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劉健的質(zhì)疑,謝遷竟然在一旁附和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⒉3TT.>
陳生心里氣氛異常,有心直接罵兩句,但是卻又顯得自己絲毫沒有風(fēng)度。
無奈之下,陳生笑道:“將來如何,我或許不清楚。但是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思索,我大明為何落入如此境地。這個問題,困惑了我不知道有多久,一直到了我重新回到京師之后,我才想明白,我現(xiàn)士大夫徹底墮落了。
要知道,士大夫可是如今維系王朝最重要的力量。可是他們卻腐朽而墮落了。
墮落到已經(jīng)不能容忍新的變革了。
墮落到一個剛剛由農(nóng)夫成為士大夫的讀書人,瞬間跟你們成為一類人,卻不能像我一樣邁出改革的腳步。
變得只顧著享受著眼前的利益和安寧,卻沒有絲毫的開拓的勇氣。
抱著祖宗留下的經(jīng)驗(yàn),得意的認(rèn)為自己是天朝上國。
我實(shí)話實(shí)說。
既然有人阻擋了我的腳步,我自然要將他掃入垃圾堆。我才不能容忍,大明葬送在這種人手里。
大學(xué)士預(yù)料的沒有錯,若是將來有一天,朝堂有我主政,我定然會大刀闊斧,毫不留情。”
劉健笑道:“你果然是個實(shí)誠的孩子,有什么話說什么話?你若是一個愚蠢的孩子,你陪著圣上做什么事情,我們都不會為你擔(dān)憂。因?yàn)椋粋愚蠢的人,終究不會給朝廷帶來什么危害。但是你不一樣,你太聰明,你的腦袋,總是能夠想清楚一切關(guān)系。
我們是看著你成長的,我們見識了你太多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見識你太多的陰謀詭計。這些東西,在對待敵人的時候,是強(qiáng)悍的武器,但是對待自己人的時候,也是致命的武器。
隨著你年齡的增長,我們的老去,你將失去制約。
而你還年輕,你的品行將來會如何,誰都不知道。這也是我們最擔(dān)心的東西。
對于我們來說,臣子的能力在其次。甚至他貪墨一些也沒有問題,但是他必須是對大明安全的,對大明來說是忠誠的。
只可惜老夫從你身上看不到任何的善良。你對大明的官員,總是充滿了敵意。你像是一個陰冷的獵人,手里拿著刀子,隨時準(zhǔn)備殺掉成為你獵物的人。
陳生苦笑道:“不論您如何說,我都是愛大明的,我都是敬重圣上和太子殿下的。
出于這份愛,所以我訓(xùn)練出鷹隼騎,出于這份愛,所以在滄州府搞了一個新政,讓大家有飯吃,有工作做。
為了大明,我甚至獻(xiàn)出了家中辛苦積攢下來的金銀。即便是如此,還不能換取老大人您的信任嗎?
不改變無所謂,繼續(xù)這樣墮落下去吧。這一次,韃子是帶兵打到了京師城下,下一次呢?是不是我們要拋棄京師,遠(yuǎn)遁江南,與敵人劃江而治呢?”
劉健的臉皮抽出了一下,坐在陳生對面說道:“不是有你嗎?只要有你,你就一定會保護(hù)天下,保護(hù)圣上啊。”
陳生打斷了劉健說的話,脫掉自己的衣衫,露出了一身傷痕。
“我想您為這個帝國操勞了那么多,肯定有很多的傷,肯定會有很多的痛。您一定會明白我的苦楚的,您看看我,我身上還有一個年輕的少年郎應(yīng)該有的樣子嗎?
您看看我這滿身的傷疤,如果在這樣下去,縱然是我又能堅持多久。況且,您真的把我當(dāng)做神了嗎?或者是,您認(rèn)為我可以在一代代的不斷涌現(xiàn)的豪杰中獨(dú)占鰲頭嗎?”
劉健笑吟吟的看著陳生,得意的說道:“我輩讀書人,就要有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的勇氣。莫非你先生教你的圣賢書,你都忘記嗎?”
“憑什么啊?我先是我母親的兒子,其次才是國家的臣子。憑什么要我放棄一切,去做我不想做的事情?為什么你們明明可以有千古穩(wěn)固的江山卻非得不要,卻讓我一直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走鋼絲?莫非真的以為我鐵打的嗎?我告訴您,這不可能的。你莫要逼我,這一次我差點(diǎn)就做出傻事來。”
“哦,可以說說,你想做什么樣的傻事嗎?”
