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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經訣 正文 第408章

作者/我愿兜兜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有上官艾作陪,張殘更有龍型玉佩,即便是上京城的刑部也不敢怠慢。

    張殘握著那把長又鋒利的匕首,閉上了眼睛。

    轉而見他忽地全身一震,上官艾問道:“怎么了?”

    張殘沉默了片刻,然后復雜地:“下面的路程,我想一個人走完。”

    上官艾想都不想地:“此話休提!”

    “上官兄放心,張某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絕不會意氣用事!”

    看著上官艾欲言又止,張殘微笑道:“就當幫兄弟一個忙!”

    上官艾只能苦笑了一聲:“你連這座大山都搬出來了,我還能什么!不過,張兄一定要心!”

    張殘一個人的話,從城墻上不打草驚蛇的離開上京城并不是什么難事。悄無聲息的落地之后,張殘片刻都未停留,朝著一個方向直直而去。

    他心里很平靜,也很悔恨,這兩種根本不一樣的情緒,此刻卻相安無事的共存在張殘的意識之中,涇渭分明,互不干涉。

    他的腳步雖然輕快,但是速度一也不慢,只走了五里地不到,便看見遙遠的微弱火光。

    “為什么?”張殘倏忽間出現在楊花面前。

    楊花乍一見張殘,登時被嚇得魂飛魄散。

    她根本不明白,為什么自己跑了這么遠了,但是張殘卻還能在這短時間里,輕而易舉的將她找到。不過這種好奇,也隨著她對張殘的恐懼那樣眨眼即逝,她刷地一下站了起來,指著張殘的鼻子,嘶啞著聲音叫道:“你害死我夫君,還讓我對你的假慈悲感恩戴德,現在居然還有臉來問我為什么?”

    當時楊花和她所謂的夫君私奔的時候,被張殘恰好“看見”。后來,張殘更以自己的精神力控制了那個可憐男人的身體,并控制著他對所有的罪行供認不諱。到最后,他自然也被滅口了。

    張殘并不否認:“誰告訴你這件事的?金軒麟?”

    楊花眉毛一跳,她卻還以為張殘什么也看不出來,冷笑著:“你殺了我吧,我死也不會告訴你的!你嚇不到我的!”

    “那為什么還逃跑,等著張殘一劍將你解決豈不痛快?”

    楊花凌亂的劉海下,一雙通紅的雙眼死死的盯著張殘,一字一頓地:“我怕死,但是我不怕你!我殺不了你,就殺了慧殺了你還沒出世的孩子,為我夫君的在天之靈告慰!”

    完之后,楊花狀若瘋狂的朝天大笑了起來。

    張殘淡然地:“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沒錯,動手的人是我張殘,但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卻是金軒麟。”

    樸寶英是金軒麟的心腹,通知張殘實行這個計劃的人正是樸寶英,不用問,這個計劃肯定是出自金軒麟的手筆。

    楊花頓時停止了狂笑,瞪大了雙眼,一邊搖著頭,一邊用一種絕望的眼神看著張殘:“你騙我,你在騙我……”

    張殘看著她陷入了痛苦和彷徨,心中升出了一種異常的暢快感,轉而冷笑道:“還有,為何你們在跑出城門的那一瞬間,剛好被我阻攔?這也是金軒麟的安排!”

    楊花呆若木雞的愣在了那里,良久之后,她再度慢慢抬起頭:“你們,都不是什么好人!”

    “是!我們都不是好人,但是慧呢?無論如何,慧有任何怠慢過你的地方嗎?她還不斷的向我為你的自由而請求,可是你竟然……”

    “要怪,就只能怪她是你女人!”楊花惡狠狠的看著張殘,眼里的兇狠,完全就像是一頭冰冷無情的野獸。

    “我瘋了,也是被你們逼瘋的!我和夫君只想找一個安安靜靜的地方,安安穩穩的過完這一生,我們夫妻做了什么孽,要讓你們這群狗雜碎來這么殘害我們!”

