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微微一縮,莫長安瞪向夜白,正打算惱怒萬分的問責一番,卻不料那廝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頓時伸手捂住她的紅唇,眼疾手快之余,甚至讓莫長安懷疑他一早就是故意如此。
“你是要惹得虞笑的注意?”他嗓音低沉而暗啞,若是忽略那張禁欲十足的臉容,恐怕叫人心尖顫動,實在妖孽至極。
“唔!”莫長安咬咬牙,搖頭瞪著夜白,表示會冷靜下來,不再滋事。
如今她的確需要注意著點,若是惹得虞笑懷疑,恐怕她和夜白的努力,也就隨之白費了。但即便心里頭知道這一點,莫長安還是對夜白有些氣惱,畢竟這狗東西一本正經的,心里頭指不定是想著如何。
小姑娘撅著小嘴,輕軟軟的唇瓣印在他的掌心,猶如雷電覆身一般,激得他心跳加速,耳根子微紅。
但這個時候,他依舊是沉默著不表現出來,只緩緩收回自己的手,轉而低聲道:“方才不過是與你玩笑一二,莫要惱了。”
他給自己的行為,找了個絕佳的說詞,好在小姑娘也甚是年輕,不知男女情事,于是她好歹是深吸一口氣,不再計較。
“那你倒是說說,洞穴什么,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長安瞪了眼他,聲音倒是壓得極低。
莫長安這姑娘,當真是極為有分寸,夜白難得發現,在很多時候,她進退有度,的的確確是踩著邊界過,從來不翻船的。
想到這里,他忽然忍不住輕笑一聲,雖面上動容的并不明顯,但那聲笑聲,直直聽得莫長安嘴角一抽。
“笑什么?”她眸子瞪得銅鈴大,下意識拍了下夜白的臂膀,表示不能理解。
“倒也沒有什么。”夜白搖頭,淡淡道:“你還記得在趙國的時候,我與合歡之間的契約?”
說這話的時候,夜白又是一本正經,仿佛剛才的笑并非是他發出的一般,看的莫長安直直想一巴掌抽死他。
要不是現在她更為感興趣的是其他的兩個問題,實在是很想就夜白發笑一事,與他來個徹夜暢聊。
“記得。”冷哼一聲,她點了點頭,試圖撫平自己的情緒。
人不與狗斗,人不與狗斗!
“嗯,莫要在心里頭罵我。”夜白好笑的伸手,捋了捋她的發梢,一時間唇角彎彎,笑的妖孽十足。
本還惱意滿滿的小姑娘,一抬頭便瞧見那千年難得一見的笑容,心臟一縮,瞳孔放大,差點兒哈喇子都要流下來了。
不得不說,夜白的確生的極好,他不笑的時候禁欲而冷漠,一笑起來,眼尾處的淚痣便灼灼如妖,仿若誘人精魄的邪魅一般,叫人看著心中癢癢。
“罷了,原諒你一次,快點說正經事。”莫長安趕緊兒撇過臉,不敢再看,人都說美色壞事,果然不錯,要不是她把持的住,恐怕……
一邊想,小姑娘一邊狂咽下唾沫,一副如無其事的模樣,但其實所有的心動都落在夜白的眼底。
“我與合歡締結了血契,她是鏡靈,我是鏡花的主人。”夜白道:“她所具著的預知能力,如今轉到了我的身上……”
“師叔的意思是,你昨夜夢到了什么?”莫長安轉瞬便回了神,看向夜白。
若非昨夜夢到什么,莫長安想,夜白不會要求找到洞穴,所以……極有可能那洞穴就是他們走出這靈虛寶鏡的出口。
“不是昨夜。”夜白坦然道:“幾日前便模模糊糊有過一個夢境,故而依著我看,那夢境便是預示著出去的路。”
一想到那個夢,夜白便下意識蹙了蹙眉梢,那夢中的自己,實在狂熱而陌生,直到現在,夜白也不禁有幾分誠惶誠恐之意。
“原來如此。”莫長安頷首,顯然也是注意到夜白的恍惚:“師叔,可是那預知夢有什么壞事兒發生?”
夜白極少露出憂心之意,因而看著他擰眉,莫長安心中便惴惴不安起來。莫非他所預知的將來,是個非死即傷的結果?
“不是。”夜白斂眸,面不改色道:“只是我尚且不甚確定,那洞穴是否是出去的路。”
他自然不會與莫長安說,他在夢中看見自己……做出那等子事情。就是他自己回想起來,都有些臊的厲害。
“真的是如此?”莫長安有些狐疑,睨眼道:“師叔沒有騙我?”
