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索性在房上坐了下來。
或許有很多人遐想過，漫天的星光下，溫柔的月色下，如果陪在自己身邊的，正是自己魂牽夢繞的那個人，該有多好。
然而事實就是，更多的情況下，陪伴你的，只有那如水的夜色�；蛘�，從頭到尾都和你生死不離的好兄弟。比如，張殘身邊的聶禁。
愛人和兄弟之間，在某些時候，真的很讓人難以掂量孰輕孰重。
只是短暫的思考，張殘有了一些頭緒：“在我到蕭元帥曾經(jīng)幫助默郁修習焚經(jīng)訣的時候，寶英，額，樸寶英的心態(tài)出現(xiàn)了異常�！�
聶禁卻是笑著：“張大哥不妨繼續(xù)親昵的叫她名字，無須連姓也一并叫出來，語氣顯得太生硬了！”
張殘哈哈一笑，也不尷尬，繼續(xù)分析道：“當我感覺到她的不自然時，她卻就勢拉住了我香噴噴的手，再一次用美人計，讓我沒有對她的失態(tài)生疑�！�
當張殘到“香噴噴的手”的時候，聶禁躺在房上幾乎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張殘故作不悅地：“聶老弟這是干嘛？張某很認真的在自我檢討哩！”
但是完之后，張殘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嘻嘻哈哈過后，聶禁才收拾了笑意，很認真地問：“所以呢？”
張殘皺著眉：“蕭元帥臨死之前，唯一見過的人便是張某。寶英，額，樸寶英……”
看著聶禁再度捧腹的樣子，張殘也是無奈地笑了笑：“好吧，深刻就是深刻，絕不是嘴上和臉上的冷漠，就能輕易否定的�！�
瞇著眼睛，張殘一邊回憶一邊：“上次在蒙古軍營里，寶英就因焚經(jīng)訣的瓶頸，主動現(xiàn)身并和張某冰釋前嫌。現(xiàn)在想想，好像沒那么簡單！”
“她現(xiàn)在又因瓶頸的問題，竟然又從大同府追到了上京城，難不成嗎，她覺得張某是幫助她突破的關鍵？”
聶禁這才滿意地了頭：“張大哥分析的，確實和我想到了一起！其實印證的方法很簡單，只要她再次沒有任何理由的現(xiàn)身在張大哥的身邊，那她絕對就是在利用你！”
張殘沉默了一下，心中只覺得一陣疲乏。
就像上一次被樸寶英利用一樣，他總覺得，無論如何兩人都有過一段短暫而刻骨銘心的回憶。那么無論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心平氣和的商量的，何必非要搞得這么復雜，這么富有心機！
“下次她來的時候，張大哥還會攔著我嗎？”聶禁看著張殘，好整以暇的笑著。
張殘張了張嘴，又搖了搖頭，垂頭喪氣地：“我不知道�！�
聶禁也不生氣，轉(zhuǎn)而望著夜空，似在不解地問：“人，為什么非要有復雜的感情呢？”
張殘也是把頭看向了夜空，復雜地：“或許是因為，我們終究都是人吧！”
一大早，張殘就出去買早。
慧懷了自己的骨肉，而久不在慧的身邊，雖然有楊花伺候著，不過自己“本職”該做的，也需要表現(xiàn)一下。
其實早到五花八門的各種美味吃的攤位前，張殘才猛地想起，好像自己根本不知道慧喜歡吃什么，又不喜歡吃什么。
不過無所謂了，反正心意得盡到。
剛一轉(zhuǎn)頭，張殘就見到了金軒麟一閃而過的影子。
這家伙是故意在自己面前現(xiàn)身的，張殘可以通過他的步伐和故意外泄的淡淡氣勢而肯定。想了想，張殘還是追了過去。
安靜的茶館里，張殘剛坐下，金軒麟便開門見山地：“金某還是那句話，只要張兄將河圖交給我，任何條件，金某都傾盡全力滿足！”
張殘左右看了看，才訝然道：“殿下似乎對張某的行蹤了如指掌，不知殿下放了多少眼線在張某的身邊？這些人竟然高明到令張某半也察覺不出來！”
金軒麟顯然有些不愿和張殘岔開話題，不過還是回答道：“張兄或許不信，金某只是猜測出來的！”
他看著張殘手中的早：“人之常情罷了，一也不難推斷�！�
