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初時分,賈瑋離開南城玉京大酒樓,返回燕京晨報社。
馬車上,他再次打開匣子,端詳里頭的首飾。
首飾共有五件,皆是項(xiàng)鏈,款式各異,璀璨精致。
這五件首飾中的三件是他提前準(zhǔn)備送給黛玉、寶釵、寶琴的禮物,盡管這十多日來,并未聽到榮府那邊有何動靜,但他篤定用不了多久,就會迎娶她們?nèi)齻。
另外兩件,在此后將送給襲人和麝月。
這樣的先后次序,自是為了彰顯妻妾有別。
此外,這五件首飾雖說工藝相同,但在材質(zhì)上,送給黛玉、寶釵、寶琴的三件,無疑要比送給襲人、麝月的好,也是為了彰顯妻妾有別。
此非他本意,規(guī)矩如此,無從免俗。
只是話說回來,這五件首飾皆是獨(dú)一無二的款式,并且只此一件,不可多得,為此,他同老張師傅立下了不得泄露的契約。
在他重生過來,意識到可以通過新式首飾樣式掘得第一桶金時,同時也就想到了將來要將這些獨(dú)一無二的首飾送給未來的妻妾們。
如今算是付諸行動,送給黛玉、寶釵、寶琴、襲人、麝月五人,往后還會照此辦法,送給晴雯、香菱等人。
……
回到晨報社,已是戌正,穿過五進(jìn)院子,來到廊上時,可以清晰地聽到臥室內(nèi)自鳴鐘敲到鐘點(diǎn)的聲音。
金釧、玉釧、翠兒、云兒正在堂屋內(nèi)磕著瓜子閑聊,見他回來,忙都起身相迎。金釧笑道,“二爺回來得不巧,偏偏遲了些,襲人、麝月她們剛?cè)ツ亍!?br />
賈瑋聽說,由不得一愣,“怎么,襲人、麝月她們來過了?”
金釧一面為他除下外頭的大衣裳,一面回道,“待了好一陣子,怕太遲了,就回去了。她們離去,二爺回來,也就是前后腳的時辰呢。”
賈瑋哦地一聲,轉(zhuǎn)而問道,“可說有什么事兒?”
“哪有什么事兒……”金釧格格笑道,“……照我說啊,就是想爺了罷!”她這一說,玉釧、翠兒、云兒也都笑了起來。
賈瑋瞪了她們一眼,到幾案那邊坐下,金釧便跟過來斟茶,隨后將兩封信往他面前一擱,“二爺,她們倒是帶了兩封信過來。”
賈瑋便拿起兩封信瞅了瞅,分別是史湘云和唐小青從金陵寄來的。其實(shí)不用瞅,他也能猜到是她們,除了身處異地的這倆個紅顏,也不可能有人給他寄信。
此時想想,襲人和麝月應(yīng)該是借著送這兩封信,過來看他的。
十多日沒回府,她們定是掛念得緊,金釧適才那番話,雖是頑笑話兒,其實(shí)也道出了實(shí)情。
心下微感惆悵,想著要是早些回來就好了。
吃過一回茶,稍稍洗漱,賈瑋便往臥室看信去了。
半靠在引枕上,他先抽出唐小青的信來看。
兩年多來,唐小青還是那個真性情的女子,還是幽韻清妙的氣質(zhì),隔著字里行間,躍然紙上。
恬然而又溫暖的問候,毫不矯飾的訴說,不經(jīng)意的戲謔,歲月靜好,這個烏發(fā)披肩,妝容精致,身著蘭白色襦裙,石榴紅木屐,雪白鴉頭襪的柔美女子,同樣靜好。
信中,這小女子提到了一些瑣碎而美好的事兒,如某晚偶得一句好詩,如某日有幸聆聽到某位知名琴師的雅奏,如常逛的烏衣巷新開了一家風(fēng)格獨(dú)特的酒家等等,也饒有興致地問起他任職長史以來的情形,并笑言“早就知道你志向遠(yuǎn)大,不會總是個商賈”……
這一切點(diǎn)點(diǎn)滴滴的文字,平靜且慵懶,如冬日的午后。
只是在信末,她提及了明年或許將要被梳籠,雖寥寥幾筆,輕輕帶過,但賈瑋還是能體會得到其中的無助和苦楚。
放下信箋,賈瑋默然片刻,接著抽出史湘云的來信。
湘云這封來信的前半部分,可以用幽怨二字來形容,原因在于她今年依舊回不了京城了。
此番無關(guān)于她的病情,她的病已然痊愈,完全可以回到京城,她是受到了九月至十月“帝崩”風(fēng)波的影響。
九月之時,史家已決定接她回京,倆位叔父,忠靖侯史鼎、保齡侯史鼐早打算好了,一旦這個年滿十六的侄女回來,便著手安排相親事宜,聯(lián)姻京中高門大族。
