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南宮瑩不在張殘的身后,那么張殘完全可以用幻影劍法的卸字訣,來避讓段氏三杰的鋒芒。
不過很多事情都沒有如果這么一。
當然,張殘也可以選擇置南宮瑩的安危于不顧。哪怕她被段氏三杰的掌力給震得經脈盡斷而死,這對于張殘來,并不會造成什么大的心理負擔。
張殘還是那個張殘,他沒有變成什么菩薩心腸、悲天憫人的圣人,他依然算得上冷血之人。只是經過最近一段靈魂洗禮般的過程之后,他更加清楚了一件事情,究竟應該怎么去做罷了。
相信所有人都遭遇過,某些事情根本不想去做,但是不得不為之的處境。
所以,張殘并沒有覺得自己多么的偉大,也沒有覺得自己多么的傻瓜,沒有任何心理上的掙扎,他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擋在了南宮瑩的身前。
段氏三杰那有如白虹貫日般的掌力襲來,這凝聚了上百年功力的一擊,張殘也深知此等氣勢,幾乎非人力可違。并且幻影劍法輕靈詭秘,變化莫測,也絕不是適合硬碰硬的劍法。
再者,劍本來就是兵中君子,若是劍法有悖于長劍的特性,那么在高手的眼中,這樣的劍法無異于插標賣首。
種種利弊優劣,張殘都心頭清明。
而手中的木劍,更是蘊含了他此時突飛猛進的精神力,一經刺出,登時使得四周呈現出一種既夢幻又迷離的古怪感覺。
木劍凝練出來的這等異象,雖然不敢前無古人,但是即使段氏三杰見多識廣,依然是第一次見到。而未知且第一次親眼目睹的異象,也成功的讓三人的心中,生出謹慎和戒備之心。
張殘現在的感應何其靈敏,又怎么會察覺不到這三人本來一往無前的氣勢,在木劍刺出的這白駒過隙的一瞬間,有了一絲阻滯。
若非如此的話,在這掌力的壓迫下,張殘別木劍的伸縮自如了,連呼吸都在這樣的壓力下變得無比的艱難。
總之,張殘就是抓住了這一線機會,趁著他們的掌力松動的瞬間,木劍接連刺出三劍,每一劍的速度和氣勢,都要比前一劍快上一分,猛上一分。
到了最后,這刺出的三劍,其中所有的力量,最終在同一個上凝聚到了一起。
應天三絕!
這是藤野新上在試了張殘這一招后,贊不絕口之下,應張殘的要求為這一招所命的名字。
“轟隆”一聲巨響,讓張殘這個“半聾”的人都聽得那么得真切。
掌風和木劍的劍氣毫無花哨的碰撞在了一起,兩股強大的罡氣激烈沖突之下,張殘被反震之力沖擊得倒飛出去,砸壞了一張茶幾才摔倒在地。
雖然也看不見,但是張殘還是感應到段氏三杰也被震得倒飛出了房門,不過他們的內力終究遠勝張殘,雖然步伐蹣跚,倒是沒有一屁股坐在地上。
張殘翻身而起,木劍橫立,仗于胸前,重新面對著段氏三杰,不敢有些許的松懈和大意。
這里到底是萬金商會的總部,這般劇烈的打斗若是再不被發現,那么穆老爺子真的該考慮一下把這些內衛全部革職了!
人影聳動之下,段氏三杰也只能無奈的暗叫一聲可惜,選擇離去。
這個“黑炭”似的人物,卻對南宮瑩如此照顧,對于他們進行中的計劃,自然是一個不的威脅。他們有信心能夠在接下來的數招之內將這黑炭解決,不過那是以命換命罷了。
因為放眼天下,除了陰陽仙師之外,誰都沒有把握在身陷重重包圍之中,還能夠全身而退。
張殘在確定了段氏三杰離開之后,堅強與不屈的斗志隨之松懈了下來,身軀一軟,癱坐在了地上。手中的木劍在這一刻,被微微的細風吹拂,卻已經變成了無數的齏粉,隨風而去。
原來剛才那一招,因為掌力的無比兇猛,使得張殘不可能全部化去其中的力道,從而波及到了手中的木劍。
也幸虧這里是萬金商會,若是在沒有外人干擾的情況下,段氏三杰只要再度出手,包保張殘的敗跡原形畢露。
還好,張殘覺得自己的戲演得不錯,至少成功保住了自己的命。不然的話,段氏三杰隨隨便便再補上一記掌風,都能讓張殘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而后張殘便拖著自己沉重的腳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躺在床榻上靜心的修養。
期間又有郎中為張殘診脈,這一戰雖然受到了內傷,但是并不如何嚴重。
只是沒過多久,南宮瑩身上的香氣撲面而來。
張殘知道她坐在自己旁邊后,也忍不住撐著坐了起來,寫道:“傻不傻?”
