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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燼:與妖成說 正文 117牽線?(萬更)

作者/涼薄淺笑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沒心沒肺的戲謔聲宛若波瀾不驚的湖中被丟了一顆石子那般,驟然掀起一陣漣漪。

    蕭然微微一頓,順著聲音望去,就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身著一襲雌雄不辨的寬廣錦袍,明眸皓齒,瓷膚如雪。

    她此時正大大方方的打量著他,臉上笑意雅致而天真。

    “這位就是莫長安?”蕭然轉了視線,落在夜白的身上:“你方才說的師侄?”

    她喚夜白師叔,又是妮子一個,依著子規門的歷來情形,無疑是莫長安了。

    夜白聞言,目不斜視,正打算回答一二,就見那頭莫長安踱步湊上前來,笑瞇瞇問道:“這位就是師叔的情郎?”

    瞅了兩眼蕭然,莫長安心下一陣艷羨。

    夜白這廝脾性不好也就算了,竟然還有一個如此俊雅的相好,瞧那銀發出塵,通身仙氣的,實在高華貴氣,惹眼十足。

    “莫長安,注意你的措辭!辈[了瞇狹長的眸子,夜白一臉冰冷。

    情郎?

    蕭然搖頭,忍俊不禁?磥硪拱渍f起這姑娘時那恨不得掐死她的勁兒,并不是空穴來潮。

    “莫姑娘,在下蕭然。”淡淡一笑,蕭然坦言道:“此次來到凡間,只為尋扶桑一人。”

    蕭然的來意顯然半點沒有掩飾,在見著莫長安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這小姑娘瞧著不諳世事,實際上卻是披著羊皮的狼,一顆七竅玲瓏心堪比他見過的無數上仙。

    對待這樣的人,他私以為是不可隱瞞算計,否則這一臉懵懂的小狼崽子,極有可能出其不意,咬斷對方的脖頸。

    “扶桑?”莫長安不知蕭然心里頭如此腹誹自己,只反問:“誰?你的相好?”

    “他門下愛徒,”夜白不冷不熱道:“同時,也是你的摯友——十里!

    說完這句話,夜白便好整以暇的瞧著莫長安,似乎想從她的臉上看到一絲被欺瞞了的不悅情緒。

    只是,可惜的是,莫長安聽聞后,下意識愣了一愣:“你們這算是……師徒戀?”

    十里的名字不是她真名這件事,莫長安一早便猜測到了,故而如今聽得扶桑二字,只覺了然罷了?闪钏痼@的是,十里和蕭然竟是師徒戀?

    “你怎么知道我和扶桑相互有情?”蕭然一把抓住重點,凝眉沉思:“你知道她在哪?”

    莫長安風輕云淡,回道:“早幾日的時候我還是知道她的去處,不過她已然辭去一段時間,師叔他老人家沒有告訴你?”

    十里明面上‘離開’于幾日之前,而實際上卻是在不過幾個時辰的今日才走的。這件事情,莫長安也是來找夜白之前才知道,那時十里只留了一封寥寥數語的書信,便消失的突然。

    現在看來,十里是覺察到蕭然的到來,才如此匆匆離開。她所想的,不過是躲過他罷了。

    “莫姑娘當真是不知?”蕭然定定望著莫長安,心下狐疑。

    莫長安搖頭,坦然臉:“不知。”

    她的話音落地,便見蕭然郁郁蹙眉,臉上漫過神傷之色,轉瞬即逝。

    “雖然我是不知十里為何躲著你,但我看得出來,你與她而言,終歸是揭不得的疤。”心思一轉,莫長安便繼續道:“我不太清楚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但若是有誤會,最好還是早些解開!

    十里眼底時不時的那股傷情,莫長安看的真切,正因為明白,她才不想她為情所困,折磨太久。

    那一頭,夜白也不知是想著什么,忽地接了莫長安的話,面無表情道:“蕭然,你做上神千萬年,總不會連這樣淺顯的道理都悟不明白罷?”

