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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大還是做小，這是個決策問題o
說穿了就是自力更生，還是依附別人的選擇，這個選擇，決定了做事者的氣魄，和對未來的預期值有多高o
黃磊不敢當場作出決定o
酒足飯飽，雙方各自離開，黃磊匆匆回到家，將郭平山提交的選擇，以及不同選擇所需付出的成本、收獲詳細匯報給了黃俊凡o
兩人商量良久，仍是舉棋不定o
變速車好銷，這點是他們的共識o
目前白云天銷售出去的變速車已經達到三千輛之多，即便如此，本地市場仍出現未飽和o
這既是白云天饑餓營銷手段的效果，也說明這個市場之大，還有極大的擴張空間o
再說，本地飽和了還可以去外地銷售嘛o
中國這么大，人口這么多，自行車上千萬輛的年銷售數量，再賣幾十萬輛變速車有啥大不了o
他們最大的優勢，是掌握了銷售渠道o通過商業系統，可以將貨鋪到各個國營商場、百貨大樓、五金交電公司、供銷社，每個點哪怕只吃掉十幾輛，總量也大得可怕！
這是白云天無法比擬的o
郭平山所提出來大搞的方針，正是把他們的優勢，發揮到了極致o
可這樣一來，投入也非常大o
車間廠房、設備、工人，可以學白云天，找家國營廠承包，但是原材料、工人工資也不是一點點錢就能支撐得起的o
然后就是銷售o
就算他們有關系，商業系統慣來就是先銷售、后結款，一個周期就是三五個月，這個貨款就壓得太多了o
可以說，銷量越大，壓貨就越多o
十萬丟進去只是毛毛雨，百萬剛剛好，千萬不嫌多o
黃俊凡雖說撈了這么多年錢，家里小有積蓄，也支撐不起這樣大的開銷o
可讓他小打小鬧，他又舍不得o
天下之大，有眼光的又不是只有他一個o
這么多國營企業現在眼看都快餓死了，一群群餓得雙眼發綠的干部整天滿世界找項目o
變速車雖然是個新產品，知道的人還不多，但以這銷售勢頭，多不過半年，少則一兩個星期，甚至現在就已經有人發現了這個商機，正打算加入進來o
等黃俊凡學著白云天，起初小打小鬧積攢資金，然后逐步擴大生產規模，可能所面臨的競爭者，已經不再是白云天一家，而是好多家o
并且是餓暈了頭，哪怕只賺一點微利也愿意干的國營企業！
到那時，別說靠它大賺其錢了，能把投入收回，不虧本就是萬幸！
“這個白云天好準的眼光啊！”
分析來分析去，黃俊凡對這個比兒子還要小一歲的年輕人，不由得也產生了一股敬佩o
靠著包文山老子的關系，分文不花拿下商機廠，借雞下蛋，撈到第一桶金o
然后在所有人陶醉于豐厚的利潤時，就果斷跟商機廠達成合作，購買設備、培訓工人，從購買整車轉為自產，迅速打響名氣，擴張規模，搶占市場份額o
即便以后有了仿冒者，寶馬自行車在變速車中，也成了永久、鳳凰之于普通自行車，成為著名品牌o
而有著足夠的份額，他進可攻、退可守，有足夠騰挪余地，穩固市場，確立消費者對寶馬變速車的信心o
哪怕是新加入的廠家，也動搖不了他的地位！
區區一個十八、九歲的小伙子，竟有如此超前眼光，實在是讓人不佩服都不行o
“爸！你別長他人志氣，滅我們自己人威風啊o白云天那個混蛋怎么樣我不管，關鍵是我們應該怎么選擇o是大搞還是撈一票就走？”黃磊很不高興老子對白云天的贊嘆，催促他作出決定o
問題是黃俊凡也不知道該如何選擇o
他是個普通的干部，捧高踩低是他的強項，努力鉆營是他的本能，可做生意，他實在是個外行o
他既想趁著熱銷大撈一筆，又想趁著別人還沒涉足，搞一個長遠的事業o
利與弊俱在，端看他如何選擇o
“這樣吧，我們最開始，還是先從蘇城自行車廠進整車，然后我們自己改裝出來，銷售出去o等到這筆生意做完，看看效果再做下一步的決定o”黃俊凡思前想后，在兒子一再催促下，終于拿定了主意o
“怎么是這樣！那我們什么時候能超過白云天那個混蛋？”黃磊對此很不滿意o
他眼里只有白云天o
既然白云天都能做起來，他不相信自己有著父親的人脈，有商業系統的渠道，對方有的自己都有、對方沒有的自己也有，只會發展得比白云天快，而絕不會比他還差o
他還做著盡快超過白云天，將對方徹底擊垮，然后再上門羞辱對方的美夢，對老子的小心謹慎很是不滿o
“誰說不能超過他了？”
黃俊凡對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的兒子恨鐵不成鋼，在他腦瓜上猛拍了一巴掌o這小子比他差太多了，當初他在區里，有一個競爭對手比他還能干，更受領導器重，當時他還不是恨得牙癢癢的o
但他就能沉住氣，表面跟對方搞好關系，好得就像是親兄弟一樣o
但在暗中，他卻散布生活作風流言，破壞對方在領導眼中的印象，然后逮住對方犯的一個小錯，突然翻臉，親自舉報，徹底將對方擊垮，最后搶到了現在的位置o
越是恨，就越是要將這股恨意深埋心底o
從一點一滴的小事做起，逐步動搖對方的根基o在沒有機會的時候，該裝孫子就裝孫子，該打入敵人內部就打入敵人內部，當機會到來，該反戈一擊就不要猶豫，爭取一擊斃命，徹底將對方打倒在地，永遠爬不起來o
黃磊還是太年輕，太嫩了，這樣以后是要吃虧的o
可這是自己兒子，有啥辦法呢，只能默默站在他背后，給他撐腰，扶著他慢慢成長吧o
看著兒子一百個不服的表情，他嘆口氣，解釋道：“我們可以通過商業系統的關系，一次性從自行車廠拿到盡可能多的整車o改裝后，再通過商業系統銷售出去o雖然回款周期長了點，但是能保證獲得最大的好處，利潤不見得比白云天他們那樣零碎賣少o等到資金充足了，我們就搞個大的，把一整個廠都承包下來，直接超過他！”
原來父親打的是這個主意o
黃磊眼前一亮，可是想想又猶豫道：“那這樣的話，我們的資金就沒那么多了……”
“傻瓜！誰說要我們自己掏錢了！”
黃俊凡對這傻兒子真是無語，語重心長道：“我們既然在商業系統有關系，那就用商業系統代銷的名義從自行車廠提貨啊！哪怕一次提一萬輛都不是問題，最多打個白條就可以了，給什么錢！等銷售完，商業系統跟我們結賬，我們再把錢還給自行車廠o從頭到尾，我們不需要掏一分錢！”
還可以這樣！
黃磊張大了嘴，像是不認識一樣，第一次如此認真地看著父親o
和他比起來，自己以前玩的都是些什么啊，太低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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