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殘愣了好久才回過神來,然后刷地站了起來,怒道:“岳小姐這是何意?”
岳菱目不斜視,轉過頭來,清麗的面容正視著張殘:“小女子向張兄道歉可以么?”
張殘更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是仍然怒道:“岳小姐剛才完全是奔著張某的性命而來,僅僅一個道歉夠嗎?”
岳菱輕笑了一聲:“岳菱也知道這遠遠不夠,但是這已經是岳菱能做到的最大讓步了!所以張兄何須廢話?還是直接動刀吧!”
“哈哈哈哈!”張殘怒極反笑,倉啷拔出厚背刀,抬手就是一記力劈華山朝岳菱當頭劈下。
岳菱坐在椅子上根本未起身,但是漆黑長鞭又像是翻滾騰舞的毒蛇般游龍而出。長鞭幻化出無數的鞭影,讓人無從辨認真假。長鞭通體漆黑,而鞭影過于濃密,宛似夜幕降臨般陰暗得伸手不見五指。
張殘先手而出,哪能想轉眼便落入下風,被岳菱的長鞭所困。只覺四面八方全是黑蛇躍動,進退不能,左右不得。厚背刀劈到一半更覺得像是一拳打在了厚厚的棉花上一樣,力道被岳菱布下的真氣阻滯。別說再難前進半分,即便當真能砍到岳菱的真身上,也如隔靴搔癢一般,毫無殺傷力。
忽然之間,鞭影全都散去,四周回復光明。
岳菱那絕美的面容依舊望著張殘,坐在椅子上一動未動,根本不像動手的樣子,顯得安逸自如。嫩白的手握著漆黑的長鞭,更將不盈一握的小手襯托得宛如白玉般光潔。
張殘這下當真更不知如何是好了。再出手只是自取其辱,而且明顯岳菱收回長鞭是放了自己一馬。當然,張殘自然不會感激。但是不做點什么,顯然更加說不過去,平白無故受了一肚子的窩囊氣。
岳菱看上去根本不愿和張殘多做交鋒,淡淡地道:“張兄請知進退!若非傳少俠開口為張兄求情,岳菱必將廢去張兄雙手。”
張殘這才知道,岳菱及時收手原來是傳天開口之故。然則剛才張殘卻什么也沒聽到,顯然是因為岳菱的鞭法密不透風,竟然阻絕了聲音的傳入。
看著張殘氣鼓鼓的樣子,岳菱又道:“張兄若真是不服,岳菱會在泗州城停留三天,張兄最好抓住機會。不過最好是獨自一人前來,這樣你我放手而為,才是痛快。”
岳菱的意思很明顯,倘若張殘孤身去找岳菱決斗,身邊沒有傳天的及時求情,岳菱將絕不會手下留情。這當然是不把張殘放在眼里,同時也是變相的警告。
張殘嘆了一口氣,自知技不如人,只能頹然坐下,不再開口。
想來岳菱一直被年少有為的青年眾星捧月,身上自然而然便會慢慢生出某些優越感,眼中也自然也會對男性低看一眼。
張殘一直賴著不走,岳菱本來就心中不滿。聽了張殘之前的調侃,岳菱自然便借機出手。如此隨意放肆,卻不能不說,這是為上天特殊眷顧的美女才能擁有的驕縱。
張殘不再多說,傳天刻意沉默,氣氛極為尷尬。岳菱只好無話找話道:“我的好姐妹呢?”
傳天聞言微笑道:“或許又去殘殺哪個英俊青年了吧。數年前一別,我二人亦未再見過。”
張殘直覺告訴自己,岳菱口中的好姐妹應該是宮照玉。怪不得岳菱更是不把男性放在眼里,要殺便殺,想來多少也受到宮照玉行事作風的影響。
岳菱嘆了一口氣,忽然有些疲憊地說:“我走了,很多事情還需要我去處理。”不待傳天說話,岳菱又望向張殘,略帶乞求地說:“張兄送送岳菱可以嗎?”
張殘心中一緊,指節不由自主就握緊厚背刀。看得出張殘的緊張,岳菱搖了搖頭,輕聲道:“走吧!”
張殘又見傳天點了點頭,這才有些放下心來,立身而起,為岳菱拉開了房門。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岳菱眼下的軟言相求,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張殘可真的不知道。為岳菱打開房門后,岳菱根本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似乎早已習以為常,挾著香風,步出門外。張殘看著她高挑的優美背影,心中不由暗罵自己是賤骨頭:人家剛才都想殺了自己,自己在這個時候卻還搶先為她開門。
“或許是因為張兄和傳天走得比較近,向張兄傾述,讓我感覺和張兄說話,就像是在和傳天說話一樣,有些親近,又有些遙不可及。不過這種似是而非的恍惚感覺,竟然相當不錯。”岳菱目視著前方,并未看張殘一眼地開口道。
張殘只是淡淡地說:“岳小姐的于在下的恩德,令在下知道,無論岳小姐對在下說過什么話,張某絕不會轉述給傳天。”
看樣子岳菱是想借張殘的口向傳天表達什么,張殘毫不猶豫便拒絕了。
岳菱不由就是一聲輕笑,宛如銀鈴般清脆悅耳:“埋葬一段愛情的最佳方式,并不是惡言惡語或漠視冷淡,因為只要感情仍在,終有幡然醒悟回心轉意的一天。所以,岳菱覺得天下有情人最終相逢陌路的,最主要的原因實則是女子多余的矜持和男子不必要的驕傲。”
張殘其實對此并無特別的見解,只覺得愛情兩情相悅,情投意合,便能戰勝任何艱難險阻。之所以有破裂,無非就是還未愛得更深罷了。
岳菱又道:“不過這對于傳天來說,顯然是不可能的。岳菱絕不是矜持之人,從未掩飾心中有他,他豈會不知?但是我之所以不愿揭破這層窗紗,是因為我更知道一切明朗以后,我倆連平和相處宛若朋友般的閑聊也再無可能。”
說到此處,岳菱嘆了一口氣:“愛一個人,好苦。”
張殘望著天上洋洋灑灑地冰冷雪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小師妹。她此刻應該依偎在大師兄的懷中,靠著堅實溫暖的胸膛凝望著這個世界的慘白。想到小師妹此刻感受到的溫暖,張殘不由更覺得冰寒。
旋即小師妹的樣子慢慢模糊不清,浮現在張殘腦海中的,是以黑紗遮面的琴星雅。琴星雅的形象竟然意外的清晰,清晰至張殘伸手可觸的境地。
岳菱的聲音似乎從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傳至張殘的耳畔:“張兄有深愛的人嗎?”
琴星雅的幻象破滅,張殘搖了搖頭,無所謂地說:“張某這一生,或許都沒有。”
岳菱略顯羨慕地說:“相信岳菱,因為不愛,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張殘這次真的不是口是心非,因為張殘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大度的人。張殘或許并不英偉,但是獨特。或許并不驕傲,但是心比天高。
如果琴星雅不能忘記張殘的卑躬屈膝,懦弱無節。同樣的,琴星雅那一刻的神情,張殘同樣也永遠忘不了。
那冰冷的眼神,寒得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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