    這話一出,莫長安便忍不住瞟了一眼他,見他難得‘附和’甚至是贊同自己的話,心下深覺怪異。

    兩個習慣了唱反調的人,突然這么‘同仇敵愾’……真的好么?

    “呵,”蕭然聞言,竟是笑出了聲音,眉心如火似得蓮花仿若沁血:“你們都是不懂情愛的人,何嘗知道我沒有嘗試過?”

    “這世間,無常俗事許多,并不是隨心所欲,暢所欲言!彼痛怪,眉心紅蓮灼灼,平添落寞與華美。

    即便一早就知道會是現下這樣的結果,蕭然也無法扭轉什么。上神不上神他不知道,他只清晰的明白一個道理,哪怕是神、是佛,在情愛面前,也無能為力。

    “既是問不到她的下落,我自是沒有留下來的必要!本従徠鹕,蕭然眉眼染了幾分悵然,銀發拂起,神色清雅而溫潤。

    見他起身,莫長安以為夜白要攔著一二,畢竟他二人看情況該是故交舊友,蕭然如此匆匆離去,未免太過寂寥。

    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夜白這廝聞言,只點了點頭,手中茶盞置于桌上,冷峻的眉目淺淡寒涼依舊,沒有一丁點兒人情味。

    “一路順遂。”薄唇吐出熱氣,有淡淡四個字溢出,低沉漠然。

    “好!笔捜灰姽植还郑@然早已習以為常:“希望你能如我所愿……夜白!

    說著,他意味深長的看了眼一旁正在百無聊賴觀望的莫長安,思量著是否要去一趟紅線閣,找月笙那悶葫蘆要根紅線,好拴住夜白和莫長安兩人,如此也好讓夜白這廝早些知道,何為情愛,何為枉然。

    “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比欢,就在這時,夜白掀了掀眼皮子,語氣涼涼:“否則后果你該是知道!

    蕭然的為人,夜白再清楚不過。

    “不過是想一想罷了,”蕭然從容道:“離開之前,我便聽人說月笙下凡歷劫去了,這會兒指不定不在九重天!

    輕輕一笑,蕭然袖擺翩然,轉瞬之間那如玉的身姿便消失在了雅間之內,只留一陣青煙散開。

    直到確認蕭然走了,莫長安才收回視線,難得蹙起眉梢,坐到了夜白的對面。

    “誒,我說師叔。”指尖一挑,莫長安隔空往夜白的方向戳了戳,憋不住道:“方才那個蕭然……是神仙?而且還是上神?”

    夜白方才有提及,蕭然是做了上神幾千年,再思及最后蕭然說的什么九重天,什么月笙的……不難猜測方才的蕭然身份不低。

    “子規門每年都有許多仙人拜訪,你難道沒有見過?”不溫不火的睨了眼她,夜白波瀾不驚,正思忖要將手中黑子落在何地。

    蕭然走了,這殘局過半,莫長安瞅著,夜白這廝竟是打算自己和自己下完一場。

    子規門乃修仙大門派,千百年前便與九重天的仙人有許多交集。在修為層面,雖說術法的境界最高是神仙,但這并不是成神之意,而是一種造詣上的劃分。

    在九重天上,有人自生來就具仙根,有人則是后天造化所成,可事實上,修仙人與仙人之間,其實只是長生與否的差異,若是正經去論說修為仙力,還是要看彼此修習如何。

    就如莫長安,她如今雖不是仙人,但仙法和修為卻是比過許多九重天的仙人。

    “我來陪師叔切磋罷!蹦L安哼哼兩聲,兀自一甩衣袍,坐到了蕭然的位置上。

    手下隨意捻了一顆黑子,她不假思索的便落到了一隅:“仙人什么的,我雖也見得許多,但蕭然這樣的,倒是第一次見。”

    話音一出,夜白頓時便了然她的意思。

    莫長安這小姑娘不是驚訝蕭然的上神身份,而是想要知道十里究竟是出身哪里,她與蕭然之間又有過什么。

    “你要問十里的事情?”挑眉望了眼她,夜白語氣冷沉依舊,意味不明道:“怎么,她沒有告訴你?”