要知道張殘現(xiàn)在的精神力和感官的靈敏何其強大，不可能有所謂的眼線能逃得過張殘的感知。而一路走來，張殘一異常都未發(fā)現(xiàn)，那么看來，自己的行蹤確實是被金軒麟推測出來的。
所謂的人之常情。
張殘釋然之余，又對金軒麟生出了不少的警惕。
“金某何嘗不知索琳和完顏兄之間的情投意合？其實在下早就做了打算，一旦將索琳帶出上京城，就會用貍貓換太子的方式，再將索琳送到完顏兄的身邊�！�
這話雖然不知道真假，但是不得不，確實讓張殘的心里大為受用。
而完顏傷昨天所的，關于金軒麟在他面前“顯擺”，張殘其實覺得，或許只是完顏傷嫉妒金軒麟之余，有些想當然的“聽者有心”罷了。
當然，要張殘因此就會金軒麟相信，那也是絕對是在笑。所以張殘若無其事地：“殿下何不現(xiàn)在就向金國的皇上退婚去？”
金軒麟忍不住笑道：“張兄未免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首先來，皇室的威嚴，就算是金某，也不能隨意踐踏！倘若金某前一句將退婚二字出，那么在金某還未踏出皇宮之前，肯定會收到索琳突然生命暴斃的消息�！�
金軒麟微笑道：“屆時，皇榜一貼，索琳公主天妒紅顏，不幸離世，是以不能完成婚約，來以此借口，去挽回皇室的顏面�！�
“張兄確定，要金某這樣做嗎？”
張殘趕忙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張某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可能！”
金軒麟笑了一下，轉(zhuǎn)而面色陰郁地像是能擰出水來一樣：“這種事情發(fā)生在皇室之中，根本不以為奇！金某的名字，也曾經(jīng)差榮登在因病暴斃的皇榜上。”
在張殘很意外的注視下，金軒麟再次認真地：“時間緊迫，我再不回去，會令我身邊的人覺察到！請張兄高抬貴手，這次若是不能帶著驕傲的成績返回高麗，在下真的性命攸關！”
張殘這才知道，原來金軒麟身邊的人，或許也不是他信任得過的心腹。很有可能還是被安插在他身邊的無間道。
張殘嘻嘻一笑，揚了揚手中的早：“真不好意思，我的時間也緊迫。金兄的生死，根本不能和張某內(nèi)人的饑餓相提并論�！�
張殘剛剛站了起來，金軒麟也是豁然而起：“張殘！”
在決定和金軒麟見面的時候，張殘就不怕麻煩的把所有早全都提在了左手，怕的就是金軒麟翻臉的時候，自己的右手不能及時拔劍。
“金兄還有何指教？”張殘收拾了笑臉，淡淡地問。
金軒麟長出了一口氣，雖然他放松了氣勢和緊繃的神態(tài)，但是張殘可不會掉以輕心。
“很早的時候，寶英的命就是我救得，如果我讓她現(xiàn)在就嫁給張兄……”
如果沒有昨晚的分析的話，不得張殘還真的會有些意動，不過張殘卻不能表現(xiàn)出來，不然的話，自己的冷笑和拒絕，也很有可能會被樸寶英生出疑心。
“此話當真？”張殘顯得很急迫的打斷了金軒麟。
金軒麟終于長出了一口氣，肯定地：“絕無半字虛言！”
張殘隨即頭道：“一言為定！但是不是現(xiàn)在！”
張殘解釋道：“金兄昨晚也看得出來，我方的人正想拿河圖對金兄大做文章，不過金兄大可以放心，無論如何，最后張某一定會將它送到金兄的手上！”
金軒麟不是沒有想過，因河圖他會被獅子大開口。不過他似乎一也不在意這些，想都不想地：“多謝張兄！”
張殘笑了笑：“多謝金兄才是！”
金軒麟顯得輕松了很多，最后誠懇地：“河圖真的對我來太重要了，為了得到它，我連命都能豁出去。”
這就不是表決心了，而是一種威脅，張殘不由就冷笑了一聲：“金兄的義無反顧，張某敬佩！”
在這里，很難得的第一次出現(xiàn)非主角的世界。
“果然還是寶英的名字管用！”金軒麟話音剛落，樸寶英卻搖了搖頭：“殿下心切之下，還是上當了！張殘最后一句話，其實已經(jīng)將他之前的謊言徹底給暴露！據(jù)寶英對他的了解，若是他還像之前那樣對寶英珍而重之，他的回答，絕不是對殿下威脅的反擊。而是諸如有了寶英，他絕不會在乎什么區(qū)區(qū)河圖等此類的話�！�
金軒麟一顆歡暢的心，又沉到了谷底，森然道：“若是他不能給我河圖，我必會讓他付出痛不欲生的代價！”
也得感謝這么一耽擱，一進門就剛好看見慧洗漱完畢，張殘滿頭大汗的將早遞了過去：“剛好！餓了吧？”
慧還是第一次被張殘這么獻殷勤，看著張殘那額頭上的汗，忍不住一陣失神……
窩在院子另一邊的完顏傷不由輕嘆道：“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聶禁也贊許道：“別的不，臨門一腳的時候轉(zhuǎn)眼間逼出這么多汗，張大哥的內(nèi)力也是精進得如此之快�！�
“但是用在這個地方，騙慧這種什么也不懂的姑娘，未免太下作了！”
聶禁仍然贊許道：“話不能這么！至少已經(jīng)起到了想象中的作用不是嗎？你看看嫂子，用潔白的手給張大哥拭去汗珠時的顫抖，吆嗬，這距離貼近的，怕是要親上了吧？這大白天的！”
完顏傷深以為然地：“還是張兄有手段，略施計，便輕而易舉就讓慧姑娘眼眸之中感動得霧氣騰升，俏臉也羞紅嬌艷。毫不客氣地，此時的慧，因張兄表現(xiàn)出來的貼心顯得婀娜多姿，風華萬丈，簡直是掩不住的萬種騷情……”
“你他媽會人話嗎？”
張殘猛地轉(zhuǎn)頭，朝著完顏傷怒吼。
“哈哈哈哈……”
完顏傷和聶禁同時捂著肚子，哪有一的高手風范，躺在地上打滾。
慧卻愣了一下，她又怎么能聽得到完顏傷和聶禁的竊竊私語，不解地責怪道：“怎么好端端的罵人？”
張殘黑著臉：“沒事，你繼續(xù)！”
完又把臉湊了過去，讓慧繼續(xù)給自己擦拭那因勞累沁出的汗珠。
而這時，卻又有不速之客進門。
“殿下請完顏大人和張大人一敘�！�
完之后，那侍衛(wèi)只覺得張殘的眼神中，真是陰冷的可怕。
漢人都好恐怖！果然像傳言那樣，他們可能連人肉都吃！這青年怕怕的想著。
一進門，居然連皇甫曼妮也在，倒是讓張殘有些意外。
前一陣子，眼前的這一伙人還在商討著怎么將皇甫家趕盡殺絕，然而一轉(zhuǎn)眼，竟然似乎又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大家又其樂融融的圍聚在一起。
不過在看到完顏仲康、完顏無我、慕容家兩兄弟、端木拜月和上官艾之后，張殘又覺得有些釋然。
這一個個玩弄權術的精英聚在一起，真的任張殘想破了頭，都腦補不出比眼前這更為骯臟的陣容了。
那么再不可能的事情發(fā)生，也就像一呼一吸般，顯得多么的正常。
“曼妮今天怎么沒有和金軒麟打鬧在一起？”
張殘很想也顯得正常一，不過終究沒有那么大的心，還是忍不住了出來。
皇甫曼妮皺了皺眉，將手中的茶杯放了下來，輕抿了一下鮮艷的紅唇，有些不解地：“張兄才回來不到兩天，曼妮卻覺得連這清香茶水的味道，都越來越怪了！簡直都有些污臭！”
完顏無我卻打著圓場，笑道：“張兄誤會了！曼妮接近金軒麟，只是想通過自己的努力去影響金軒麟的一些決定罷了�！�
這就是政客，把美人計得都這么委婉，絕不是作者故意羅嗦去湊字數(shù)。
張殘哦了一聲，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果然物盡其性人盡其能，畢竟這是曼妮拿手的絕技。”
皇甫曼妮笑了笑：“多謝張兄夸獎！不然的話，拓跋俊然是怎么被逼走的�！�
張殘怒目圓睜，完顏傷卻把張殘拉到座位上，擺著手道：“算了算了，正事要緊！”
張殘氣哼哼地坐了下來，然后低聲道：“老哥不是在擔心我吵不過她吧？”
完顏傷登時像是佛家子弟見了真佛一樣，虔誠又莊重地：“關于張兄的能力，在下從未有過任何懷疑！”
“嗯！”張殘這才滿意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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