南宮瑩再度抽泣,淚水特有的味道,讓張殘也無法狠心再去她什么。
“我就是想知道,如果我真的發生了什么意外,或者我真的死了,他會不會后悔。”
本來張殘都沒什么了,但是在得到南宮瑩如此回答之后,他的氣不打一處來,反問著:“那么你如此寶貴的生命,其價值和意義,純粹只是為了要證明一下它的消失,是否能夠讓他人留下悔恨?”
南宮瑩一下子撲進了張殘的懷里,那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片刻間就將張殘的前襟打濕。張殘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頭,畢竟除此之外,他也做不了別的。
感覺南宮瑩哭起來沒完似的,把她的頭埋在張殘的前胸,抽泣了好久好久。
縱使兩人如此親密的動作,張殘也依舊不會覺得南宮瑩對自己有什么別樣的情懷。
之所以廢話這么一句,是想告訴大家,通常能夠給女孩子以寬慰和歡笑的,叫做暖男。但是真正牽著那個女孩芳心的,卻是令她哭到傷心欲絕和痛不欲生的另外一個人。
所以稍微理智一的人,都清楚所謂的暖男,只是備胎更好聽的叫法罷了,兩者之間其本質沒有任何鳥區別。
不大一會兒,南宮瑩居然趴在張殘的懷里睡著了。張殘想將她放在床榻上,但是自己只是稍微動了一下,卻不想被南宮瑩給抱得更緊。
換做之前的話,有美女投懷送抱,張殘肯定來者不拒,多多益善。
不過張殘現在卻再沒有任何的獵艷之心。
絕世美女張殘也見了不少了,比如樸寶英,比如宮照玉,比如皇甫曼妮。或許是因為審美疲勞,也或許是因為她們都給張殘帶來過傷害,反正張殘再難有什么對美女“驚艷”的心了。那種不清道不明的異性之吸引力,同樣也大大減少。
無奈之下,張殘只能充當了一次暖男的角色,任由南宮瑩躲在自己的懷里,酣然入睡。
張殘只能希望她一覺醒來,煥然一新。
應該是三個時辰之后,南宮瑩才輕輕的動了一下,然后慢慢的從張殘的懷里掙脫了出來。
張殘知道,她在看著自己,張殘也知道,她雖然在看著自己,但是她的一顆心卻不知道飄到了世界上的哪個角落去了,不然的話,她的眼神不會如此的渙散,沒有任何凝聚力。
在此之前,張殘真的不敢想象,自己即使看不到,卻能夠從他人投射在自己臉上的目光中,都能如此靈敏的感應到此人的內心世界。
隱隱之間,張殘覺得傳天無往不利的讀心術,應該就是這么煉成的。
而后南宮瑩站了起來,沒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語,朝著屋外走去。
她的腳步談不上歡快,但是至少不再沉重。在拉開房門的那一刻,溫暖的陽光將她整個人全都包圍,使得她沐浴在一片近乎潔白的光暈之中。
那團光暈,更像是一個蛋殼。
她轉過頭,又望了張殘一眼。張殘則是笑了笑,朝她握了一下拳頭,充滿了鼓舞和激勵的意味。南宮瑩也笑了一下,這才離去。
張殘覺得,這種重獲新生后的第一個笑容,應該是尤其美麗的吧。萬幸,他的眼睛雖然看不見,但是他依然沒有將之錯過。
翌日一早,復診張殘體內火毒的郎中為他把脈之后,甚至在這個過程正在進行中,張殘就知道似乎自己的身體又出現了什么毛病,那種緊張的氛圍,絕對是歡樂所無法營造出來的。
郎中出去之后,過了良久,南宮瑩走了進來,寫道:“我們去藥王谷吧!”
