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賈瑋拿到了趙恒找畫匠修改后的繪圖。

    他當即提前放學，坐上馬車前往西門邊上的墨韻書鋪。

    這家書鋪當街，他每日上下學都能經過此處，還進去看過一次。

    見鋪子齊整，格局上是前店后院，前面賣書，后院印刷，正好派得上用場，就事先將其圈在了腦中。

    書鋪的老板顧祖德記性很好，記得賈瑋來過一次，還買過幾本書籍，忙笑著打招呼：“公子又來啦，請隨意看，若有中意的，此番鄙人一律給九折！”

    “顧老板，我這次來，可不是來買書的�！辟Z瑋笑笑說道。

    “哦？那公子莫非是來……是來刻印詩集、文集的？”顧祖德先是一愣，隨即馬上試探地問道。

    一些富貴公子附庸風雅，有時會刻印些自己的詩集、文集之類的，顧祖德的墨韻書鋪也曾接過一二單這樣的生意，因此他反應得很快。

    賈瑋還是笑笑，搖搖頭。

    “那公子是？恕鄙人糊涂，實在猜不著了。”顧祖德一聽既非來買書，又非來刻印詩集、文集，以為賈瑋是來打聽哪本未面市書籍的消息，登時熱情減了三分。

    不過，這時他突然想起一事，眼睛驟然亮了起來。

    正要開口說此事，誰知賈瑋擺擺手道，“顧老板，你不用猜了，我保準你真猜不著。我跟你直說了吧，我是要在你這鋪子刻印書籍，但不是你說的詩集、文集，而是圖錄。不知顧老板你感興趣否？”

    他這番話一說，顧祖德就將剛才想到的那事丟到了腦后，一張臉喜得泛出了紅光。

    圖錄可不比詩集、文集，圖錄意味著要大量現刻的圖樣，也就意味著，要大量地雕版。

    經營書鋪多年的他，清楚得很，這其中的利潤，決非純粹的活字印劇可比的！

    較之活字印刷，往小的說，是五倍的利，往大了說，十倍二十倍都有可能。

    對他這樣一個連掌柜也請不起，還得自己兼做掌柜的小書鋪老板，這簡直算是一筆橫財了。

    顧祖德心中突突跳著，已顧不上稍稍端一下了，堆著笑臉，連連點頭道，“感興趣，自然感興趣��！”

    “好，既然顧老板感興趣，那我就不多說什么了，瞧好，這是國子監的圖樣，這張是總圖，這些是各建筑圖，兩樣各自分開印刷，不必裝訂在一起。

    “總圖我就不說了，各建筑圖，必須要按順序裝訂，我已將順序列好，你照著此順序裝訂便是。印刷數量，兩樣各一千冊，時間給你一個月半。必須雕工精良，紙張上等。顧老板，你能做到么？能做到，這生意便是你的了�！�

    賈瑋毫不拖泥帶水地從懷中掏出一摞圖樣，擺在了書鋪的柜臺上，對顧祖德簡單而又扼要地吩咐道。

    一股腦地說罷自己的條件，賈瑋便將視線投到了顧祖德的臉上。

    等著對方回答他的問題。

    “公子的吩咐，鄙人都記下了。小鋪雖小，但印刷這些圖樣，毫無問題，京城最好的雕版匠人，鄙人都熟識得很，多叫上幾個，盡快制成雕版，肯定能趕在一個半月內印完，裝訂成冊的。

    “只不過，這樣一來，請匠人的工錢就不是個小數了……公子你看……”

    顧有德聽到賈瑋說印數有千冊，更是喜不自禁。

    在他的估計中，對方能印個四五百冊，就已是一筆不小的橫財了。

    可眼下竟是各印千冊，絕對稱得上一樁大買賣！

    不知不覺中，他哈起了腰，對賈瑋恭恭敬敬起來，連說話的語氣都顯得小心翼翼的。

    “銀錢的事，你不用擔心，顧老板，你說個數吧�！�

    賈瑋口吻輕淡地說道，一副身家豐厚的樣子。

    “是，是�！苯K于談到銀錢了，顧祖德歡喜地直哆嗦，“公子想必也知道，圖錄完全用得是雕版，成本昂貴……要比一般的書籍，貴上那么好幾倍的，不過，承蒙公子看得起鄙人，前來照顧小鋪的生意，鄙人怎好多賺公子的銀錢？

    “這樣，這總圖和各建筑圖，加在一塊，算是一冊，小鋪保證雕工精良，且用最好的竹紙印刷，每冊四兩三錢銀子……公子你看可好？”

    “四兩三錢銀子？顧老板，這價格可不低啊�！辟Z瑋似笑非笑地盯了顧祖德一眼，輕輕搖頭說道。

    “那就去掉零頭，算四兩銀子如何？”顧祖德生怕丟了這單生意，根本不敢多言，立馬就主動減了三錢銀子。

    “還是太高。”賈瑋簡單地吐出四個字。

    “那算三兩八錢銀子？”顧祖德有些肉疼地又退了一步。

    “罷了，顧老板，還是我來說個價吧，這價格，你愿意就接著，不愿意我也不勉強……”對于三兩八錢的價格，賈瑋也不滿意，干脆打斷了顧祖德的話。

    “公子，你說，你說�！鳖欁娴侣勓�，立時將腰彎成了九十度。

    他不得不小心伺候著，這樣的大主顧，一二年，有時還碰不到一個的。

    “三兩五錢銀子，一文不多，一文不少。顧老板，你看著辦吧�！辟Z瑋不緊不慢地說道。

    與賣首飾式樣時一樣，他自然事先有摸了摸印刷圖錄的行情。

    在大書鋪內，他能還到三兩八錢銀子，算是不錯的了，但顧祖德這樣的小書鋪，經營成本低得多，三兩五錢銀子，也有一定的利潤空間，因此，他才將價格定在了這個位置上。

    既不讓自己吃虧，也讓顧祖德有些銀錢賺。

    這跟趙恒間的交易不同，趙恒畢竟是他的塾師，他大方些，就算吃些虧，也無所謂的。

    “……成。”

    顧祖德聽到三兩五錢的價格，雖說略感失望，但算算，除去支付工匠們的工錢，約莫還有百余兩銀子的賺頭，對他這種小鋪而言，一個半月，能賺這個數，已是相當可觀的了。

    于是，他在咬了咬牙，再一次肉疼后，就并不怎么遲疑地答應了下來。

    當然，他想在賈瑋身上大發一筆橫財的希望，也就此落空了。

    這可是數年難逢的機會啊，想想，顧祖德都覺得有些失落。

    “顧老板爽快�！辟Z瑋這時才露出微笑，隨口捧了對方一句。

    “呵呵，只要公子滿意就成，就算鄙人只賺點工錢也無妨的。”顧祖德苦笑地道。

    對方看似富貴倜儻，實則相當精明，真讓他始料不及了。

    “顧老板客氣了。好了，時辰不早，我也該走了。訂金要交吧，一成，兩成？”賈瑋說著，從袖底中取出一疊銀票來。

    PS：祝書友大大，及家人節目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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