“騙你作甚?”夜白挑眉,心下微微跳動,面色卻分毫不變:“不過為今之計,無論哪條路子都是要嘗試一番罷了。”
看著夜白氣定神閑的模樣,莫長安一時間啞然,想了想,她也覺得夜白騙她無益,于是點點頭,表示姑且相信他一次。
“那師叔,你為何要將自己的名諱……定為薛貞?”整件事,就像是理所應當一樣,臨到這個時候,愈發讓莫長安覺得一腳踏入其中,無法逃離。
薛貞這個人,分明是吳國一大妖道,在那之后的幾百年里,薛貞一直名聲極差,是修仙人所不恥的蠅營狗茍之輩。
有后世之人曾對此論斷一二,說薛貞當時定然是與皇后勾結,一個應允涂炭生靈,一個應允高官厚祿,兩相抵去,自是可以一賭。畢竟相較于庸碌一世來說,當一個千古罪人也未必是件壞事。
可對于夜白和莫長安來說,薛貞此人已然是史書記載,她曾以為,只要她待著的時日夠長,薛貞便會出現,但怎么也沒有想到,夜白會‘充當’薛貞,做一個千古罪人。要知道,此地雖是靈虛寶鏡,但一切因果循環,他若是成了薛貞,那么這世上便再沒有第二個薛貞,哪怕是有,也再不是吳國的妖道薛貞。
就在莫長安百思不得其解之際,夜白眸光悠遠,淡淡說道:“你可曾想過,或許你我的出現,是命中注定。”
“師叔……什么意思?”莫長安一愣,有些轉不過彎來。
什么叫做命中注定?如果是命中注定,那么不就是意味著,無論如何,她和夜白……都會入這靈虛寶鏡一次。
想到這里,莫長安眸光蹭然一亮,難以置信道:“師叔是意思是……你其實就是薛貞,薛貞就是你!”
她指的薛貞,不是史書上記載的,而是薛貞與夜白,從來就是一個人。只是她二人入了靈虛寶鏡,篡改了吳國的歷史,至此吳國才有薛貞,才發生了一系列的事情!
“不錯。”夜白斂眉:“正是你想的那般。”
在入這靈虛寶鏡,見到虞笑的時候,夜白心中便隱隱有了幾分預感,畢竟薛貞二字,除了吳國歷史上的妖道之外,就是他認識的人。
“那薛貞是誰?”莫長安下意識問出口,心下也知道,薛貞定然是夜白熟識之人。
“九重天上有太乙星君,他成仙之前,便是喚作薛貞。”夜白云淡風輕,不緊不慢道:“他與我……有宿怨。”
莫長安:“……”
好了,這下算是真相大白了,原來薛貞是個與夜白有仇的仙人,所以他才一出口就是薛貞二字,想著借此給那太乙星君的名諱上,掛點兒‘彩’。
不過思來想去,夜白這狗東西也真是……記仇的厲害。只是,不知是什么仇、什么怨,竟是讓夜白如此記掛?
莫長安正想詢問出聲,不料前頭傳來太監的聲音,一聲‘皇后娘娘到’,響徹云霄,打斷了她接下來要問的事情。
……
……
鳳攆停下的時候,莫長安和夜白也跟著上前,虞笑似乎一早就知道他們躲到后頭,下了鳳攆時,便淡淡勾唇,道:“年輕倒是不錯的。”
她模棱兩可的說了那么一句,聽得莫長安摸不著頭腦,但夜白卻是知道,故而他只微微頷首,表示回應。
虞笑對此,不只一言,她很快抬起眸子,再揚起下巴的時候,已然回到了往日里那慵懶而殺伐自如的皇后慕容氏,眼尾皆是輕佻冷厲。
她在宮婢的簇擁下,很快入了大殿,繞過偏殿,來到了吳幽的寢殿。
那被虞笑挑選的兩個貴人,皆是站的很遠,莫長安遠遠瞥了幾眼,雖看不清楚,但隱約可以看出,那兩個女子皆是美人胚子。
“皇后娘娘駕到!”
一聲宮人的傳喚,莫長安與夜白跟在一側,見著虞笑笑盈盈上前,鳳擺迤地,華貴而孤傲。
黑壓壓的一群人圍在吳王榻前,遮住了莫長安探究的視線。
“臣妾見過娘娘。”率先上前來的,不是旁人,正是方被虞笑恫嚇過的戚貴妃。就見她柔柔軟軟的施了個禮,拉著身側的景榮,道:“景榮,快給娘娘行禮。”
看得出來,自那日虞笑恫嚇過后,戚貴妃便對她有些敬畏的厲害,所以在方方面面,尤其禮數之上,她看得很是慎重。
然而,景榮雖年紀尚小,但早已被寵壞了脾性,他素來以吳幽的寵愛為自傲,即便這會兒他母親要他行禮,他也仰著下巴,動也不動,很是倔強。
“景榮,快給娘娘行禮!”戚貴妃心中一驚,不由拍了拍景榮的肩膀,示意他快些動作。
“五皇子這是怎么了?”虞笑揚眉,逡巡了一圈,見吳幽身側圍著幾個熟人,不由唇角笑意更濃:“是瞧不上本宮呢,還是……沒有回過神兒來?”