    “師叔既然知道我要問什么,徑直回答便是。”下意識翻了個白眼,莫長安道:“沒得陰陽怪氣,裝模作樣試探我!

    聰明人和聰明人,終歸是一眼看破。

    就像夜白讀懂了她話里話外的疑惑一般,莫長安也將夜白看的清晰。

    這狗東西面上冷冷淡淡,心里頭其實還是擔憂蕭然的,正因為擔憂,他才刻意激她,大約是想要探一探,她所說不知十里身在何處,究竟是真算是假。

    “那便作罷!蹦且粠,夜白依舊淡然,神色皎潔如月,清冷似蓮:“十里的事情,你自己想法子探聽。”

    一拍兩散,各自生歡,也未嘗不可。

    “不說便不說唄,我正好也不稀罕!崩浜咭宦,莫長安架起小腿,三不五時抖了抖:“不過,方才蕭然說什么月笙……究竟是誰?”

    莫長安想著不涉及十里和蕭然,夜白這狗東西總歸是可以開一開金口。

    可出乎意料的是,她的話就像是擲入無人之地一般,在夜白長久的沉默下,莫長安險些要以為自己其實并沒有吱聲。

    “師叔,我方才……的確有問什么罷?”如果沒有,她只好再問一次?

    也不知在想什么,夜白好半晌,才不緊不慢吐出兩個字,道:“月神!

    月笙,掌管天下姻緣際會的上神,手中紅線牽出幾世情緣。不論人、神、還是魔,但凡是個活物,都歸他牽線搭橋。

    “噢……”莫長安思忖:“方才蕭然是要給你牽線?”

    蕭然和夜白,含含糊糊對話了兩句,雖說意味不明,但憑借莫長安的天資,顯然一下子便猜測出來。

    夜白聞言,琥珀色眸底一瞬間有深邃劃過,悄然無聲。

    “怎么,果然我猜中了?”莫長安見此,嬉笑一聲:“看來蕭然是在著急師叔您老人家的終身大事了!

    說著,她兀自嘆息一聲,神神叨叨:“只可惜,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竟是要被蕭然配給師叔,唉……著實是可憐凄慘!”

    莫長安絮絮說著,卻是不曾注意,對面的夜白唇角一抽,神色莫辨。

    ……

    ……

    莫長安才說了幾句,忽地腦中靈光一閃,差點兒便將來之前的正經事忘了徹底。

    “對了,師叔!狈畔率种械暮谧樱従徧а郏骸敖袢瘴胰艘粫莻江臨煙,果不出所料,她背后還有一把推波助瀾的好手!”

    先前莫長安告訴過夜白,她入了趙琳瑯的夢境,也探查過江臨煙的底細,F下顯然不必多言,夜白也一清二楚。

    “難怪乎你這會兒知道來找我!币拱紫屏讼蒲燮ぷ,不緊不慢道:“想來她背后的人,有些能耐!

    說到這里,他下意識看了眼棋局,忍不住蹙眉:“莫長安,你究竟會不會下棋?”

    黑白縱橫的棋盤之上,原本還平靜無波,現下經過她落的兩子,不僅是勝負頓顯,而且還破壞了原本勢均力敵的獨特局面。

    “當然是會!甭晕⒁缓呗,莫長安面色如常:“只是不太擅長罷了!

    會不會和擅不擅長,完全是兩碼事兒。反正這會兒夜白缺一個對手,她隨意摻和也是名正言順。

    只是,她的話音一墜下,夜白那雙料峭如寒劍的眉峰便愈發擰緊了幾分:“知道那人是誰?修為在你之上?”

