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白這情話說的,莫長安深覺有幾分臊人,尤其那句‘牡丹花下死’,如她看過無數的香艷小冊子一樣,那里頭油膩膩的白面小生,也時常如此調戲閨閣小姐。
她從前看讀到那些情節的時候,總覺惡汗的厲害,偏生今兒個夜白提及,她竟是忍不住害臊起來。也不知是夜白的確生的好看,還是旁的什么緣由,終歸莫長安見著夜白的容色,就是臉熱的厲害。
這感覺……委實有些令人說不清道不明,連帶著心跳都快了幾拍。
深吸一口氣,小姑娘面上半分不動:“師叔這話說的,倒是有幾分薄情公子哥的調戲之意。”
說這話的時候,莫長安全然不知道自己為何一開口就要如此說,這會兒她也是六神無主,所有的鎮定皆是偽裝罷了。
好在夜白彼時,也不算多么鎮定,因而聽著小姑娘的話,他連思考也沒有,便下意識回道:“薄情的確沒有,調戲之意也不算是,但對你的歡喜卻是真真切切。”
這般認真的回答,聽得莫長安微微愣住,好半晌她都說不出話來,只怔怔然盯著夜白,臉頰發燙。
“咳!”氣氛詭異卻也曖昧,小姑娘輕咳一聲,面容嚴肅:“師叔,這等子話不可隨意亂說,你這般調戲良家婦女,恐怕與你素日里的為人作風不太一樣”
她其實想說,隨意調戲她,是要負責的,但這話就要繞到嘴邊,她忽然意識到有些恨嫁之意,只好轉了個彎,將話鋒扯到旁的事情上。
“嗯。”夜白頷首,也不知是怎么的,忽然一句回答,撞在她的心坎兒上,道:“我會對你負責。”
“……”這么土味的情話,莫長安扶額,心口卻跳動的厲害:“更深露重,師叔保重,早些歇息。”
臨到這個時候,莫長安的語氣已然有了幾分慌亂,她是頗為鄙夷自己,難道只是因為夜白生的好看,就這么……屈服了?
說著,她立即便要轉身,打算逃離這曖昧不已的氣氛。
可她還未走出兩步,便覺手肘一緊,那冰涼涼的如玉指腹搭在她的手腕上,緩緩拉住她前進的步子。
“咳。師叔還有何指教?”小姑娘不敢回頭,生怕雙頰的紅暈,泄露了自己如此無措的狀態。
要說她也是見慣了大世面的姑娘,雖年紀還輕,但尋常時候她皆是不曾如此,就是當年一人對著眾人論說佛法的時候,她也絲毫不覺膽怯,可如今……不知為何,單單聽著夜白那低沉而清冽的嗓音,她便心跳驟然,莫不是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患了什么古怪的病?
“長安,我是認真的。”他語氣薄涼,但低低的聲音中,溢滿了溫柔繾綣,饒是夜白自己,也不曾發現這般情緒。
“呃……”小姑娘愕然,明擺著不知怎么回答,這種情況下,根本沒有人告訴她,是該如何應對。
或者,她該回頭同他說,自己對他絲毫沒有情意?可奇怪的是,這種話,從前莫長安覺得信手拈來,如今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但若是要說她也對他有意……實在太過羞恥,她傲骨錚錚、鐵血剛強、能屈能伸、美貌機智……這種愛慕的話,她怎么也吐露不出!
正在她為此感到尷尬且不知所措的節骨眼,那頭夜白忽然一個閃身,白衣如雪,纖塵不染的出現在她的面前,低眉:“長安,你這般……莫不是在害羞?”
依著他對莫長安的了解,這姑娘是個極為爽直之人,就像他先前的表明心跡,她也是想也不想便拒絕了他,故而,經過那么多次的觀察,夜白知道,若是心中不喜,她絕對不會委屈自己,更不會避而不談。
那么,不是不喜……便是歡喜了。
因為歡喜,她才左顧而言他,分明現在不過晚膳前后時間,她卻說更深露重,分明該是回答他的心跡,她卻嘻嘻哈哈,扯到了一個八竿子也打不著邊兒的話題上。
如此……大概便是她心悅他而甚為嬌羞的表現。
一想到有這樣的可能,夜白眸底的光芒愈發深邃了幾分,連帶著那張素來禁欲冷漠的臉容,也一時間有了幾分癡癡然。
“怎么可能害羞?”小姑娘脖子一僵,下意識倔強的爭辯:“我就是覺得……覺得師叔這般模樣,有些……癡漢!”
她盯著夜白那張秀美絕倫卻又透著莫名傻氣的臉容,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夜白這表情,委實是癡漢的,饒是與夜白相識這么久,莫長安也從未見過他如此。
心下驚奇,小姑娘愈發眉眼彎彎,笑的厲害,但即便如此,她雙頰染上的紅暈,卻怎么也無法掩飾,反而隨著她的笑顏,更加顯出幾分媚態。
原本小姑娘便生的好看,眼尾勾勾,猶如小狐貍,這會兒便更是惹眼十足,也不知是心中歡喜還是旁的什么原因,看的夜白心尖癢癢,想要靠近她幾分。
“莫要胡說,我這不是癡漢。”他往前挪動一步,高大秀挺的身子落在她的面前,襯得她愈發嬌小可人。
“不是癡漢是什么?”小姑娘一心以為自己害羞的模樣就這樣被遮掩過去,便更加肆無忌憚起來:“你方才就是癡漢笑,難不成是對我迷戀太深?”