說這話的時候,虞笑眉開眼笑,但只一個眼神,便有殺意濃烈溢出,震懾的戚貴妃手心一涼,下意識就要拉著景榮護在懷中。
顯然,景榮也看到了虞笑的眼神,孩子心性,最是敏感,尤其在遇著危險的時候,更是下意識嚎啕大哭起來。
“父皇,父皇!”他哭鬧著,掙脫戚貴妃的手,就朝著榻前湊去:“兒臣害怕,父皇!”
不過五六歲的孩子,蹬著小金靴便朝著吳幽的方向跑去,一眾人下意識給他讓了條路,也讓莫長安順利看到了吳幽。
與宋卿回憶中的吳幽不同,此時的吳幽,分明尚且年輕,卻極致憔悴,若非那張還算俊秀的臉容依稀可見當年公子如玉,恐怕連莫長安也會驚嘆于此間差距。
他就躺在榻上,眉眼染了風霜,瞧著那精神頭,其實也不算是差極了的,甚至遠遠看去,就像是體弱多病的貴族公子,頗有幾分養眼之意。
莫長安見著,景榮跑到他的身側,趴在他那消瘦的臂膀之中,嚶嚶哭泣。可吳幽卻沒有如傳聞那樣,而是目光落在虞笑的臉上,久久回不過神來。
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戚貴妃隱忍著嫉恨,絞著手中帕子,眸底有水漬一閃而過。
“陛下近來,可是安好?”她淡淡笑著,也不追究景榮的失禮之舉,眉眼如畫:“我前幾日挑了兩個貴人,想著是時候送來給陛下,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她說著,頓時那兩個貴人惶恐的從后頭走來,慌張的行了個禮。聽人說,先前所有被獻給陛下的貴人,都不知所蹤,有人說被陛下派人遣送回去,也有人說那些女子都死于非命,至于真相如何,沒有人知道。
可這個節骨眼,戚貴妃自是不敢說什么,旁的下人也沒膽子多言,唯獨虞笑指尖輕蔑,笑容愈發冷酷了幾分。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略顯宏亮的聲音傳來,震的寢殿愈發肅靜了幾分。
“娘娘明知陛下龍體欠佳,為何日日都要送這所謂的貴人前來?”中年男子邁著步子,腰間佩著長劍,氣勢凌厲的便走了進來。
莫長安定睛一看,就見那男子銀鎧覆身,濃眉秀眸,一雙渾濁的瞳孔,讓人分辨不清其中情緒。
“百里大將軍怎么知道陛下受不得這些個美人兒呢?”虞笑緩緩勾起唇角,笑容邪肆而妖氣縱橫:“莫不是大將軍以為,陛下比大將軍還要老態龍鐘?”
說這些話的時候,虞笑絲毫沒有留情面,甚至于莫長安都可以看的出來,她是刻意如此的陰毒,仿佛見著眼前的中年男子,她便覺得無比誅心。
百里大將軍,吳幽手下文武雙全的一大重臣,同時也是……襄國陵羽尊為師父的那個百里徒!
莫長安知道,百里徒背叛了陵羽,也知道在那之后他效忠吳幽,至此成為吳國執掌萬千兵馬的大將軍,其兵權實力,不容小覷。
而如今,親眼見著百里徒此人時,莫長安忽然覺得,虞笑大概最是想毀滅的,除了吳國山河便是這個喚作百里徒的男人。
因為,當年要不是他的背叛,陵羽不會身陷囹圄,更不會走到最后的地步,畢竟百里徒,可以說是陵羽最是信任的一人,他尊稱其為師父,并不是平白叫著。
“娘娘自重!”百里徒冷哼一聲,看了眼在場的諸位,最終視線落在莫長安和夜白之間:“你們又是何人?”
他瞇了瞇眸子,語氣不咸不淡,但那一眼卻讓莫長安深覺厭惡,有股被銀蛇盯上的毛骨悚然。
“這是本宮請來的修仙人,給陛下驅魔捉妖的。”虞笑懶懶的抬起下巴,居高臨下道:“百里大將軍可莫要動了什么壞心思才是啊!”
她似笑非笑的出聲,可眸底劃過一絲深沉與殺意,卻是陰冷至極。
莫長安捕捉到虞笑的那抹情緒,正打算抬眼去看百里徒之際,卻是見夜白忽然擋在她的面前,將她整個人遮的徹徹底底,分毫不讓百里徒能見著。
“娘娘說笑了。”下一刻,就聽夜白不溫不火,薄唇吐出幾句話:“長安是我護著的,誰若是敢動她,便是自尋死路!”
他站在小姑娘的面前,如一堵墻那般,緊緊將她護在身后,那雙琥珀色眸底殺意掠過,縱然語氣低沉而漠然,卻也叫人心中膽顫不已。
……
……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