    楊花的兩行熱淚奪眶而下,朝著張殘歇斯底里的吼叫著,如啼血的杜鵑一樣,聲聲催人淚下。

    “嗯,對不起!”張殘淡淡地。

    這個道歉明顯又讓楊花意外了一下,她盯著張殘的臉,卻沒有看到任何的嘲諷之意。

    “我也對不起慧。”

    楊花最終垂下了眼瞼,然后下意識的看著自己的手。

    她一生孤苦,自幼為奴,雖然長大后頗有幾分姿色,但是這樣的美貌,反而更讓她覺得自己像牲畜一般,任人蹂躪,淪為萬物。每次回想起那些令她惡心又痛不欲生的場景,她真的想一死了之。

    直至后來遇到了那么一個貼心又溫柔的男人,將她當寶貝一樣,給了她依靠,又給了她溫暖。當然,那個男人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也不過是一個家傭。然而靠在那個男人的臂膀上時,卻令她感受山一般的偉岸和高聳。

    當她知道那個男人是被張殘陷害的時候,一生的壓抑和無邊的憤怒,令她這雙如白玉般的手上,卻沾滿了一個即將為人母親的鮮血。她雖然沒有手刃仇人,但是已經享受了報復的快感。

    當時她感到無比的舒暢。

    現在又覺得無比的惡心。

    “我對不起慧,她真的是一個好姑娘……”

    楊花的眼淚終于滾滾落下,或許因悔恨,或許因罪孽,或許因她不堪一提的一生,也或許是為了那個給她依靠給她寬慰的男人。

    總之這些都不重要了,張殘一劍抹過了她的喉嚨。

    本來張殘想著使出手段,令她哀嚎數天再死。不過最終,張殘也是因悔恨,因罪孽,而給了她一個痛快。

    想了想,張殘又挖了個坑,將她埋了起來。當然,這樣的下葬簡陋到了極,但是至少入土為安了。

    看著這方的墳塋,張殘有些滿不是滋味的:“愿你的來世,安穩幸福,也遠離我們這些為了目標卻不擇手段的壞人。”

    做完這些,天已大亮,望著初升的紅日,張殘再次感受到,人的生命何其之脆弱。

    一生或許漫長,但是死亡卻只需一瞬,快到令人根本應接不暇。

    雖然張殘親手殺了楊花,不過倒也不是張殘為了“開脫”自己,他確實是覺得,如果將來自己有一天也橫尸野外,哪怕安葬自己的,正是親手取了自己性命的人。但是只要這個人,也在自己的墳前出這般“祝往生”的話,或許自己就不會恨他。

    畢竟,人死如燈滅。

    又還有什么放不下,又還有什么看不開。

    張殘不想再回去自己的住所,完顏傷被關進了天牢,所以此刻的家里,也沒有人能夠帶給自己以安慰。

    雖然他一直覺得,他自己從來都不需要任何安慰。

    還沒走近,就聽見綠蘿的低泣聲。

    慧的死,除了張殘之外,應該就屬綠蘿最傷心了。而且綠蘿是真正的傷心,不同于張殘這樣,更多的只是因自己那未出生的骨肉。

    綠蘿正坐在床榻上,把頭埋在雙膝之上,肩頭不住的聳動,那低泣聲雖然不高,但也像是暮鼓晨鐘一樣,直沖擊和震撼著張殘的耳膜。

    上官艾正坐在另一邊,默默地陪著綠蘿,見張殘回來,便問道:“事情都解決了?”

    張殘了頭:“我已經為慧報了仇。”

    聽到張殘的聲音,綠蘿猛地一下就抬起了頭。

    然后她挾著風一樣走到張殘的面前,“啪”地一聲,直接甩了張殘一巴掌,尖叫道:“你昨天答應過我什么?”

    這一巴掌張殘當然能夠避開,但是他當然不會去避開。

    張殘看著綠蘿滿目的淚花,卻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勇氣一樣,垂著眼瞼看著腳尖,就像是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樣。

    不過,他真的希望自己現在就是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那么挨了一頓訓斥之后,第二天醒來,依然能夠開開心心的玩耍作樂,就當所有的不愉快,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啪”地又一下:“啊!你不是那么能嗎?怎么現在變成了啞巴了?”

    張殘臉上火辣辣的疼,但是他卻覺得心里好受了一。也不知道有些自虐或者受虐傾向的人,是不是就是因為某些不可挽回的遺憾和悔恨,才使得他們只有通過自我毀滅的方式,才能找到一的心理平衡和慰藉。

    “看著我!”

    綠蘿喘著氣,那壓抑著憤怒的銳利目光,甚至刺得張殘眼皮一陣生疼。

    “我讓你看著我!”