    言簡意賅的兩句問話,兩人的重點便又從棋盤轉了回來。

    如玉的指腹微微松開,夜白面無表情的將手中白子丟到一旁,神色一如既往無波無瀾。

    “我聽了她們的對話,江臨煙背后之人是個姑娘,姓鐘……具體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依著聲音判斷,當是較為年輕的一輩。”莫長安見此,不以為意,她跟著丟了手中的黑子,樂得自在。

    那稍顯陰柔,不乏韶華的嗓音,估摸著也不過是二十不到的姑娘家,唯獨那股子傲慢語氣,讓人覺得違和。

    “繼續。”夜白淡淡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心下見慣了這廝惹人厭煩的模樣,莫長安這時候倒是沒有過分追究,只下意識翻了個白眼,心下暗罵一句‘狗東西’。

    “江臨煙喚她鐘姑娘,聽著兩人說話的口吻,她應當是有些畏懼鐘姑娘。”斟酌之后,莫長安接著說道:“兩人好似是很早就開始密謀著什么,聽那個鐘姑娘的話,好似最近是打算要動手了!

    “還有,依我看來,她們兩人定然與合歡這病分不開干系。”說到最后,莫長安停下話頭,難得凝眉深思,正色十足。

    “不需要太多你的猜測,”夜白優雅的指腹敲了敲桌子,提醒:“言簡意賅點!

    “言簡意賅?”莫長安不樂意了:“呵呵,那剩下的我就不說了,師叔愛咋咋地罷!

    說著,莫長安起身,幾乎沒有猶豫,便一個轉身,打算開門離去。

    “合歡的事情,你不想弄明白了?”夜白云淡風輕,語氣冷漠依舊。

    “我當然是想的,”莫長安腳下一頓,笑出聲來:“只是想和做是兩碼事兒,師叔既是嫌我啰嗦,就自己去搞明白唄,反正您老能耐大,若是有我,說不定要礙著師叔了!

    她轉過身,定定然望著夜白,笑逐顏開,仿若冬日驕陽,語氣中的嘲諷和刺骨,直接而凜冽。

    莫長安是個聰明的姑娘,以至于她知道,這件事夜白極為在意,他想要拿到鏡花,且不遺余力也要拿到。

    正是因為鏡花之于他是極其重要的存在,莫長安才如此肆無忌憚。

    “五兩銀子。”夜白瞟了眼她:“說清楚,給你五兩銀子!

    “師叔,我這人呢,雖然素日里是有錢好說話,”莫長安勾唇,冷笑道:“但是也有特殊時候,比如說……現在!

    現在的她,就是有錢了也不好說話,尤其瞧著夜白這狗東西一副志在必得的鬼樣子,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夜白起身,挺拔的身姿猶如青松:“那你要如何?”

    他低眉冷眼,神色之間看不到點滴的不悅。

    “我不想如何,只是師叔難道不覺得自己的口吻有些讓人厭煩?”笑瞇瞇的仰頭,她心中早將夜白祖宗八十一代都罵了個遍:“還是師叔高高在上慣了,瞧著誰都是空無一物,低你一等?”

    “你要我糾正態度?”夜白了然,依舊從容。

    “不錯,”莫長安點頭,直言不諱:“我雖喚你一聲師叔,但卻沒有必要低你一等,既是你答應了師父和師尊好生待我,素日里有求于我的時候,就最好耐心一點、客氣一點兒!

    誠然大門大派里頭規矩森嚴,長幼秩序著重,但在她這里,這些統統行不通。

    說句難聽的,她既是半截身子入了土的短命之人,自是怎么快活怎么來,哪里容得夜白壓在自己的頭上?

    “可以。”就在這時,夜白忽地挑眼,淡聲回道:“你正常的時候,我會注意自己的語氣。”

    言下之意,就是她還有不正常的時候?