張殘問道:“這里的事情都處理好了?”
南宮瑩回復著:“也沒什么別的事情了,一些尾聲,很容易處理。”
張殘搖了搖頭:“不用,隨便找個人陪我去就行。”
南宮瑩答道:“我也中了蠱,雖然短期內無礙,但是還是趁早解決為好。”
張殘對蠱術并不了解,但是聽司徒爭和碧隱瑤的對話,好像只有南宮瑩喝了那杯茶之后,蠱術才會正式生效。不過他也沒有去深究,因為藥王谷地處巴蜀,那里景色宜人,號稱天府之國。南宮瑩去巴蜀走一走,也就當是散心了。
不多會兒,南宮瑩便攙扶著張殘上了馬車。
其實張殘只是被段氏三杰的掌力的余勢給反震了一下,算不上多么的嚴重,也還不至于到被人攙扶的程度。
而且南宮瑩身為南宮世家的家主,更沒有必要去這樣的屈尊紆貴,她這樣做,只是為了表達對張殘的感激。
不過拒絕他人的感激和好意,有時候會更加令人憎惡。所以張殘也沒有推脫,當然,他也偷偷的告訴南宮瑩不必如此。
因為理所當然的享受著他人的感激和好意,同樣會令人憎惡。
所以,人與人之間的交際,有的時候真的太復雜太復雜——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或許正是因為這樣時時存在的抉擇上的矛盾,才會使得不少人生出“做人好難”這樣的感慨吧!
馬車行了不到半日,便又登船。
行路的這個過程之中,沒什么好的。因為張殘看不見,聽不到,所以也無法對沿路的景色進行什么感慨和書寫,他當然也無法像文人騷客那樣,賦詩一首,驚艷眾生,從而在文壇上留下他的大名。
有意無意間,張殘倒是知道了這艘客船屬于合江盟。
南宮瑩還,她和岳菱是無話不談的好姐妹,兩人感情很深。
起來,張殘和岳菱只有數面之緣。
她過人的美貌和過人的高挑身材,給張殘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而岳菱行事的果決和干脆,同樣令張殘記憶尤深。只不過,她對傳天的一往情深,卻讓張殘覺得有些同情。
很明顯,傳天確實是天生無情之人。岳菱的癡心一片,自打她為傳天動心的那一刻開始到如今,她已經足足錯了近十年之久。甚至,到了現在她仍舊知錯犯錯,執迷不悔。
張殘想了想,問道:“游龍幫現在怎么樣?”
南宮瑩答道:“游龍幫勾結東瀛,處處迫害我中原豪杰,早已成了武林公敵。而且在岳菱的打壓下,游龍幫更是幾乎沒有任何立足之地。其少幫主季劍豪現在,也和過街老鼠沒什么區別。因為他只要敢走出他的地盤一步,想取他狗頭的人何止萬萬千。”
張殘當然清楚,事情的真相并不如此。
游龍幫的少幫主季劍豪只是被手下架空了而已,但是此子卻隱忍不發,反而對所有的罵名和罪名默認不語,只此一,便讓張殘知道,季劍豪絕對會有大鵬展翅的一天。
而且,季劍豪眼光不俗。當時在泗州城的時候,他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約傳天出來,這手段,張殘至今不明白他是如何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到的。
以至于傳天都很欣賞他,而且評價季劍豪,他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在船上呆了五日之久,張殘倒是猜測出來為什么南宮瑩會這么急切的陪自己來藥王谷。
因為每過去一天,張殘都覺察得到自己體內的火毒,正在日益強大。而普普通通的藥效和醫術,已經無法對火毒的反攻生出有效的遏制了。
究其原因,還是因為張殘和段氏三杰的那一戰受了傷,所以加快了火毒復發的腳步。
南宮瑩親自陪張殘來藥王谷,也是為了她“不聽張殘勸告”,而產生的無比的愧疚。
其實她不知道,張殘就算知道了原因,他也沒有任何埋怨南宮瑩的念頭。因為張殘已經熬過了那個但凡有什么不如意,就去怨天尤人的心理的階段了。
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張殘覺得,這樣的處事方式,至少讓他更為自在和輕松,也讓他會少了許多習慣性的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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