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殘昨晚和凌菲交手了幾招,并且相距又不超過百步,因此他根本不用去問旁人,感應著凌菲的氣息,便來到這座城守府的內院的前門。
門前還有兩名峨眉派的男弟子在把守。
其實峨眉派本來就女弟子居多,為防止某些事情,那么同門的師兄弟給這些鶯鶯燕燕看守一下前門,客串一下守衛(wèi)得角色,這些事情無論放在哪個門派,豈不再正常不過了!
然而張殘卻見這兩個男弟子雖然站姿筆直,卻終究缺失了許多內有的氣概,他們臉上的神情也更多的是恭謹和服從,很想當然的,張殘不免就覺得他們實在有愧于這具男兒身。
禮讓女子是風度和氣度,但絕不該是這樣的俯首貼耳。
不過這已經(jīng)算是峨眉派的“傳統(tǒng)”了,張殘自然不會對此表露出任何的異常。
“請兄臺通報一下凌菲凌姑娘,張殘求見。”張殘抱了抱拳,客氣地說。
這兩個峨眉派弟子昨晚也在席上,自然清楚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當下左邊那人便回禮答道“張兄請稍等。”
待他離開,右手邊那人便很欽佩地說“張兄好高的武功。”
看上去這人要比張殘還年輕,可能未滿雙十。他的相貌過于清秀,就顯得似乎稚氣未脫,不過看上去是相當順眼的。
聽得出他的語氣滿是羨慕,張殘本想謙虛幾句,然而想了想,卻答道“相信老兄你也可以的。”
那人直接就是苦笑了一聲,垂頭喪氣地道“張兄說笑了,我怎么可能!”
峨眉派的高深武功,傳女不傳男。通常情況下,男弟子除了日常的雜活,留給他們修煉的時間少之又少,何況他們修煉的大都是用于強身健體的粗淺武功。因此,
作為一個男弟子,憑著最粗淺的武功,卻想在峨眉派里出人頭地,是難比登天的事情。
張殘淡淡地說“運用之妙,存乎一心。關鍵在于我們對武學的理解,而不是這門武學的本身,頂尖與否。”
說完之后,張殘拔出苗刀,右手握著刀柄,左手攤開作掌,掌心貼著苗刀,迅速的從刀柄的刀鋒處,一直拭到刀尖。
苗刀何等鋒利?可謂削鐵如泥,吹毛斷發(fā)。然而張殘的掌心卻穩(wěn)穩(wěn)的貼著刀鋒,迅速劃過。
要知道苗刀自身就有些許的弧度,并非筆直。而張殘的掌心,卻從未錯開刀鋒一絲一毫。
這個過程中,倘若一個不小心,別說割破了張殘了,他的左掌被苗刀而斷都是有可能的。
在小伙子驚異的日光中,張殘把左掌攤到了他的眼前,也清楚的讓他看到了,甚至張殘左掌的掌紋都未被割出任何缺口,自然連層皮都沒破。
“這就是我對這把刀的理解!當你完全掌握了這把刀,它自然沒有傷到你的任何可能。武學,亦是如此。”
此時,去通報凌菲的那個峨眉派弟子也返回,朝著張殘抱舉道“凌師姐請張兄一敘。”
張殘點了點頭“有勞了!”
然后才微笑著看著那個眉清目秀的小伙子,“現(xiàn)在,你更應該問問自己,你怎么不可能?”
凌菲正側坐在涼亭內。她的坐姿很好看,很賞心悅目。
她坐的筆直,微微側頭望著張殘,那彎彎的眉毛、胸前的峰巒,在如此筆直之下,便更加顯得線條迷人。
她的肌膚欺霜賽雪,然而她一直盈盈的笑意掛在臉上,又給了這種清憐的氣質,增了幾分熱情的味道。
張殘不好過分的去多看,便捧著她的長劍,雙手遞到了她的面前,微笑道“凌姑娘請笑納。”
直到這時,凌菲都末起身,這就顯得有些缺禮少教,不過張殘自然不會在意。畢竟身為美女,并且身為峨眉派的美女,被男性恭謹,這對于凌菲來說絕對如家常便飯一樣。
“不錯!一大早就來了,倒是有些誠意!”
張殘本想客氣兩句,然而他還沒有說話,就見使菲秀眉一蹙,清麗的臉上又有了一絲不悅“但是沒有徹夜在此守候,誠意明顯不足!”
張殘聽了自然一愣,而凌菲見了張殘的臉色,卻抿嘴一笑“好啦!這次就原諒你了!我們出發(fā)吧!”