也就在此時,建元帝身患惡疾的消息傳出,同絕大多數(shù)朝臣一樣,史鼎、史鼐深信帝崩在即,不免犯了嘀咕,帝崩之后,依禮,一年內(nèi)必禁婚嫁,因此侄女早些回來晚些回來也無分別,便擱下了此事。
誰知后來情形逆轉(zhuǎn),建元帝奇跡般康復(fù),倒是沒了這層顧慮,但史家又出了幾件不大不小的事情,無暇他顧,此事一拖再拖,最終擬明年春再接她回京。
事涉帝崩風(fēng)波,行文隱晦,不過連蒙帶猜之下,賈瑋也大致讀懂了其中的內(nèi)容。
吃驚之余,未免好笑,大觀園的姐妹,除了寶琴之外,湘云竟也受到了帝崩風(fēng)波的影響。
信的后半部分,篇幅較少,提到了金陵乃至江南一帶的一些新聞,其中一則賈瑋曾在近日的邸報中看到過,說的是倭寇在寧波登岸劫掠,眼下湘云來信里也這么說,可見是確實(shí)的了。
對于湘云在信中提到此類新聞,他并不訝異,這小女子同男子一樣,素喜高談闊論,往日大家在一塊時便是如此,去了金陵,鴻雁往來,每封書信也皆少不了時政方面的話題。
信的最后,是打聽他以及園中姐妹們的近況。賈瑋不禁按按額角。
起身回信,坐在案前,賈瑋遲遲難以下筆。
此次回信,不比以往,兩封信皆是難回。
唐小青提及明年將要梳籠之事,雖只是傾訴之言,未必求他相助,但他總不能視而不見,一句話沒有,在這其中,是蒼白的安慰,還是給予幫助,他不知該選擇哪種。
自己要幫她么,似乎幫與不幫皆可。
雖說有著這兩年多的書信往來,但彼此間仍談不上關(guān)系親密,畢竟當(dāng)初只是共度了一個泛舟之夜而已。
十三萬兩銀子的贖身銀,即便唐小青自個攢下了六七萬兩銀錢,還有一半的缺口,對眼下身家巨萬的他而言,雖不會傷筋動骨,但也是個數(shù)目,豈能輕易為之?
但若是不幫,便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樣一個絕代風(fēng)華的女子深陷泥淖了。
提著筆,賈瑋思緒蔓延,不覺想到那個泛舟的夜晚,倆人在贖身的話題上所開的玩笑。
“慎之……你不是要經(jīng)商么,等你賺了銀錢,幫我湊湊?”
“……好啊,到那時,差多少告訴我。”
“真的?那你幫我湊了銀子……我拿什么還你呢……難道以身相許……呵,門前冷落車馬稀,老大嫁作商人婦……”
“少來,這么有才氣的商人你那兒找去?”
……
……
嘴邊噙著微笑,呵,這個苦中作樂的小女子。
還是幫幫她罷。
就算是為了剛見面時的那驚鴻一瞥罷。
就算是為了藏在心底里的那一份欣賞罷。
就算是為了那一句彼此擁有的“煙波輕拍英雄夢,明月偎進(jìn)玉人懷”罷。
就算是為了妙玉念誦的《金剛般若波羅蜜經(jīng)》罷。
這樣想著,他到底做了決定,很快寫下給唐小青的回信,在信未說道,“梳籠之事,屆時我會設(shè)法相助,且請放心,不必?zé)⿷n……”
寫罷,他如釋重負(fù)。
但緊接著,他又在給史湘云的回信上左右為難。
該怎么同湘云說他和園中姐妹的近況呢?
有了那荒唐的一夜,一切都不同了。
簡直是無從下筆啊。
發(fā)了一陣呆,他最終在回信中含糊其辭,只以“一切皆好”四個字做為回應(yīng)。
放下筆來,想到寶釵、寶琴、黛玉三個應(yīng)該同他一樣,收到了湘云的來信,被問到近況,恐怕比他還要難以回答罷,賈瑋不禁苦笑。
……
五日之后,十一月初七,襲人、麝月倆人再次過來。
此次過來,看望他倒在其次了,主要是向他傳遞一個消息——皇上賜婚口喻下來,榮府那邊,正在給寶釵、寶琴、黛玉下定,如今小定已下,三日后,便是大定,再三日后,便是大婚。
望著倆位愛妾意外而幽怨的眼神,賈瑋張開雙臂,摟住她們,也不知該說什么。
做為妾室,頭頂上有倆個奶奶,還有一個不遜于奶奶的貴妾,哪個心里也會打鼓罷?
但無論如何,聽到這個消息,此刻,他一顆心終于寧定下來。
PS:感謝書友201801291437487的打賞!//賈瑋同唐小青的玩笑話兒見本書第一百五十三章煙波輕拍英雄夢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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