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玉磚鋪成的廣闊街道,忽然傳來一陣地裂般的巨大轟響聲音,走在街上的信仰之民們,僅僅是下意識遠離那處劃分出的孤立區域,見怪不怪,依舊行著飄忽不穩的步伐,去尋找下一處奢侈糜爛之地。
“哎呦!”
封閉的玉磚裂出的縫隙,居然彈出了幾個灰頭土臉、衣著簡陋的男子,幾個衣著華麗的少男少女停頓下腳步,橫著眼眸瞥了他們一眼,立刻掩著袖竊竊私語,看他們輕蔑與鄙夷的神色,分明對這七人存在很大偏見。
“神之子大人,請從今往后,讓我們鞍前馬后的侍奉您吧,我們愿意為了您赴湯蹈火,便是犧牲這條賤命,也在所不辭!”
六名赴死者感恩戴德的跪倒在吳文胥腳邊,不顧越來越多駐足觀看好戲的人們,他們眼神真摯而誠懇,那抹熾熱的光芒里,甚至隱約蘊藏著激動與瘋狂,看得吳文胥多年不見的牙疼病都犯了。
“林妹,你別瞧著他們,一個個下賤粗陋、骯臟不堪,如此渾濁的垃圾,看在眼中,豈不是玷污了您這雙絕色秋眸。”
一個臉蛋上涂抹著淡粉的青年以折扇擋住了身后少女的眼睛,他穿著青綠綢緞的衣衫邊沿燙有鎏金,華貴逼人,男子身后的少女身姿婀娜,亭亭玉立,一雙巧的蓮足正好奇的湊踮腳尖,欲越過折扇一探究竟。
吳文胥聽見青年的嘲笑譏諷,輕微一笑,壓根不去看他一眼。
“年公子太會笑了,煉獄競技場素來嚴謹殘酷,湘兒只是好奇,怎會一次性放出七個污染信仰之城的賤民呢?”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領主大人我還以為是什么貨色,原來身同一路的婊砸,起來,我該去找泰隆那個家伙了。
吳文胥自然不可能與一幫井底之蛙見識,好不容易扳開了赴死者們抱緊自己大腿的雙手,吳文胥舒展了幾下筋骨,準備離去。
“慢著!”
吳文胥才是邁出了第一只腳,那抹著粉塵的青年卻是傲慢的擋住了吳文胥腳步,他高高仰起下頦,仿佛打量著畜生的掃視著身前男人,旋即厭惡的捂住了鼻子。
“林妹的意思,是嫌垃圾們數量過多,想要替神行道對嗎?”
“討厭”
少女舞著拳頭輕輕錘了男子兩下胳膊,嗲著嗓子道:“年公子何必與他們一般見識嘛,這些下賤料的東西,玷污了湘兒的眼睛不打緊,若是臟了高貴的您,湘兒,會心有愧疚的。”
少女一邊慢悠悠的著,一邊攬住了男子的腰肢,纖細的身體與其緊緊相貼,那付恭順親昵的態度,直喜得青年的魂兒快飛往南天門去。
男子不禁哈哈大笑道:“廢了這幫垃圾,何須我親自動手?來人啊,給我打斷他們的雙腳,然后拖回院子里喂狗!”
“唉可憐的赴死者,才逃出了煉獄競技場就碰見年家獨子年封,此人一向仗著他老子的權勢飛揚跋扈,我看他們幾個,是兇多吉少了。”
“噓!快些噤聲,給年封聽見了,你還有命活嗎!”
看熱鬧的人們,頓時心翼翼地捂住了嘴,那年封橫行市井,從來無法無天,以他們的身份,莫是替赴死者們求情,敢違逆年封一個不是,恐怕也會遭受與他們一般的下場,誰敢淌這渾水?
名為年封的青年一語落罷,吳文胥七人身邊,頓時圍上了十幾個兇神惡煞的男人,領的大漢冷冷瞪著吳文胥的眼睛,掛著鐵鏈的手腕赫然涌起了亞麻色的魔力,根據魔力的釋放程度判斷,此人應是一位境界不低于六級的大魔法師。
以六級大魔法師的力量,莫是迎戰七名不具有魔力的赴死者,就算是七十個赴死者,他也能做到游刃有余,而殺死他們,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不準你動神之子大人!”
侮辱自己,六名赴死者可以當作聽不見,但能能豈容忍他們侮辱神之子大人,侮辱他們心中的信仰。
“你算什么東西?”
手腕懸掛著鐵鏈的男人冷冷一笑,猛然揮手!
那名擋在吳文胥身前的赴死者,根本看不清楚男人的動作,攜帶著魔力的恐怖拳頭砸開了風嵐,扇疼人臉頰的拳風落在了赴死者臉上,此拳墜落,至少要將赴死者的鼻梁骨打穿進腦殼!
“呼!”