“出發(fā)?”
凌菲站了起來,她幾乎與張殘平視,修長又秀美的身姿還是其次,一陣香風卻首先灌入了張殘的鼻腔“不是有具尸體為禍人間嗎?曲叔叔希望本姑娘在消滅它的途中,還得帶上你這個笨手笨腳的小跟班兒。”
她叫曲叔叔,顯然她和曲忘的關系不淺。
那具行尸連張殘都沒辦法抹殺,以凌菲的修為,張殘猜測她最多在行尸面前自保而已,別說能夠幫助自己了,不成自己的累贅張殘就謝天謝地了。
似乎知道張殘在想什么,凌菲又笑盈盈地說“對付邪祟,合適的方法比武功更重要的。”
其實關于行尸,張殘也早就有心去咨詢一下那些真正有修為的捉鬼仙師,看看他們有什么辦法,能夠克制住這些行尸。不過這段時間里,他根本就沒有余暇去拜訪這些高人,因此此事一直在耽擱著。
此刻聽凌菲這么一說,張殘也猜得到,凌菲肯定有什么其余的手段,不然的話,曲忘沒必要非得給自己找這么一個同伴。
張殘不再多慮,便笑著說“那么驅邪之時,懇請凌姑娘一定要照顧張某的小命。”
凌菲也笑了一下“看你表現(xiàn)吧!”
見凌菲舉步就走,張殘不由問道“不等一下貴派的同門嗎?”
“不用!只你我即可。”
眼見凌菲都已經(jīng)走出內院,張殘也只好跟了上去,他的手上還捧著凌菲的那把劍,不明情況之下,張殘確實像極了一個大家閨秀的小跟班兒。
門口的那個清秀,伙子見了張殘出來,端正顏色,又誠懇朝著張殘拱手一禮。其實張殘知道自己不過是鼓勵了他一句。或許人在迷茫的時候,有一句鼓勵能夠帶給他一些勇氣或者希望等等,但是實則張殘只是舉手之勞罷了。
他不敢受,自然避過了一旁,又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倒是一句話沒多說。
要巧不巧的,還沒追上凌菲,迎面就碰上了正走過來的以齊俊康為首的華山派子弟、以宴饗為首的泰山派子弟和以曹思賢為首的高山派子弟。
杜媛媛的小手,也依然被曹思賢牽著。張殘不想多看,也不想理會其他人,本想就這么錯身而過,然而齊俊康卻和凌菲打著招呼“凌師妹!”
然后齊俊康才瞟了張殘一眼,不過他可能想到了昨天張殘最后殺氣彌漲時帶給他的懼怕,動了動嘴唇,并沒有出聲。
宴饗卻不滿地問道“張兄怎地一大早從內院出來?”
江湖兒女就算再怎么開放,也是男女有別的。就算張殘一大早就從內院出來,有失禮數(shù),但是你這宴饗又不是眼瞎,看不出張殘是來還劍的?凌菲的長劍分明還在張殘的手上捧著!
“下次帶你一個?”張殘正在為最近雜七雜八的煩心事煩不勝煩,宴饗接二連三的挑釁,他出言自然也不客氣。
宴饗嘿了一聲,若無其事地說“張兄武藝高強,小弟可做不到恃強妄為。”
張殘點了點頭“那宴兄該加把勁兒了。”
“張殘!”
宴饗的臉色也變了,厲聲道“希望我泰山派在將來,不會再次因為張兄惹出來的什么麻煩,卻被人尋到山上來問罪指責!”
張殘也停下了腳步,旋風般轉過身,朝著宴饗冷笑道“張某從未受過宴兄的任何恩惠,張某也從未在宴兄身上感受過同門之誼。宴兄于張某來說,非親非故,那么,又有何資格在張某這里指手畫腳?你配嗎?”
如果是謝國安苛責張殘的話,張殘絕對服服帖帖。因為自小到大,謝國安縱然嚴肅,但是對于張殘的關愛關懷,真誠真摯。所以張殘此刻,就跟普通人的反應是一樣的做錯事了,被爹媽或者是被關愛過自己的那些人管教,乃是天經(jīng)地義。
但是被從來都不相干的人指著鼻子,換誰都不會受這個!
憑什么?你配嗎?
眼見宴饗一張臉漲得通紅,張殘又冷笑了一聲“張某已經(jīng)脫離泰山派,張某本人也已經(jīng)和泰山派再無關聯(lián)。如果張某做了什么大奸大惡之事,從而惹得宴兄忍不住誅奸除惡的話,隨時奉陪!”