“我想過讓劉吉他們得逞,殺掉您這樣的絆腳石,最后由我來收拾殘局,那么將來的變革定然是順當(dāng)很多的。”
“那你能告訴我,是什么讓你放棄了嗎?”
“除了您還有誰?當(dāng)韃子的大軍即將攻占城門的時候,第一個站出來的人是您啊!是您領(lǐng)著群臣,義無反顧的死節(jié)。
雖然我認(rèn)為,一死了之是最懦弱的辦法。但是這種懦弱是多么令人敬佩的事情啊。
大明養(yǎng)士一百五十年,才培養(yǎng)出您這樣的臣子。我怎么忍心看著你們白白的死去呢。
說實(shí)話,如果沒有馬尚書城頭的鎮(zhèn)定自若,沒有您關(guān)鍵時刻的仗義死節(jié),我真的不知道,我會做出什么樣的事情來。
說實(shí)話,先生,我對你們并沒有什么好感。
在我眼中,您是我最沉重的絆腳石。”
“你這是在嫌棄我們這些老家伙嘍?”
劉健的語音變得低沉而富有威嚴(yán)。
陳生笑著擺擺手說道:“您錯了。我讀書的時候,就曾經(jīng)明白了一個亙古不變的道理,白天和黑夜永遠(yuǎn)并存。勇敢和持重永遠(yuǎn)也應(yīng)該并存。
一味的前進(jìn),只會將勇士累死在征途之上。所以我希望你們留在朝堂,時刻鞭策我,時刻提醒我。
不要將步子邁的太大了,以免扯著蛋。”
劉健笑著說道:“你果然是個千古聰明人。”
陳生搖搖頭說道:“你又錯了。”
劉健疑惑的說道:“我怎么又錯了。”
陳生笑著說道:“錯在您又想用一句簡單的話,來欺騙我。什么千古聰明人,什么忠義的臣子,都是你們用來騙我的話。
你們只不過是將我你們手里的刀把子,得罪人的事情我來做,好人全都是你們。當(dāng)我將這些腐爛的肉給你們剃干凈,你們就準(zhǔn)備將我一腳踢開。
或許滄州府那個狹小的地方,就是我最后的歸宿了吧。大將軍,或許是這將是我人生最后的輝煌了吧?此役過后,我將成為一文不值的富貴公爺,從此閑散一生,而你們成為時代的主角,我說的對嗎?”
謝遷搖搖頭說道:“太過聰明,并不是一件好事。”
劉健擺擺手對劉健說道:“你讓他說。”
陳生說:“我如果不按照你們的布置走下去呢?別忘記了,這一出戲,我和圣上才是真正的主角。”
劉健搖搖頭說道:“這一次,你錯了,你是刀把子沒有錯,但是真正的主角卻是圣上,還有一直沒有登場的內(nèi)閣。”
“哈哈哈。”陳生仰天大笑,“我只是一把刀嗎?如果這柄刀,不愿意為你們殺人呢?我看你們怎么辦!我看你們?nèi)绾螒?yīng)對十幾萬韃子的鐵騎!”
劉健皺著眉頭說道:“你想如何?”
陳生笑著說道:“其實(shí)我想問問你們想要如何?這布局是我和圣上辛苦布置的,您想要將我踢出局外,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劉健搖搖頭說道:“小子,你還是年輕。你以為你一句為了大明好,就能讓大量屬于你的力量走上朝堂嗎?不可能的。
若論行軍打仗,你可能無人能及。但是治國,你還差得遠(yuǎn)。這朝堂之上,有幾個人愿意聽你的話呢?還是聽我的話,安心的做個閑散王爺吧。閑散公爺有什么不好的。
內(nèi)閣現(xiàn)在不聲,那是還沒有到聲的必要。劉吉再猖獗,也不過是個過氣的人物。可是你想過我們?nèi)齻老東西的門生故吏嗎?
若是我們?nèi)齻一句話,你想過這朝堂會是什么樣的嗎?這朝堂之上的新局面,不會有你的機(jī)會。也不該有你的機(jī)會。你猜多大年紀(jì),你就想主政朝堂,你想過沒有,你這個年齡,你會在朝堂之上折騰多少年?這絕對不是什么好事!”
陳生皺著眉頭說道:“你這是在逼我走絕路。”
劉健笑道:“你如果真的愛這個大明朝,就不會這么想,也不會這么做。你現(xiàn)在的力量實(shí)在是太弱小。就算是讓你走上朝堂,你又能如何呢?王安石當(dāng)年是什么地位,有多少信徒,可是當(dāng)年變法最終都失敗了,更何況是你。我若是你,還不如放心心思,找個地方,扎根實(shí)干。或許將來,真的能做出一番功業(yè)來。閑散公爺又如何?