    莫長安齜牙,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夜白這家伙?梢娝麖娜莶黄,絲毫沒有不悅,她也就暫時咽下這口氣,好歹不能讓自己顯得太過不講道理。

    心下如此一思忖,她便哼聲往后折回兩步,再次坐了下來。

    “師叔坐罷,咱們叔侄之間,就不要在意那些虛禮,搞些不必要的花樣!睋]了揮手,她轉瞬便一副長輩姿態,好像自己才是師叔,夜白是師侄一樣,一度讓氣氛僵到了極致。

    夜白涼涼睨了眼她,語氣不善:“接著說。”

    前一刻他才表示會注意自己的語氣,這一刻他卻是有些想掐死這個蹬鼻子上臉的小姑娘。

    見他淡漠的眼底有幽深劃過,莫長安心下稍稍順暢了一些,才繼而開口:“修為上我倒是不太清楚她是不是我的對手,那鐘姑娘身上揣著一件法器,我那會兒只想著探聽一二,便偷偷隱在另一個墻角……”

    那法器是什么,莫長安不知道,但她清楚,只要自己使出術法,不論是接近還是探查,一定會被發現。

    “在不施法的前提下,你隔了幾堵墻?”眼尾淚痣彎起,夜白打量莫長安,語氣沒有一絲溫度。

    若是他沒有猜錯,至少莫長安隔了三堵墻以上,用了自己的耳力,偷聽成功!

    然而,能夠隔這樣遠的距離,卻還可以聽得一清二楚的,難道是常人做得到的?

    “那可不是嗎?”莫長安眸光一亮,尾音拉得很長,自得的哼笑道:“我莫長安啊,人送外號順風耳,隔幾堵墻偷聽什么,簡直易如反掌!

    她仰著臉,沾沾自喜,作出驕傲地不得了的模樣,似乎在等著夜白恭維兩句。

    夜白不理會她,只繼續問:“除了這些,還聽到什么?”

    “沒有了唄!甭柫寺柤,她回:“那姓鐘的小心翼翼十足,江臨煙也小心的很,兩人都沒有挑明了話頭,我就是想聽,也得看人家樂不樂意!

    話一說完,莫長安就察覺夜白若有所思,冷冰冰的臉上看不出所以然來,卻有股莫名的沉靜,讓她忍不住懷疑。

    “師叔,你老人家是不是知道那鐘姑娘是誰?”一瞬不瞬的盯著夜白,莫長安唇角微勾。

    “走罷。”夜白沒有回答,只緩緩轉身,語氣沉沉:“先回宮,指不定合歡正四處找你!

