澳沁呌惺拢蝗贿^來蹭午飯了�！�
劉思蔓真關心呢：“怎么了？”
“沒什么�！睏罹靶袚u頭，看看電腦屏幕上的商場正門照：“看上這兒了？”
齊清諾頭：“備選之一，分頭行動�！�
柴麗甜興奮起來了：“粉墨登場……弦子力度好強！”
邵芳潔幫郭菱問：“唱的吧？”
高翩翩在柴麗甜跟何沛媛兩邊探過來探過去，確認了：“你們倆的一樣�！�
楊景行就準備了三四十個節的二胡和二十多個節的陶笛三弦合奏，這工程量只能算是剛開始。不過女生們也看出來了，今天這內容算是基調，很有意思很有新鮮感，完整作品肯定更加精彩。
顧問跟團長咨詢了一下，原來電腦上的東西是齊清諾和于菲菲去忙了大半天的收獲，盡力地考察了大型商場會關系到快閃執行的方方面面，給大家做一個參考，這個周末三零六就分頭行動去考察六個地方，都是人流量大的著名地。要考慮的東西也挺多的，齊清諾的書面整理也挺周全了。
楊景行積極主動：“正好我要跟三弦商量藝術，我也去南京路�！�
齊清諾笑：“正好她少個人幫忙。”
距離最近聽到團長顧問交談的副團長呵一下：“真巧�！�
其他人都沉醉于藝術，包括何沛媛自己，都在看譜子。
柴麗甜已經等不及：“來吧，找感覺了明天有靈感。”
對面看何沛媛譜子的王蕊激動了：“這感覺，曾理幸福了！”
三零六是不是已經有放肆了，簡直哄笑。
柴麗甜并不介意，而是邀請：“媛媛，好了沒？”
何沛媛抬眼頭：“嗯，好�！�
干就干，大家擁進排練室，何沛媛從盒子里取出已經收好的三弦，柴麗甜的c調中音陶笛保護得更寶貝，兩人一坐一站支起架勢。譜子打印得挺密集，何沛媛把譜架移得近一些。
作曲還是先一下大概理念，陶笛和三弦搭檔的是間奏：“……歌曲部分這次我們就不弄得那么淺吟低唱了，還是要附和青春美少女的定位……”
王蕊反應快：“潔出局！”
邵芳潔也不是好欺負的：“你也快了�！�
大家笑，楊景行邊笑邊繼續，歌曲部分會用一種年輕城市化但是保持對古人尊重的旋律，然后三弦和陶笛的間奏在整首作品中就會顯得比較純粹簡單，作用就是奠定整首歌的感覺，雖然簡單卻算是核心和出發，譜子上這一句就是前奏主題……
大家都頭聽明白了，柴麗甜把陶笛放到嘴邊，先踮踮腳尖，像是感受顧問所的其他樂器都快速淡出就只剩自己，然后吹響音符。
陶笛吹奏了兩個節，旋律的感覺就挺清晰了，不是那種縹緲空靈，也遠不會動感節奏讓曾理幸福，卻也不是取中庸。蠻特別的旋律，聽上去會有類似楊景行自己的二胡獨奏作品中的一段，不是旋律類似而是感覺相近。據浦音民樂系老師在教授的這一段時會要求一種“古人朗讀現代散文的感覺”，而不是現代散文家朗誦古詩詞�？烧l知道古人會怎么朗誦現代散文呢？
在陶笛第三節中間，何沛媛準確無誤地掐著奏響三弦。三弦的前兩個節是平平無奇的，如果單獨奏響，聽上去會感覺像是隨意撥弄一下。但是音樂是奇妙的，三弦的幾個簡單音符卻把陶笛綴出了全新的韻味。如果浦音的老師愿意屈尊看一下這首快閃玩樂作品，沒準會三弦的綴像是有人于“古人朗讀現代散文時”配上了古琴般的背景音樂。
不過三弦很快就不再是綴，兩個節后開始跟陶笛唱對手戲了，這時候這首歌的所謂基調跟核心就開始呈現了。
屋子里閑著的人都看著兩個演奏家去了，饑渴如劉思蔓高翩翩還站在譜子旁邊邊聽邊看，沒人再心去察什么言觀什么色。
如果從演奏方面分析，這一段中陶笛主要是追求全新的感覺，而三弦則不光要有新感覺，傳統硬性要求也不低。雖然兩個人都是專業的，但是這剛初看了一兩遍譜子就動手，肯定是不能盡善盡美的。
柴麗甜厲害，很多時候只需要掃一眼譜子就能吹完一個節，而且看樣子吹得很享受。沒用義甲的何沛媛則彈得非常認真，始終緊盯譜子，手上一絲不茍。
鬼使神差地，楊景行把視線從何沛媛的手上移開，投去自己左前方有距離的齊清諾臉上。齊清諾似乎等著楊景行呢，在視線接觸的一瞬間，她就能給一個明顯善意的嘲諷微笑，只是不給楊景行回應機會，嘲笑之后就斷開了連接。
譜子上的段落結尾，笛子淡出后有三個節的三弦獨角戲，讓力度和節奏已經達到峰的三弦稍微緩和一下并迅速收尾，隨后的唱將是無伴奏開始的。