劇痛針麻的風嵐一霎間吹散了赴死者臟亂的頭,因為反應不急時,他只能瞪著顫抖的眼球,整雙腿不聽使喚的瑟瑟抖。
但是,他沒有死,透過臟亂頭的縫隙,男人看見了一只手掌。
“你們這些白癡啊……”
那只不算壯碩的手掌與赴死者的鼻梁間隔不足半寸,他熾熱的鼻息撲倒在這面掌上,又順勢反撲向自己的臉,赴死者大腿一麻,終于跌坐在了地上。
“你們一個個自作主張些什么?我了,我不是什么神之子,老子姓吳名文胥,有名有姓,都聽見了嗎!”
吳文胥微惱得放下了手掌,掌心抵擋住的拳頭與他垂下的手臂一同墜落,整個過程風輕云淡,好像方才大魔法師的狂猛一擊,只是裝腔作勢,看得眾人面面相覷,云里霧里的。
“怎么回事,快給我殺了他!”
年封還道是大魔法師手下留情,又嗤之以鼻的叫囂道:“哼,真是個沒用的廢物,打掃垃圾也要這么久的時間,本公子平日是白養你了?”
手腕掛有鐵鏈的男人,好像根本沒有聽見年封的怒罵,他盯著吳文胥其貌不揚的臉頰,越看上幾分,眼中驚駭便愈是濃郁,他顫聲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剛才揮出的那一拳為了殺雞儆猴,早早震懾赴死者們使其任命,他足足施展了九層的魔力,就算站在眼前的是一頭皮糙肉厚的犀牛,男人也自信能夠一擊斃命,可是他,竟然接下了自己的拳頭。
還接的那么風輕云淡!?
“啪!”
吳文胥隨手揮開了男人的拳頭,拍著手:“我是誰不重要,看你模樣不像是個白癡,和你的主子,快些讓路吧,你們不是我的對手。”
“讓路?”
年封的臉色變得精彩無比,他呦嗬嗬的笑了起來:“什么時候一個下賤的赴死者也敢與信仰之城的正統城民囂張了?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模樣,你們幾個,不要再與他們嗦了,給我割下他的舌頭,打斷他們的腿!”
吳文胥眸光驟然一寒,緩慢看向這個不知死活的二世祖,煉獄競技場的冰魔人都給自己宰了,就算殺掉一個頗有地位的人渣,信仰之城又能拿自己怎么樣?
“讓開讓開!”
就在這時,越擠越多的人群后面忽然傳出一陣無奈的聲音,圍觀的眾人被推搡開,令擁擠的街道好不容易露出了一條可以行駛的道路。
“真是的,擠得我家沈公子都走不了路了。”
收拾赴死者在關鍵勁頭上竟被人打攪,年封頓時大怒道:“什么沈公子?給我滾遠,這條街是我年家出資所建,整條街道都是我年家產業,滾滾滾!惹爺我不開心,將你們一并打死!”
“你要打死我?”
擠出的狹窄行道里緩緩走出一個金披肩的英俊少年,他故做驚愕的加大聲音,然后驚恐的打量著年封,無比害怕。
年封冷冷瞟了這位沈公子一眼,不耐煩的道:“既然知道本公子的厲害,就給我滾遠遠的。”
看見少年還傻愣愣的站著,年封蹙著眉毛嘲笑道:“我叫你滾竟然還不滾?哈哈哈!自稱沈公子就敢和爺叫板了,你以為你是誰,是沈笑林的兒子沈煉?”
金少年古怪的看了年封一眼,卻是對著身旁年邁的老者問道:“年家在信仰之城中是什么地位?”
老者不假思索的:“回稟少爺,年家以釀酒跡,現如今坐擁五街產業,算得上是……大戶吧。”
信仰之城的地價豈非鉆石可以比擬,坐擁七條街道的產業,等同擁有了源源不斷到可以肆意揮霍的資源,聽見老者評論,年封得意的昂起了腦袋,而他懷中少女更是溫順的貼著他的胸膛,眸中寫滿得意。
“哦……”
金少年若有所悟的哦了一聲,忽然笑道:“早嘛,我還以為是八天王的嫡系血脈了,既然如此,就用本公子在煉獄競技場賺的錢,將他們年家收購了吧。”
老者布滿皺紋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賺的錢?這個被喻為無藥可救的紈绔少爺,一場賭局足足賺了沈家一年的資產,倘若主人知道少爺出息了一回,不知是要多么開心。
想到沈煉在煉獄競技場上孤注一擲的逆天表現,老者笑吟吟的直起了腰,連得罪了霄天王的事情也拋在九霄云外了。
他穿著樸素的衣服,那一直佝僂著的腰板,令他看起來格外的蒼老無力,然而,當他真正直起腰來的時候,雙瞳里悠悠蕩漾的渾濁,精湛到刺得年封眼睛都感到生疼。
老者看到年封,如同看見了一只渺的螻蟻,他無比冷漠的道:“你可以滾了,因為從現在起,年家易名為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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