    如風似雪的眉眼,輾轉消失不見。

    莫長安望著空蕩蕩的一隅,下意識瞇起了眸子,嘴角牽起一絲玩味。

    看來,夜白果然是知道‘鐘姑娘’到底是誰,若是他的‘舊情人’,接下來可就有戲看了。

    ……

    ……

    莫長安回到皇宮的時候,天色方暗沉下來,冬日的夜幕降臨的極快,冷颼颼的風就像是邪氣一般,灌入人的衣衫袖口,令人顫抖。

    好在莫長安是修仙之人,望了眼身旁宮女太監瑟瑟發抖,她只好嘆了口氣,作出一副憐憫的模樣,面上雅致依舊。

    夜白那廝回來的比她早,但當她抵達宮宇的時候,卻不見他的身影。猜測著他興許是去幽會老情人,莫長安便興致極好的讓宮人們準備晚膳,打算來一場饕鬄盛宴。

    只是,她還沒有等來晚膳,卻是率先等來了合歡宮中的一個嬤嬤,據那嬤嬤的通稟,說是王后娘娘想要見她,似乎有些急切,令人詫異。

    聞說此事,莫長安到底是犯了嘀咕,她想起夜白離開雅間時候說的話,那時只以為他不過為了逃避問話胡謅一詞,卻不想,如今竟是真的應驗。

    這一來,便是莫長安也有些難以置信,也不知是巧合如此,還是夜白這廝掐算了這事兒。

    雖說心里頭百轉千回,稍覺奇怪,但莫長安卻還是老老實實跟著嬤嬤來到了長生殿,入了合歡所在的殿宇。

    今夜的長生殿,比尋常時候似乎都要冷清一些,許是趙瑾沒有來看合歡的緣故,守門的侍衛個個顯出幾分懶散的樣子,似乎因著合歡尤為溫和的緣故,才縱得這些人個個如此行事。

    莫長安一路隨著邁進長生殿,聞著馥郁芬芳的香薰氣味,繞過山河壯闊的精致屏風,很快便見到了合歡。

    彼時,合歡正坐于軟塌之上,她身披貂皮大氅,容色憔悴,長發隨意攏起,眼尾眉梢皆是疲倦與憂色。

    “王后娘娘,”莫長安上前,從容一笑:“不知找我有何要緊之事?”

    若說沒有見到合歡之前,莫長安還困惑于此,那么現下,她心中便有了斟酌。

    “你們都下去。”看了眼身側的宮婢,合歡淡淡吩咐。

    “是,娘娘。”一眾宮人不敢忤逆,不多時便離開了徹底。

    一時間,空蕩蕩的偌大宮殿里,除卻莫長安和合歡之外,便是那依舊裊裊升煙的青銅色香爐,氤氳生香。

    “莫姑娘請坐!睆V袖微拂,合歡一瞬不瞬的望著莫長安,挽唇笑道:“聽人說你方才是等著用膳,若是餓了,就湊合著墊些糕點!

    “娘娘有何事,不妨開了天窗說亮話!蹦L安風輕云淡,笑盈盈道:“左右娘娘既是找了我來,便意味著愿意相信于我!

    合歡如此模樣,顯然是有求于她,這一點,莫長安看的清楚。有些事情遲則生變,還不如坦言來的好些。

    長長的睫毛微微一顫,合歡垂眸,說道:“莫姑娘很聰慧……那么我就不繞彎子了!

    說到這里,她抬眼朝著莫長安的方向再次看去,眸底有堅毅之色浮現:“我知道莫姑娘和夜公子所求不過鏡花,若是莫姑娘能夠護住阿煜,鏡花……我雙手奉上!”

    “護住合煜?”下意識瞇了瞇眼睛,莫長安始料未及:“娘娘是說,合煜會有危險?”

    一個年輕的少將軍,英勇無敵,權勢滔天……在這樣不興盛巫蠱術法的大國之中,難不成還會遇到生殺危機不成?

    “是。”五指微微攏起,她道:“我……收到消息,阿煜會有危險。”

    眼尾一挑,莫長安沉吟:“護著合煜不難,可娘娘是否能回答我兩個問題?”

    合歡望著她,神色幽然:“莫姑娘是要問我為何偏偏選你罷?”

    “不錯。”點了點頭,她沒有否認:“這是其中一個疑惑!

    在解不開疑惑之前,她不會沖動應下,畢竟人心無常,誰也不知明面上的溫和之下,會是怎樣的虎狼惡意。

    “莫姑娘的謹慎,其實很好!币馕恫幻鞯囊痪湓,合歡眉眼愈發幽暗:“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王宮里,我誰也不敢相信……包括莫姑娘你,我也不相信!

    “可是,比起那些心懷叵測的人,我只能相信莫姑娘和夜公子,至少你們坦蕩……至少我知道,你們所為不過是鏡花!