“好!好!好!”
宴饗惱羞成怒,嗆啷一聲,拔劍在手“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如何?”
張殘看了看四周,忍不住哂笑道“宴兄真是好打算,明知此時此地,你我根本無法作出生死!要是宴兄真的有心,何不私自約張某出來?”
這么多看熱鬧的,確實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張殘殺了宴饗,或者看著宴饗殺了張殘。
張殘這話,也是在嘲諷宴饗虛張聲勢。
“不過,宴兄真的以為張某拿你沒辦法嗎?”
說完之后,張殘面色一冷,苗刀刷地一下跳到手上。
隨后張殘一步跨出,苗刀斜劈而下。
張殘說動手就動手,動作何其之快。
頓時之間,一股森然又冷冽的龐大殺氣,突如其來的自苗刀上噴涌而出。猝不及防之下,余人皆是忍不住身子一縮,反應上自然也就慢了半拍。
張殘苗刀在手的時候,宴饗已經(jīng)心生警惕,長劍出鞘。然而真正面對著張殘無匹的殺氣與刀勢,他卻心神駭然之下,受張殘的氣勢所壓、殺氣所懾,頓覺通體發(fā)冷,手足發(fā)麻,手中泰山派的大劍,此刻也前所未有的發(fā)沉。
張殘冷哼了一聲,苗刀倏忽間爆發(fā)出刺目的刀芒,就那么沒有任何阻滯的從宴饗舉起的大劍的中間劃過。
“嗡”地一聲,刀鋒穩(wěn)穩(wěn)的貼著宴饗的額頭。
根本不等宴饗說什么,也根本不等余人做出阻止等其余的反應,張殘便將苗刀收回,若無其事地說“宴兄確實該加把勁兒了”
“叮當”一聲,宴饗手中的大劍這才從中斷開,被苗刀斬斷的那半截,也嗖地一下,扎在了地上足有尺許之深。
雖說地上并非青磚瓷瓦,但是稱得上堅實的土地,卻被那半截長劍輕輕松松扎進了尺許之深,也可以得知宴饗手中的長劍之利。
然而在苗刀一劈之下,長劍卻像是豆腐一樣,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fā)出便斷為兩截,張殘彈了一下刀身,苗刀發(fā)出一聲悅耳的震顫聲后,方微笑著朝著華山派的一個青年說道“兄臺也看到了,這確實是把好刀。”
那青年便是昨晚出聲說“堂堂漢人,卻用苗刀”的井底之蛙。
張殘一刀立威,也只是為了減免一些聒噪,落得個耳根清凈。他很清楚自己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哪知剛走了兩步,齊俊康又叫住了張殘“張兄!”
張殘又停了下來,轉身掃了齊俊康一眼,漠然道“齊兄有何吩咐?”
“代蘭和獨孤單的事情,我華山派一定會討回公道的!”
張殘笑了笑,他本來就沒奢望過這件事華山派會選擇沉默,淡淡地說“隨時恭候!”
轉身之時,張殘終究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杜媛媛,不過也只是一瞬罷了。
她依然被曹思賢牽著,兩人看起來好般配。
在城守府的門口只等待了片刻,凌菲才款款而來。
“剛才張兄剛走,宴兄便像瘋了一樣,嚷嚷著要沖出來和張兄拼命哩!萬幸其余的師兄弟們把他給拉住了。”
張殘微笑道“當然!這個時候要是不阻止宴饗,反而順著他的話,他的為人就太失敗了!”
誰還看不出宴饗根本不是張殘的對手?真的放任宴饗沖過來的話,又有誰敢保證會不會因此惹得張殘動了真怒,然后一刀把宴饗給宰了?
所以宴饗的叫囂只是圖個熱鬧,拉著他的人也是圖個熱鬧,就這么一鬧,事后大家再當做此事什么也沒發(fā)生過,這事兒也就這么過去了。
說實話,宴饗要是被張殘一刀所敗之后,選擇沉默寡言、默默離開的話,還會讓張殘高看他一眼。
面子是爭出來的,底蘊是打出來的,反正很多很多的了不起的成就,都不是吵出來鬧出來的。
張殘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身為曾經(jīng)的同門師兄弟,縱然兩人以前都一直敵對,張殘還是掩不住失望地說“這人真的很難成什么氣候!”
見凌菲笑盈盈的看著自己,張殘解釋道“張某只是就事論事罷了,并非去刻意的貶駁他。”
凌菲笑著說“隨張兄怎么說吧,因為就算不是就事論事,本姑娘也從來都沒高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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