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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向陽同志，我們這次是臨時過來，所以沒有通知航儀廠，想不到你也來了o”

    竇處長處變不驚，眉頭先是微不可察地一皺，就主動走向馬向陽，向他伸出手，和藹地說道o

    “沒事沒事，我也是聽這邊的一個職工說，總公司來廠里了，才過來看看，想不到是竇處長親自過來o”馬向陽趕緊伸出手，緊緊握住竇處長，說道，“我這次來，是想請竇處長評評理o我在航儀廠干了三十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怎么上面招呼也不打，就一個調令下來，把我說調走就調走？”

    袁處長側眼朝白云天瞟了一眼，眼神似乎是在說：你們的管理不行啊，怎么下面的人，隨隨便便就把廠里的情況告訴給外人？

    白云天翻個白眼o

    這和管理有什么關系o

    中華制造這邊的人，大多數原來就是航儀廠職工o這種聯系，不是一紙用工合同就能切斷的o他們的朋友、家人、兒女，總有一些是在航儀廠上班，碰面時隨口說兩句，消息就傳出去了！

    就像航儀廠那邊有個風吹草動，這邊也是立馬就知道了o

    這種事，根本沒法封鎖o

    至于馬向陽突然闖入，不說他航儀廠書記的身份o單說作為中華制造的第二大股東，想進來誰有理由阻攔他？

    袁處長也知道這不怪白云天，只得無奈地搖搖頭o

    竇處長想要抽回手，可是馬向陽緊緊拉著他，抽了兩次，都沒把手抽回來o

    他臉上保持著笑容，干脆就保持著這姿勢，和和氣氣道：“馬向陽同志，你這話我可就要批評你了！調你去總公司，說明上級相信你的能力，希望能讓你在更適合的位置發揮作用，這是好事，你怎么能有情緒呢？”

    他面帶笑容，說的話，卻讓馬向陽心頭一堵，悶得發慌o

    在廠里，他就經常用這一手，將對頭調到不重要的崗位閑置起來o想不到風水輪流轉，現在上面也對他來了個明升暗降，一腳要把他從航儀廠踢開o

    他怎么能走o

    他怎么甘心走！

    他倒不確定是有人害他，只是單純不想走o

    在航儀廠，他是一言九鼎的書記，誰都要聽他的o但到了總公司，他卻只是一個普通的正處級調研員，啥權力都沒有，連個使喚的人都沒有，這活著還有個什么勁o

    再說，他家在這里，他走了，老婆孩子怎么辦？

    絕對不能走！

    面對竇處長嚴肅的話，他腦子里飛快找著理由，支吾了兩下，終于想出一個借口：“竇處長，我個人是絕對服從組織安排的o但是現在航儀廠正面臨著改制的緊要關頭，我走不開啊，要不，先給我一些時間，等這邊忙完了，我再服從組織調動，讓我去哪我就去哪，絕無二話！”

    “這邊的事，可以交給其他同志嘛o難道說，航儀廠離了你馬向陽，就不能運轉了？”竇處長笑容依舊，語氣溫和，但眼神卻變得凌厲起來o

    “這，這，我在航儀廠這么多年，更熟悉情況一些……”馬向陽在他目光緊逼下，額頭汗水越來越多，說話也變得吞吞吐吐，詞不達意o

    “馬向陽同志，你這樣是不對的！我們要相信同志，大膽給其他同志鍛煉的機會，就是犯點小錯，也是可以糾正的嘛！你這樣事事都攬在懷里，自己辛苦，其他同志也得不到鍛煉的機會，這并不利于干部成長！”竇處長最后一點笑容也收了起來，板著面孔，用力將手一抽，終于把被對方捏得汗津津的手抽了回來，嚴厲道，“好了，我不多說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馬向陽同志，既然調令已經到達，我勸你回去，盡快把工作該交接的都交接了，然后在規定時間內到總公司報道，不要再繼續耽擱了！”

    說完，對他看也不看一眼，轉身就走o

    在他身后，馬向陽臉上一絲血色也沒有，慘白慘白，兩眼空洞無神，凝立在當地，一動不動o

    怕馬向陽繼續糾纏，竇處長不想再逗留，迅速離開車間，來到辦公樓o

    上樓時，白云天找來保衛科人員，告訴他們守住樓道o馬向陽如果還過來，就務必把他攔住，不要讓他再有機會騷擾竇處長一行o

    對于他公然阻攔公司第二大股東行使合法權力的行為，竇處長背著手，和袁處長興致勃勃地參觀著重新裝修后的辦公樓，指指點點，如若未聞o

    “小白同志，你們這個辦公樓裝修得很漂亮啊o航儀廠我來過，二分廠的辦公樓我也到過，可經過你們這一裝修，我簡直都認不出來了！”

    在裝修豪華的會客室坐下，吩咐后勤上茶，竇處長滿意地看看房間布局，笑著說道o

    對于始終是白云天出面作陪，總經理杜煒逸一直沒有露面，他似乎并無任何異樣，反而看表情有點輕松的感覺o

    “他們工人的工作服也做得好，干凈、挺括，一點也不像是工作服，倒像是時裝o還有車間的設備擺放、制度，沒了原來的臟亂差，各種材料、工件井井有條，我看一點也不比國外差！”袁處長在旁補充肯定道o

    “哪里哪里，這都是杜總的功勞，我就技術上有點特長，公司管理，我不如他o”白云天謙虛道o

    “所以說我們要改革開放嘛o把先進的管理、技術引進來，才能促進國內的發展，你們廠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我看值得大力推廣！”竇處長夸獎道o

    幾人閑聊兩句，竇處長笑容一收，正色道：“云天同志，上次你說的那個組建建筑公司的建議，總公司領導在聽了以后都覺得很好，很契合實際o但我們在某些方面，還存在困難o比如資金，我們把那些準備裁汰的廠剩余資金集中起來，湊一湊也勉強能開起來o但公司組建了以后，就沒有多余的錢，再去搞開發了，這個問題，不知道你考慮過沒有？”

    這是他目前，最亟待解決的難題o

    組建公司的資金，擠一擠總是有的o但這點錢，最多能把架子搭起來，要再繼續搞開發就不行了o

    如果解決不了這個問題，那么這個建筑公司的計劃，也只能是個空想o

    要是不能借此取得政績，再往上升一升，那他何必現在部門，去接這個爛攤子？

    聽完他的疑難，白云天略一思索，就道：“這好辦！”

    竇處長聞聽一喜o

    這次來找白云天，看來是找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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