    合歡定定然看著莫長安,眉梢盡是倦怠和嘲諷,她就像是被關在金絲籠里的白鶴,極致的美麗也極致的安靜,可即便如此,無端的卻讓人感到一股歇斯底里的無能為力。

    那是君王寵愛之下的折斷羽翼,即便親眼見到趙瑾是多么憐惜她,莫長安也不得不深覺沉郁。

    “我記得先前夜白問娘娘的時候,娘娘曾言說并不知鏡花為何物!边@是她的第二個疑惑,那日她看得清楚,合歡的神色并不似作假。

    “莫姑娘難道不知道,懷璧而隱之才是真正想要相安無事的保障么?”她淡淡說著,即便形容憔悴,也掩不住風華絕代。

    “好。”莫長安果斷回道:“娘娘的托付,我應下了,只是總得約定一個時間,否則只為了一個鏡花我就要搭上自己的一生,未免太過荒唐!

    保護合煜可以,但總不能一輩子護著?她在趙國待不了多久,即便拿不到鏡花,她也不會耗費太多時候。

    “莫姑娘且放心,我只要莫姑娘護他一月!焙蠚g凝眸,漆黑的眼底幽靜一片:“一月之后,合歡自當親手奉上鏡花,絕無虛言!”

    “只是……”話音微微一轉,她道:“只是莫姑娘要清楚,我既是拿了鏡花許諾,這件事便絕不簡單,還望莫姑娘兀自看重才是。”

    言下之意就是,保護合煜的事情不如她想得那般輕松。

    “看來,要殺合煜的人……來頭不小!惫创揭恍,有邪肆漫過她的眉眼。

    合煜年少有為,位高權重,常年征戰沙場,為此,他定然得罪許多人,其中不乏想要害他之輩。

    可即便如此,合煜還是活得很好,十幾年來雖遭遇刺殺無數,卻未曾有一次當真落馬。然而,這一次,合歡如此緊張,擔驚受怕……若非要殺合煜的人是她熟悉且更加權勢滔天的存在,她不會這般表現。

    想到這里,莫長安下意識抬眼望向她:“若是我沒有猜錯,那人是……趙瑾!”

    趙瑾,趙國的至尊帝王,除卻他以外,不會有第二個人能夠引起合歡的心驚。

    自古以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修仙之人,是不是都同莫姑娘你一樣?”合歡望著她,唇角彎彎,攢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大千世界,什么都看的這樣通通透透。”

    言下之意,便是承認了莫長安的話——要合煜死的,不是旁人,正是趙瑾!

    “娘娘托付,長安定當竭盡全力!贝瓜马樱L安眸底有暗芒一閃而過。

    十年前合氏一族護著趙瑾登上王位,十年后趙瑾懷揣利劍,想要置合煜于死地……這中間究竟存著多少恩怨,誰也不得而知。

    ……

    ……

    莫長安離開的很早,同合歡說了兩句之后,她便干脆利落的走出了長生殿。

    而這一次,她卻特意囑托了長生殿的一個不起眼的宮婢引路,故作不明。

    “就送到這兒罷,”莫長安勾唇,笑瞇瞇道:“多謝青竹姑娘了。”

    “這是奴婢應當做的,”被喚作青竹的宮婢垂首,畢恭畢敬道:“莫姑娘不必客氣!

    說著,她福了福身子,打算離開。

    就在這時,莫長安的聲音忽地響起:“青竹姑娘瞧,這是什么?”

    她緩緩抬起手,在青竹斂眸看來的那一瞬間,忽然長袖一揮,寬廣的袖擺處有色彩斑斕的蝴蝶驀然飛出,自青竹眼前一晃而過。

    “青竹姑娘?”莫長安揮了揮手,在她眼前晃蕩兩下。

    “奴婢在!敝敝钡耐胺剑嘀駜裳蹮o神,瞳孔沒有一絲焦距,仿若被人迷住。

    “青竹姑娘跟著王后多少年了?”嘴角彎起一個肆然的弧度,莫長安瞟了眼依舊翩翩飛舞的蝴蝶,順手將其收納入袖。

    移神蝶乃十一師兄贈與她的仙物,可迷惑凡人妖孽,但凡意志薄弱些的存在,都很難逃得開移神蝶的迷幻。當初十一師兄為了套出十五師兄對他的情意,借著時機灌醉了十五師兄不說,還掏出一只移神蝶……至此過后,兩人才互通情意,好一陣耳鬢廝磨,羨煞旁人。

    “七年!焙翢o起伏的聲線響起,青竹神色恍惚,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

    “果然時間很長……”不出她的預料,一般宮婢二十歲前就會出宮,而青竹二十有幾了,卻依舊服侍在合歡的身邊,可見她雖瞧著不甚起眼,但卻算是合歡的身邊人之一。

    如此一沉吟,她便繼續問道:“這兩日王后可有與府中有書信往來?”