非得給你兵權(quán),你才肯為大明做事嗎?你認(rèn)為,此時的你,給你兵權(quán),圣上能放心嗎?或者說,非得給您官位,你才肯為大明做事嗎?你自己也不想想,依照你的年紀(jì)和能力,讓你作為部堂的高官,你真的做的了嗎?”
“哼!我不管!不讓小爺滿意,小爺就不伺候!”陳生見說不過劉健,忽然耍起無賴來。
謝遷在一旁說道:“你們兩個以前也算是知己,怎么吵得那么兇。”
劉健固執(zhí)的說道:“國事重要,豈可參雜任何私情。”
謝遷卻不再管劉健,扭頭對陳生說道:“小公爺,咱不跟這個老家伙計較,你也別說氣話,你和圣上這布局時間不短了,動用的力量也非同尋可,老夫且問你,蕩平草原可有信心。此次韃子給我大明帶來那么沉重的損失,我們一定也不能讓他們好過。”
陳生說道:“三皇子此次大敗,草原八白室的核心力量定然損失慘重。而達(dá)延汗重病在身,底下掌握兵權(quán)的子孫和各部落領(lǐng)之間勾心斗角,各自暗地里只知道私自培育屬于的實(shí)力。若是說,蕩平草原未必不可能。”
“你真的覺得我大明此次可以蕩平草原了?”劉健也壓制住了內(nèi)心的火氣,饒有興致的看著陳生。
“草原上的物資匱乏,氣候多變,生活困苦的很。尤其是,這么多年來,我大明對草原的國策從未改變,草原的實(shí)力早就一年不如一年了。
昔日強(qiáng)大的草原人,早就成為一個個混雜的小部落。達(dá)延汗能夠稱雄草原,那只不過是他能給各部落帶來足夠的利益罷了。
如果達(dá)延汗一死,草原定然分崩離析。而如今,在大明的西北,楊一清正在暗中拿著朝廷的命令,與達(dá)延汗手下的兒子私下里聯(lián)系,分化的里面已經(jīng)開始顯現(xiàn)了。
內(nèi)閣說是從未參與,其實(shí)內(nèi)閣從始至終都在默默的做著自己的事情。”
劉健吃驚的看著陳生說道:“這你都知道?莫非是你的觸角,你已經(jīng)伸到內(nèi)閣這里?”
陳生有些煩躁的說道:“你真的當(dāng)我傻么?這個法子大明有了一百多年,何時改變過?京師打的那么熱鬧,楊大人的陜西鐵騎愣是一動不動,你說他不在分化利誘,隨時準(zhǔn)備坐收漁翁之利,又是在做什么?”
“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慧啊。小子,你說的沒錯,你們這邊只要擊敗了三皇子,穩(wěn)固了京師。楊大人的大軍就可以盡數(shù)啟程,重新奪回河套,恢復(fù)我大明的國土。三皇子這個人雖然聰明,但是有些自信過了頭。忘記了河套才是他的根本”
“聰慧也比不過您的老奸巨猾啊。從始至終都是我在賣力,而你們卻享受著收復(fù)河套的無上光榮。可是您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您考慮過圣上的感受嗎?圣上在這里承受著巨大的壓力,而陜西的大軍卻紋絲不動。您雖然是收復(fù)國土的功臣,在圣上眼里,也不是那個忠心的臣子了。”
劉健搖搖頭說道:“老夫一心為國,圣上定然會體諒我的。倒是你小子,可真的有辦法,擊敗三皇子十幾萬大軍?”
陳生怒道:“您以為我會和您一樣,將圣上的安危放置一邊,毫不顧忌嗎?從始至終,三皇子手下的十幾萬大軍,我根本就沒有放在眼里!”
“那你準(zhǔn)備什么時候出兵?時間不等人,國家經(jīng)不起這樣的消耗了。”
陳生冷笑著說道:“我還喜歡您這樣占著便宜,依然恬不知恥的模樣。”
對于陳生的鄙視,劉健毫不在意的說道:“能夠被公爺鄙視,是老夫莫大的榮幸。不過老夫也是以國事為重,希望公爺能夠給個答復(fù)。”
陳生冷冷的說道:“我再等一個機(jī)會。”
“什么機(jī)會?”
“一個三皇子忍不住再次對京師進(jìn)攻的機(jī)會。只有大軍開動攻城之后,他們才徹底失去了逃掉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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