這間奏還挺長的，一分鐘，結尾也很正統，一屋子人似乎聽過癮了，隨著何沛媛的一個收手動作，大伙頓時紛紛熱烈鼓掌，三零六內部現在一般也不會這么不要臉了。
蔡菲旋還帶頭叫好：“甜甜！厲害！”
于菲菲也贊嘆羨慕：“甜甜找到感覺了�！�
一直盯看柴麗甜譜子聽演奏的劉副團長似乎有昏頭，居然弄起團長才能弄的花樣，想擁抱親吻柴麗甜。
被眾口表揚的柴麗甜呵呵笑，不過笑容間似乎也帶著自滿。柴麗甜之前應該沒什么機會深入研究這種情感色彩的旋律，但是拿到譜子第一遍就能吹出細膩感來，確實是擔得起同行稱贊了。
楊景行給柴麗甜大拇指后就刺激三弦：“媛媛要加油啊�！�
何沛媛看都不看顧問，干呵一下。
劉思蔓申明：“媛媛彈那么好。”
王蕊譴責顧問：“曲子這么難，你故意的，刁難媛媛！”
三零六多團結的，又集體肯定何沛媛，確實彈得比較到位，該變現出來的力度都有表現，只不過空間還比較大。
大伙邊邊暢想一下，覺得到時候音響一定開大聲一，這間奏就能吸引好多人了，回頭率應該達到百分之九十，超過標桿和團長。
楊景行謙虛的，看兩位青年演奏家：“有什么想法建議沒？”
柴麗甜不謙虛：“……現在還沒有�！币恍�。
不管對方看不看自己，楊景行還是問：“媛媛？”
何沛媛搖搖頭。
楊景行又不客氣了：“我提幾個建議，陶笛我不太了解，但是甜甜這個強弱對比能不能再明顯一……”
齊清諾也會白眼：“陶笛最終要是平穩�！�
楊景行知道：“我不是不平穩……”
顧問真像是心無旁騖搞藝術的，不過今天這么，只需要簡單兩句就行了，比如何沛媛的在某些地方的取舍失當：“……這時候力度比節奏更重要。”
何沛媛還是會看看譜子表示自己在聽，在藝術的事情上不會無視顧問，聽完也會稍微下下巴。
郭菱是邊旁聽邊自己準備，背帶腰帶是整理又整理，腰托調節了又調節，也是對自己有信心要現場要求。
楊景行也會搞笑，突然叫：“大家閃開，菱子要發功了�！�
于菲菲哈哈：“舞功！”
柴麗甜怕怕：“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齊清諾期待地喊口號：“屁股搖起來�！�
郭菱明顯無奈了：“別打擊我積極性好不好？”
大家不是打擊而是鼓勵，楊景行還先提一下注意事項，劉思蔓和邵芳潔也會做一些專業上的建議。曲子看上去真算是通篇難，雖然沒有特別難那種，但是郭菱可是要站立舞動演奏，一下子就上升了多少個級別，尤其還是舞臺上的女一號。
大家雖然笑，但也都幫忙。蔡菲旋把譜架升高，邵芳潔幫忙電聲二胡在到腰托上夾好，不過現在不用接電。于菲菲再次幫郭菱調整腰帶背帶，當是上臺一樣確保萬無一失。高翩翩還建議弓上也系個繩子套在手腕上，免得屁股瘋狂搖起來的時候給搖脫手了。何沛媛也幫一把手，和王蕊幾人一起給女一號整理出寬敞舞臺，那怕郭菱明確現在表示肯定不能跳。
一切就緒，郭菱站在舞臺中央，看看周圍一圈人，好像沒了斗志，更加無奈：“別這樣好不好？”
齊清諾鼓勵：“沒壓力，比你拉得好的沒你跳得好，能跳的沒你拉得好，非你莫屬。”
柴麗甜真是壞：“三零六的新領域，菱子，靠你了�！�
楊景行嚴肅的：“開始�！�
也不知道壓力大還是被調侃的有些煩了，郭菱第一弓就有問題，然后曲子也確實有難度，尤其是節奏方面，郭菱又沒一參考和輔助……
不過還好，郭菱還是把這一段拉完了，雖然磕磕絆絆紕漏百出，但精神十分可嘉。雖然臉上很著急，但也一直在認真盡力。
聽完了，大家熱烈鼓掌，沒人笑話，都拉得挺好，甚至意外驚喜。
郭菱雖然是技術差了，但好壞還是能分得清，她是一臉憤懣：“我去他媽……不是你。”
楊景行不介意的，嘿嘿：“目前來看，你先努力向媛媛看齊，目標別訂太高了�！�
郭菱臉上的憤懣變成煩躁：“……再給我時間，不行換人�！�
“屁話�！饼R清諾呵斥：“三零六今天掉的這個面子，只有你才找得回來……還有媛媛�！�
本來冷臉的何沛媛呵一下。
王蕊也譴責楊景行：“你一箭雙雕，哼……姐妹們爭口氣呀。”