    她說的府中,無疑是指合歡的娘家——合府。

    “昨兒個娘娘遣人送了一封書信回府!秉c了點頭,青竹繼續道:“聽藍菊說,娘娘要她將信給夫人,并且還要等著夫人寫了回信才得回宮!

    “信上寫了什么內容?”雖心下知道青竹等人作為下人不會知道的那么清楚,但因著抱了一絲謹慎,莫長安還是問出了聲來。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見青竹搖頭,死氣沉沉:“奴婢不知!

    “十年前宮中曾有一番變故……”話鋒一轉,她語氣含了三分犀利:“你可知道一二?”

    十年前宮中的變故,一直以來都是禁忌之言,—莫長安只打聽到有人說是那時先王想改立儲君,最后卻是合氏一族鼎力支持,才讓趙瑾能夠穩坐帝王之位。

    “奴婢不知!鼻嘀竦溃骸爸皇锹犅勥^一些傳言,不知真假!

    莫長安問:“什么傳聞?”

    “小德子說,先王那時受了詛咒,夜夜噩夢,大病了好一陣子……似乎那夢是與先王后有關,他聽掌燈的公公透露,有好幾次先王驚醒,嘴里頭還喊著先王后的名字,讓她放過他……”

    “在那之后,先王便召見了上一任的國師,兩人密談了幾次后,先王動了廢儲的心思!

    姜衍作為這一任的國師,聽說是**年前入得宮,那時先王還尚且在世,倒是頗為器重當時還是少年郎的姜衍。至于上一任國師,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身在何處,他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而青竹方才提起的先王后,無疑是趙瑾的生母。

    見青竹停下話頭,莫長安知道她已然將自己所知都說了出來,再想打聽其余的便是極為困難。

    想了想,莫長安斂眉,寬廣的袖袍一揮,就見青竹瞳孔焦距驟然恢復尋常,臉色呈茫然之狀。

    “我……這是怎么了?”錯愕的盯著莫長安,青竹一頭霧水。

    “你方才說要回去,怎么又恍惚起來?”她將‘責任’推到青竹的身上,故作不解模樣。

    “奴婢失態,望莫姑娘見諒!毕乱豢蹋鸵娗嘀窀┥泶故祝蛋蛋脨馈

    “無妨。”莫長安一派云淡風輕:“偶爾神游并不是什么怪乎的事情,我等修仙之人常說魂體分離,自有仙緣。”

    莞爾一笑,莫長安雅致的面容稍顯神秘,好似當真有那么一回事那般,瞧得青竹一愣一愣。

    “多謝莫姑娘善言。”懷揣著一顆茫然的心,青竹很快便告一聲辭,輾轉離去。

    直到青竹的身影漸漸消失,莫長安嘴角的笑才緩緩收起,轉而代之的是不為人知的玩味之意。

    “看來修仙之人都是一個脾性,”她彎起眉眼,不疾不徐道“除了骨子里自命不凡之外,還委實喜歡躲在暗處偷窺!

    說著,她緩緩側眸,猶如夏花絢爛的笑容在觸及來者的那一瞬間,愈發明媚動人,宛若春風。

    ……

    ……

    ------題外話------

    就問問你萌,這章看著是不是爽多了?哈哈?赐,要開始答題時間了

    emmmm~猜猜來者是誰?

    另:征求長評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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