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道講究雖多,但最根本的還是好茶好水,跟茶具其實關系不大。質量一般的茶葉,你就是用定窯、宣窯的茶具,喝到嘴里還是那個味道。
況且送給三娘子幾套茶具,不過都是符合塞外喝茶習慣的大碗茶具,不是內地喝茶的小杯小碗。
白蓮教上任圣女喝了一杯茶之后,味蕾顯然是被沖擊到了。盡管她身份尊貴,卻沒喝過這么好的茶。況且煮茶用的是從大同城里拉來的泉水,不是塞外的井水和河水。
塞外喝茶主要是用茶磚,一鍋水燒開后,把茶磚扔進去煮熟,然后倒進鮮牛奶。再加一些糖就成了,這就是奶茶。
奶茶味道濃烈、有鮮奶的香味,而且還非常甜,營養很豐富,不過,有個最大的弱點,茶葉本來的鮮香蕩然無存。當然,塞外基本買的都是劣茶碎茶,然后壓制成茶磚,實在也沒法講究茶道細品慢嘗了。
但習慣的力量無比強大,這種喝茶習慣養成后,即使得到再好的茶葉,也要加奶加糖,否則好像就不是在喝茶了。
尊崇富有如沙皇、不列顛皇室,都能輕松買到最好的茶葉,但喝茶還是老習慣,只有東南亞一帶遵循著內地標準的喝茶習慣,這些國家基本都是大明、大清的附屬國。
最勇于改變習慣的還得說大清皇室和八旗子弟了,他們原本也是塞外游牧民族,可是入主中原后,卻一代代變得跟漢人一樣,最后比漢人還要像漢人,最后滿族也就漸漸式微了。
“我說的不是你這套茶具,而是跟你這套茶具一樣規格的茶具。”三娘子指著這套茶具道。
她要買茶具、茶爐不只是為了她自己,更主要的是為了她未婚夫小王子把漢那吉,這次小王子帶著二十萬兩現銀去內地就是為了掃貨,三娘子還怕他買不到好貨,畢竟許多東西都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
“好的,茶具、茶爐每年五百套,再加上一萬斤上好的精炭。”況且道。
“嗯,精炭我倒是忘了,一萬斤不夠,先每年來十萬斤吧,這樣的好茶每年也得一千斤。”三娘子道。
況且嚇得一個趔趄,差點跌倒:“公主殿下,這種茶我們每年全部的產量也沒有一千斤啊。我個人每年送您二斤吧,這可真是有錢買不到的貢品。”
“好吧,那還有別的好茶嗎,每年都送我二斤。”三娘子也是獅子大開口,先要一千斤,也不過就是等著況且這句話。
況且知道上當了,卻也不當回事,雖說一些最頂級的名茶的確十分金貴,難以買到,但只要他肯花錢,還是可以通過張鯨搞到手。那些大太監都有配給,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喝那么多,剩下的總是有,管理倉庫的大太監有時候私下里還拿出貢品外賣。
皇宮里是沒人查賬的,有查賬權利的只有皇上,可是皇上哪里有工夫去查賬本?只要東西夠用,供應得上,皇上根本想不起來倉庫里都存有什么東西。
其實,皇上龐大的庫房里的東西,大部分都讓大小太監給私吞了,當然這也是一般的貢品。龍袍、蟒袍、玉帶,這些規格上有嚴格限制的物品他們不敢動,拿出去也沒人敢買,那是拿自己一家老小的腦袋開玩笑。
“軍馬和鐵器的比例咱們這樣定好不好,十匹軍馬配給一套鐵器。”況且說道。
“什么?十匹軍馬配給一套鐵器?不行,堅決不行。”三娘子登時冒火三丈。
所謂一套鐵器也是當時朝廷對塞外供給鐵器的說法,大致就是一口鐵鍋、十個鐵鏟,一把鋤頭、一把鐵鍬、一把耙子等等。
這當然是只是配給額度的交易,并不是說十匹軍馬就值這些錢。
“那公主殿下的意思是?”況且問道。
“反過來,十套鐵器換一匹軍馬。價格可以兩樣算法,咱們彼此用本地的價格也行,用相互交易時的價格也行。”三娘子道。
“價格上倒是好說,哪種算法都可以。不過額度配給還得按我說的,這個讓不了步。”況且笑道。
“不行,額度配給得按我說的。”三娘子急眼了,揮舞著粉拳,寸步不讓。
“我說左夫人,你們家里到底誰說了算啊?”上任圣女幽幽地問左羚。
左羚大大方方道:“表面上是我說了算,實際上還是他說了算,誰讓他是我的男人呢。”
上任圣女本想挑起左羚來壓制況且,畢竟左羚和她們談時可沒有這樣強橫。但關鍵時刻左羚根本不上當,巧妙避過了。
“依我看,你們兩個各讓一步,按一比一的比例交換。”上任圣女笑道。