“是迷戀很深,但也不是癡漢。”夜白嘴角一松,笑意勾起:“莫要再說我癡漢了,長安,我怕……”
我怕我忍不住要更靠近你一些,被你這笑容迷得神魂顛倒。
“怕什么?”莫長安疑惑,歪著腦袋看向夜白:“你怎么說話說一半兒呢?誠心勾起我好奇心呢?”
她根本不知道,夜白心里頭在想著什么,正對上他的瞳眸的一瞬間,心中驀然一跳,有些不可遏制的雙腳僵硬起來。
夜白的這笑容,委實……太喪心病狂的,喪心病狂的讓她想要一把撲上去,將這墮入凡塵的上仙吃干抹凈!
下意識咽了口唾沫,小姑娘掩飾著自己的‘獸性’,心中默念起靜心咒來。
只不過,她才念了兩句,就見夜白忽然傾身上前,嚇得她趕緊……閉上眼睛。
或許,莫長安想,她這大半輩子的吻就要獻給夜白這廝了,不過饒是如此,她想想也覺得不錯,好歹夜白的確生的極好……極好啊!
“長安,你為何閉上眼睛?”然而,下一刻就聽夜白寡淡而隱忍含笑的嗓音,緩緩鉆入她的心尖。
她一個激靈,頓時睜開眸子,就見那張如珠似玉的秀美面容,少了幾分往日里的冷峻,多了幾分戲謔與寵溺,就這么低眉注視著她,讓人心亂如麻。
“你……你為何要那樣!”小姑娘臉容赤紅,一張紅唇微微張開,神色有幾分受辱與氣惱。
“你肩頭落了一片樹葉。”夜白淡淡道。
“胡說!”莫長安怒瞪他:“這里哪有什么樹?”
四周本就是宮門小道,沒有任何枝葉延伸,夜白的說辭,未免太過牽強!她現在完全確信,夜白這廝就是故意戲弄她的!
“有的,你方才沒看見而已。”他淡淡說著,示意她抬眸去看。
莫長安抬頭,就見原本空然無物的宮墻一側,有幾株赤紅云絮晃蕩,隨著她抬眸的那一瞬間,赤紅的云絮抖落,洋洋灑灑落在她的肩頭與發梢之上,四下具靜,萬籟無聲。
小姑娘下意識伸出手,掌心落下一片兩片的赤紅云絮,宛若這世上最為璀璨生煙的花雨一般,點亮了她的雙眸。
“是不是……很美?”夜白注視著她,輕笑著問。
分明是問她,云絮是不是很美,可他偏生故意看著她,就好像在說她美一樣,聽得小姑娘面容一紅,好半晌才憋出幾個字,道:“還是師叔比較美。”
這話一出,莫長安便覺得自己有些皮實的厲害,可轉瞬間,便見夜白凝眸,眼底倒映著她的臉容,薄唇緋紅:“不及你。”
他說:不及你。
云絮再美,我再美,也不及你。
有那么一刻,莫長安心悸而無法自持,她愣愣然看著笑容溫潤,美玉無瑕般的夜白,思緒百轉千回,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狗東西啊,當真是……撩撥到她的心坎兒上去了呢!
……
……
那天夜里,莫長安難得少女懷春,一夜未眠,次日醒來的時候,見夜白精神氣極好,她心中一時又有些不忿,暗道夜白這廝不甚厚道。
但縱然如此,她也是不敢再提昨夜的事情,只裝作什么都不曾發生,依舊和夜白約了一同前往槐樹林中,準備找著少年問一問所謂洞穴的所在。
他們一路隱匿了蹤跡,只言片語沒有便入了地下,不過這一次,無論是莫長安還是夜白,誰也沒有急著尋那少年去問前因后果,而是暗暗伏在一側,等著誘餌上鉤。
“唉,我說慕容嫻雅。”少年百無聊賴,閑著便想要與慕容嫻雅搭話:“你上輩子是造了什么孽,怎么這輩子如此倒霉?”
雖說如今慕容嫻雅被妖魔化,但比起他這實打實的槐樹精,慕容嫻雅儼然是備受折磨的,畢竟她以凡人的身份活了幾十年,如今虞笑刻意讓她吸食人血,就是為了折磨她的心靈,讓她每日每日的,都陷在如此噩夢之中。
顯然,慕容嫻雅并不打算理會他,在他話音落下很長的時間里,慕容嫻雅都不言不語,甚至連哼氣也是沒有。
“不理我啊?”少年不悅,故意撿了慕容嫻雅扎心的事兒去說:“那咱們來說說看,虞笑拿捏了你兒子,是要怎么處置呢?”
說到這里,他刻意一頓,趕緊兒又道;“不過,現在太子崇徹該是不認你這么個母親罷?雖說是你生的她,但養育他的,卻是虞笑。想來,比起虞笑,你這么個怪物母親,他若是見著,恐怕是要嚇死的。”
少年的嘴,也算是尖酸刻薄,聽得隱在暗處的莫長安忍不住眉眼一抽,深覺這家伙也是個兩面三刀的惡人。縱然他看起來的確純凈無暇,懵懂清秀,但他骨子里的根性,卻是惡劣至極。
顯然,這話是觸怒了慕容嫻雅,下一刻,就見少年面容一變,頃刻便幻化出慕容嫻雅略顯陰沉的面容:“你先顧著你自己,再來奚落我罷!你以為如今那兩人放過你,你就真的相安無事了?”
少年面容一恍,不僅不覺氣惱,反而齜牙咧嘴,笑嘻嘻道:“嘛,這才像個活人,何必要我激怒你呢?早些搭理我不就好了嗎?真是的!”
然而,他話音才落,慕容嫻雅還來不及回答,黑暗之中,忽然一道男子的聲音響起,震得他一個激靈,眸底微微縮了縮。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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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叔的土味情話,get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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