    綠蘿又把聲音提高了幾分,張殘卻還是垂著眼瞼,但是這次好歹把頭搖了搖。

    綠蘿冷笑了一聲,隨即又是一巴掌扇在張殘的臉上:“你昨天答應過我什么?告訴我!”

    上官艾卻是看不下去了,勸道:“綠羅姐……”

    “這是綠蘿和他之間的事情,請上官公子置身事外!”

    再沒看上官艾的臉色,綠蘿卻是更朝前走了一步,幾乎是貼在張殘的臉上問:“忘了嗎?那我來告訴你!”

    “你答應過我,若是不好好照顧慧,就提頭來見我,對嗎?”

    而后綠蘿拍了拍張殘腰間的長劍的劍柄:“到你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張殘這時才“敢”抬起頭,直視著綠蘿。

    而綠蘿那張傾國傾城的臉上,卻只有厚厚的冰寒,嫩蔥一般的指尖著劍柄:“張公子請!”

    張殘也不知怎么回事,腦袋一熱,兩只拳頭更是攥得死死的,手背上的青筋如蒼虬一般,清晰分明的赫然顯現。

    上官艾見張殘這樣當真蠢蠢欲動的神色,再也忍耐不住,正要叫出來,門外卻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裴元和端木拜月聯袂而來,裴元率先道:“完顏兄有難了!”

    上官艾和張殘同時動容,上官艾問道:“這是什么意思?”

    裴元卻是看著綠蘿,向她問了一聲好。

    上京城就算再大,但是昨晚上的事情,是肯定瞞不住像裴元這些身居要職的人物。所以綠蘿并未理會這個問好,裴元也并不覺得如何氣憤和有失面子。

    不過大家都是明白人,裴元在上官艾詢問之下,卻反而去和綠蘿打招呼,自然就是有綠蘿在場,不便多。

    張殘這時暗自深吸了一口氣,然后低聲道:“張某現在,還有很多未了的事情,能不能求姐,將張某的死期寬限幾天?”

    “嗯,多久?”綠蘿問了一下,讓張殘一時回答不上來。

    看著張殘的表情,綠蘿冷笑了一聲:“告訴我確切的時間!”

    張殘動了動嘴,想到自己體內還有真龍之血的火毒這個隱患,更像是認命一樣,無力地:“最多,不會超過三個月。”

    三個月前,江秋親口告訴張殘,最多最多還有半年的時間,張殘便會毒發身亡。

    綠蘿再度發出一聲冷笑:“希望這次,一定要話算話。”

    張殘沒有作答,只是復雜的看著綠蘿,然而綠蘿卻一副再也不想多看張殘一眼的樣子,徑自轉身離去。

    張殘還來不及生出什么感觸,上官艾便問裴元:“裴兄剛才的話是什么意思?”

    裴元凝重地:“昨晚完顏兄在慕容家當眾撞皇上,今早上朝時,慕容進和皇甫雷聯合上書,要皇上嚴懲完顏兄。”

    上官艾皺眉道:“所謂的嚴懲,是什么意思?”

    裴元沉默了一下,低聲道:“斬首。”

    “什么?”張殘聽到斬首兩個字,頓時被驚得連心底的煩悶都消失不見。

    “皇上怎么?”上官艾問道。

    裴元則是苦笑了一聲:“朝野之中,已經有一大半的人倒向了慕容家和皇甫家的旗號下。其余的一少半,更多的是明哲保身,不發一語。皇上唯有借口身體不適,暫時先退朝。”

    張殘和上官艾對視了一眼,兩人的心卻都沉到了底。

    身體不適的借口用一天,用兩天,哪怕用上一個月又怎么樣?逃避問題從來都不能解決問題,除非群臣改口,否則金國皇上只怕不得不揮淚斬馬謖。

    “若是金劍先生還在世就好了!”上官艾嘆了一口氣。

    金劍先生算得上金國的精神支柱,他一句話,要保住完顏傷根本不難。而且,金國的皇上本來也沒有殺完顏傷的打算。

    把完顏傷關進天牢,僅僅是完顏傷損了他帝王的顏面罷了。上京城正值暗流涌動,皇室的權威也倍受置疑,搖搖欲墜,于情于理,金國皇帝也得教訓完顏傷一番,算是殺雞給猴看。

    “那么,按照這個形式下去的話,完顏兄的生機有多大?”張殘問道。

    裴元搖了搖頭,沉默了一下,才低聲道:“完全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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