劉思蔓正經地覺得郭菱拉得挺好啊，好幾個地方自己也犯難啊。
幾乎成了眾矢之的的楊景行收手：“開玩笑，菱子比我想象中準備得充分，你肯定能拿下，還不用太多時間。”
郭菱調整情緒頭：“我盡力�！痹兕^。
齊清諾出顧問：“關鍵是你什么時候交貨？逼得我們我們派標桿催稿�！�
楊景行立刻連連頭：“盡快盡快，下星期一定沒問題�！�
王蕊好不客氣：“星期幾？”
柴麗甜也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高翩翩是覺得：“菱子和奇杰還要排舞，我們還好�！�
楊景行認真：“那就爭取星期一把地方定下來，好準備后面的事情。就照團長的去辦，我補充一要注意的，因為到時候機位可能比較多，搖臂這些要能施展開，現在無人@機航拍也挺方便，上空一定要開闊一……”
哇，女生們又開始諷刺顧問，果然是流行音樂眼界了，青春美少女跟不上了呀。
不過事情還是要認真對待，大家這就討論起來，外灘的什么地方是什么環境。人民廣場的正廣場肯定是不行，要辦下來得多少審批呀，沒那個必要。
楊景行又航拍是可以舍棄的，只要商場內部有合適的場地，也叫女生們無需擔心溝通協商或者價錢這些事情。
負責考察外灘＂qing ren＂墻沿線的柴麗甜給顧問提建議，南京東路有個什么百貨的外面有個不錯場地，人流量大而且十分寬敞：“……媛媛知道，一起去過好多次�！�
何沛媛這個頭似乎有勉強。
楊景行積極：“下班我送你，順路就去看看�！�
何沛媛不置可否，或者是沒聽見。
齊清諾也積極：“那就下班……還有件事，別因為工作影響夫妻感情，至少裝裝樣子。蕊蕊看看家具家電，晴兒買酸書，潔打聽下奶瓶尿布……”
女生們嘴上鬧鬧，但是對團長的真正抵制還得年晴來：“你操心你自己，別外行指揮內行�！�
齊清諾呵呵：“下班，我過去交個報告�！�
下班還是積極的，大家連忙收拾東西。楊景行在一旁看著，看著何沛媛把三弦放回盒子里，催了一下：“快，天黑了�！�
何沛媛不作聲，繼續著自己的節奏。
柴麗甜拿好了自己的后提醒：“媛媛你譜子。”
何沛媛還是去把譜架的這張紙拿起來，邊走邊隨意折疊一下，出排練室，去休息室，繼續無視跟屁蟲一樣楊景行。
高翩翩還關心一下顧問的平京之行怎么樣，什么時候需要再過去。蔡菲旋也打聽成路是不是會繼續為新電影唱主題曲。
何沛媛看了一下手機后提起包包就走，楊景行邊跟上邊跟大家拜拜。女生們對顧問的回應依然挺熱情，對何沛媛也同伴情誼。
王蕊真是不識相，楊景行還沒來得及跟何沛媛句話呢，剛開始下樓呢，她就從后面追上來了：“阿怪……你和媛媛現在就去？”
楊景行嘿，問前面：“現在去不去？”
何沛媛半頭了一下：“去。”
王蕊自我介紹：“我們和老畢明天下午，可能后天才行，明天設計師量房子，還有好多東西要確定下來�！�
楊景行好義氣：“我和媛媛幫你們去�！�
王蕊并不歡喜，還有為難：“……行呀。”
何沛媛不置可否。
“去哪吃飯？”王蕊推薦得不需要回答：“有家海鮮面好吃，不過晚上吃面……媛媛我們去過那個阿叔，你記得嗎？”
何沛媛不回頭地頭：“嗯�！�
王蕊先暫停，等下去出樓了，她走到何沛媛的右邊并肩而行了，再繼續：“你們可以去阿叔……阿怪去過沒？”
楊景行走到何沛媛左邊：“應該沒有，想不起來�！�
何沛媛問王蕊：“沙發選定了？”
王蕊頭：“中午打電話了，他也喜歡灰色那款，我懶得選了�！�
客廳還沒完呢，三個人就走到楊景行車邊了，王蕊也不贅述了：“你們先走……設計圖做好了給你們看，還要謝謝阿怪。”
“請我們吃飯。”楊景行邊邊開車門：“請�！�
何沛媛沒扭捏，直接坐上副駕駛，坐得端正。
王蕊是不是隆重了，對何沛媛揮手：“拜拜……開心�！�
何沛媛好像給了王蕊一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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