“不行。”
“不行。”
一秒鐘都沒等到,兩個人異口同聲,否決了這個提案。
“看樣子咱們在這個問題上是談不攏了,干脆我不從公主這里買軍馬,你也不從我這里買進鐵器。”況且笑道。
“這”三娘子猶豫起來。
鐵器對他們部落萬分重要,游牧民族也得用鍋燉肉,而且現在塞外在趙全的帶領下,也開始開墾荒地、山地,種植糧食。這樣做是為了減少對內地的糧食依賴,但對鐵器的需求立馬飛速上升。
無論是開墾荒地還是種田,沒有鐵器是不行的,鐵犁、鋤頭、鐵鍬、鐮刀等等農具都是必不可少的器械,誰也不可能用雙手去刨地。
相對而言,三娘子的需求更加強烈,至于況且,能在三娘子這里買來軍馬更好,買不來還可以想別的辦法,可是三娘子想要購買鐵器,況且恐怕是最大的合法賣主了。
“我說況且,你口口聲聲叫我嫂子,完全是嘴上一套,實際一套。一家人也這般斤斤計較嗎?!”三娘子無奈,只好豁出臉面打感情牌了。
“嫂子,要是你家里缺什么,沒問題,只要你開口,我送給你,不要錢。”況且笑道。
三娘子語塞,她家里當然也需要鐵器,可是這用得著她操心嗎?就算塞外再缺鐵器,也缺不著她家里啊,她這是為了整個部落著想。更何況,鐵器是沒人嫌多的,用不了的可以當庫存,還可以高價轉賣。
“這樣行不行,我可以像你發誓,我從你這里買來的鐵器永遠不會用來鑄造武器。”三娘子想了一會兒道。
況且笑了笑,別說三娘子發誓,就是俺答王發誓他也不信。
不是他信不過三娘子,這些鐵器是否用來鑄造武器,也不是眼前的事。幾年之后,誰能盯住這些鐵器的流向?
三娘子是這么想的,也可以這么說,實際上卻根本做不到。
“這樣吧,我也向嫂子發誓,我從你這里買的軍馬絕對只用來拉貨。”況且道。
“你們兩個這樣談,談到哪天是個頭啊?”上任圣女苦笑道。
她們兩人原以為只要一過來,對況且發起一頓抨擊,然后再打打感情牌,基本就可以搞定了,沒想到況且油鹽不進。
上任圣女心里苦笑:俺答王和教主這次可是遇到對手了,虧他們還以為大明是上門來投降的,況且對三娘子都如此強硬,絲毫不讓。真正上了談判桌,絕對不是善茬。
前幾次談判,朝廷指派了那幾家權貴家族跟俺答王談,俺答王可謂是占盡便宜,卻還不知足,動輒不是停止談判,就是撕毀協議。這次懸了,俺答王估計有可能要吐血。
她佩服況且的鎮定。這小子身在塞外,在俺答王和幾大強族的地盤上,卻跟在京城一樣強橫霸道。
她不明白況且是認不清形勢,還是真的不怕死,難道他以為憑他的一萬護衛就能跟俺答王分庭抗禮了?還真敢做夢啊!
三娘子被況且說的也有些頭疼了。她這是第一次跟人談判,以前都是命令式的,要什么有什么,沒人敢違背她的意愿。
當然對況且,她并沒有那種上位者的驕傲,人家是大明的全權欽差大臣,說起來地位比她這位公主還高一格呢。
她用纖長柔嫩的手指按摩著光潔的額頭,想著如何攻破對面這個自稱“小叔子”的漢人,達成符合自己意愿的協議。
“依我說咱們現在先不談軍馬和鐵器的交易,這問題留到板升城,讓況且跟你們的族長談吧,這樣咱們就不用費這心思了。”左羚笑道。
“嗯,這樣也好。”況且馬上附和,內心猛拍小巴掌。
剛才是他給左羚使個眼色,左羚馬上明白了,立即出言提議。
“好啊,你這小混蛋嫌我地位不夠高,是不是?”三娘子馬上明白況且的意思了,差點跳起來。
“不是,絕無此意,只是我覺得咱們在這個問題上談不下去了,再者說公主殿下真能做得了主嗎?”況且笑道。
三娘子被他問住了,如果達成有利的條款,她當然能做主。但若是對她的部落不利的條款,她肯定是做不了主的,關系到整個族的問題,最后必須得由她父親來拍板。
這不像她跟左羚之間那些藥材、皮貨的生意,那寫生意她當然可以做主,不用請示她父親批準,她父親也懶得管。
“好吧,那就等到了板升城再談,不過到時候跟你談判的還是我,我不會放過你的。”三娘子指著況且的鼻子道。
“好啊,我倒是愿意跟嫂子談,咱們是一家人嘛。”況且一臉無恥地道。
“咱們走。”三娘子站起來就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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